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颂像是被问住,眼神闪躲,含糊其辞地为自己找到一个极佳的开脱借口:“因为不能是付元,我不能输给他。”
徐泽宇望向李颂的眼睛,笑笑说:“男人嘛,不都是这样,舞池中的性感尤物谁会不爱呢?”
李颂拉住徐泽宇的手,问道:“那我也跳,你能帮我拍吗?”
徐泽宇觉得他下次在为李颂那些天马行空、不切实际的想法付诸实践前有必要提前做好调查。
两个小时后,李颂气喘吁吁地问他自己跳得怎么样。
徐泽宇望了望屏幕,又将目光投向李颂,声音没有起伏:“不错。”
李颂正欢呼雀跃,又听见徐泽宇接着说道,“非常合格的康健视频。”
“放弃吧,”徐泽宇说,“你的四肢像是刚刚才认识一样。”
“不行,起码比一开始有进步不是吗?”李颂急忙反驳。
徐泽宇默默扶额,翻了一个白眼,“如果你的进步是指手脚打结,把自己绊倒的话。”
李颂接过徐泽宇递过来的冰水,将它贴在膝盖的破皮处,止住血丝。
“没有办法了吗?”李颂小声地自言自语,徐泽宇听不到。
可他的攻略理应确实如此,和贤妻良母对应的只能是性感小狐狸。
于是李颂抱住徐泽宇的大腿,声泪俱下:“那你给我拍几张性感的照片吧。”
李颂虚脱地躺在床上,没想到拍个照比训练一整天还要累,只能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给裴叙发信息。
“师兄,我好像发烧了。”
他闭上眼,以为和往常每一次一样,裴叙一定要过好长时间才能看到消息回复他。他侥幸地认为,在此之前他可以睡一觉。
结果刚闭上眼,铃声一弹,将他惊醒。
裴叙听到特殊的手机消息提示音,一如既往,那个人总是能扰他心神。
虽然他总是井然有序地执行着每一条条令,但是他觉得偶尔的推迟延后应该并无大碍。
“你在哪里?”裴叙发这条消息的时候已经往李颂他们那栋宿舍走了。
李颂没想到裴叙会回复地那么快,还以为是碰巧撞上裴叙空暇的时间。
“我在宿舍,师兄,我觉得我好像是发烧了,有点难受,我拍张照片,你能帮我看一下吗?”
裴叙站在李颂的宿舍楼下,极有耐心地回复道:“好。”
裴叙难以形容点开照片时自己的神情会是怎样,但他觉得一定很难堪。就像是自己的告白被堂而皇之地当众读出来取笑那样,脸一红一白。
但他还是松了一口气,起码知道这个人平安无事,至少还有功夫跟他开玩笑。
宿管看外面的人似乎站了有一段时间,皱皱眉从桌上起身,将嘴里的茶叶吐到水杯里,以为又是那个粗心大意的学生忘记了带门禁卡。
刚准备出声教训一顿把人揪进来,门口站着的身影换了一个方向,迈出了步子。
“师兄,你帮我看看,严重吗?”
裴叙走在路上,步子比之前慢了许多,有种从容不迫的休憩。
走路看手机不是一个好习惯,但裴叙却再一次违背给自己设置的准则,他点开照片放大的时候分神想,原来偶尔跳脱的放纵也会有无尽的欢愉。
这是一张怎样的图片呢,是长久以后夜色弥漫,静谧时分让裴叙无限感知春色泛滥,陷入沼泽无法自拔却又心甘情愿的一张,充满了诱惑的照片。
床上的人穿着一套球衣,整个身躯慵懒地舒展,不过上衣被掀到了胸口处,遮住两点,劲瘦的腰上面的腹肌紧致,大起大落的线条沿着胯骨向下延伸。短裤没有系好,他还能看到露出的平角。
喉结漂亮,脸上面色潮红,眼神朝向一旁,并没有看镜头。
唯一能笃定的是,这潮红不是因为生病。
“挺严重的,确实应该及时送医救治。”裴叙回道。
李颂见裴叙和他逗趣还有些意外,毕竟裴叙这种衬衫扣子都要扣到最上面一颗的人平时总是端着,一副伟光正的既视感,让人在脑海里不自觉地将幽默风趣一词划除。
“那你这个医生接收患者吗?”
反正都得送医,为什么不能是你呢。
裴叙看着弹出来的消息吓得差点连路都不会走了。
他避重就轻,反客为主:“照片拍得不错,什么时候拍的?”
