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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阙台(古代架空)——谢一淮

时间:2024-01-18 10:30:45  作者:谢一淮
  “那你怎么不揭发呢,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谢承瑢笑笑,“你早揭发我,说不定就不用死了。”
  “什么死?”
  “你不知道?”谢承瑢从袖子里拿出一小罐毒药,就放在污糟的烛台旁,“皇后赐你死了,你不用再受皮肉之苦了,还不谢恩?”
  刘宜成果然惊愕:“怎么会?大周不杀官吏!怎么会赐我死?这有违祖宗家法!”
  “祖宗家法?祖宗家法只宽恕官吏,不宽恕罪人。”谢承瑢嘲讽说,“你不死,怎么向征西北路军八万人的魂魄交待呢?”
  刘宜成沉默了,坐在地上绞尽脑汁地想。他说:“我没有,我没做过。”
  “崔伯钧已经把你供出来了,你还在狡辩?你见死不救、畏敌不前,在阵前玩弄权术,是你把谢怀玘困死在城门下,是你,害得征西北路军全军覆没。你说你没有,谁信呢?”
  谢承瑢漫不经心地玩弄烛台里的火,吹拂着,像是已经稳操胜券了。
  刘宜成额角冒了一滴汗,他艰难地说:“你想诈我?你我相识这么多年,我早知道你的把戏,清楚你的手段!”
  “嗯,你知道最好。反正今天是你死,又不是我死。这是牵机药,听说人服后会首足相就,痛苦而亡。我没见过,正好今天来见识一下。”谢承瑢把小罐子打开,顺手把桌上小茶壶里的茶倒进杯盏,与药混在一起,“是你自己喝,还是我给你灌?”
  “你好歹毒的心,我是朝中大臣,你怎能毒死我!”刘宜成怒吼,“我是官家钦定的进士,我是天子门生!”
  “又如何?不还是得一样死在我手里。”谢承瑢倏尔作冷漠状,“我早就想杀你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刘宜成瞠目结舌:“你想杀朝廷大臣,该当何罪!”
  “我一个死人,该当何罪?倒是要问问你,认不认罪。”
  “我认什么罪?!”
  “陷害忠良、逼死良将,是不是你的罪!当年鄢王深入敌阵,腹背受敌,与你传信无数,你为什么没有反应?定王带兵至延州城下,暴雪如此,冻死者无数!你为什么不开门?西燕兵至城下,你为什么不援救?!”
  刘宜成吓得忙挪后几寸,说:“谢忘琮、谢祥祯死,难道是我的过错吗?”
  “不是吗?你见死不求在前,割他二人首级挂树在后!大周忠臣就是这样被你践踏的,刘宜成,为何你丝毫没有悔过之心?你书读得多了,脸皮都厚了,我真是不得不佩服啊。”
  谢承瑢静静坐着,抬头把窗外的月亮看了,说,“西北的账,今天是不是该好好算了。”
  那一霎那,刘宜成脑子里闪过无数想法,最后悔的,是为什么没有在狱中亲手杀死谢承瑢!
  “你想陷害我?你污蔑我,你想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在我头上!分明你才是乱臣贼子,分明你才是奸臣邪佞!”
  谢承瑢透过微弱的光看刘宜成,可悲地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做过的事?你在牢里和我说的每一个字,逼我自污的每一个罪名,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污蔑我,我不同你计较。你害死我爹爹和姐姐,你看我怎么和你算账。”
  刘宜成见他冰冷的眼,莫名发怵。他退到墙角,说:“不就是死吗?”
  “你不怕死?”
  “我当然不怕死。”
  谢承瑢站起身,端着那杯兑了牵机药的水向他走来,悠悠说:“那就不必多说了,我送你上路。”
  刘宜成恐惧地乱蹬腿,踹掉了身下的稻草。他眼里映着谢承瑢令人发怖的脸,如死去已久的冤魂来朝他索命!
  “不……”刘宜成用手臂捂住脸,“别过来!”
  谢承瑢一把擒住刘宜成两只手的手腕,把他抵到墙上,恶狠狠说:“在阵前玩弄权术的是不是你!害死我爹爹、逼死我姐姐的,是不是你!是你让我前后无援,是你让我深入敌阵,是你要杀我!是不是你!你想嫁祸到我的头上,你想我做千古罪人?”
  掺了药的杯盏要触碰到刘宜成的嘴唇,他用力挣扎着,想用头撞翻杯盏,可谢承瑢握得极稳、力气极大,他根本没有办法挣脱。
  难道他就要这样死了吗?难道他就要这样痛苦地死了吗!
  “你还不说?那你就和崔伯钧一起上路吧,看看阎王爷会不会为你们的好情谊痛哭流涕!”
  刘宜成双唇紧闭,却被杯沿生生撬开。他无力地吞下半口毒药,慌得竟然失禁了。底下的稻草湿了一片,浸湿他的裤子,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撞偏了谢承瑢的手,狼狈地低下头,不停对稻草干呕。
  “等死吧,你已经喝了。”
  “我没有!”刘宜成不信地用手指捣喉咙,痛哭流涕说,“我没喝!我没喝……我不会死!”
