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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荼(近代现代)——江上空船赴夜火

时间:2024-01-15 08:58:59  作者:江上空船赴夜火
  疤脸手下深深看了一眼季末,胸膛剧烈起伏,到底是怒恨难消。
  “……行。”最终擦去了脸上的血,他盯着季末说。“季末,东城区记着你了。晚上睡觉小心点。”
  难道不是从丁诚死那天开始就记着了吗?季末低垂着眼帘,肩上火辣辣的一片,整个背都麻了。他忍着,不想在这些人面前叫疼。
  被围殴的小个子倒在地上,微张着唇呼气,水浸湿他的头发,衣服。他看上去就快要死了。
  像这样的小人物,死就死了,是被玩死,是被打死,死在哪里,谁会在乎呢。
  季末解开他手上的绳子,听清了他在说什么。他倒在地上起不来,很费劲地,抬起视线,嘴巴一张一合,慢慢在说:
  “谢—谢—你。”
  季末深呼吸了一口气,站起来。“青城区的身份好用吗?”他说,自问自答,“好用。”
  疤脸手下带着另两人本来走到门口,听到这句,顿了一下,接着提气就是一脚狠踹在门上。门砸到墙面,发出可怖的极大声响。门上螺丝险些都被踹得崩裂。
 
 
第40章 
  季末在去找叶箐前,好像答应了许森要在夜耗尽前回来。
  他跟着狱警一路走回去,脱离公共淋浴间湿冷、逼仄的空间,撞进浸满阳光的世界,突然就回想起了这件事。于是走着走着,就没了先前发狠非逼人搏命的气性,脑袋低下去,心里越来越忐忑。
  怕森哥生气。
  不仅忤逆了森哥,还失了约——他之前是怎么敢和森哥说要搬进705的?怎么有脸提这种要求呢。开始懊恼了。
  等进了705,站在许森面前,就只剩下了低头磕磕巴巴地道歉。主动提及,主动认错,间或瞟着偷偷看一眼许森的神情。心下茫然,完全不知道会被怎样惩罚,眼巴巴地等着。
  不过,许森好像忘记了这件事。
  许森当时正在纸上书写,桌上堆了资料夹,和一些按了红手印的合同。除了季末进门时递来一个眼神,这个男人就没抬起眼来过。要说生气,他的语气那么平静。听见了小孩喏喏,毫不在意,随口谈到一件不值得放在心上的事情,情绪无一丝波澜。
  “没事。”笔下不停,眉目淡然。”提醒你,只是怕你喜欢上他了。”
  季末愣住。
  这般敏锐的洞察力,赫然洞穿了一个人的心。
  叶箐:喜欢我,是不是?
  说这话时的神情和声音浮现在心里,同热烈的缠吻一并穿梭于眼前,落在心口。是笑着抱他,不愿放手,柔情蜜意的叶箐。
  季末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就这么没有接上话的一小会儿功夫,已经错失了反驳的时机。明明许森就坐在桌后,离季末不过一抬手的距离,突然有些话就向着他说不出口了。
  他应该立答,相反,是叶箐喜欢上我了,计划很成功。他应该相信许森,所有情报如实说出,全部交由许森去判断和决定。他就只用相信并听从就好了。
  是从哪里开始有了隔阂呢?
  在这初秋无风的一天里,季末却好像听见了鸣虫扇动翅膀,缓缓飞过眼前的声音。
  嗡嗡嗡嗡嗡——
  “没有。”季末回答。低头遮掩了视线,一点点沉默了下去。哪怕许森并没有在看他。
  在这阵尘埃落定,寂然无声的空气里,他想,这样,他对谁都于心有愧了。
  怎么会这样。
  许森提笔落字,笔尖点在纸面,闻言没有立即划开写下去,那一滴墨便在纸上晕成了一个小小的墨团。白纸上莫名多了一处污迹。
  他停了笔,不再写了。看着那点突兀诞生的错误,无意义地评论:“那就好。”
  似无事发生一样,叫阿龙给季末拿伤药搽,叫季末换上日常穿的新衣服。
  接下来都很好。很正常。如先前一般,阿龙调笑着拿季末寻开心,手故意按在背上害他痛得哇哇直叫。许森在工作,也不觉得吵,偶尔转一转视线,无奈说一句别再闹他了。
  季末心不在焉地接阿龙的问话。小心掩饰了意图,视线绕过乱动的阿龙去打量许森的神情。暗自观察了许久,他才终于确定那个男人没在生气,是真的没放在心上,所以能轻易原谅。
  悄悄松了一口气。绷紧的脸色也柔和了些,敢跟阿龙顶嘴了。
  笑闹耽误事情,也叫人忽视时间,他因此在这个房间里又待了很久。
 
 
第41章 
  季末和许森之间的相处变得有点子古怪。怎么说,不像是老大和小弟,不像是上级和下级,他们成了一种稍显亲近,又微妙地隔了些空间的样子,在某人的放任和默许下。
  那天季末搽了药,以为这就算完,没想到要走时突然被许森叫住。
  许森问他,不想回去么。
  季末不知道他在问什么,何出此问,陡然被问到,下意识就飘出了心里话。他回答说,不想。回去就跟坐牢一样。
  说完连自己都觉得哑然。难道不是在坐牢么?
