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店里的当地人都很热情,贺行运的沉默在这里反倒显得格格不入,不过很快就有人坐到旁边请他喝酒。
另一边,方渐浓在和罗叻聊天,注意到有三个外国男人跟贺行运搭讪,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便转过身去不再理会。
在国外突然撞见贺行运的感觉太闹心了,方渐浓一直都心不在焉,过了一会儿女朋友想要和朋友先回去,方渐浓便送她们出去打车。
重新回到夜店后,方渐浓想了想,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他穿过人群走向吧台,却不见贺行运的身影,问了服务员,对方表示只看到贺行运被那三个男人带走了,至于他们去哪里就不清楚了。
该死的!
方渐浓匆忙地跑出去外面找,贺行运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根本不知道像他那样的男生再某些男人眼里是什么样的,恨归恨气归气,如果贺行运真的因为出国来找自己而出了什么意外,他该如何跟王珍珍交待?
穿过了几条街,方渐浓拿起手机才想起他早就删了贺行运的联系方式,眼前这种情况压根不知道该怎么找,他在附近找了一圈,最后打算回公寓看一下。
下午开门拿外卖的时候,方渐浓注意到对面马路有一个人和贺行运长得很像,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秋月的凉风本应清凉舒爽,方渐浓愣是出了一身的冷汗,一路上他想象过无数种可能性,阵阵后怕的心情又被无助的愤怒包裹着,方渐浓气喘吁吁地跑回去,远远地在路口就看见贺行运呆呆地蹲坐在他的公寓门口,旁边站着罗叻。
“Hey,bro!你终于舍得回来了。”罗叻举起手和方渐浓打招呼,然后指着贺行运说,“他说他是你弟弟,我就把他带到你家。”
方渐浓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压住心中那块沉甸甸的石头总算落地,气息尚未平稳,他走过去拍了拍罗叻的肩膀,却用锐利的眼神俯视着贺行运:“谢了。”
“任务完成,我就回去了。”罗叻靠近方渐浓低声道,“我看到那三个男的把他带走,幸好我好奇心重跟上去了,不然……”
“其中一个就要把鸡吧往你弟弟的嘴里塞了,那么好的小可爱,我可舍不得,好好照顾人家。”罗叻交待完就走了。
听到这段话,方渐浓又是一顿心惊肉跳,他走到贺行运跟前,沉声道:“进来。”
贺行运跟在方渐浓后面进屋,屋子装扮得很温馨,摆放着一些女性的生活用品,贺行运局促地停下脚步:“你和女朋友同居,我在这里会不会不太方便?”
方渐浓愠怒地回头:“你给我找麻烦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不方便了?”
贺行运偏过头去不说话,苍白脆弱的脖颈间那块最细嫩的肌肤上有道红印,很刺眼。
一股无名怒火在体内乱窜,同时方渐浓又有点于心不忍,他克制着情绪说:“没同居,只是偶尔会过来这边待一会。”
“你在这休息一晚,我帮你订机票,明天一早你就回去。”方渐浓简单收拾一下床铺,转身发现贺行运还是一直低着头,没好气道:“以后不要随便乱跑……你哭什么?”
贺行运泪流满面地抬起头,眼神空洞麻木:“方渐浓,我跟别的男人上床了,还不止一个。”
这几年,贺行运不来找方渐浓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他确实和别的男人上过床,害怕被方渐浓知道,再也不碰自己。
整个过程很老套,就是贺行运那次从方渐浓的大学宿舍离开,回到徐城后,他当晚就去酒吧买醉,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在酒店的床上了。
贺行运起初感到十分害怕与恐慌,忽而全都转变成自虐般报复的快感。
他不记得那个男人的样子,但身体可以帮他回忆昨晚的无限欢愉和无数次的高潮,地上的安全套和满身的痕迹都能见证。
有过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和别的男人做爱的次数,确实比方渐浓谈过的女朋友多。
“你他妈的……”方渐浓举起手,那巴掌最终还是没有抡下去,“贺行运,你至于这样作践自己吗?”
那天晚上,他们还是做了,是贺行运求着的,他向方渐浓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之后再也不来找他。
方渐浓真的被贺行运气疯了,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方渐浓把贺行运死死地按着肏,心想着这人那么骚,死心塌地地喜欢他还要去勾搭别人,干脆把他肏死在床上算了。
一大早,贺行运就被方渐浓赶出来,他双眼还是红肿的,一副被欺负惨的样子。
方渐浓重新留了贺行运的联系方式,厉声威胁道:“你现在立刻就给我回去,如果以后还想见到我回徐城的话,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贺行运深深看了方渐浓一眼、没有表态,抱着书包就走。
直到亲眼看见贺行运上了车,方渐浓才放心地回去,但他不知道,贺行运只是坐过了一个路口,就下车了。
贺行运一脸沮丧地漫步在陌生的街头,放空大脑,什么都不愿意去思考,罗叻捧着杯咖啡忽然冒出来:“哈喽。”
“昨晚谢谢你。”其实昨晚贺行运一离开酒吧就后悔了,幸亏遇到了罗叻。
罗叻给了他一个wink:“难得来一趟温哥华,要不要我带你四处走走?
