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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阙台(古代架空)——谢一淮

时间:2024-01-18 10:30:45  作者:谢一淮
  他听说公子又惹事了,一定是被先生留下训诫,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回去。
  这门口也并不是他一个人在等,边上还有一个小厮也在等。这小厮不爱说话,总静静坐着,有时低头抠地上砖缝,不主动搭理别人。
  瑶前认识他,是谢小官人家的。
  第一眼见他的时候,瑶前十分诧异,因这小厮和谢承瑢长相有七八分相似,就如同胞兄弟一般。他想问问的,但总不得空,今日恰借着等赵敛的工夫,随口问道:“那边的哥儿,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厮环顾四周,问:“您在同我说话?”
  瑶前说:“是。”
  小厮乖巧地回答:“我叫思衡。”
  两人聊了几句,这才稍稍熟络。
  原来思衡和谢承瑢并不是同胞兄弟,只是长得像而已。他说:“就是因为我和瑢哥长得像,才被我家主人带回家去。”
  “你跟你家小官人性子一样,温柔和善,不喜说话。”瑶前说。
  思衡却说:“瑢哥话很多的,玩熟了就好了。”
  话音未落,两位迟者总算来了,且不急不慢,很没性子。
  “二哥终于来了,再迟些,就不必回家睡觉了,直接在书院将就一夜,明天一觉醒来继续读书。”
  瑶前接过赵敛怀里的书盒,重倒是很重,可惜未必字字入脑。他家公子一向不爱读书,满心想着习武,哪能看得进去呢。
  赵敛不应,也没有要回家的意思,对瑶前说:“你先回去吧,我有事儿呢。”
  “什么事?我一个人回家,要是叫阿郎知道,给我皮都扒了。”
  见瑶前为难模样,谢承瑢作揖说:“确实,夜已深了,不妨将比试放在它日,等二哥闲下来也行的。”
  “那怎么行,”赵敛摇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最好。”
  “比试?”瑶前摸不着头脑,“二位哥儿比什么?”
  “比武啊。”赵敛笑起来,“我有事儿,你先回家吧,可别告诉我爹。”
  他早就想着要切磋一番了,如今是天时地利人和,他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便借此商量好,马上去哪个地方比武,完全没想着回家。
  说好了去醉仙楼的后院,那里宽敞,不必用真刀,折一枝梨花枝就可比了。
  这比武么,自然要分个胜负。赵敛这人好点儿面子,不肯叫熟人窥得输赢,就算是自家瑶前也不行。遂赶瑶前和思衡回家,不准打搅。
  无书一身轻,两个随从走了,他们就更轻松了。
  赵敛同谢承瑢并肩而行,刻意离远一些,正大光明闻着蜡梅香,像陷进去似的。这蜡梅也能引人入胜,拉他到某些腊月境地,抬眼便是淡雅梅花,拂袖清香。
  人总会痴情某些东西的,就像他痴情舞刀弄枪。他猜测谢承瑢一定痴情梅花,且痴无可痴,即便是梅花谢尽,也要在身上做点留念。
  一路无话,转眼走到醉仙楼。醉仙楼是上京城最大的酒楼,其荔枝酒、临春赋一绝,算得天下第一,凡是到上京来玩的,一定不得错过这两坛。
  赵敛也喝过酒,武人怎么能不喝酒呢?喝了酒,练功就更洒脱,抛去束缚,天地间独有其身。
  他和谢承瑢走进大堂,忍不住问:“你喝过酒吗?”
  大堂里座无虚席,吟诗的有,谈天的也有,吵哄哄的,把谢承瑢耳朵都堵住了。
  他望着那里吃酒的人,小心说:“我没喝过酒。”
  赵敛没听见,凑着耳朵过去:“你说什么?”
  “我说,”谢承瑢在他耳边喊,“我没有喝过酒,二哥。”
  “那今天就喝一回吧,”赵敛荡了一番怀间钱袋,“你想喝什么?”
  谢承瑢有些失神。他环视一周,那些喝醉了酒的男人们个个跟神仙附体一般,天上人间俱闻,全是大话。他怕自己喝醉了也是如此,赶紧推辞:“不喝了,喝醉了怎么办?”
  “怎么会喝醉?你知道醉仙楼的荔枝酒吗?荔枝覆酒,酒意稍欠,不会喝醉的。”
  “这世间,有不会喝醉的酒么?不会喝醉,又怎么叫酒呢?”
  赵敛觉得此言差矣,不过无甚反驳,只是说:“喝一回,你就知道了。有人请客,不喝白不喝,就当作是我向你请教的‘束脩’吧。”
  谢承瑢拗不过赵敛,只好点头道:“那就买半坛。”
  “好官人,哪有人买半坛酒的?存半坛,留着下一顿来喝?”赵敛被逗笑,颇有些无奈的意思,“买两坛好了。”
  “买两坛?”谢承瑢拦住他的袖子,“两坛太多了,我又不会喝酒,一坛就成了吧。”
  “那我也太小气了。喝不完就送给你,藏着,明天再喝。”说罢,就喊酒博士。
  酒博士热情好客,抱两坛酒过来。
  赵敛接过,恭敬说:“酒博士,借你家院子一用。”说罢就丢给酒博士几个铜板。
  “小官人用院子做什么?”
