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花不语(古代架空)——羁鸟恋旧林

时间:2024-01-20 09:14:09  作者:羁鸟恋旧林
 
 
第十一章 番外 莫得知(二)
  他又在笑,苦极了,却在笑:“轻非之情,何曾类我?”
  莫轻非跟秦默太熟悉,熟悉到很难生出什么暧昧之情,甚至莫轻非到现在也想不明白,秦默到底是从什么时候,从哪一点开始喜欢上他,又怎能瞒得这样好?秦默喜欢的真的是他吗?还是只是一份执念,一个幻想,一份因为一直没碰到过真正喜欢的人而保留的错觉?
  他从未见过秦默有情不自禁的时刻,相反,秦默嫌弃他的时候倒比比皆是。
  他在秦默床上睡了一晚,第二日醒得要比秦默早,也不敢翻身,就侧头去看秦默。秦默还熟睡着,枕在离他极近的地方,提醒莫轻非他们昨夜共衾同眠。按理来说,两个断袖离得这么近,又是早晨,多多少少该有点不自在的躁动。
  莫轻非,不敢有。
  他不再看秦默,而是去看床顶上的雕纹。
  曾经困扰过他的问题又一次回到他的身上——秦默在想什么?
  他出神的片刻里,秦默已经醒了,出声问他:“醒了?”
  莫轻非嗯了一声,一时有些不想动。
  秦默又说:“醒了还不滚。”
  莫轻非当没听见,还朝秦默那边挪了挪,他翻了个身子,手臂撑着头,去问秦默:“秦默,咱俩打个商量,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尝尝云家的一片冰心?我带你去喝怎么样?”
  云家是江南道有名的商户,一片冰心是他家独有的酒,滋味被传得神乎其神,一年只酿十坛,不卖只赠,千金难求。
  秦默有过官家背景,在江湖上名声一般,又不擅交友,这酒他想了很久,但一直没尝过。
  秦默目光移莫轻非脸上,那种不自在感又在莫轻非的背上爬来爬去。他这个人极少不自在,可自从知道秦默喜欢他,他整个人面皮都像年轻了十岁,嫩得秦默看一眼都要发烧。
  被秦默盯了一会儿,莫轻非抬手摸了摸自己脸颊,问:“我脸上有东西?”
  秦默说:“你不知道你睡觉流口水?”
  “怎么可能?”莫轻非笑了,“我要有,非蹭你一脸。”
  虽然本是自己先骗他,还没骗到人,但秦默还是被莫轻非这话恶心了一下,伸手朝莫轻非肩上一推,说:“起床!”
  他要起床,莫轻非只好让开。他自己是合衣睡的,下床就可以出门,秦默拿了衣服绕到屏风后面,去换衣服。莫轻非去自己房间洗了把脸,重新束了头发,就又跑回秦默房间。他们现在就在江南,和云家同城,只是来了还没去拜访过。莫轻非知道秦默不喜欢见生人,他和秦默一起出门的时候,基本是不会去拜访他那些好友的,要去也是独自去。
  但这不是秦默想喝酒?
  秦默已经换好了衣服,他昨夜散发睡的,正在束发。莫轻非看他动作慢,走到他身后双手代替秦默去挽那一头青丝,同时说道:“要不要今天就去云家?”
  秦默放下手,怔然看向镜子里。莫轻非站在他身后,男子发髻不像女子那般复杂,几下就可弄好。莫轻非的手,五指修长有力,屈起时手背与指节的交界处可以清晰看见骨节凸起的轮廓,手背上跟腱竖起,显得极为清瘦,可这双手握惯了刀,茧子集中在指腹和虎口,谁也不会错认成文人手。这双手为秦默绾发,为避免扯痛他,动作放得轻,一向粗疏的人为了你变得细致,如何不暧昧?
  他一直沉默,莫轻非才意识到不对劲。但他仍然为秦默冠好了发髻,才笑着问道:“如何,秦默,本人手艺伺候你是不是绰绰有余?”
  他这一说,秦默眉峰一蹙,原本稍有软化的神情又冷下去。
  “我不会去云家。”他说。
  这个回答倒不在莫轻非意料之外。
  “只是去讨杯酒喝,我们不久留。”莫轻非说。他双手撑在秦默身后的椅背上,上半身前倾,挨秦默便挨得有些过于近了。倒不是说男人之间也要注意距离,而是铜镜中二人一坐一站,莫轻非又是个身高腿长的,他俯身,秦默看上去就被完全笼罩在他的影子里。而莫轻非能从这么近的地方看秦默,见秦默骨相生得好,眉细而深,肤白鬓黑,这样好的色相,就算他心中再没有鬼,见色起意,总该有两三分。
  他们同时去看镜子,对上目光后,莫轻非率先遭不住,摸了摸鼻子,直起身,气氛没了,他却仍按原想说地那样问秦默:“秦默,莫非你又醋了?”