贺行运确实需要散散心,眼前这个混血儿是方渐浓的朋友,重点是还会讲中文,他放心地跟着罗叻径直走过各种具有复古艺术气息的街头,品尝了很多当地的特色美食,心情慢慢地好了许多。
看到有卖特产的小商品店,贺行运进去逛了一圈,最后只买了张明信片,他觉得上面的风景美得如油画一般,便问罗叻:“这个地方在哪里?”
罗叻瞟了一眼:“这个在魁北克市,离这有点远,今天去不了。”
贺行运倒不觉得可惜,他将明信片放进自己口袋里,罗叻好奇地问他不寄吗,贺行运摇摇头,反正也不知道该寄给谁。
他们坐在公园的长凳上歇息,秋意正浓,四处落满了糖槭枫叶,有一片恰好落在了贺行运的肩膀,他用手指捻起。
听完了这段坎坷又心酸的爱恋故事,罗叻感叹:“不就是喜欢一个人嘛,干嘛非得把自己折腾得那么辛苦?”
贺行运也跟着叹息,他举着枫叶,抬头望着白云在天空缓慢移动,满眼都是艳色的霜红,如同他企图用热烈的爱意改变方渐浓:“是啊,怎么会那么辛苦呢?”
“方渐浓不喜欢你,换一个人喜欢不就得了?”罗叻劝说着。
贺行运露出心酸的笑容:“你能把你的心换掉吗?”
罗叻白了一眼:“啧,矫情。”
第28章 相识的第二十一年
在一家高档的法国餐厅里,罗叻鬼鬼祟祟地探着脑袋张望,隔着五张桌子的距离,方渐浓正和那位赵家千金有说有笑的。
见贺行运还在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罗叻忿忿地踢了他一下:“你怎么就无动于衷啊?”
“我能做什么?”贺行运继续专注在那块牛排上,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而且法国菜分量小,刚好只够填饱肚子。
罗叻觉得那个千里追爱的贺行运变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贺行运一脸释然地笑:“我决定了,从今往后,喜欢方渐浓是我单方面的事情。”
罗叻上下打量着贺行运,严重怀疑他说这句话的可信度。
贺行运无所谓地耸耸肩:“不信就算了。”
一直以来,方渐浓身边的人都很优秀,贺行运知道自己偏激、幼稚,比不上他交往过的那些人,即使再怎么努力,也获不得对方的青睐。
贺行运只不过仗着“弟弟”的身份得到过方渐浓的关爱而已,但终究不是独宠,更不可能成为偏爱。
“也是,苍蝇不会只围着一坨屎转。”没有热闹可看了,罗叻一点都不爽。
听到这样的描述,望着眼前的美食,贺行运瞬间无法下咽,他痛恨地放下刀叉:“你的语文到底是谁教的?”
罗叻脑袋一转,饶有兴致地提议:“反正你都打算心如止水了,不如我们就去浪一浪。”
后面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有点大,方渐浓早就注意到这两人在跟踪他,贺行运毕竟不是第一次了,现在又多了个罗叻,也不知道要搞出多少名堂来。
下午回公司后,贺行运向方渐浓申请调休一个月的长假,方渐浓考虑到贺行运昨晚的状态,想让他转换和放松一下心情,二话不说就直接准了。
刚开始方渐浓还没觉得有什么,直到两天后,方渐浓晚上独自一人在公司苦逼地加班,罗叻发来了一段视频通话,他正带着贺行运参加泳池派对。
方渐浓看到镜头里贺行运的身边围着几个只穿三角泳裤的肌肉猛男,一瞧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他告诉罗叻:“你别让贺行运喝酒,他不能喝醉,叫那个男的把手从他腰上拿开!”
罗叻当然不会听方渐浓的,随便让他看一眼,直接挂断。
接下来的每一天,他们在纵情声色,而方渐浓在看市场分析报告;他们在品尝特调鸡尾酒,而方渐浓在猛灌速溶咖啡;他们出海钓鱼,而方渐浓在视频会议……
两个星期后,方渐浓终于忍无可忍,说是公司有新品要发布,勒令贺行运半途取消休假回公司,而罗叻这家伙竟然用他那半桶水的法律知识跟方渐浓谈劳动法,还是加拿大版本的。
虽然到最后贺行运还是主动回来上班,但方渐浓感觉罗叻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罗叻天天都跑到公司楼下接贺行运下班,特地开着一辆骚包的红色敞篷跑车,还非要戴着墨镜摆pose,像在无时无刻拍街头画报一样。
方渐浓看到后翻了个白眼:“你就这么无所事事吗?”