  赵敛笑说:“借两枝梨花!”
  二人步至后院拱门前,没抬头就能见蔓延出门的梨枝。借着月色与楼上暖烛,满院白梨花被染成朦胧色,暧昧不清。
  赵敛提两壶酒,侧首弯腰,从小路挤进梨树丛里,正好找着院里的亭子。亭前空间尚余,允得下两人比试。
  他坐稳了,才看谢承瑢也钻进来,不太灵活,沾了一头梨花。
  “快来!”赵敛朝他招手。
  从春风中过,梨花满身,倒是完全掩盖住蜡梅了。谢承瑢坐着,下意识闻袖,还没清楚,赵敛已然递了满碗酒来。
  “香吗?”赵敛歪着脑袋问,“我说酒。”
  谢承瑢捧碗,细细先闻荔枝酒,点头道:“香。”
  他抿一口,有淡淡荔枝甜,可到底是酒,唇齿间净留辣味,泛着苦涩。还来不及回味酒感,那些荔枝味慢慢回甘,便满嘴都是荔枝了。
  赵敛再憧憬地问:“好喝吗?”
  “好喝。”谢承瑢浅笑点头,“二哥喜欢喝荔枝酒吗?”
  “你怎么知道?其实每逢我带人来醉仙楼,都会哄他们喝荔枝酒。”赵敛心满意足说,“每个人都说好喝,没有人会觉得不好喝的。”
  “醉仙楼招牌,怎么会不好喝呢?”谢承瑢又咂几口,好像上瘾,忍不住再喝。
  确实如赵敛所言,荔枝覆酒,酒味稍欠,反而像荔枝水。可要是叫它荔枝水,又对不起内里的酒香。
  荔枝酒喝不醉赵敛,喝不醉上京城善酒的公子哥,却能喝得醉谢承瑢。
  他才喝了一碗,便感觉晕晕眩眩,院子里梨花又多了一番。眨眼摇首后,头不晕了,就是有点热。
  仰颈间,他看赵敛也喝酒,咕咚咕咚喝完,脸不红、心不跳,走路还能走直线。
  “什么时候比武?”喝完了酒,赵敛迫不及待问。
  谢承瑢伏了一半身子,靠在圆柱上,百般想过,才说道:“折一对梨枝,要带着花的。”
  “带花怎么比试?”
  “带花才能比试。”谢承瑢忽然笑起来,“一轮下来,看花就能知晓输赢了。”
  赵敛不解其意,但还是听他的话,特地去找了两枝梨花。他才从花树里面钻出来,发觉亭子里的谢承瑢全然醉了,迷迷糊糊的,正托着腮望他。
  蜡梅味好像又浓烈起来。
  “你醉了吗?荔枝酒也能喝醉吗?”赵敛沮丧,“你快醒醒,说好了要跟我比试的。”
  他把谢承瑢闹醒,强行把梨花枝塞到手里去:“不要醉了,醒醒。”
  晃了半刻,总算有一丝意识。谢承瑢攥好梨枝,说道:“比剑吧。刀比剑凶,剑比刀灵,梨花是剑。”
  远处喝酒谈天声渐远,月光如水覆面。
  两位少年脱了宽袖袍对立而站,花伴着发翩翩。
  “花,比剑。”谢承瑢醉醺醺持枝,执稳了,骤时清醒。他挺直腰背,左手二指轻拂花瓣,道,“请二哥赐教。”
  月色朦胧,白花飞溅。乍时风起,梨花枝头划过地面,飞身而上,悄然碰撞,蜻蜓点水间分离。衣摆周旋,青丝相缠,梨花如雨。
  花把谢承瑢比武时眼里的杀气都消磨干净了。他神情似笑非笑的,像是在玩闹,却分明有力。
  守为攻,退为进,伸手相刺,那一簇梨花擦过赵敛脸颊,险些要刺中耳朵。
  “你不知道躲?”谢承瑢收回枝,无奈道,“我刺你,你怎么不躲?”
  “我好像喝多酒了。”赵敛突然晕眩,“继续。”
  转眼两枝交错而下,谢承瑢柔身侧过,顺着赵敛一同弯腰,压住他手腕。
  赵敛没想着使劲,因为他的手都软透了。
  “心不在焉,二哥。”谢承瑢用梨花枝打他的手腕,又卷起风声。
  赵敛回过神,心觉不服,掀起手腕向上,梨枝簌簌作响。
  谢承瑢钻出梨花堆里时还有些狼狈,比武时却灵活无比。他把梨花玩得够了,不想再逗人开心,便直刺赵敛咽喉,差一分点到皮肤。
  “输了,二哥。”
  赵敛垂眼看那枝梨花,默默吞咽,道:“你还要跟我玩,其实一早就能赢我,何必多那么几个回合?”
