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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颂走上讲台，故意挡住身后学姐的身影，让她在自己后面解说。
其实李颂就只是把东西拿着，拆开以后给大家展示而已。快要结束的时候，李颂把东西从手指上扯下来，准备放回原处，和学姐交换了一个默契欣慰的眼神，下面的奚落就传进耳朵里。
“学姐你这人选得，他这辈子也用不到这东西啊。”
说完引得几个人发笑，声音不多，但在空阔的教室里格外突兀。
经过一学期的相处，李颂本身就不避讳，基本上体育部都知道了他的性向。
讲座开始前学姐领着大家宣誓“我与黄赌毒不共戴天”，李颂依旧缺斤少两，只发誓与赌毒不共戴天，但他黄都是默默鉴赏，像这种公然开黄腔的行为他还是深恶痛绝的，尤其还是不那么熟的情况下。
李颂旁边的学姐很快领悟过来，看向李颂的眼神有点尴尬，似乎是为自己给他招致了麻烦而感到抱歉。正焦急该如何救场，李颂眼皮一掀，冷笑一声。
“我确实不用，怎么，你试过？”呛得下面那个男生面红耳赤，这话歧义满满，不过看上去李颂依旧是强势的那个。谁上谁下，高低立见。
“你，你，你胡说什么？！”台下的男生似乎被惹恼，撸起袖子朝讲台走。
“你干什么？”裴叙单手抱着记板站在门口呵斥，他没有表情的时候脸上的寒霜几乎能冻死人，不怒自威。
学校没有人不认识裴叙，刚刚还跳脚的男生战战兢兢地回到原位，低头再也不说一句话。
“师兄！”李颂还是开学来第一次见到裴叙，叫人的声音惊喜之余也掺杂着熟悉的依赖。
“嗯。”裴叙当即给了回应。
铃声颤颤巍巍地作响，台下的人因为裴叙却不敢收拾东西，发现他还注视着刚刚挑事的人。李颂极有眼力见地蹦到人眼前，把人拉走。转身的时候，李颂甚至能听到教室里的人几乎松了一口气。
两人走在过道里，“师兄，你别生气啦。”李颂发现裴叙脸上寒霜未退，笑悠悠地哄人开心，这时候倒是心胸阔达为人开脱。
“他说得也没错，我这辈子确实都用不着。”毕竟体位这种东西是天注定的。
裴叙微微错头，无奈地将目光朝人扫去，李颂捉到，眉眼很快一弯，一双圆亮的杏眼泛光，格外有说服力，声音却发颤。
“而且如果师兄也不想用的话，是可以不用的！我又不会介意，还能省下一笔钱呢。”
李颂觉得这是不错的提议，却让裴叙闪了腰，耳根泛红。
他羞愤不已，偏开头厉声道：“你不要胡说！”
李颂怕人觉得自己开玩笑没诚意，又追加保证：“不会的，师兄！我说到做到！你只要抱着我过后清理就好了呀，在里面你会很舒服的！”
于是裴叙耳根的绯色漫上整个脸颊，不过小学弟听上去满口丰富的经验总结又让他心中生出别样的情绪来。于是最终李颂看着裴叙红着脸沉默离开。
李颂惊觉自己可能说错了话，但具体哪里错了却又没头绪，只是觉得应该哄人。一连朝荷花广场舞社跑了好几天，也没蹲到人。
周六都没抱希望，抱胸爬上报刊亭的看台，两臂搭在栏杆上却有意外之喜。
都说黑夜是最好的舞台，偌大的场地上不少女生在跳舞。虽然每次都选最俗的曲目，不是“酒醉的蝴蝶”就是“红尘情歌”，但表演者的青春洋溢融入其中，两者结合竟能做到雅俗共赏。
不过不同的是，帅哥看美女，李颂看帅哥。
“啧啧啧，这个帅哥的屁股好翘。”
“哇靠，这个帅哥的腿好长啊！”
曲目放完，音响停下，让大家休息了一会。广播的歌曲趁机插进来，侵占人的耳朵。
放的是很纯洁美好的歌曲“山楂树之恋”，李颂品鉴着帅哥却噗嗤一声笑出来。
尤其是唱到“我用我的嘴巴抚平你一天的疲惫”，像是被戳中笑穴，将头搭在臂弯里，整个上身也跟着抖动。
“这首歌好黄哦。”他不禁出声感慨。
“哪里黄？”
“你一点经验也没有哦，还是说没看过片啊？”李颂没想到会有人搭茬，但在这种放松的情景下他也没多少警惕性，笑着回话，转过头来，笑却僵在嘴角。
“你经验丰富还看片啊？”明明裴叙放轻了声音，李颂却打了一个寒颤。
“不不，不是，我看片很少的，你也知道那种资源不像其他，很难找的。”
“哦？我不知道。”裴叙怒极反笑，李颂越抹越黑，从辩论自己看片很少到已经交代出了自己最喜欢的“动作”演员，还妄图再描绘点什么。
李颂张牙舞爪，手足无措，裴叙及时制止了这种慌乱，向前一倾两臂将李颂困在围栏与他之间，后方是空荡的悬空，暧昧的空气流动，李颂当即止声。
