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打量了他几眼,点了下头,“林公子,您今日气色看起来也很好。”
林序秋没再作声,笑盈盈地迈开步子。
......
正殿正堂中。
余风和萧惟正襟危坐。
离景坐在他们对面,一脸淡然。
余风先开了口,“王爷,属下等此次回来,是因为那支千人精骑。”
离景一顿,面不改色道:“说下去。”
“陛下派了一支千人精骑御林军,去了江府,此时正在江府附近逗留。”
离景微微蹙眉,“逗留?”
不对。
按理来说,陛下动手动的这般着急,是不应该让这支精骑留在离京的。
他更应该掩人耳目。
而不是这样大张旗鼓。
“是,”余风汇报道,“夫人有吩咐,想动用林公子无双坊的人脉,查一查江大人和这支千人精骑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惟在一旁巴巴点头。
离京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序秋身子不好,等下我会同他讲。”
“王爷放心,昨夜属下与萧惟回来之时,您的侍卫说您和林公子在休息,属下和萧惟便自作主张,调动了云府附近无双坊的人。”
离景没作声。
见状,余风松了口气,继续道:“属下的事情已经算办完了,但想着既然您在云府,便替云督主问您一件事。”
离景:“说。”
“云督主想问您,为何在御书房公然违抗皇命。”
离景蹙了蹙眉。
这时,忽然从门口传来另一道声音。
“因为我。”
林序秋慢吞吞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离景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步跨到他身边,语带微怒,“不是叫你在房中休息?出来做什么?”
林序秋望着他,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没事。”
看到这个笑容,离景怔了好半晌。
这是第一次见到林序秋笑的这般阳光明媚。
之前的他,浑身都是病气缠绕。
脸色和唇色也一直都是苍白的。
整个人看起来都萎靡不振。
不像今日,这般耀眼。
“林公子,”余风和萧惟先起身行了个礼,“您刚才说...是因为您?”
“嗯,”林序秋抿唇笑笑,“说来也是离奇。我昨日发病,倒在院中,是他感应到了,然后飞快地赶了回来,才将我救了回来。”
余风两人对视一眼。
萧惟狐疑地说:“感应?”
“啊...”林序秋跟着离景,在另一张椅子上落座,略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归,事情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余风复又行了个礼,“那属下先回宫,向云督主和夫人禀告。”
林序秋:“嗯。你们刚才说想要无双坊的人调查那支精骑,直接去办便是。”
余风嗯了一声,“属下明白。”
“花愁在无双坊,你们两人,一人回宫去和逐渊禀告,一人去无双坊,和花愁碰面,最为稳妥。”
听到林序秋的话,萧惟的眼睛瞬间亮了好几个度。
他满脸惊喜,“真的?属下可以去无双坊吗?”
林序秋含笑道:“去吧...谁不知道你这段时间一直惦记着呢?”
萧惟窘迫地挠了挠头,“您打趣属下...”
见状,林序秋笑出了声。
离景也随后低声一笑,“去吧。”
余风萧惟:“是。属下告退。”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云府。
第101章 太奇怪了......
离景的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
林序秋好奇地看着他,“你在想什么?”
“那支千人精骑的事情,我知道。”
离景叹了口气,将茶杯递到他面前。
林序秋乖乖接过,“你知道?那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逐渊和书澈?”
“是接风宴第一日,”离景皱眉道,“这件事来的太过突然,逐渊和宴少主又一门心思扑在接风宴上,我接到这个消息后,便先做了应对之策。”
“不过现在想想,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林序秋抿着茶水,慢条斯理地说:“不必心急,待无双坊消息传回来,再想也不迟。”
离景一愣。
他这好像也是第一次,和林序秋这般安稳地在商讨一件事情。
之前在无双坊地下密室那时候,不能算。
——毕竟那时候他有点儿趁人之危的嫌疑。
林序秋瞟了他一眼,缓缓放下茶杯,“我饿了。”
“啊?哦!”离景又迅速起身,“我已经吩咐下人了!吃食很快就端上来了!”
林序秋拄着下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越看,他越觉得离景现在,好像有那么一丁点儿傻傻的。
今早也是,看见他醒了,第一时间竟然不是问他身子舒服不舒服,而是先给自己辩解,没有占他便宜。
想起来都让人发笑。
林序秋也真的笑了。
他慢慢起身,走到离景对面。
目光下移,他又看到了离景衣衫上绣着的巨蟒。
如那日一样。
林序秋抬手抚上了那个绣花。
声音很轻,“我上次同你说过,位极人臣之人,才能穿着绣着巨蟒的衣衫,你还记得吗?”
离景呆呆地点了下头,“记得。”
“那你上次同我讲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离景怔了怔,神色复杂,“我说,那是我最后一次放你走。”
林序秋笑意粲然,双眸内星光点点,“那......还作数吗?”
离景陡然一惊。
他的脑袋控制不住地想起,那日,云府院中,那一片白色的衣衫。
温温柔柔的日光,疏疏和和的人。
偏林序秋在他耳边笑。
轻轻痒痒。
带着与生俱来的从容和美好。
“问你话呢,”林序秋的指尖略微用了点儿力,“离景,回答我。”
离景破天荒的结巴了起来。
他直直望着林序秋的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也没把结巴压下去。
“我我我...”
林序秋忽然噗嗤一乐,“你不愧和逐渊是亲兄弟,怎么都有这毛病?”
“什...什么?”
“书澈同我讲过,”林序秋笑道,“不说十次也有六次。逐渊一和他单独说话,就控制不住结巴,你说这是为什么?”
离景脱口而出:“或许因为宴少主是逐渊心爱之人,所以紧张......”
