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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好。”他把手里的水果递给阿姨。
阿姨只是笑着说：“叫妈妈就好了。”
有点微妙的尴尬。
赵灿衡用几秒钟权衡思索一下，还是温温柔柔的叫了一声妈妈。
妈妈做了一桌吃的，飘着热气，在空荡荡的客厅汇成饭菜的歌。挤挤挨挨的碗，磕磕绊绊的香。妈妈穿着围裙坐在赵灿衡对面，仿佛家族传统似的，妈妈也盛了一碗炒饭山。
赵灿衡看妈妈吃着炒饭山，他想起tei那天给自己做的那碗山，两个人埋着头用胃来移山，tei在炒饭山后露出那张无良包工头的脸。
物是人非。
分手就像是一个谎言，将自己的痛苦包裹上糖衣，蒙上一层甜。他觉得心微微的酸，微微的痛，微微的痒。
“你是生病了吗？”妈妈已经吃完了一盘子，并且准备去再吃第二盘。看到赵灿衡没有怎么动的饭，她关切的说。“没有没有，我去盛饭吧，妈妈。”赵灿衡站起身接过盘子。
他说不清自己的感受，妈妈没有对自己有什么奇怪的眼神，应该是还不知道tei的事情吧。可能就是以为自己是同居人好友。如果知道的话，再看向自己的时候，会是什么眼神呢？会怎样指责自己呢？
他心虚的避开妈妈的眼神，将盘子递过去。“灿衡，你妈妈知道吗？”妈妈开口问。“我妈妈知道我搬家了。”他低着头看着饭。“灿衡妈妈知道灿衡喜欢的是同性别的人吗？”妈妈问。赵灿衡听完惊讶的抬头，心正以飞机的速度在往地下沉。“镐京已经都和我说了。你被镐京拒绝了。妈妈不想插手后辈的事情，会看起来好像唠叨的欧吉桑。但是，如果你们两个都这么痛苦的话，为什么不尝试着重新在一起呢？”妈妈温柔的握住赵灿衡的手。因为经常做家务而带着微微粗糙又干燥的手，将自己的温度传达给了赵灿衡。
赵灿衡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一根羽毛，在空中飘啊飘，打着转。
“我们不能在一起，妈妈。我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赵灿衡深呼吸一口气，决定坦荡的说出事实。“为什么不能？”妈妈反问。赵灿衡只要一开头，就决定坦荡的将所有的事情都讲出来。“因为如果我们在一起，我就不能重新做演员，镐京也不能继续做歌手。喜欢上同样性别的人，会活的比别人更艰难，我没有准备好。而且镐京喜欢的我，只是以前的我。”“没有准备好，那就去做准备啊。”妈妈用仿佛看到了什么奇怪东西的眼神看着赵灿衡，惊诧又难以置信，“你为什么觉得镐京只喜欢以前的你？”“他一直想让我重新做演员。”赵灿衡嗫嚅着说。
他其实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更喜欢以前的自己了。明明一直是tei的错，是tei一定要让自己重新做演员的，他喜欢的，是做演员时候的自己吧。但是为什么离开了对方了以后，自己还要坚持重新做演员呢？
逻辑乱成了炒杂菜。
妈妈就这样握着自己的手，将彼此的温度融合。
原来都是自己将自己困在了这座牢笼。
天地浩荡，自己的心尽管只有小小一颗，却充满了彼此的生活。
Tei收到了赵灿衡的消息：
回来以后请制作出来一个，独一无二的我吧。
今晚的sns上，是tei和别人学的用纸巾折的一朵玫瑰花。
也非常难得的，没有写很多很多的话，带上很多很多的tag。
寥寥的一句：制作玫瑰。
第27章
tei演出结束回到家的时候，家里黑漆漆的。
他打开了玄关的灯，赵灿衡的鞋一双都没有，特意给他准备的鞋架空空荡荡。他拖着行李箱放到客厅，坐在凳子上，茫然的不知道要做什么。本来想好了很多很多话都突然因为现在的情况卡在喉咙。行李箱的礼物也没有了拆包裹的人。
他坐在客厅打着电话，电话没人接。他攥着风衣的腰带，继续打了第二遍电话。
“喂？”睡得迷迷糊糊的熟悉声音响起来。
“你怎么不在家？”tei温柔的声音，似乎越来越温柔，温柔的像流下来的蜂蜜。
“恩？我在家。”显然对方还很困，拖长的，带着点不情愿鼻音的音调，似乎在提醒来电的对方废话少说，尽快挂电话。
“明天见，晚安。”听出来这种情绪，也没有说别的，挂了电话。
Tei脱掉外套，把行李箱里包装好的礼物都拿出来摆在桌子上。长的，圆的，大的，小的，带着漂亮的蝴蝶结，躺在桌子上。
“这个他肯定喜欢。”tei拿起一个，自言自语着，又放下。
“这个还以为会压坏呢。”tei将压扁的蝴蝶结重新整理好，立起来。
“应该放冰箱吧。唉唉。”tei将一些礼物放进空荡荡的冰箱，叹着气。