“当时扫黄打非是不是把你给落下了？”裴叙斜睨着人，语气中有点恨铁不成钢，更多是他自己都难以形容的情绪。
李颂觉得今天裴叙的话似乎好像格外多，因为他又听见裴叙恶狠狠地发问。
“你报名广场舞社就是为了来偷看帅哥的？”
完蛋，被抓包了。
“对啊，是为了偷看帅哥呀。”
裴叙听着那人坦率地承认，无所谓的样子全都倒映在他眼中，有些恼火。他觉得自己大概失态了，准备抽回手离开，一具身体却覆了上来，紧紧地环住他的腰。
声音嗡嗡的，“偷看好长时间了，现在终于能正大光明地看了。”
投怀送抱也不管用，裴叙扯过人，第一时间不是质问人为什么抱自己，煞有其事，随和谦逊的人也有那样盛气凌人的一面。
“别转移话题，刚刚看的人是谁？”
第11章 11.*-*-*-*
李颂发誓他真的不知道那个把裴叙从校草三年票选断层第一神坛拉下来的徐泽宇也会来看广场舞，不然也不至于他违心贬低台下不过是些莺莺燕燕的时候，吸引了新任校草的目光。
台下人有一双狐狸般狭长的眼睛，这样的眼睛放在女生的身上必定是风情万种，可对于男生来说或许过于媚色。不过，徐泽宇留着齐肩的长发，头顶随意挽起的丸子头倒是中和了眼神中那股过于艳丽的迷离，反而格外和谐起来。
但笑起来的时候依旧像只狡黠的狐狸。
“好看吗？”身旁传来幽幽的质问，李颂猛地收回与人交汇的目光。
“一般。”李颂实在没法自欺欺人说丑。
“我就是怕你喜欢，你以为我是看帅哥吗？不是啊！我是在提防情敌，你都不知道我每天看到帅哥有多害怕你会喜欢上他们！人家是大方欣赏，我都是小心吃醋，简直可怜死了，师兄怎么还冤枉我呢？”
到头来他倒是成了委曲求全的那一个。
似乎是看穿了李颂的把戏，裴叙说：“情敌？我有那么多情？会让你觉得要时刻提防？”
李颂笑着说，模糊重点：“多不多情我怎么知道？我也没体验过师兄对我专一啊，要是师兄教会了，我下次保证不犯。”
“做、梦。”裴叙对人软硬不吃的样子束手无策，一字一顿地表明自己的立场后抽身离开。下台阶的时候看到刚刚和李颂对视的男生还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势在必得的神情，走得更快了些。
裴叙蝉联校草的时候几乎每一次的行踪都会被人挂在论坛上，新晋校草的待遇更是不减分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美人笑的时候更是夺人心煞。
缓慢旋转的夜，美人的眼中燃烧着万千霞光。
所以徐泽宇隔着人海遥远观望含笑的照片被拍下来并没有什么奇怪，奇怪的是画报另一端的主角。
或许裴叙并不知道论坛的激战，但有人会让他知道。
朱俊杰把手机捧过来的时候，另一只手还拿着卤鸡爪，裴叙能看到屏幕上斑驳的油点。
“你干吗？”裴叙把手机推出去一点，下意识皱眉。
“给你看帖子啊！自己老婆马上跟人跑了都不知道。”裴叙立即明白朱俊杰说的是李颂，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上学期还处处针对人的朱俊杰怎么突然换了副嘴脸。
只有朱俊杰自己知道，这都是因为李颂寒假寄的那三大箱土特产彻底收服了他。过往恩怨通通作废，他只希望以后李颂把人追到手了，能每年给他寄几箱特产。
裴叙说：“这是什么？”
朱俊杰说：“你老婆啊！”
裴叙没力气再去争辩，只问重点：“我知道，我是说这张图片想表达什么？”
朱俊杰看裴叙对“老婆”这个字眼从浑身抗拒到麻木再到默认，嘴角一瞥，洋洋自得地煽风点火：“撮合小情侣啊，大家都说很般配呢。”
朱俊杰本以为裴叙这种半天憋不出屁的家伙一定会像之前无数次一样选择视而不见，没想到背过身把包放下后却接了他的茬。
他说：“又不是只撮合他们了。”
朱俊杰简直要被裴叙这醋溜溜的语气笑死，但还是努力压抑住，清了清嗓子：“你这么说也对，毕竟之前也有不少人撮合你们，不过，那些帖子早沉下去了啊。”
似乎不能确定哪一个会是裴叙的痛脚，朱俊杰干脆火力全开。
“而且人家不是打败你，成为新的校草了吗？那肯定在某方面还是要比你厉害点的。”
“李颂一开始喜欢你也是因为脸，不过你有定力，一直冷着人家。我看这照片里好像是这新校草对李颂的兴趣更大一点啊，怎么是我看错了吗？”
“要不你帮我看看？”
朱俊杰看着裴叙掏出几乎快闲置的耳机挂到脖子上，心想气不死你这个醋王八。当然如果他知道这将成为影响他未来命运的拐点，能预料到他期末举目无亲的情况，他一定不会这么说，至少会委婉一点。
