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白鸽向李常递了一个假消息,我在纸条上说:我们已经知道了,且已经派人去了京中,准备将那支千人精骑一网打尽。”
宴书澈慢条斯理道:“李常的传信中说:陛下什么反应都没有。”
萧惟:“哈?”
宴书澈沉默了两秒,“你听懂了吗?”
萧惟先是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听懂一点点...”
“听懂哪里了?”
“李常是王爷的人。”
宴书澈“.......”
他浪费了好一会儿时间,结果跟一个笨蛋说了些废话!
其实他就是想说,离弘的这支千人精骑,根本就没有离开离京。
他就是想让他们知道,知道他对陈穆有了杀心。
让他们先心急。
但宴书澈现在一丁点儿都不着急。
他不能让这些人先被离弘抓住把柄。
而且,他也根本没有派人去围堵那千人精骑。
开玩笑。
他们的人现在加起来都没有千人,怎么能敌这千人精骑?
真的派人去,不是送死吗?
忽地,又有一个小丫鬟,从院外跑了进来。
宴书澈眼睛一眯。
那小丫鬟看到他,蹭蹭就跑到他面前,行了个礼,小声说:“宴少主,坊主让我告诉您,宣王殿下已经回了宫。”
“我知道了,下去吧。”
小丫鬟又蹭蹭地跑走。
萧惟这回反应过来了。
他压低声音,“少主,王爷此次回宫,陛下一定会治罪他,我们该怎么办?”
宴书澈沉默着,盯着石桌上的围炉。
忽然,他伸手摸向了那个围炉。
萧惟一惊,“少主!烫!”
“有一个词语,叫釜底抽薪。”宴书澈的手停在半空中,“想要让水止沸,就要将燃烧中的柴火,从锅底抽出来。”
萧惟好不容易听明白,现在又懵了,“您的意思是...”
“逐渊去了凤仪宫这么久都没回来,我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宴书澈沉声道,“走,我们先去御书房!”
萧惟乖乖起身,末了还追问了一句,“为什么啊?”
“因为我要和他双管齐下,将近日来发生的事情,做一个了断。”
说完这句话,宴书澈就踱步走向了殿门口的方向。
萧惟懵懵地跟在后面。
.......
两人到御书房的时候,离景正巧刚刚赶回来。
三人在殿外碰面。
离景首先无奈地笑了一下,“宴少主,让本王猜猜,你可是来帮本王说话的?”
宴书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王爷心里很清楚,此次你的罚是逃不过了,我只是来看热闹的而已。”
离景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其实宴少主不必来。”
宴书澈看也不看他,“我乐意。”
离景一愣,失笑着往殿内走。
御书房内只有离弘和桑寄。
两人似乎就互市这件事有些分歧。
愣是好几日都没谈妥。
看到离景和宴书澈进来,离弘转头对桑寄说:“桑姑娘回去休息便好,明日再商议。”
“陛下请便。”桑寄带着贴身侍女,从两人面前走过。
忽地,她看了宴书澈一眼。
宴书澈怔了怔,没有理她。
待桑寄的身影一消失,离弘的脸色就瞬间沉了下来。
“阿景,你可知罪?”
离景恭恭敬敬跪在地上,“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
宴书澈虽然人跟着离景一起下跪,但脑中却一刻不停地在思索着。
连映荷应该很清楚宫中发生的事。
离景今日必回宫,必受罚。
她那般在意自己的两个儿子,怎么会将云逐渊叫走,这么久都不回来?
且以她的性子,早就来御书房为离景说话了,怎么直到现在都没来?
除非......
——她和云逐渊在商量什么重要的事。
这也是宴书澈为什么要来御书房的原因。
他冥冥之中觉得,他该为云逐渊和连映荷拖延时间。
她们一定有她们要做的事。
而他要做的,就是先帮离景熬过去。
这般想着,宴书澈也磕了个头,“陛下说的是。宣王殿下公然违抗皇命,将陛下的脸面置于何地?”
离弘倒是愣了一下,“你这是......”