  出乎他意料地,秦默这次既没有冷笑,也没有阴阳怪气,他平静至极,只说了一个字:“是。”
  莫轻非失语,秦默这样坦荡,反倒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云家的小公子行六,闯荡江湖时为人天真又身怀重金,被人撸到山贼寨里,莫轻非顺手救过他一次。这位小公子从前在家时就捧过戏子,养过娈童,总之,也是个断袖,被莫轻非救了后就将人缠上了,二人好过一段时间。
  云六在家受宠,莫轻非救过他,也就成了云家座上宾。
  莫轻非忽然想起,他救了云六后,向他讨的报酬就是云家的一片冰心。云六自然无有不允,那时他正在风波之中,脱不开身,酒是拖云家的人给秦默带去的,附有一封书信。那一次,秦默没给他回信。
  后来他再见秦默时问起这两坛佳酿,秦默只说是正好碰上酒馆来了识货的客人,酒被他卖了。
  莫轻非还向秦默委屈,自己好不容易为他讨来的酒,怎么他一口也不偿。
  秦默反问他:“有多不容易?难道不是在床上讨的?”
  当时莫轻非失笑,只是觉得新奇:“秦默,你开了间酒馆,脸皮也变厚了?竟然也会开这种玩笑?”
  秦默也笑,默然喝酒,不接他这话。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完了,连回忆也不对劲了。秦默当时怎么能笑出来的?
  莫轻非不说话,秦默却没放过他,又问了一句:“我是醋了,你当如何?”
  莫轻非一哂,笑说:“既然你不想去,我们就不去。”
  秦默心中失望。
  他想要的不是这个答案。
  莫轻非的手扶住秦默肩膀,对他说:“以后不会再有了,秦默,你是最后一个。”
  莫轻非自认这句话说得诚恳又真心,可秦默看上去毫无触动,甚至还摇了摇头。他用了点劲力朝莫轻非手腕一拍,莫轻非不得不收手。秦默起身,说道:“去不去随你吧,今日我要去县衙。章县令与我师出同门,之前去京城拜会老师时,老师拖我带信给他。”
  秦默解蛊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京城为东霁雪扫墓。他去拜会自己老师,莫轻非也知道,但更多关于他们师门中门生故旧的关系,莫轻非就不太清楚了。秦默当年拜的老师是一位法家学者,教书育人数十年,桃李满天下。这时莫轻非还在想,也许是秦默哪位见都没见过的师兄,可能都年过不惑了。等他和秦默一起去见了这位师兄,才发现对方不仅年轻,还长得很好,且似乎和秦默情谊颇深。
  秦默在京求学备考的那几年,正好是莫轻非在江湖上刚闯出声名的时候,那时候他忙,秦默也忙,他又行踪不定,二人之间书信通得少,他对秦默这几年经历是了解得最少的。这可以算是他第一次见秦默师兄弟,怎么能想到一见就见了个不对劲的?
  这位章县令看秦默的眼光柔得能滴水。
  还好,秦默送了信就回了客栈,没有接受留饭。回去的路上莫轻非一路沉默,等到客栈里,进房间之后,他才出声问秦默:“秦默,你有没有看出你那位师兄不对劲?”
  秦默皱眉反问:“你什么意思,章师兄遇上了麻烦事?”
  “倒不是他的麻烦,是你没看出他待你格外不同?”
  “哦?”
  “他对你有所图谋。”
  “他能图谋我什么?”
  “你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难道不是你不知?”
  秦默此言一出,室内骤然沉默。他二人坐在桌边,此刻四目相对,莫轻非哑然。
  秦默喝了口茶水,瓷杯底在桌面上轻声一碰,开口道:“章师兄曾经有恩于我,我不能不认。”
  “但我与他别无可能。”
  他退让了,即使莫轻非还什么都没说。
  莫轻非还是只能继续沉默。秦默说的对,真正还没适应二人之间关系转换的人是他自己,而秦默已经在变了。若是从前,这些话秦默绝不会说,而现在他愿意说了,不知如何接的却是莫轻非自己。
  明明那蛊已经解了,可此刻秦默喉咙发涩,仿佛又有血腥气,他声音紧得像弦,久未拨动,每一个字都锋利,伤人又伤己,他说:“莫轻非,你不能这么自私,你想要我留在你身边,却一句喜欢也不肯说。”
  他又在笑,苦极了,却在笑:“轻非之情,何曾类我?”
 
 
第十二章 番外 莫得知(完)
  余生许就我与君。
  莫轻非嗫嚅了一下,却没能说出话。
  喜欢而已,两个字,他已对不同人说过无数次。甚至他说过喜欢的这些人中也包括秦默,只是从前不涉情爱,说出口得也轻易,现在却是千丝缠万缕绕,连个气音也说不出口。
  莫轻非啊莫轻非,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没出息?
  他一直不语,秦默伤心收敛,神情渐漠,像剑锋吹血,嫣红抖落,寒光如昔,又变成一个冷冰冰的秦默。莫轻非忽地意识到,如果他现在不说,以后大概便也不必说了,秦默不会再听,不会再信。
  他恐慌之下,伸手抓住秦默手腕,哀求唤了一声:“秦默!”