  谢承瑢从怀中抽出一张纸,铺在其余干爽的稻草上:“一个人死不甘心,签字画押,说不定下黄泉还有人陪伴。”
  刘宜成仍然在催吐,他的脸都憋红了,脖子青筋全突起来。他看着纸上的罪名,问:“我真要死了?”
  谢承瑢不答,只是说:“你要画押,便会有人用你画了押的状书和官家求情,保你妻儿无虞。你都快死了,还想连累你家人吗?崔伯钧不会保你,曹规全更不可能保你。”
  刘宜成觉得肚子疼了,痛苦地倒在地上。他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抠着嗓子眼,眼泪和鼻涕乱淌。
  “官家怎么会宽容我?”他大笑,“官家就是无情,你以为我和崔伯钧敢在阵前做什么吗?八万人,不过是为官家求和找个借口罢了!谢承瑢,难道你这么些年都没琢磨明白吗?还是说,你就非要亲耳听了才能死心?”
  谢承瑢思量许久,说:“是,我就是非要亲耳听了才能死心。”
  刘宜成感觉嘴里涌血了,他觉得自己没得救了,绝望躺在狼藉的稻草上,奄奄一息地吐出气。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说:“出征前,官家见了我和崔伯钧一面……”他望着谢承瑢,而眼前一切都渐渐模糊起来,“他说,谢家三人不可信,要提防,必要时可按军法诛之。”
  谢承瑢听罢,果然心中失落。他猜到官家的意思,也不断有人告诉他官家的意图,但真的亲耳听见了,还是会非常惘然。他问:“所以,你就以为我们一定要死,是吗?”
  “官家一心想求和!齐延永因主战被罢,这难道不能表明官家的心吗?官家不信你们、想杀你们,不过是因为你们也主战!我们又怎么能不理解官家的言外之意?必要时可诛,此必要之时,就是你们阻拦和谈的时候!”
  谢承瑢说:“延州是大周的土地,怎能有国中之国?割地求和必是屈辱,我身为武将,怎能把国家的土地让给蛮夷!”
  “可若是战,胜率有几成?官家不敢赌,文臣不敢赌,就你们这些个蠢脑子的武将赌!赌赢了,你们功绩无边,输了,你们战死,还能得个忠义的名声!可官家呢,输了,他就是昏君、恶君!用和谈来换大周百年安定,有何不可!”
  “难道签订侮辱的条约,就是万世明君了?难道把祖宗打下来的土地丢了,就是万世明君了!”
  刘宜成闻之,狂笑不止:“土地是太宗丢的,太宗不是万世明君?秦州是官家拿回来的,官家不是万世明君?”
  谢承瑢努力沉住气,说:“好不容易拿回来的疆土,得而复失,不是笑柄?”
  “你真以为官家是诚心想收回失地的?”刘宜成挖苦道,“收回失地,不过是想和先太后夺权罢了。先帝不曾有心收回失地,官家就有心了?你以为你、谢忘琮、谢祥祯是为什么被提拔?你以为一个女人能上战场?你以为十五岁的孩童能做将军打仗?不过都是官家拉拢的手段罢了。谢承瑢,在官家眼里,你们,我们,哪有皇权重要?”
  谢承瑢怅恨:“皇权,比社稷更重要?”
  “没有皇权,哪来的社稷?”
  “没有社稷,哪来的皇权!”
  刘宜成嗤之以鼻:“没有皇权,哪来的谢承瑢?没有皇权,能有你今日?你以为凭什么能拥有一切,真以为是靠那所谓的枪法吗?比你强的大有人在!现在官家疑你,你不死,难道还要官家死吗?”
 
 
第235章 七一 言不可尽(五)
  “所以,官家也是知道你们在地方用营/妓勾结禁军,对么?”谢承瑢问。
  刘宜成躺在稻草里,手还摸着疼痛的肚子。在这一刻,他似乎真的看透生死了,说话也飘忽不定:“中央的军不归他,地方的军总要归他。大周一半的兵在珗州外,官家掌不了珗州的禁军,还拿不下地方的兵吗?”
  “那现在呢?官家再没有敌手了,为何还要偏袒你们,还要用营/妓来换地方禁军的忠心?!”
  说话间,刘宜成没感觉肚子疼了。他有些迟钝,摸了一阵肚子,又摸胸口,最后擦干净嘴角流的所谓的“血”,仔细一看,分明只是唾液而已。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坐起身,质问道:“你骗我?谢承瑢,你用假药骗我?”
  “我问你为什么现在官家还默许你笼络禁军!”
  刘宜成斜眼望谢承瑢:“为什么?你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起身,迎面对上谢承瑢的视线,毫不畏惧地,“你还想大周多几个像你这样的臣下?身为臣子,怎么能生与陛下完全相悖的想法!掌控不了的臣,注定会反!若罢你,必先再找忠心听话的顶上来,有什么想不通的?”