宴书澈抬起头,“陛下,王爷这般藐视皇家规矩,应予以重罚!”
离弘挑了挑眉,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两人身后的太监。
那太监对离弘微微点了下头。
离弘这才继续开了口,“那依宴少主所言,朕该如何罚他?”
宴书澈故作沉思的模样,再次拖延了一会儿才说道:“陛下,臣并不知离国皇家规矩该如何惩治,不如陛下同臣讲讲,臣也好为您分忧。”
离弘一挥手,对着那个太监说道:“你来同宴少主讲讲。”
太监听话地走上前,抄着一口尖利的嗓音开始慢慢地说。
“王爷犯法,与庶民同罪。对陛下不敬,违抗皇命,轻则杖责,重则杖毙,全家流放——”
离弘忽地露出笑容,“宴少主,你觉得这般惩罚,可好?”
宴书澈轻声道:“陛下,王爷若在宫人面前被杖责失了态,丢的是您和离国的脸。臣觉得,不如让他跪在御书房外。”
“至于跪多久,陛下说了算。”
离弘意味深长地望向离景,“阿景,宴少主的办法,你可赞同?”
离景:“儿臣愿受罚,只希望父皇息怒。”
离弘眯起眼睛,“来人。”
殿外冲进来两个侍卫,“陛下!”
离弘:“宣王离景,公然藐视宫规,罚他在御书房外跪六个时辰。”
宴书澈心内一抖。
这外面还有些冷,跪在青砖地上六个时辰,怎么受得了?
可是他现在不能阻止。
只希望云逐渊那边的动作再快些!
离景倒是没什么反应,“儿臣多谢父皇。”
看着离景和侍卫出了御书房,宴书澈咬了咬牙,“陛下,臣也告退。”
“下去吧.......”离弘刚说完这三个字,殿外就跌跌撞撞冲进来一个太监,迅速跑到离弘面前,梆地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伸手指着外面。
“陛陛下!凤仪宫走走水了!!”
第105章 那真好啊...
宴书澈倏地瞳孔一缩。
离弘也迅速起身,“怎么回事!”
太监颤巍巍道:“皇后娘娘今日唤了盈妃娘娘和云督主,在凤仪宫后殿喝茶!可不知怎地,正殿走水,等后殿的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已经...”
离弘急切道:“已经什么!”
“皇后娘娘和盈妃娘娘,还有云督主,足足半个时辰都没出来啊!”
离弘深吸一口气,飞快迈开步子。
宴书澈压下心头的慌乱,跟在离弘后面。
两人走到殿门口,正巧看到离景跪在地上。
离弘在他身边停住脚步,难得的说了一句,“起来,随朕去凤仪宫。”
离景一怔,但还是乖乖站了起来,“是......”
一行人脚步都很快。
路上,离景实在忍不住问向宴书澈,“怎么回事?”
“凤仪宫走水,皇后,盈妃,逐渊都在里面没出来。”
离景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这样?”
宴书澈边走边小声说:“王爷,现在我没时间跟你解释。”
离景狐疑地看着他,“宴少主,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心急?”
宴书澈看了他一眼,没作声。
会有事情发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只是走水,还是有几分震惊。
这一招,颇有些破釜沉舟的意味。
真不知道连映荷和云逐渊究竟是如何商议的。
怎么这么突然!
三人赶到凤仪宫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宫人在来来回回的提着水桶灭火。
见到离弘,有几个宫人上前行礼,“参见陛下...”
“皇后呢?皇后还没有救出来?”离弘的语气带上了几分焦急。
他恶狠狠地盯着其中一个宫人,“皇后若有事,你们都给她陪葬!”
“是....”宫人唯唯诺诺地应声,“叶将军得知此事也赶了过来,奴婢们拦不住,叶将军也冲进了后殿,直到现在都...”
离弘死死皱着眉头,“下去!”
“是......”
宫人又后退,小跑着离开。
宴书澈在这时走上前,“陛下,臣请旨,入后殿!”