  这可真是天底下最怪异的事情了。许森在这里工作,他在这里泡着消磨时间,两人都顶着囚犯的名字,但没人是囚犯。
  这里没有监狱,这个房间是许森的私人领地,无人会打扰,无人敢进犯。这里安静,又叫人安心,是高高在上,遗世独立,不沾染恶质的天国,不怪他会沉迷又心生期盼。
  许森听了这句回答,点了点头,告诉季末可以留在这里。没有犹豫,大约是早就考虑好了,只等有一个话头就可以抛出这个“奖励”。不过,只有沙发可以睡。他这样补充。
  不过?遑论不过,这对季末来说,分明是他坐牢后收到的最大惊喜。
  不同于那个令人不舒服的计划,要完成后才能摆脱困境加入青城区,许森的这句允诺,现在就可以生效。
  它就此稳稳地落进季末手心。
  从现在起,你可以留在这里,想待多久待多久。
  这样的认知在心里炸开成烟花,感受到仿佛是被纵容、被宠爱的温情,成了一种专属的,无人能染指的特权。
  受雀跃的心情影响,季末晚上抱着被子回到705时,躺上去立刻就爱上了许森的沙发。
  并且,如意料中的,一夜好眠。
  …………
  再醒来时,季末的监狱生活就变了样。
  ——应当将监狱两字从生活里抹去。
  不用去集合了。不用再点名了。不用再放风了。不用再和其他囚犯一起上工了。连吃饭都由阿龙端上来,三个人一起吃饭。有了这样的待遇。
  阿龙给他带了些漫画和故事书。多数是期刊杂志,故事都是没头没尾的,有时候上期和下期还对不上日期。他慢慢地翻看,看那些线条和文字,重新握了笔,在白纸上漫不经心却也认真地描摹着。
  阿龙和许森谈论工作的时候,季末就趴在沙发上,做杂志末页的填字游戏。戴着耳机,耳机里放着不认识的女声,温柔轻唱着,偌大世界,宇宙无极,都何其之美。天上星辰,守望着每一个孩子的梦。
  听着听着,就趴着睡着了。睡眼惺忪地醒来时,身下压着的纸笔书都被挪走了,身上盖好了被子,脸下边多了一个枕头垫着。
  他发起愣来。现在连自由发愣的时间都有了。
  他好像陷进了一个美好的梦里,日日夜夜。可以不醒来吗,可以一直重复下去吗。
  有时候在房间里走动,和许森无意间撞到的时候,许森会盯着他看一阵,摸摸他的头发说已经长回来了,不扎手了。又拍拍他的腰背,掐一把感慨,终于没那么瘦了。他不好意思地躲开,低下头去悄悄笑着,支支吾吾地嗯一声。
  后来,许森给了他一串钥匙,说喜欢看书可以进图书室自己挑。什么书、漫画都有。那边也静,一般不会有犯人过去。
  季末其实不喜欢看书。这些书总是让他联想到学校,接着就是已经不愿意去回想的过去,以及越想越难受的,茶茶现在怎么样了。
  但是许森这么说了,应该是在暗示他打扰他们工作了吧,想把他支走。于是他乖乖接了钥匙,没事就去图书室,在那里一待一整天,傍晚再穿过无人的小路走回来。
  图书室的位置在环型建筑的对侧,同样的最高层。季末经常会打开天窗爬到房顶,晒秋天温温烫的太阳。有时候翻着书,翻着翻着就停了手,望着705的方向发呆。不自觉地猜测,会不会在走廊上看见穿大衣和狱警交谈的许森,许森又会不会恰巧抬头,发现他正秘密地守着他的领地。
  他们好像都不约而同忘记了那个计划,忘记了有叶箐这么个人。许森变得越来越忙,总是在写信,时常整个白天都不见人影,只在夜晚赶回来,向他道一声晚安后便进里间洗漱休息。
  季末则是……刻意地不去想那个人。
 
 
第42章 
  季末躺在房顶上看书看得睡着了,楼下却传来断断续续的争吵声,将他吵醒。不知是谁在图书室里大声喧哗。
  离开了705,许森自然是不可能让手机给他带着的。这会儿没有耳机挡声音,那些人声就直往耳朵里钻,不想听也得听着。季末躺了一会儿,没有办法,只好起来晕晕乎乎地爬到天窗边,擦着眼睛朝屋子里看去。
  他并非有意偷窥,只是看了这一眼,就叫他瞪大眼睛,挪不开视线了。顿时睡意全无。
  是好久不见的人。
  具体是多久呢,他也忘记了时日。
  从这个角度能看见那人的背影和一点侧脸。另一边站着的那帮人,同样也是很眼熟的。为首的那个,脸上爬着难看的刀疤。他们正在交谈,或者说,谈判。
  疤脸:“回来吧,叶箐。都到这个时候了,只有东河区能保你。”
  对面的叶箐没说话。
  疤脸:“三爷说了,只要那批货完好无损地带回来,你叶箐回到东河区,就也还是原来的叶箐。地位不变。我们不计前嫌。”
  叶箐一身匪气,半靠在一张桌沿边上,手里拿了根警棍,就那么一下一下敲在手心,玩儿似的。闻言,他笑了:“是吗?这样的话,阳子,我原来在东河区就压你一头,这次我回去了,还能继续骑在你头上呗?”