李颂被夸奖,在床上打滚,也承认徐泽宇的功劳,一字一句地打。
“今天刚拍的,徐泽宇,之前和你说过,摄影社的,他帮我拍的。”
哦,也就是说有人在他之前,甚至是现场看了呗。
那天一切进展得都很顺利,只是李颂不明白为什么裴叙突然不回复了。
已经进入六月,酷热难挡,裴叙看着李颂的清凉照片。
李颂问他为什么不回复消息了。
裴叙说他去铲雪。
第14章 14.*-*-*-*
李颂叫了一个闪送,送了一本书到裴叙的楼下。
裴叙接到电话下去取件的时候还一头雾水,直到他拆开包裹。
《如何征服英俊少男》。
他正掏出手机准备质问李颂,李颂提前发了消息。
是《如何征服英俊少男》的电子版。
裴叙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李颂秒回,【师兄,你看看你喜欢哪一种方式?我找天动手。】
裴叙接着打出了第二个问号。
小羊好甜:【你实在是太难追了,我都参考那么多教材了,也实践过,都没发现你喜欢的方式,所以我觉得还不如你自己来挑。】
很难吗?裴叙心里想。
反而他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中格外容易阵地失守。
其实,很好追吧?
不过裴叙又想起来朱俊杰和他说的话。
对于李颂这种兴趣领域多栖的人来说,他能够自成一片天地,那确实已经是极其耗费耐心的事了。
毕竟他自己也没想到,满打满算,李颂绕着他转快一年了。
朱俊杰似乎给他出谋划策,告诉他如果他不喜欢李颂,觉得打扰的话,只要再拖延一段时间,那李颂就一定会放弃了。
知难而退是常态,哪怕前功尽弃。
可是应该怎么给提示呢?裴叙不明白。
怎么样才能让李颂觉得不难,一直是他近期最困惑的问题。
其实李颂早就不用追了,裴叙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荒唐的想法。
仿佛把内心最隐秘、避之不谈的东西揭露开来。
于是他回复李颂“不用挑了”。
李颂问他:“没有喜欢的?”
裴叙一顿,指尖在屏幕上犹犹豫豫,打打删删,还是说,“有的。”
那一瞬间,裴叙突然胸膛左心房的那一股明热几乎要冲出来。
大概,少年心动就是这样,悬而未决,但又斩钉截铁。
什么方式并不重要,事半功倍也好,弄巧成拙也罢。
是你的话,怎样都无所谓。
快要放暑假,结束考试后大家的空闲时间多出很多。
比如朱俊杰就发现连裴叙都开始有功夫捧着娱乐书解闷,只是那书名让他颤栗,黑纸白字写着《如何征服英俊少男》。
他收回准备拍在裴叙肩膀上的手,默默回头,晚上睡觉把被子裹得都比平常紧了一点。
床帘的拉锁拉得很紧,遮光布挡住光亮,黑洞洞的,朱俊杰躺在里面问裴叙。
“你是不是暗恋我?”
“你是提前知道自己会挂,发疯了?”床下微亮的光源传来冰凉的声音。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朱俊杰闻言拍拍胸口舒气,要是裴叙因为暗恋自己才不答应李颂的话,那他可就同时伤了两个人的心。
品味了一下裴叙的回答,朱俊杰很快反应过来,猛地坐起来,拉开床帘,哀嚎道:“裴叙,你还有脸说,你对我见死不救!”
俗言道:生理生化,必有一挂;病理病生,九死一生。
裴叙这个男人记仇啊!这是朱俊杰用血与泪换来的经验。
李颂和陈期出去吃海底捞,隔着氤氲热气,李颂问陈期要不要请裴叙到他们那里旅游。
陈期筷子夹着一块肥牛,没拿住,又掉进了滚油的热汤里。
上一次他这样还是寒假十几个知心朋友聚会上,李颂第一次提及裴叙的名字。
他很吃惊,要知道李颂有一个庞大的“后宫”,每个假期换人轮着来,整个日程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就连他也只能轮到两三天的时间。
李颂实在是有太多朋友,每一个都能相处得很开心。
这同时也意味着,李颂本身快乐的阈值很高。
但现在李颂却愿意和一个不是很幽默欢脱的人在一起消磨时间,甚至还有可能会被拒绝。
“你说到时候把老陈他们叫着一起吃饭,裴叙会不会不开心啊?”
陈期听到李颂这么问。
他才领悟,李颂要做的远不止此。他还想把裴叙介绍给自己的好朋友认识。
他惊觉,可能事情早就不是和付元打赌那么简单了。
“可能不行,”陈期说,“我记得我们思政老师说过,裴叙是‘白杨支教’的总负责人。”
“白杨支教,那是什么?”