空荡荡的床，母亲应该来换了床单。枕头都规规矩矩的放在床上，床单连个皱褶都看不到。香薰的味道时浓时淡，若隐若现，飘飘荡荡。
Tei看着窗帘缝隙里跌进来的月光，跌在赵灿衡之前睡得位置上。他摸了摸细长细长的月光，说了一句晚安，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他很早就醒了，无论多晚睡，都养成早起看天气预报的习惯。
天气预报里的人，头发有点长了呢，还是瘦瘦的脸颊，明亮的眼睛。穿着随手抓到的领带和西装。千鸟格的西装外套怎么能配暗色的细条纹衬衫呢，更不应该配波点蓝色领带。赵灿衡每天都穿的像是服装灾难，只是仗着离得远，都是暗色花纹在电视里看的没什么太大区别。明明都在电视台做天气预报主持人这么久了，穿衣搭配和审美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在线。
“灿衡，你今天有什么事情吗？”赶紧在天气预报结束没多久打个电话过去。“没有啊。”“我今天也是，我们去咖啡店见面吧。”没什么悬念的同意了。
“灿衡。”tei穿着风衣神采奕奕的招手。和电视不一样，没了镜头的拉扯，眼前的人更瘦了，脸颊都凹陷进去，手上的血管也清晰的浮现，只有一层皮肤紧紧包裹着，免得血管肆意的从身体中跳跃分离出来。“工作很累吗？”tei问。“最近接了一个广告拍摄，问我身材好吗，赶紧说很好很好，就让我去试试看吧。”赵灿衡顺着对方在意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Tei带着爱怜的目光看着对方的脸，没有说话。
两个人在咖啡店，赵灿衡只点了一杯黑咖啡，不加奶不加糖。苦涩的咖啡顺着喉咙流进去，苦的眼角有些收缩，胃空荡荡的饥饿感被苦涩溶解冲淡，喝了这么久，依旧很难习惯这个味道。
“你搬家还方便吗？”tei问。“还好，不是很远。”赵灿衡说。“昨天我回家挺晚的，不然就去你家看看了。”平平常常的聊着天，暗地里却希望对方能察觉到自己的心意。“恩，是很晚的，我昨天都睡着了，半夜还接到你的电话。”对方并不在意的回复着。“等下一起回家吧。我买了点东西给你。”tei按捺着心情，提出邀约。“恩，行。”饥饿感像是浪潮一样，一波退却一波又拍过来，那一点短暂的间歇之间，只想尽可能的保留体力，没有任何精力去理会对方的话。
回家的路上，赵灿衡不想说话，但是沉默就会全部精力都集中在饥饿带来的胃的抽搐上，说话又很难集中精力，只想用几个字就敷衍过去，最好只要哼一哼就行。
“这个是送你的。”长的，圆的，短的，扁的，小小的礼盒都在桌子上堆积着，闪闪的包装纸和闪闪的礼花尽管有些俗气，但是放在一起，就热热闹闹的，像盛开的无尽夏。
赵灿衡拆着礼花。Tei就坐在对面看着他不断笑起来，又带点害羞的克制去拆下一个。
一瓶小小的香水，一条深蓝色的围巾……
“很适合你。”tei拿着围巾认真的比了比。深蓝色衬托的赵灿衡皮肤白，虽然深色稍微有一些老气，但是他笑起来的时候，那种蓬勃的神采在空间之中无限的放大，就像一棵树，树怎么会因为阴天或者晴天就不灿烂呢？人怎么会因为深色或者浅色就改变呢？
“谢谢你。”认真的道谢，很珍惜的放回包装盒。
人在愉悦的时候，总会奢求更多。Tei开口说：“灿衡，搬回来吧。”不在遮遮掩掩的想让对方猜测，也不想再遮遮掩掩的独自一个人去体味酸甜苦辣的心情。
“不会搬回来的。”果断的否决。
“为什么？你不是说要让我成为你的制作人吗？我们分开的话，我怎么制作你？”tei急切的说。他现在对赵灿衡并没有原来那种胜券在握的自信了，他那种志在必得的胜利姿态早就在这次互相伤害之中消磨殆尽。他急迫的想让赵灿衡在自己的掌握里，只要自己掌控着对方的生活，对方的爱，就不会有什么意外，就可以一直走下去。
“你是我经纪人，你自己想办法啊。”理所当然的回答。
对方改变了，虽然依旧是澄澈的眼睛，里面却带着一点狡黠的神色了。似乎顺从着接受着自己，伸手一捞却什么都没有。Tei隐约的恐慌了，没有安全感的恐慌攥着他的心，缠成一层又一层的软弱无助。
赵灿衡看到tei的表情，内心竟然有些大仇得报的快乐，仿佛将之前日夜痛彻心扉的苦都还给了对方。不过又心软了，tei应该很不安吧，和自己一样要面对着新的，不同的世界。
踩在钢丝绳上，摇摇晃晃的两个人，手牵着手，肩并着肩。
站这么高，会看到太阳吗？
会吧。
第28章
镐京。
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赵灿衡这样叫自己了。Tei却还是心头微微的颤动。
