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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阙台(古代架空)——谢一淮

时间:2024-01-18 10:30:45  作者:谢一淮
  阿娘问他读书如何,交友如何,他一一俱答。
  “阿敛将来要有大成就。”阿娘说。
  可惜,赵敛还未成人,阿娘就撒手人寰,再看不见将来成就。
  河水中映遍了两岸的烛光,赵敛起身欲回家,隔着那几棵蜡梅,忽瞧见两个熟悉身影。
  是谢忘琮与谢承瑢。
  他们两个也是来放灯的,但好像荷花灯被石头给拦住了。
  “这不是谢家两位小将军吗?”瑶前识得二人,弯身去看荷灯里歪歪扭扭的字,嘀咕念道,“‘思念母亲,家中一切安好,望母亲不必挂念。’二哥,他们也是来祭母的?”
  那盏灯遇阻,被岸边碎石绊着无法向前。
  赵敛看到那只灯了,但装作没看到。
  他要回家了,懒得再理河岸任何动静。准备归程时,却又隔着蜡梅再见谢承瑢。
  梅花绰约,轻风拂枝,花瓣随风惊皱河里的月。谢承瑢伸首相望,指尖压过梅枝,霎有暗香盈袖。
  恰在梅间露出一双眼。
  赵敛撞见谢承瑢那双明亮的眼眸,形容天真,如今身负万千功名,却还是不谙世事模样,清澈澄明。过了眼睛,又是一张柔煦的脸,俊秀非凡,只能叫人想到一词:干净。
  赵敛头一回见到这样的人,不是他长得如何,是他气质如何。他看上去就是温柔的,没有任何的压迫感,让赵敛想到什么水,什么灯,什么月光。
  这儿只有谢家的灯冲上岸,倒也好瞧见。赵敛听他轻声叫喊:“阿姐,灯飘到岸边了。”
  便越过蜡梅,衣袖划过梅朵,带了一重梅香。
  果然吧,他连说话都是很温柔的,轻飘飘的。
  赵敛闻见浓郁的梅花香气,从远及近跑来,至跟前,竟然完全闻不到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不仅是场景,连人都很熟悉。
  他们应当没有见过吧?好像没有。正思虑间,就和谢承瑢碰上了。
  二人相顾,皆愣了半晌,谢承瑢才作揖说:“赵二公子。”
  赵敛随即作揖:“谢官人。怎么了?”
  “我的灯堵住了。”谢承瑢说。说完,便急匆匆到岸边拨灯,一定要亲眼看着灯下岸飘走了,这才放心。
  谢忘琮也从梅花处过来,拱手作揖,再去问弟弟:“好了吗?”
  “好了。”谢承瑢起身,他衣摆落到水里,沾染潮湿,随意踢了一脚,轻松道,“是被石头挡着了。”
  不知为何,赵敛总想盯着谢承瑢看,脑子里反复回想着谢承瑢说的那句“我的灯堵住了”。
  灯堵住了,灯堵住了。
  灯放完了,什么都了了,瑶前问他:“二哥,回家去了?”
  “走吧。”赵敛准备往回走,刚踩上岸边的台阶,又忍不住回头看。他看见谢承瑢的花灯终于顺利地飘走了,没有再被石头堵住。
  瑶前问:“二哥看什么呢?”
  “哦,我看人家的灯呢。”赵敛回过头,没再看了。
  而谢承瑢有意望着赵敛远去的背影,他衣摆上的湿气沉重,差点儿又把他牵到水里去。
  天纵之才,太尉之子。大约就是赵敛这个模样的。
  **
  走到东门大街,那梅香隐约又现,赵敛转身寻找,没有梅,也没有人。
  “二哥找什么呢?”瑶前不解。
  “你闻到了吗?”
  “酒香?”
  “蜡梅。”
  瑶前说好像闻到了,可能有,但未必有。
  赵敛觉得是他们幻嗅了,东门大街两边不种梅花,哪里闻来的蜡梅?只是这蜡梅之气实在深刻,自离了朱雀河岸就一直萦绕心头,久久不去。
  “二哥要赏蜡梅吗?”瑶前问。
  赵敛摇手:“不了,太困,我要回家睡觉去。”
  今日多繁忙,他身思俱疲,哪有闲心再去看梅花。正好回家休息,明日一早还要上学,不得空。
  太尉宅甚远,赵敛难得走一路无言,瑶前爱热闹,便不停和他说话。
  先说起谢承瑢,瑶前觉得巧妙:“原来谢家两位小将军也是来祭母的。”
  “是。”
  瑶前又说:“今年蜡梅香呢,我也闻到了。”
  “嗯。”
  赵敛没有在听瑶前说了什么,答得也敷衍,因为他脑子里总飘来“我的灯堵住了”这句话,真是奇怪。
  等到了家里,他还是会闻到蜡梅香味。他以为是家中人偷偷种了蜡梅,四处寻找,也没落个踪影。后来不闹了,乖乖背书,还没背完就困到不能自已。
  瑶前见状,便替他更衣,要他睡觉。
  赵敛展臂脱衣,解开腰带,方脱下厚外袍,几朵蜡梅就从他衣服中跑下来,坠落在地。
  难怪总闻到香味呢,原来是梅花藏到他衣服里了?可赵敛百般回想,什么时候就躲在他衣服里了,还从未察觉?