离景先心急地说:“宴少主莫急,云督主不会有事的。”
宴书澈不肯松口,依旧说:“陛下!臣请旨!入后殿!”
离弘看了他几秒,叹了口气,“去吧。”
“是!”
宴书澈刚想冲进去,就看到,里面有人出来了!
是云逐渊!
云逐渊身上的衣服都被烧焦了几块儿,浑身都是黑漆漆的。
他的怀中,抱着昏迷不醒的连映荷。
离弘先走上前,“皇后如何了?”
云逐渊先看了宴书澈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在离弘面前跪了下去。
“臣无能。”
离弘后退一步,在宫人的搀扶下才稳住身子,“你说什么...”
“臣做不到救出所有人,盈妃娘娘和叶将军...已经葬身火海...是臣无能。”
离景和宴书澈对视了一眼,齐齐选择不开口。
离弘反倒松了口气,“快将皇后带回金銮殿,宣太医!”
太监:“是!”
云逐渊忽然又说了一句,“陛下,四皇子和五皇子...也...”
听到这话,离弘浑身一震,双眼一翻,竟然直直地倒了下去。
离景飞快上前,扶住昏过去的离弘,“将陛下和皇后娘娘都送回金銮殿!快!”
待侍卫和宫人将离弘和连映荷送走,离景才神色复杂地走上前,“逐渊,莫太自责,你已经尽力了。”
云逐渊没作声。
离景想了想,跟着宫人一起离开了凤仪宫。
宴书澈站在原地,灼灼地望着云逐渊。
云逐渊抬眼看他,忽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和以前的笑容都不一样。
这次的笑,让宴书澈眼眶中的泪一下子汹涌而出。
他就算知道这都是计,但看到云逐渊现在狼狈的样子,他的心里还是很难受。
云逐渊缓步走到他身边,努力从一片脏污的胸前拿出了一条洁白的巾帕,轻轻拭在他脸上。
声音十分温柔,“没事的,你看我,哪里都是好好的。”
宴书澈也不管他身上的灰尘,哭着抱住他,“我知道,但我忍不住,我...”
云逐渊笑着搂紧他,破天荒的说了一句,“阿宴...我好想你。”
宴书澈震惊地抬起头。
云逐渊说什么?
“阿宴,这件事还没完,”云逐渊轻声在他耳边说,“我们先回宫,我慢慢讲与你听。”
宴书澈抽了抽鼻子,“好。但你要先告诉我,盈妃娘娘和叶将军怎么样了?”
云逐渊牵着宴书澈的手,后者正用巾帕擦拭着他脸上的灰尘。
“叶盈盈得到了她想得到的,”两人一边走,云逐渊一边说,“她会带着她的两个儿子,和叶将军一起,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们的地方,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
宴书澈也忍不住绽开笑容。
“那真好啊......”
第106章 那就...别放过他
事情终于逐渐明朗了起来。
宴书澈窝在云逐渊怀里,听他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全部讲了个清楚。
原来,早在接风洗尘宴之前,叶盈盈就已经和连映荷开始商议了。
她实在心急,忍受不了在宫中留着。
每一日,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于是她求连映荷,想个办法能让她和孩子,还有叶将军立刻彻底远离皇宫。
但连映荷当时拒绝了她,说时机未到,让她不必心急。
可叶盈盈再也不能等下去。
她便在接风宴上,当众拂了离弘的面子,将她自己逼进了一条死胡同。
她也很清楚,互市商议完成之后,她将会被离弘重罚。
连映荷也知道这个道理,无奈地将她唤去了凤仪宫,想要问问她接下来究竟如何打算。
可两个女人商议了好久都没商议出好的对策。
万般无奈下,连映荷派人唤去了云逐渊。
云逐渊当场拍板,给叶盈盈指了另一条路——置之死地而后生。
三人一拍即合,便着手吩咐人准备。
这件事本就来的突然,云逐渊也来不及与宴书澈商议。
这才发生了今日凤仪宫走水一事。
“原来是这样...”宴书澈深吸了一口气,实在有些震惊。
“阿渊,你这一招,一石二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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