  疤脸的神情扭曲起来。手下几个在他身后站着,俱屏住了呼吸。他在心里大骂叶箐,从祖宗骂到不存在的后代,才勉强扼制了想要发作的怒气。
  额上青筋直跳着,他忍着问:“叶箐,你到底想怎样?还没玩够?三爷都说了,你不愿意回来,那你也可以自己在外面发展,继续当你的叶老板。东河区开给你的条件已经够高了吧?许森那边开的什么价,你直说,别再给我耍嘴皮子。”
  这就摊牌了。这批货可以流向东城区,也可以流向青城区,唯独不可以停留在叶箐手里。
  叶箐敛了嬉皮笑脸的神态,罕见地沉默了一阵:“我要看到诚意。最起码,你们得先把我的人放了。”
  疤脸一拳砸在桌子上,忍无可忍了:“叶箐,说了多少遍了,人不是我东河区抓的!你自己不愿意信,关我什么事?拿我撒气?都是些小人物,鬼知道死在哪个角落了,我还得负责给你翻遍整个江城的阴沟去找吗,啊?我他妈光顾着在这里天天追着你舔了,跟你一起吃牢饭,还要对你低声下气,狗都不如,你心里爽翻了吧?姓叶的你还能再过分一点!”
  上来就要抢叶箐的领子。
  叶箐也怒了,眼色瞬间冷冽万分。“那还有什么好说。”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两人都在使力,较着劲。视线相碰,擦着火星子,谁也不让。
  叶箐盯着疤脸,突然又笑起来:“好怀念啊,阳子。以前你就总给我当沙包,进来之后倒没了什么和你切磋的机会。”
  “现在我正心烦手痒,不知道该怎么发泄,你这就主动送上门来了。太体贴了,三爷会好好嘉奖你这条好狗的……”
  疤脸大吼一声:“叶箐,你再说一句,我撕烂你的嘴!”一拳就朝叶箐面门冲去。
  两人隔得近,叫疤脸看清,叶箐眼神浸了寒水,笑也是凉透了的冷笑。他最讨厌就是叶箐这副笑着嘲讽人的姿态,就好像叶箐是与他们不同的。明明都是一样赚烂钱,干些说出去得死全家的勾当,怎么叶箐就能自觉清高,踩在别人头上呢?
  只是这话没有人敢向着叶箐说出来过。叶箐一面和他们为伍,一面用轻蔑、不屑的神情,加上拳头,肆意嘲讽打压同道中人,也无怪乎会树敌众多了。
  那些听信于叶箐的人,有了一个被吊死的,一个被割喉的,一个捆在跨江大桥下面淹死的。全部是示众,全部是警告。谁知道是哪派的人动得手?叶箐抢了东河区东西,引得青城区这巨头也感了兴趣,将整个江城的水都搅浑了,现在谁朝他下黑手都不稀奇。
  叶箐拿着抢来的东西宣称自立门户,想借其中的贵重品周旋于各派系各路人马之间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大势已去的这天。
  现在急了,发疯了,活该。
  其实,以上这番话,要是给叶箐听到,叶箐不会恼羞成怒,他只会惨笑一声,叹当初确实没想到。
  没想到那批货有这么重要,牵涉众多。虽说也因此,在实际接触并调查后,他得到了新的选项,一个让人爬得更高的选项。只要能力够,也许能让叶箐走上和许森相同的位置也说不定。
  可是叶箐见了天边干净的落雪,怎还会再钻进臭烘烘的下水道里去。
  爬得更高?那不过是在这条不能回头的路上走得更远罢了。
  眼下面对积怨已久的对手,叶箐用警棍来还击。
  一手接了拳头,同时一棍子就朝疤脸的头上抽了过去。他力气很大,狠劲更甚,从不留手。这一棍直接将疤脸打懵,站着身形摇晃起来。他看不清距离了,胡乱地伸手想抓叶箐,嘴里吐着叶箐都听烦了的脏字儿。
  叶箐走近了,扶着他,警棍连挥出去,专挑腹部这种痛得人难受,又不致死的地方打,发泄不痛快。疤脸想还手,叶箐便用警棍砸上对方的手,断了他的念想,替他宣告失败。
  图书室里爆发击打和痛哼的声音,令人胆寒。即使已经看过多次,小喽啰们还是会被叶箐的暴虐吓到。无人敢上前劝架,或是加入打斗。
  疤脸跪倒了下去。叶箐看了一眼警棍,警棍上没有沾血,还是挺干净的。这挨打落的估计全是内伤,又都在衣服底下盖着,他多为他着想。
  叶箐停下来,喘着粗气平缓呼吸。他抓着疤脸,想了一会儿,眼神下沉,道:“阳子,你回去吧。顺便帮我带句话,就说,三爷对叶某不离不弃,爱恨有加,叶某心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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