  瑶前也笑:“或许是娘子送给二哥的呢,香喷喷的,是春天要来了。”
  赵敛低首望梅,蹲下身去捡,捏在手指间,细细闻了,说:“蜡梅堵住了。”
  “什么蜡梅堵住了?”
  “就是蜡梅堵住了啊,跑到我衣服里去了。”赵敛笑笑,又去闻花。
  蜡梅狡猾,若是粗略地闻,便有暗香;如若认真去闻,反而香气渐散,一点闻不到。
  梅花如此,人亦如此。
  不知道为何,赵敛想起那丛梅花里的谢承瑢,手压梅枝,指尖氤氲气息,连容貌都沾染了梅香。
  ***
  深夜里,崇政殿偏殿,太尉赵仕谋及宰相颜辅仁趁月色入宫面见太后。
  正有冷风呜咽,崇政殿却温暖如春,辉煌烛火相映。
  殿中立一面屏风,隐约间可见贵妇人端坐椅上,端庄持重。
  “请太后安。”赵仕谋与颜辅仁齐行拜礼,朱太后免其礼,便说起今日宣德楼迎谢家事。
  朱怀颂对二位臣道:“如今谢家深受官家宠爱,又加之西征复延,更是风光无限。只是,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不可防。荣光越甚,心越贪婪。武将拥兵自重后果如何,前朝皆有血鉴。我活着便还好,若我哪日归天,最担忧官家看不清,将来受人胁迫,江山易主。”
  听罢,赵仕谋恭敬说道:“回太后,帝王策,亦是制衡策。官家正值壮年,又有雄心抱负,是好事。”
  “这正是我所烦忧之处。”朱怀颂叹息,隔着屏风用眼勾勒出赵仕谋的身形,哀道,“官家要制衡,势必用谢家牵制赵家。太尉受牵连,我忧心赵家遭难。”
  赵仕谋俯首,未有言答。
  颜辅仁只是说:“官家仁孝,不会不尊先帝遗诏。”
  便要说起当年孝宗不豫[2]时了,因储君年幼,为保大周内政稳妥,先帝于清醒时特召赵仕谋、颜辅仁进宫,要他们尽心辅佐幼君,保太后垂帘时不受臣子相迫。又恐奸人陷害,幼君不能自主,故而设此约,“永不罢颜先生相,永不黜赵太尉官”,以保明堂安稳。
  遗诏在此,官家也不得不奉。
  又说好些话,赵仕谋才说:“谢虞度候功绩不凡,若他能为大周收复西州,便是万年流芳的好事。若他有不臣之心,我也当全力以赴,保大周太平。”
  如此,太后才就此放心。
  崇政殿外月色皎洁,两位紫衣权臣出宫去,对而拜过。
  人也喊他“二哥”,身边朋友也喊他“二哥”。
  【作者有话说】
  [1]:出自唐·陈去疾《西上辞母坟》。
  [2]:“不豫”是天子有病的讳称。
  仆从称女主人为“娘子”,称男主人为“阿郎”。
  在本朝,兄弟之间都是按“哥”来称呼的,排行老几就是几哥。“姐”同理。小赵排行老二,他大哥喊他为“二哥”,父亲喊他也是“二哥”。但因为关系亲密,就喊他小名“阿敛”。家里仆人也喊他“二哥”,身边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也喊他“二哥”。
  民间如此,皇室也如此,一般不喊“父皇”,喊“爹爹”;喊嫡母叫做“娘娘”,喊非嫡母的生母叫做“姐姐”。
  按道理说不应该有“公子”这个称呼,但我觉得好听,就用了。
  皇帝在私下里自称“我”,不称“朕”。
  本文称谓是根据历史改的,不一定符合历史,注意辨别。
 
 
第4章 第二 吹角营(一)
  春光杳,夜中寒。
  谢承瑢翻来覆去觉得冻身,三更半梦,犹处铁马冰河之境。
  他听见沙场上战马嘶鸣,长枪划破天际,快准狠刺入活人胸膛,而三尺鲜血飞溅。那些血溅到他眼睛里,叫他骤然惊醒,细喘不止。
  屋内有恬静的蜡梅香气,淡淡飘进鼻子里。他摸了一手蜡梅花瓣,坐起身来,恍惚间以为手上仍沾染鲜血,可定睛一看,分明什么也没有。他掀了被子起床,跑到窗户前吹风,直到清醒了,他才觉得好受。
  他常做噩梦,排解噩梦的办法,也许就是吹风、发呆。
  又在地上睡了半宿,天还未亮,正赶上谢祥祯起来上早朝。院内嘈杂,谢承瑢起床问父亲安,送父亲出门,然后练刀。
  过去每日皆是如此。自白昼到黑夜,他将所有时光都倾付于刀枪了,同龄的孩子都在读书、玩闹,他却在军营里挥动几十斤的枪对阵粗犷大汉。也不是觉得辛苦,就是觉得很遗憾。
  平日里光习武了,他自然认不得几个字。幸好名字会写,简单常用字能懂,其它一概不识。他阿姐比他好些,读过一些书,但后来也因为从军弃了。
  不读书,脑子就笨。依父亲所言,笨就是平庸,平庸易驭;笨就是听话,脑子没那些弯弯绕,一眼就能看穿,忠奸易辨。如此,官家放心。
  父亲要他做忠臣,要他将一切都奉献给大周,包括命吧。
  谢承瑢在院子里练刀,折断数枝,磨钝刀刃。他有心事,连练刀都心不在焉。
  从前他们一家都在京城郊外,或军营,或乡间,不知城内是何模样。如今父亲高升,他便也定居珗京内城。城里那些富家子弟各个斐然,文武两全,恐怕他很难融进去。
  他心生卑微,以刀尖作笔,以泥作纸,写了一个“承”字。字可以说是奇丑无比,歪歪扭扭胜似狗爬,也没人教过他书法,写对了就算成了。
  城内公子哥们写的字,比他要好九千倍吧?