  “当年从扬州上来的秦贯,也是如此?用女人安抚士兵,然后踩着那些女人的骨血一步一步爬到管军?”
  “她们是女人吗?”刘宜成反问,“她们不是人,她们是娼妓,她们是奴隶,她们和耕地的牛、载人的驴,没有什么不同。”
  “她们是人!她们是活生生的人,她们是和你娘、你妻、你女儿一样,活生生的人!”
  “哈哈哈!”刘宜成嗤笑谢承瑢的愚蠢,“人?她们能算是人吗?人都穿着衣服,那些营/妓穿衣服吗?她们是被扒光了的牲畜,是东西,是可以发泄欲望的物品。要想地方禁军乖乖听话,只有送女人!有了女人,他们还有心思兵变吗?有了女人,他们当然会听官家的话了!你呢,你也是和她们一样的,要不是谢祥祯带你去军营,要不是官家选中了你,恐怕你也做娈童,下辈子投胎当马蜂啦!”
  “你放屁!”
  “哈哈哈哈!你现在不就是吗?你还真把你当作开天辟地头一个了,你,谢忘琮,还有昏庸无能的谢祥祯,谁他妈有资格做管军?!让女人冲锋陷阵,让一个毛头小子在前面带兵,你以为为什么少年将军没几个?!你以为你们凭什么!用你们,不就是为了对抗赵仕谋吗?你以为赵仕谋真心待你,你以为赵敛真心待你?!”
  谢承瑢半信半疑地望着刘宜成,竟然没有话来回了。
  “在见到你的第一眼,他们就知道怎么对付你了!你以为阴谋,只是放眼于须臾片刻吗?是未来十年、几十年,甚至你的一辈子!要让你听话,要让你顺从,他们有一万种办法!赵仕谋在朝几十年,他会看不透官家吗?他会看不透谢祥祯吗?我告诉你,不是赵仕谋输给了谢祥祯,也不是他输给了官家,是他敌不过先帝!是他蠢、是他愚!只要他在出征齐州的时候造反,你以为他还会死?他早就做皇帝了,你早就死了!谢承瑢,你也不过是赵仕谋眼中的一颗棋子而已,你说真心,哪里来的真心?赵仕谋都对你如此,你还指望赵敛给你什么真心呢?”
  谢承瑢用几乎要把刘宜成吞入腹的眼神眈他:“你疯了。”
  “我疯了?是你疯了。我若是你爹,知道你和仇人为伍,一定把你当街打死!蠢货,在朝堂之上,谁又是真心待谁的?你所幻想的真心,都是为了算计,都是阴谋!你回去问问赵敛,崇源年间,他有没有算计过你!你是大周最蠢的一个,你像一把无主的刀,谁都能拿你乱砍!”
  “错了。”谢承瑢黯然道,“是卫王告诉我,怎么样才能不做别人的屠刀。是他告诉我,什么才是真正的仁义。”
  谢承瑢背过身去,揪着状纸就要离开,可刘宜成却在他身后叫喊:“仁义?你说赵仕谋心怀仁义?哈哈!谢承瑢,你还不如死呢。赵敛为什么保下你,因为他想要更大的荣华富贵,把你卖出去,就能除掉我们所有人!崔伯钧、我,甚至还有曹规全!没人比你更清楚西北的战况,没人比你更清楚谢祥祯和谢忘琮为什么死。你以为你活着还有什么价值?你活着,能成全赵敛的高官厚禄、权柄势力,你还真以为是什么真心啊。”
  “这难道就是你死前要和我说的话吗?”谢承瑢剜他一眼,“这就是你在临死之前,要告诉我的话?”
  “官家不会杀我的,杀了我,御史台就空了,他再也不能掌握那些耳目之官了。”刘宜成想明白了,得意地坐在地上笑,“官家怎么会赐我死呢?我为官家做了那么多,他说什么也会保下我的。”
  谢承瑢想要伸手去掐刘宜成的脖子,他想要狠狠地掐,把刘宜成的脖子掐断。
  可是他做不到。
  谢承瑢揶揄说:“是我们,打下了延州,成全了他的功绩;是我爹和我姐姐,克复了秦州。我们家,成全了官家的今日。”
  刘宜成冷眼看他:“没有你,也会有别人。你以为你算什么特别?不过就是运气好,被官家挑中了而已。官家用你,不是因为你有本事,是因为你蠢。你不蠢,能被别人当刀子使吗?你,就是佃农,就是贱籍,就是可以任人摆布的傀儡。成也延州,败也延州,你到现在还不肯醒醒?”
  他特意把话说明白了,“这是官家的意思,满朝文武都知道他的心思!也许就你、谢忘琮、谢祥祯不知道吧。蠢货。”
  谢承瑢的心猛地一颤。
  至此,他心头对官家的最后一点君臣之情都被消磨殆尽,他对大周的眷恋与不舍也彻底灰飞烟灭。
  风霜雨雪,战鼓马鸣,九死一生,宁死不折,都是笑话而已。从官家见到他的第一眼,从官家给他赐名字的那一刻,他就注定要有这样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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