说实话，李颂属实没想到徐泽宇会拦住他，更没想到他会问出那样直接的问题。
“你能做一吗？”
这句话把正在推杠铃的李颂吓得不轻，差点脱手，把器材放回原位后起身。他瞅了徐泽宇两眼，确定帅哥没发烧，也不是开玩笑的神情，用打商量的语气希望人家尊重一下自己。
“举杠零也是零啊。”
徐泽宇眨着那双勾人的狐狸眼，又说：“真没得商量？”
李颂心疼帅哥白抛的媚眼，也认真回复：“你这是强人所难啊，我们顶多能做姐妹。”
“不行就算，只是看你挺顺眼。”
李颂拒绝别人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踌躇着开口：“要我给你介绍体育生吗？”
徐泽宇没看见诚意，以为对方着急摆手，嗤笑一声：“你觉得我会是需要别人介绍对象的人吗？”
“那你是不是谈过恋爱啊？”李颂不觉得话语刺人，反而激动起来，贴到人脸前问。
徐泽宇被激得后颈一缩，眼珠转动：“你干吗？”
李颂闻声顿了顿，把上身紧贴胸膛的T恤扯开，大开大合地掀动着，露出劲瘦的腰肢，拧过衣物下摆，滴下的汗水像山间从高处纵跃的溪流。
“就是，我想向你讨教一下经验。”
如果不是从李颂脸上看到了难以启齿的羞愧交杂渲染出红晕，那看架势徐泽宇会以为他要动手打人。
徐泽宇笑了，问：“哪方面的经验？”
李颂做阅读理解的水平总是能达到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很难说别人是否传达了那个意思，至少在李颂那里都是企业级的表达。
“那方面不用，我比较熟练。我就是想问问你，怎么追人，或者怎么让人家喜欢自己。”
成年男人间的沟通就是这么默契，再复杂的代号都能够心领神会，于是徐泽宇露出一副明白了的神情，揶揄地笑。当然，也有可能男人之间的代指只有一件事情。
“追人我可不在行，毕竟我都是直接问，大部分都会同意，不同意的我也尊重人家意愿。”
“至于怎么让人家喜欢自己么，我一直觉得只要长得好看就行。再多的烂俗桥段披上盲目的爱和目光都值得被歌颂。”
李颂认真取经，听完沉思，敛神一问：“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徐泽宇听到大笑起来，笑声像是秋季晒场上扬洒的穗粒，饱满而带着刺芒。
徐泽宇想李颂从前一定不会问出这种问题，那现在的这种转变，在极为自信张扬之人身上出现的，突兀的，或许该被称为自卑的情绪，必定是满腔的酸甜有了寄托之处，且生根发芽。
“或许，我应该早点说些关于我的事情，”话说到一半打住，徐泽宇将目光移向李颂身后的一抹身影，“我可是颜控哎。”
徐泽宇朝李颂摆摆手，迈开步子朝另外一个方向走，李颂看到他嘴角扬起的笑意，脑海里联想转化的画面一闪而过，狡猾的狐狸开始狩猎了。
如果不是又遇见付元，那李颂大概已经快要忘记当初负气做的赌约。
C大的校园很大，各个学院的课表交错不一，虽然李颂在得知自己和付元是同一所大学时提前担心过怎样才能避开他。然而事实是，除了新生开学那一次争锋相对，这是他第二次看见付元。
与付元和陈期不一样的是，他是凭借体育特长生的身份进入了这所大学，所以单凭文化课的成绩，李颂是远远低于他们的。连带着李颂并没有他们那种上名牌高校煎熬焦灼的感慨，也就没有为课程绩点奔波的急迫。
他是有天分的，至少是在体育这方面，这份天分让他在很多方面都要轻松不少。李颂也不是为付元找过理由，想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讨厌自己，但他实在找不出合理的解释，为那样突然的背叛。所以他干脆不再折磨自己，让付元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李颂一直是这么说服自己的，付元是嫉妒他的才华。
“你似乎是在打击报复我吗？”付元就是有这种魔力，他总是能说出让李颂这种不着调的人也诧异的话。
“你在说什么？”李颂被搞得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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