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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荼(近代现代)——江上空船赴夜火

时间:2024-01-15 08:58:59  作者:江上空船赴夜火
  太快了。黑帮的动作太快了。颜文峰心里暗自在想,这也是一桩“需要不被人发现”的犯罪。
  但这次,颜文峰不会再放过机会。
  颜文峰听从了上司的“建议”,收下了贿赂,任由尸体被处理,案件定性为意外事故结案。借此,颜文峰知道了警队里有哪些人“习惯性地和黑帮有所往来”。这些人,是同僚,是自己的上司,是真正的效命于黑色势力的走狗。
  摸到了个门。
  但还远远不够。
  颜文峰开始利用非常有限的信息私下调查。同时刻意接近这些黑警,巴结,进取,和他们搞好关系。在警队里划出泾渭分明的阵营来,区分黑道和白道的警察。
  感谢这帮只知道贪钱享乐的蠢蛋同僚,颜文峰套得了一些死者的信息。包括那位女性的职业,包括听说她有一个正在因杀人的罪行服刑的儿子。
  好巧,又是你,季末。
  没能保护好你,连你的母亲也没有保护到。
  真的,很对不起你。
  颜文峰知道这其中的联系的时候,去喝了一夜的酒,喝到夜场早上关门,直接被扫地出门。在这个夜里,没有做梦梦到那个男孩子,他就坐在自己的身旁,颜文峰透过醉意朦胧的眼睛,听他说了一宿的话。
  他说,监狱里是地狱般的景象,过得很不好。他说,想妈妈了,希望出狱的时候,妈妈能来接他,庆祝他脱离地狱。
  颜文峰第二天被路人捡到,送医院里洗胃去了。经过痛苦的治疗恢复后,他想起来,到白天了,该去上班了。
  请把崩溃的颜文峰留在夜晚的梦和酒精里。现在既然回到了现实,就该去面对这个世界了。
  将丁诚案和季母案关联在一起,迷雾的中心是季末这两个字。
  你究竟摊上什么事了。
  颜文峰开始疯狂地私下调查,擅自挪用权限查这两桩案子,寻找出现在案件中的所有人之间的关系,挖掘背景,想出无数种构想推测真相和真凶。
  证实季母案中的死者确为季末的母亲之时,当天就去了监狱找季末。
  然后被叶箐挡了回去。回来就遭遇了一系列的性命危机,来自黑帮的“额外照顾”,来自上司和同僚们的各种暗示明示和打压,非要叫他吃点苦头……
  来江城的这一年,这段人生里全部都是失意和失败,事与愿违。
  季末。这两个字,是颜文峰一辈子都绕不开的姓名。
  ……
  真正见到季末,有了面对面接触的那一晚,丁诚案的出警录像,庭审现场里的受审人,公安系统里的照片资料,还有梦中,每一个影子都没有眼前的这个季末生动而鲜活。
  费劲千辛万苦,终于……碰到他了。
  感情在说:“在梦里他一直在哭,可我想看他笑起来的样子。”
  理智在说:“他怎么会杀人,他怎么可能是罪犯。好人也会做坏事,不是吗?因为身不由己,没得选才下杀手而已。问问你自己,颜文峰,如果面对困境,真的逼不得已,你也会动手杀人的,不是吗?”
  看吧,满满私心。尚不知道真相,心里就已经替季末想好了开脱理由,给想要偏爱季末的自己找好了所有借口。
  多么幸运,颜文峰觉得疲惫不堪的时候,成功抓到了季末。看一看他,感觉又稍微好些了,好像又可以坚持着继续走下去了。
  因为这种振奋而有了无穷的勇气,颜文峰选择面对自己的过错,将季母的骨灰交给季末,向他坦白是自己结的案。
  他又哭了。被逮捕的那一天哭着问颜文峰,那个女孩子还能不能回去上学。现在哭着质问为什么是他。
  颜文峰也很想落泪,情绪游离在失控的边缘。季末问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的时候,颜文峰没有回答,因为——在你身上诞生的所有痛苦和恨,都与我有关。
  心里哀恸不已,也想剥开身上肉里的骨头,将心脏踩扁了,发一场狂,为这一年来的遭遇痛哭一场。
  但是不行。不能放纵悲伤和悔恨。不能沉浸于自责。
  颜文峰必须保持清醒和冷静。
  季末问,为什么是他的时候,颜文峰回答了:不应该是你。
  也不应该是任何人。