罗叻理直气壮:“我本来就是个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啊。”
方渐浓威胁道:“我打电话给罗姐。”
“她最近忙着备孕,没空管我。”罗叻无所谓地摊手。
“你自己玩去,别带着贺行运。”方渐浓不满罗叻天天腻在贺行运身边。
“现在倒想起来管人家了,也不想想你当初怎么对他的。”罗叻阴阳怪气地对方渐浓指指点点。
这时贺行运从大楼里出来,然后罗叻当着方渐浓的面,直接把贺行运给带走了。
“拜~”罗叻潇洒地挥挥手,红色跑车疾驶而过,只留下车尾气给方渐浓。
方渐浓气得牙痒痒,但又无可奈何。
本来一个罗叻都搞不定了,偏偏还多了个宋鹤年。
合同已经签好了,接下来就是跟进后续事宜,宋鹤年又过来公司找贺行运,特地挑差不多下班的时间,然后在办公室跟罗叻打了个照面。
“这位是?”宋鹤年推了推眼镜,装作不经意地打量堵在门口的这个男人,混血儿,品味有些独特,脸蛋、身材比例都十分完美,只不过身高比他高,不适合。
贺行运过来介绍:“我朋友,罗叻,是一名平面模特。”
“嗨。”罗叻挥手打招呼,悄咪咪地跟贺行运说,“小可爱,你可真是枯木逢春啊,一春又一春。”
“别开玩笑了。”贺行运使了个眼神。
罗叻按耐不住寂寞,撺掇着贺行运:“你别上班了,我们出去玩吧。”
贺行运只是个副总经理,哪能这么随心所欲?
宋鹤年本来想约贺行运吃饭的,结果被这家伙插了一脚,两人的姿态很亲密,不像是一般的朋友,他看在眼里有点不是滋味。
随后罗叻指了指宋鹤年:“刚好我们要出去,一起?”
宋鹤年刚想答应,方渐浓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也去。”
简单用过晚餐后,罗叻带他们三个人来到一家台球俱乐部,他把球杆向方渐浓扔过去:“来露两手。”
宋鹤年自顾自地选了一根比较顺手的:“单打比较无聊,来个比赛?”
方渐浓没有异议,贺行运兴致缺缺,但也没表现出来。
规则很简单,单人局,规定时间内谁进的球多,谁得分最高。
宋鹤年说:“赢了有什么奖励?”
既然有比赛,肯定也会有赌注。
“向在场的其中一人提个要求,如何?”罗叻挑衅地看了宋鹤年一眼。
占据台球桌不同方位的四个人各有各的心思,方渐浓和罗叻已经是老手了,宋鹤年表现得也不赖,贺行运不是很会打,姿势怎么摆都不对。
宋鹤年凑过去:“你这样,手握着这边……”他紧贴着贺行运的后背,两人的手亲昵地交叠在一起,贺行运几乎整个人被宋鹤年拥入怀中。
方渐浓怎么看宋鹤年怎么不爽,罗叻盯着宋鹤年被修身剪裁的西装裤包裹着的紧翘圆润的臀部,在心里边吹了声口哨,而贺行运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颗9号球上。
不过他最后还是感觉到不自在,手打滑了,没进。
下一个到方渐浓,贺行运特地避开视线。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一半,除了贺行运,另外三人的分数都不相上下,你追我赶的。
比分正胶着的时候,贺行运中途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之后说:“抱歉各位,我临时有点急事,先走了。”
罗叻死皮赖脸地不肯放人,这可是难得攒的局啊,都到关键时刻了。
“改天请你喝酒。”贺行运好言好语地哄着,行色匆匆地离开。
贺行运一走,被留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比赛好像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你在哪?要多少钱?”贺行运发动汽车,神情紧张。
接下来几天贺行运有点事情要忙,没空搭理罗叻,方渐浓原本以为他找乐子了新鲜劲儿过了,就能消停一会,结果一天晚上,罗叻给方渐浓打电话说:“你弟弟喝醉了,正到处找哥哥呢。”
方渐浓听到后心里一惊,连忙驱车赶去“lose&found”。
一进去就见到贺行运和宋鹤年都喝多了趴在吧台上,只有罗叻一个人是清醒的。
“贺行运你怎么样?”方渐浓快步上前,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贺行运扶到自己怀里。
18/25 首页 上一页 16 17 18 19 20 2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