“那你呢?”林序秋的指尖顺着那条巨蟒花纹,从头描绘到尾,“我还是你的心上人吗?”
“你一直都是,”离景终于反应过来,大手一揽,将人揽进了怀中,“你一直都是......”
林序秋踮起脚,凑到他耳边,一字一顿,“那你...为什么这么怂啊?”
离景“!!!!”
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环在林序秋腰间的手都开始轻微颤抖起来。
没听到离景开口,林序秋又有些不满地挪开脸,望着他的眼睛,“你是一定要我说的再明白些吗?”
林序秋的嗓音又轻哑又好听。
像是揉碎了天边卷着的云。
离景只觉得这些时日刻意压制着的某种情感,即将要宣泄而出。
而眼前的人,就是他的宣泄口。
离景突然吻向他。
扣在他腰间的手掌转而扣在了他的后脑,将他又往怀里拉近了几分。
林序秋闭上眼,本能地抱住他。
周围一切都安静了。
只剩一瞬间的悸动。
销魂蚀骨。
离景仿若对待珍宝般,小心翼翼,生怕林序秋反抗。
可林序秋并没有。
只是到了后来,他便有些受不住。
离景恋恋不舍地停住,紧紧盯着林序秋泛着水光的双眸,声音嘶哑,“你这辈子,也别想再从我面前离开。林序秋,你别后悔。”
林序秋平复着呼吸,忽然笑了一声,“真奇怪啊...怎么会有人喜欢一个病秧子呢...”
离景一愣,也笑了,“是啊...真奇怪啊...怎么会有人喜欢一个登徒子呢?”
林序秋忍不住将头埋在他胸前,闷闷地笑。
“太奇怪了...”
“嗯,太奇怪了...”
朝阳渐渐升起。
爱意,也随着朝阳,在心内...升起。
......
宴书澈也站在宫殿门口,望着天边透出的曙光。
云逐渊抱着狐裘,默默罩在他肩上。
宴书澈扁起嘴抗议,“阿渊,真的不冷,你都给我戴了三层狐裘了,好重啊!”
云逐渊滞了滞,干脆将人从地上抱起来。
“那你不要站着,我抱着你看日出,如何?”
宴书澈摇了摇头,“可是狐裘很重。”
“没关系,”云逐渊将人抱到石桌旁,下人十分有颜色地在凳子上铺上毛茸茸的坐垫。
“冬日已经过去了,”云逐渊低声说。
“嗯,”宴书澈将手塞进狐裘中,又抓过云逐渊的手一起塞进去,“一眨眼,三个月便过去了。时间过得很快,阿渊,春日已经来了。”
“我似乎看到,我们向往的生活,已经在我们面前向我们招手,催促着我们快些过去了。”
云逐渊微微勾唇,“你指的是,那只像鱼的比翼鸟吗?”
宴书澈“......”
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关他什么事!
明明是有人连鱼和鸟都分不清好不好!
“你这明明就是...”宴书澈突然住了口,转而认认真真地看着云逐渊。
这家伙,这次是故意的吧?
他现在都会逗自己了?
云逐渊红着耳朵,移开目光,正巧和刚从门口进来的余风,眼神撞了个正着。
第102章 小别扭鬼萧惟
余风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看到自家督主一副小媳妇样儿,他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上次督主告诉他,如果他有了爱人也会这样。
可他不理解。
至少现在,他理解不了。
余风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几步走到两人对面,恭敬行礼,“督主,夫人,事情都办好了。”
“嗯...”宴书澈完全没有从云逐渊怀中下来的意思,“离景那边?”
“林公子昨日想赏雪,屏退了所有下人,结果忽然病发。若不是王爷,林公子恐怕挨不过这个冬日了。”
闻言,宴书澈眨了眨眼,“现在他怎么样了?”
“林公子一切都好。”
“江上青那边?”
余风:“消息属下已经递给了林公子和王爷,相信用不了多久,无双坊的消息就能传来了。”
“嗯,很好。”宴书澈由衷地赞叹了一句,“余风,让你办事,我放心。”
云逐渊又开始乱吃飞醋,“我办事你不放心吗?”
余风“......”
宴书澈直接被他气笑了。
这人吃醋真的不看时间场合地点。
——走到哪里吃到哪里。
“回去休息吧,余风。”
余风点了点头,再次行了个礼,离开了宫殿。
云逐渊木着脸,将宴书澈的手从狐裘中抽出来,抚在自己脸上,“阿宴...”
宴书澈笑盈盈地看他,“怎么了?胡乱吃醋,叫旁人笑话了去。”
云逐渊冷哼了一声,别过脸。
宴书澈探着头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不过我很喜欢。你若是哪天不吃醋了,我才会不开心。”
“真的?”云逐渊又望向他。
“嗯...”
云逐渊搂紧怀中的人,“阿宴,不出意外的话,白鸽很快就会回来了。”
“其实我很紧张,阿渊,”宴书澈挪了挪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说道,“若这白鸽真的有问题,那离弘此人当真心机颇深。”
“不过想想也很合理。”
云逐渊点头,“离弘本就只是个表面忍气吞声的人。你看离景就能看出来,离景的城府也很深,但是比起离弘,还略差了一些。”
“他们不能相提并论,”宴书澈飞快地反驳了他的话,语气也变得认真了不少,“至少,离景不会将心爱之人送到别人手中。”
“换句话说,若他真敢如此,我一定会帮序秋杀了他。”
听到宴书澈这般严肃的话,云逐渊沉声道:
“阿宴,在你来离国之前,我与离景的交情并不深,甚至可以说是极淡。我对离景并不了解,但我相信,他不会是这种人。”
“嗯,其实我也信。”宴书澈笑得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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