抬起头，对方穿着自己的卡其色风衣站在阳光下，暖洋洋的，整个人都明亮的像向日葵。
“你今天终于有时间出来了。”tei小跑几步过去说。对方之前那段闹别扭的时间接了一大堆拍摄和广告，自从上次出来喝了个咖啡，就只是电视台下班见个面，给对方带拍摄的衣服，又或者连面都见不到。每晚打电话的时候都在问对方为什么要搬出去。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搬出去呢？你要好好攒钱啊。”tei每次打电话都要这样念叨着对方。“知道了知道了。不会回去的。”被敷衍着拒绝了呢。
今天看到对方穿着自己的衣服，站在那里叫着自己的名字，他这种不满越发强烈了。他小心翼翼控制着自己的控制欲，赵灿衡并不是一个乖巧的人，他只是看上去非常乖巧顺从的对着自己用着敬语，只要自己探出牵住的手，就会被不留痕迹的避开。
“我们去哪儿？”tei笑盈盈的，心里却盘算着别的事情。“我们去看电影吧。”赵灿衡提议。喝咖啡，逛街，看电影，似乎是一直非常流行的情侣恋爱必做的事情，他不知道别的同性之间是怎么约会的，听说有的会去酒吧，不过两个都不是爱喝酒的人呢。“你喜欢看什么电影呢？”tei自然的开口，“今天有漫威的电影呢。”赵灿衡划着手机看电影票。Tei恍然一下，当然，他不是说漫威不好，但是自己更爱DC一点。
两个人买了零度可乐进去看三个小时的超长复仇者。
灭霸一出来就被砍头，让人怀疑作为反派的尊严在哪里。赵灿衡瞪着眼睛震惊的看着电影开头的发展，似乎不敢相信上一部还是终极反派的人就这样归隐田园，最后被一斧头砍死了。
Tei一边看电影一边看着赵灿衡的表情，带着3D眼镜的侧脸也很好看。棱角分明的脸，长的睫毛，瞪圆眼睛的时候总是带着不可思议的样子。看到雷神出来的时候又带着非常纠结的表情。唉，感谢这部电影。Tei这样想着。
要不是为了遵守看电影的礼仪，他甚至想把手机支在旁边，录三个小时对方的小表情。
看完电影，观众还沉浸在所有人的官配被拆的遗憾之中，当然并不是自己一个人这样觉得，差不多全世界都这样觉得。英雄，可太难了。
“等下我们吃个饭一起回我家？”tei提议。天色渐晚，吃晚饭是恰到好处的邀请。只要回家，看到玫瑰花的床单，玫瑰花的窗帘，再呆一晚，享用着早餐，搭配着衣服。谈一谈未来，谈一谈过去，畅想一下现在。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自己不是吗？
“我明天有拍摄，不能吃。”赵灿衡否决了这个提议。
Tei只好说：“那我开车送你回家，你家在哪儿？”
导航的时候发现虽然公寓距离的比想象中远很多，但是，如果自己要去别的地方，住对方的家里会很方便呢，是一个非常便利的地方。
“晚安。”到家，赵灿衡并没有和tei想象中那样，邀请自己上去坐坐。说了晚安就要开车门潇洒离去。Tei一把拉住对方，然后殷勤的嘱咐着，要早点睡，要注意身体，有事情就给自己打电话。
明明第二天就能看到对方，却搞得像是车站的分别。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又被敷衍了。
Tei在心里想着。有点难过。
一路上开着车，心里有点动摇，是不是对方爱自己并没有自己爱对方那么多。本来以为同性之间的感情会更痛快，没有什么不能坦荡的聊天的话题，也会因为爱情的与众不同而更珍惜。但是现在看来，感情和性别没什么关系，都是患得患失，七上八下。
到家了，带着点伤感的想要发sns。
“到家了吗？”赵灿衡已经掐着点打电话来了。
“到家了。”tei说，内心又雀跃起来。
“谢谢你今天送我回家。”赵灿衡礼貌的让人觉得有些疏远。
“谢谢你今天和我出来约会。”tei也礼貌的回复着。
隐约中，有了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意味。
“你明天有拍摄吗？把行程给我发过来。”tei听着对方沉默的只剩下锻炼的呼吸声的电话。
“好。明天有一个。”赵灿衡已经成为家附近的摄影棚常客了，也多亏摄影棚的推荐，似乎接到拍摄的邀请也比以前多了很多，甚至有时候有了可以挑选的机会。
一步一步，就像幕布在上升，他将出现在灯光里。
“你想穿什么衣服？”tei问。
“牛仔上衣配牛仔裤。”赵灿衡的笑声被放大器放大，传到tei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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