  本又想写“瑢”字,却听阿姐的声音传来:“练完了吗?去校场了。”
  谢承瑢赶紧用脚蹭平了地,回应说:“来了。”
  走时回头望了一眼那寸土地:要是自己也能写得一手漂亮字就好了。
  谢忘琮脾性从来豪放,可对弟弟却十分温柔。因长姐如母,平日也多关切。
  “方才瑢哥在写字吗?”她问。
  谢承瑢如实道:“是,这几日多有感慨。”
  “什么感慨?”
  “我想读书。我的字太丑了,以后上疏,百官中唯我字最劣。不读书,就不会多写字,话也说不清,到时候他们都不懂我在说什么,怎么办?可爹爹又不准我们多读书,我不知道怎么做。”
  谢忘琮无言,此时他二人已出了家门,距离北营也远,进退之间,她有些思索。
  她看着谢承瑢眼里渴求的神色,忽然说道:“前几日我路过一家书院,走外面正好能听见先生授课。早晨不赶,我们去偷听书吧,听一半再去校场。”
  *
  杏坛书院要学生辰时到,但赵敛卯时末还在睡觉。
  他平日一贯懒散,经常是迟到早退,不高兴了就逃学。为此赵仕谋打了他好几顿,没用,是惯犯。
  昨日谢家几位打了胜仗的将军回京,更给了赵敛不上学的好由头。
  睡前他半梦半醒地还在想,明早就旷课了吧。若是爹爹问起来,就说自己不想读书了,要从军,跟谢家那对姐弟一样,成就一番大事业。
  他还觉得此话十分有理,便倒头睡觉。
  赵仕谋天还没亮就入宫早朝,他日程相近,清早上朝,下朝之后在宫中议事,紧接着去北营校场,一般不在家。
  今天却是破天荒了,竟然返程,还是带着当朝宰相颜辅仁一起回家。
  这可惊坏了瑶前。他匆匆跑到赵敛屋内,看赵敛还在呼呼大睡,急忙摇醒:“坏了,坏了!”
  赵敛还在做梦呢,问道:“哪里坏了?”
  “快醒醒吧,二哥,阿郎回来了!”
  赵敛梦见醉仙楼的荔枝酒,又梦到朱雀河边的淡蜡梅,呓语道:“不坏,一点都不坏。”
  瑶前哪有空管自家哥儿说什么梦话呢,拿了衣服就给他穿。
  “好二哥,快点穿衣服吧!”
  瑶前扶起赵敛,好不容易套好袖子,说,“赶紧出门去,这事很急!”
  赵敛缓缓醒来,问道:“怎么了?”
  “阿郎回来了,还带着颜相公一起回来了。二哥您要是被抓到逃学,就又要挨打了。”
  赵敛醒了,但丝毫不慌乱。他揉了半晌眼睛,又伸懒腰,坚定说:“不要怕!颜相公来了正好,今天我就得跟他们说,我不要读书了,我要从军。”
  他穿好衣服,洗漱完毕,马上就去找赵仕谋,打算今天就说个明白、说个清楚。
  此时赵仕谋正与颜辅仁在书房谈话,说什么并不知晓,算是机密之事。
  赵敛站在书房外等,日上三竿了,还未有开门意思。他站得累了,打算坐在台阶上歇一会儿,屁股刚落下,书房门开了。
  转头就对上他亲爹惊愕的眼。
  “你怎么没上学?”赵仕谋诧异问道。
  赵敛站起身,对颜辅仁行礼,随后转向父亲,丝毫没有惭愧的样子:“爹,我不想上学了,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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