  谢承瑢抖一番他的梨枝。
  如此,赵敛才发觉,谢承瑢的那枝梨花半朵未落,而自己的这枝早就光秃秃,一朵不剩了。
  怎么会有人这般用力地挥舞梨花,还能让花半朵不坠呢?
  “你是如何做到的?”赵敛抓过他的梨花,仔细打量一遍,确实不像是做了手脚。随后抓一朵,落了,是真梨花。
  “怎么做到的?”赵敛又惊又疑,“一朵都没掉!”
  “你猜。”谢承瑢回亭子坐着。他喝了酒,又打了一场,越发觉得热,恨不得再脱一件袍子。
  偏偏赵敛缠着来问:“告诉我吧,我替你解围呢。”
  谢承瑢顿时笑起来:“花比剑。”
  “怎么说?”
  “花比剑,二哥,用剑要敏。”谢承瑢把梨花枝拿回来,随意挥下,那上面的花尽数坠落。
  他又道,“巧力非蛮力,用力时收几分,放几分,收放自如。控好了,花当然不落。”
  “这么厉害的?”赵敛把树枝拿过来看,努力回想谢承瑢舞梨花时的动作。很惭愧,他什么都没回忆起来,满脑子只有谢承瑢带着酒气的眼睛。
  “那个……你……”他回头,望见谢承瑢正倚着柱子看他,手里还玩着一朵梨花。
  梨花小枝被他捏在手里轻揉,好像很自在一样。
  谢承瑢把花遮住了,问:“怎么了?”
  赵敛忘记要问什么了,摸着耳朵说:“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儿难呢,舞剑。”
  谢承瑢笑笑,把手里的漂亮梨花簪到赵敛发上,说:“舞剑算不得什么,梨花漂亮就行了。”
  【作者有话说】
  在这个年代,男女都酷爱簪花~
 
 
第8章 第三 探芳丛(三)
  赵敛在醉仙楼后院没参透梨花,后来天色太晚,只好准备回家。
  正是春二月时,什么样的花都要开了。道路两侧屋舍俨然,偶尔有几户人家院子里的花爬上墙头,点缀夜色。
  二月春闱,醉仙楼过一条街便是贡院。这几日恰好是科考日,贡院一周都有禁军围拦巡视,不给乱闯。
  谢承瑢远远瞧着那几排楼,内里烛火摇曳,恍惚间见纸笔幻影,像盾与刀。遂道:“是春闱。”
  “是了,今天似乎是第二日。”赵敛打了哈欠,眼里冒出几丝泪花。他抬眼就是月亮,遥不可及。
  春闱于他也是遥不可及的,大周入仕须得进士,就算是官宦人家子弟也要如此。将来要是想做文官,必须得科考。可他向来学不进书,没志向做文官。
  武人么,会打架,会兵法,不说非要做什么都指挥使,混口饭吃也能成。
  可谢承瑢却没这样想。他伫足许久,目光流连辗转在贡院牌匾上,凝视住了,好久不肯离开。
  “你也想考进士?”赵敛问道,“你不已经是武官了。”
  “我现在想考也来不及了,都十五岁了,字还不识几个,怎么考学?”谢承瑢觉得遗憾,因他小时候家里穷,光想着从军寻求出路,也没顾得上读书。现在有点儿功绩了,却不甘于如此,贪心又想上学。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呢喃说,“从武了,就不能从文了。”
  赵敛不语,联想起他白日受别人欺负,问道:“你爹是武官,你也是武官,既然是习武了,拳头肯定硬。那你白日里为何还要逆来顺受?其实同我一样,欺负回去了,就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
  静默半晌,谢承瑢才说:“来上京前,我就听人家说,目妄视则淫,耳妄听则惑,口妄言则乱[1]。家父言,上京是汹涌地,要想保全,须字字思量,处处谨慎,切记言多必失。所以我才逆来顺受。”
  “口妄言则乱,那是叫你不要乱说,又不是叫你不能说。上京汹涌不错,可你不同人家分辩,人家都以为你好欺负,便处处针对你,到时候你同谁说?”
  听完,谢承瑢有些郁闷。
  “倒也罢了,”赵敛叹一口气,“以后再遇着这事儿,我替你说,你放心。”
  谢承瑢笑说:“谢谢二哥。”
  “谢什么,不要谢我。”赵敛挠耳朵,“我还有很多事要请教你呢,得先谢谢你。”
  赵敛谢承瑢走过贡院,到朱雀河边看船灯。
  夜已然深,月色如洗。
  大周没有宵禁,此时还有小唱在船上唱曲。唱的是苏东坡所作《水调歌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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