  他从前奇怪过,怎么秦默就总是能明白他未尽的话语,知晓他未说的心思?那时候他想,一定是因为他们二人一同长大,彼此熟悉到骨子里,才有如此默契。可此刻他突然反应过来,他猜秦默心思,却经常猜不准。因为他们二人,对彼此怀的并不是同一份心情。
  就像现在,他没说,可他相信秦默听懂了。
  他恳求秦默,不要放下,不要断绝,不要离开他。
  喜欢吗?应当是喜欢的,甚至也可以说是情爱的喜欢。但莫轻非知道,秦默要的远不止一份喜欢,而他也不愿只给秦默一份喜欢。这种浅薄的、多变的情爱,怎么比得过他们相交快二十年的情谊?
  可他看见秦默含泪的眼睛。
  莫轻非的眼睛也开始发红。他望见自己倒映在秦默的眼瞳里,被凝聚成一泓晃动泪光。他仿佛在这一捧光中不停地下坠、下坠,投往他早应知晓的归处。
  “我完了。”莫轻非想,虽然他早在对秦默说出自己决定时,就已经有了这种觉悟,却到此刻才有了实感,像是刚刚从天上摔到地上,从梦里摔进人间。他的眼中还是含着泪的,可是他紧张地舔了下干涩嘴唇,却在笑。
  他嗓音有点发紧,说得却极慢极郑重,他对秦默说:“我心悦你,秦默,不要离开我。”
  他说出来了,一切尘埃落定。莫轻非浑身一松,背后一层细汗,紧张得衣服贴在背上。他暗自对自己说:早该如此才对,握住秦默的手不舍得放开,开始是太高兴,后面是发现秦默一直没回应,更不敢松手。
  “我知道了。”秦默默然半天,只平淡说了这一句话。
  这句心悦,他终于得到,理应当欢喜。可秦默神飘飘,心颤颤,不知该作何反应。他等这句话,等得太久,等到得太迟。难道他没有过年少恣意,情难自已?一句喜欢逼到舌尖,咬在牙关,几次都欲说出口,可他每见莫轻非,因情瑟缩,莫轻非却从来坦荡。
  他比谁都更清楚,莫轻非对他秦默,并无情爱之意。
  如今莫轻非说心悦他,难道他秦默就非要信吗?
  ……他不信。
  可是他却连这一句不信,也不敢说出口。
  莫轻非当然看出秦默态度冷淡。他总是弄不明白秦默都在想些什么。
  但这并不妨碍,他总是有办法对付他。
  “秦默。”他放低声音,唤了一声秦默的名字,握着秦默的那只手紧了紧,拽回秦默注意。他原本是单膝半跪在秦默膝前讨饶的姿势,现在起身,俯身扶住秦默肩膀,二人之间高低位置就变了。
  他低着头,去和秦默额头碰着额头,蹭了蹭,对他说:“秦默,你看着我。”
  秦默眼睫一颤。
  太近。
  莫轻非的呼吸扑在他面上,额头肌肤相触,热意像丝丝缕缕的火苗,随着他呼吸涌入他肺腑,浑身都僵得燥热。
  可他还是依言抬眼。
  莫轻非捧住他面颊,吻住了他。
  一个吻,珍之重之试探,小心翼翼勾缠,交换过唾液和温度,赊来过片刻相濡以沫的温情。秦默不回应,不拒绝,他们眼睫近得要碰到一起,秦默缓缓眨了两下眼睛,眼角落下泪,顺着脸颊流入莫轻非手掌,烫得他仓惶抬起脸,为秦默拭泪。
  “秦默?秦默,别哭。”
  秦默只落了一滴泪,未尽的情绪藏在他的眼里,朝莫轻非望来一眼,就引得爱恨翻搅,苦海倾来。他玉白肤色上独眼角泛一点红意,和一双被亲红的唇瓣相映如海棠泛春,他再抬手用指腹横抹去唇上水光,神仙也要动凡心。
  “莫轻非。”他咬牙切齿地、憎恨地喊这个名字,一腔心绪翻涌,满口爱恨难言。他念完这三个字,仿佛神魂也被带走一部分,眼前晕眩,深深吸气,呼吸缓下来,嘴唇颤抖,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他静默了又静默,最后只能将剩下的神魂也依托在这个名字上,这一次,声音却软下来,打着颤,掺杂进压抑哭腔,他唤,“……莫轻非。”
  “我在这,秦默。”莫轻非紧紧攥着他的手,贴上自己面颊。他重又蹲下身,几乎是伏在秦默膝上,仰面看向秦默。这样依赖亲昵的姿势,此刻由他做来却如峙立山石,沉默接下一切秦默心中翻涌浪潮,立住他的心神。
  他望着莫轻非,后槽牙紧咬在一起,千言万语涌在舌尖,最后只凝成一句话,问他:“你怎么敢?”
  他们共度过太多时光,熟知太深彼此性情,没有血脉相连,却深情厚谊更胜一姓兄弟,亲近到极致,各自被镌刻进对方人生——遇见你,故我为今日我。
  太过重要,进一步患得患失,退一步至少安好。
  如果不是那只蛊,或许秦默这一辈子也不会说出他的秘密,直到他们年华老去,白发苍苍。他活着或者死了,二人中剩下的那个去为对方扫墓,倒酒时,还是以这一生至交好友名义。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