陈期对李颂贪图玩乐的一贯作风早已习惯,耐心地解释道:“是我们学校组织的学生志愿组织,每年暑假都会到贫困地区进行支教。”
陈期又说:“一开始志愿者到课堂上宣讲的时候,我也要了联系方式,本来想去的。但是要到山区支教45天,一个学期下来累死累活的,坚持不下来,最终就没报名。”
“所以我是真的佩服裴叙。”
大部分人能坚持做一件事就非常厉害了,裴叙却能够在每个领域都做到让人心服口服的地步。
哪怕是他知道裴叙爸爸是C城最权威的一甲医院的院长以后,他也并不会觉得这能够掩盖裴叙的其他光芒。
“现在报名还来得及吗?”
“啊?”陈期看着李颂被辣椒蒸红的眼尾,觉得不可思议。
“你要报名?!”
要知道,李颂虽然是个体育生,但也是从小娇生惯养惯了,能吃得了那个苦才怪。
“对啊,”李颂已经拿起衣服准备起身,“我先去买单了,你接着吃。”
陈期抬头瞅了一眼李颂的背影,内心一万次感叹爱情的伟大。
李颂找到裴叙报名的时候,没想到裴叙会如此严厉地拒绝他。
“为什么啊?”李颂拉住裴叙的衣袖,满心不解,他去做志愿,裴叙不应该高兴吗?
不然他就一整个暑假看不到人了。
裴叙将李颂填写的报名表归还给他,一板一眼地说:“这不是儿戏,希望你能够经过慎重考虑,对自己的言行负责。”
“可是我已经考虑好了!我要和你一起去支教。”李颂又把报名表推给裴叙,强塞到人手里。
裴叙和居高临下的目光对视,带着质问的语气:“如果我不去支教,那你还会去吗?”
“当然不会。”李颂诚实地回答。
裴叙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却一点都不觉得愉悦,他抓着李颂的手腕将人身子扯向自己,顿声道:“这就是问题所在,我们不是去玩的。条件艰苦,你到时候闹脾气想回来,没人顾得上你。”
他不想李颂为自己牺牲太多。
至少在这件事上,他分寸不让。
李颂被裴叙生硬的语气伤到,鼻子猛地一酸,挣开束缚,对他吼道,似乎是在回敬,“谁说我过去玩了?!我到时候才不会和你说一句话呢!!”
说完李颂扔下那张报名纸就走。
裴叙把有些皱的纸张铺平,看着李颂的笔迹,伸出手摩挲,又捏了捏眉心。
最后李颂还是如愿和志愿队伍一起出发了,但一直没和裴叙说话。
他们从学校直接出发,到机场乘机。这次志愿工作展开点在中西部。
周转出站以后,李颂明显感受到了周围风物因贫穷而蒙上质朴的气息,整座城市有些荒凉。
他们坐上大巴,然后是拖拉机,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颠簸。
剩下的最后一段路途只能步行。
李颂拎着自己的三个行李箱,狼狈挣扎。
队伍中大多都是一个小行李箱,更有甚者,只背了一个背包。
对比下,手忙脚乱的李颂看起来是那么地可笑。
一旁的女生肖燕瞪目,“队长不是说了要精简出行吗?”
李颂噎住,低头不语,不敢承认自己这已经是精简后的行李。
行李箱后轮卷起的尘土飞扬,与尖锐的碎石碰撞发出的声音沉闷,盖过交谈声。
李颂呛得不行,眼睛被迷住,低头闷闷推行李。
突然手上重力一轻,李颂抬头,裴叙接过了两只箱子。
裴叙把遮阳帽摘下,松松地盖在李颂头上。道路一侧山体的尘土被接挡,变得和蔼可亲起来,像是在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裴叙轻轻弯下腰,盯着李颂的耳尖小声问:“别生我气了,行么?”
李颂握着手中的箱子,跟在裴叙后面走。欲盖弥彰笑起来。
第15章 15.*-*-*-*
他们到了支教的学校,在半山腰的位置。学校牌匾不知是年代太久还是没人修理已经有点摇摇欲坠,但是擦得很亮,上面苍劲的字写着“临夏小学”。
学校只有两栋不算太低的楼,三四层这样,钢筋水泥的建筑,一前一后。在侧边几间低矮的砖房就是这次他们下榻的地方。和另一端的菜园遥相呼应。
支教学生和领队老师加起来差不多20人,一间宿舍住6个人,是老旧的上下铺。李颂晃了晃扶梯,觉得床体快要散架,墙面的青灰受到震动落下来。
李颂往后退了一步,抵到裴叙的胸膛,又条件反射地向前撞,结果脑袋撞到床架,呼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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