  颜文峰是为季末而来,手枪为季末而响。他也是为大义而来,为大义而活。
  有自己的职责所在,就要为这样的使命感和身份负责。不可以被单单两件案子阻挡,不可以囿于情网,止步不前。
  开始用感情去注视他。开始用理智去观察他。
  颜文峰知道,他没变。未曾被罪恶浸染。他只是一位母亲的孩子。
  越是碰到他的身边,就越是留恋,不愿离去。但是不可以停留在倾心倾情的港湾。该走了。
  开始别有用心地接近他。
  一半私情,一半利用。
  有多想得到他,就有用多大的克制力,管住自己朝他伸出去的手。
  曾夜夜梦他。等季末出狱了,颜文峰真的碰到他一次了,就安定了下来,不再被那样浓烈而复杂的感情困扰,只怀念起他与自己相处的时光,不抱目的,没有仇恨和痛苦纠葛的那一段并肩而行。
  颜文峰尝试问过季末的想法,愿不愿意离开江城。颜文峰是有绝对的把握,能保障他余生的安全的。会这么问,是因为一点小小的期盼,希望季末能站在自己这一边,选择使用程序正当的手段去实现正义。
  ——理想主义可笑的坚持。在江城这样的环境里就显得尤为可笑。因此季末拒绝了。
  那好。颜文峰放弃幻想,只准备斗争。叶箐,许森,东河区,青城区,所有的线都系在季末身上。颜文峰便沿着季末走过的踪迹,亲身跳入迷雾之中,去做驱散黑暗的火光。
  颜文峰知道在黑暗的尽头是身处顶端的那个男人。而颜文峰也一定会驱散所有的黑暗,带着光亮抵达终点,抓住季末。为此,无论花费多少时间,做出多少努力都可以。
  这不是有自信才有的念头,而是因为怀抱了信念才决心这样去做。
  为此,产生多少牺牲者,用上什么手段,颜文峰都可以接受。
  哪怕自己身死,也可以。
  在颜文峰在完成自己必做之事之前——
  “要是我有什么不测,你可千万别来救我。”这是颜文峰唯一能和季末定下的约定。
  “我不会拖你后腿的。”这是颜文峰唯一能给季末的承诺。
  在黑暗的世界里,就此分别,各自孤军奋战。
  …………
  事到如今,梦醒了。摇摆的现实也该清醒过来了。
  季末说,我想起来你是谁了。
  是你把我送进监狱的。
  颜文峰听在耳中:是你亲手把我推入地狱的。
  心想,终究还是被发现了,我所有的错处,所有对不起你的事情。那两件案子。或许还要再加上一件:陈副队的死。
  你绝无原谅我的可能了吧。
  当季末问起,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颜文峰将赌上全部的感情,理智,对季末的了解,对自己的了解,对事态的判断,给出答案。
  将要面临人生中迄今为止最大的一个考验。
  一个抉择。
  要不要相信季末。
  //
  颜文峰到季末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白天来了一场紧张刺激的“警匪大战”,在新闻播报里变成了“我城警察英勇追击匪徒,副队长不幸殉职牺牲,罪犯仍在逍遥法外”。
  更多内幕则是“警方尚在调查案件细节,进展不便透露”。
  而没过几天,看到新闻的人就会自然地忘记这件事。
  青城区的人晚上在码头聚餐“庆祝”,感谢了一番颜文峰。然后他们便分开走了。季末一行回城区向许森报告,颜文峰则收队回警局。
  到深夜,才跟地下交易约见碰头似的,颜文峰独自来到季末家中。
  “不要把钥匙放在信箱里,很不安全。至少,在里面放份报纸遮掩一下。”颜文峰进门就说。刚刚在门口看到了钉在墙上的老式信报箱,又小又扁,没有上锁。
  “侦查能力不错,警官。”季末一身睡衣给他开的门,才刚洗完澡。
  “那是很久以前就有的习惯了。我妈晚上出去的时候会穿一些不那么方便的裙子,没有口袋放钥匙。她经常走得很急,不知道会不会半夜突然回来,不想叫醒我给她开门,就把钥匙留在信箱里。”
  季末轻声说:“后来我只要看到备用钥匙,就知道肯定是她带不了,忘记放了,就帮她放在信箱里。”
  颜文峰无法接话,默然走进客厅,在沙发前坐下。
  季末还是第一次把人带进家里来,见颜文峰有些坐立难安,眼神悄悄打量,忍不住多嘴了几句,没事找事:“颜警官是不是觉得,虽然我家不怎么富贵气,但是还挺大的?”
  他自己接上:“我想,这房子大概是我妈年轻的时候,我爸专门弄给她,用来和小情人私会的。后来我妈有了我,他就跑了。”
  颜文峰心里压抑,终于找到了个机会,问道:“你想我帮你找到他吗?你的亲生父亲。”
  “好啊,你能找到吗。”季末轻松地说,“找吧。我一定会杀了那个老畜生的。”
  “……”颜文峰又说错了话。“别这样,季末。我们不说这个了。”
  季末现在可是冷静得很。
  走到颜文峰面前,手按在他的胸前推着,岔开双腿坐上了男人的大腿。
  颜文峰立即伸手按住了这双要扒自己衣服的双手。“……我不是为了做这件事才来的。”
  季末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那你半夜约在我家干嘛?”
  “因为你家里没有监控。”
  “我回来的时候有人盯着。”
  “我看他们走了才上来找你的。”
  “你在哪看的?”
  “斜对面的酒店。我开了房,能看到你家楼下。”
  颜文峰先一步摸回来,选了个视野不错的好地方。他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楼下,随即季末家里的灯亮了。等了一会儿,远远停在另一边跟过来的私家车也开走了。颜文峰这才装作是楼里的住户,慢悠悠上来。
  季末想了一想,明白了。看向颜文峰的眼神有了那么点古怪的意味:“你真厉害……偷情高手。”
  颜文峰莫名其妙得了个新称号,哽住了。
  “我没偷过情。也不谈恋爱。”他沉闷地说,摇了摇头,暗自苦笑。“工作为主。”
  季末额头上贴了纱布,有点药味儿。颜文峰抱着他站起,原地转身把人放回到沙发上摆着,自己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保持距离。
  季末打量他,看他正襟危坐,跟等着受审似的。
  “我说了,是来和你谈一谈的。”颜文峰说,“随便问吧,季末。今天晚上,你的问题我全部都会回答。”
  季末知道他想解释一下白天的事情。但非要摊开了,好好掰扯这些事情的话,只会引发不欢而散。
  “你会说真心话?还是会用花言巧语蒙骗我。”季末问他。开口就藏不住火气了,语调上扬,“还是隐藏一部分实情,故意说些虚实难辨的话来欺瞒我?我现在觉得,你以前跟我说的那些话里,哪些是真哪些是假都分不清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颜文峰也想知道。
  “谁知道呢,你先问吧。”颜文峰如此回答。
  “那我还问什么?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是可以说的?”季末都不想看他了,已经开始后悔万分,为什么要让这个人进家门。
  “明明是你亲手抓的我,却跟我说什么要庆祝我出狱?我记得你还特地问了我,为什么没坐满四年半的牢?你到底什么意思,玩弄我很有趣吗?就这么瞒着我,看被你抓去坐牢的犯人为你的话感动,你当时是不是在心里偷偷嘲笑我,就跟看傻子一样?”
  美好的回忆变了性,扎心扎出苦水,季末气愤难当:“我还以为你是大好人!我还很感激你!”
  “……还三番两次的保护我。”颜文峰叹了口气。“我都知道的,季末。我都知道的。你冷静一点,听我说。如果我的回答你听了觉得不对劲,觉得不能相信我,你就揍我吧,我不会还手的。你想怎么发脾气都可以,好吗?”
  季末瞪着他,牙齿咬紧了。
  颜文峰停顿了一会儿,考虑着这个问题,半晌,说出了那句最不能是由警察说出的话:“丁诚案里,我觉得你不该是凶手、罪犯。”
  “?!”
  季末看着语出惊人的警察,神情惊变:“……啊?!”
  “你是在替天行道。于江城来说,你做了正确的事情。”颜文峰解释说,“被你杀死的人,才是真正的罪犯,这个世界的毒瘤。你是做了英雄之举,我却送你进监狱……其实我很愧疚。是我一直对不起你。为你出狱而高兴是真的,我绝对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季末差点被他吓死,还以为这人光凭想象就能猜出真相。听见后文才知道,颜文峰的想法,其实是为季末做出的让步。
  就像他放弃说服季末翻案,默认季末可以用寻私仇的方式向杀害母亲之人复仇。在他看来,用尖刀代替江城的法律审判法外之徒也是能够接受的。
  又或者,是在这个环境之下被迫做出的让步。
  “我觉得你不是会杀人的人。”颜文峰望着季末说。
  季末松了口气,视线垂着。他没有什么能说的,说了一句无意义的话:“那你就错了。”
  漫不经心道:“我还想毁尸灭迹呢,你不是都看见了。”
  “嗯。”颜文峰回忆到的,最抓心的,却只有那时和季末短暂的对话,还有他令人心痛的泪眼。
  颜文峰思索着说:“我只看见了你毁坏尸体,季末。在场没有一个人的证言是有效证言,没有人目击到了你杀人。你为什么要直接承认人是你杀的?你一直在重复那句话,当时你的精神状态就不正常。而且你的身体状态也受到了药物的极大影响,在意识不清的状况下你想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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