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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风(近代现代)——北白

时间:2024-01-25 10:26:54  作者:北白
  只要悄悄地离开,这个世界就不会留下属于我的任何一片痕迹。所以屠阳,我的离去只是一场没有回音的远走,而你也终将会重新回到自己光明的坦途。
  “你所说的曙光是什么意思。”
  屠阳,我遇见过曙光,但是它不应该为我停留。它那么珍贵那么美,人声鼎沸的白昼才是最合身的归宿。
  亲眼见过曙光已经使我不再遗憾,应该回到属于我的黑夜了。
  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我终于闭上眼睛。
  ——月亮,带我走吧。
  作者有话说:
  原曲:宿羽阳《给Lyon的歌》
 
 
第30章 重逢
  四周一片漆黑,看不见光,也看不见路。
  继续向前走,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空气里。脚步飘浮,身体也好像没了重量。向后望去,摆动手臂时总能听见簌簌风声,思考变得迟缓,甚至连呼吸都可有可无。
  我辨不清方向,也不知道这样漫长的黑暗是否存在尽头,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时间过去了很久,我甚至不再确定我是谁。
  走累了,于是我在原地躺了下去。眼前的黑色慢慢褪散,变成模糊不清的昏黄,继而幽绿如苔藓,最后是鲜血一般的红。
  漫天的红,比我见过的任何一片火烧云都要宽广。又像是一股一股喷薄的鲜血,渗进白布里,擦不净也洗不去。喉咙好像被灌进了很多液体,腥咸的味道也像极了血,身旁不知何时变成了大片猩红的花朵,我被它们包围着,看不见的死魂灵在我耳边飞舞歌唱,那旋律真是圣洁,我猜想这大概是来自天堂的歌谣。
  可自杀的人,死后不是只会下地狱吗?
  “安鹌。”
  几束强光倏忽间穿透红色的穹顶照亮了我的身体,我被晃得眯起了眼。飘渺歌声也像受到了电波干扰一样扭曲起来,混入了很多陌生的交谈声,声音又低又轻,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安鹌……别丢下我。”
  在这种情况下,人一般很难控制自己的第一反应。
  我瞬间就愣住了。
  我记得人们说,忘记一个人,最先开始遗忘的是声音。
  我已经在这片幻境中逗留了太久,久到我快要忘记时间忘记自己的存在,可当那一声呼唤穿过耳朵的时候,仿佛很自然地,身体里某个熟悉的部分却忽然被唤醒。
  那是屠阳的声音。
  声音并不清晰,断断续续,似乎还带着隐约的哭泣。
  仔细想想,这幻觉来得倒也真实,如果屠阳知道我死了,大概是会红着眼哭鼻子的。
  傻小子……我又不值得你掉眼泪。
  那几束惨白的光线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合上眼都觉得天旋地转。在某几个瞬间里,我的呼吸好像彻底停止了。
  我以为,这就是我一生最后的终结。
  直到耳边嘈杂的人声中,不知怎的,忽然混进一段极细小的琴声。
  我怔住了,不禁聆听起那些熟悉的旋律。
  冬雪春阳,山川河流,日月星斗,爱情,梦,自由……
  都是从我笔下诞生,又曾在弓与琴弦间盛放的乐曲。
  我呕心沥血孕产出的孩子,我的灵魂结晶……我曾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全部证明。
  它们让我在痛不欲生的崖角苦苦挣扎,逼迫我坠入深不见底的山渊——可是谁又能想到,阔别已久后再度相逢,我第一时间的冲动,居然是想把它们捧进怀中,再细细地打磨一遍。
  此时此刻,仿佛被赋予了某种使命,它们一首接一首连续奏响,曲调旋律统统化成了含着泪水的乞求,只有我听得懂。
  “安鹌,回来。”
  我眨了眨眼,却提不起多少力气。
  “不要离开我们。”
  “别离开……我。”
  “安鹌——”
  最后的话已经听不清楚了,我伸出手,却又什么都没有抓住——脱离肉体的全部意识,都被不可阻挠地永远抽离了。
  /
  “滴滴——”
  “滴滴——”
  最先感觉到的是心跳。
  砰砰作响。
  眼皮沉重,呼吸阻塞,僵硬的四肢,胀痛的头脑。
  我竟短暂地忘记了该如何吸入空气,张开眼睛居然也变得如此费力,光线太亮了,我只好又紧紧闭上眼。
  片刻之后,我试探着将双眼睁开一条缝隙,大片没有温度的雪白映入眼帘。
  单间病房,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我尝试着动了动手指,手背里埋了留置针,床边输液杆上挂着两袋点滴。几束导线一端连在我身上,另一端接入了身旁的仪器。
  护士推开病房门,见我醒来,又赶忙出去呼唤医生,一群陌生的白褂在我身边飘飘荡荡,嘴里说着什么——我听不清——还不忘观察打量着我的脸。
  “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其中一个男医生问我。
  太久没有张口,唇缝都被粘住了,我皱起了眉:“胃……有点疼。”
  声音是意料之中的沙哑,说话时喉咙里渗出被酸腐蚀一样的刺痛。嘴里的味道很奇怪,口腔里还有几处伤口,舌头可以舔得到。
  “还记得你昏迷之前的事吗?”他低头凑近仪器屏幕,瞧了我一眼:“给你洗了胃,今明两天只能吃流食。”
  我没有吭声,医生好像还准备听我说话,看我一眼,挑了挑眉:“饮酒加过量服药、静脉破坏大量失血,再耽误一会儿,你就没救了。”
  “幸亏那时候才刚刚涨潮……”
  我闭上眼睛,又听见另一位医生的叹气。
  “你昏迷了三天,现在精神状态不好,我们可以理解。”一个女声传进耳朵,“另外按照你家属的要求,我们这边会在三天后为你办理转院手续,需要本人签字。青山区第三医院会安排你的后续治疗。”
  我不敢置信地睁开了眼。
  “家属是谁?”
  医生和我对视几秒,又低下了头,翻开病历本。
  “屠阳。”
  ……屠阳。
  我的反应很慢,在那名字不合时宜地钻进耳朵后,我瞪着眼睛愣了好久,才迟钝地理解了这些都意味着什么。
  不光逃离的计划落了空,甚至一切都在向着我预想中最坏的结果走去。
  我垂下了眼。
  求死不得,还被他给发现。
  这简直太可笑了。
  点滴输完,护士又更换了一瓶,我丢了魂似的卧在床里,医生低声嘱咐着身旁的护士,隐约听见话里“重点看护”几个字。
  所有人都离开了,我有些艰难地扭过头,床头柜上什么都没有,估计里面也是空空如也。他们那么放心地走了,是因为这个病房里没有可以拿来伤害我身体的东西。
  我屏住了呼吸,静静看着镶在墙面里的窗户,心跳检测器的滴滴声逐渐加快了频率,我拧起眉头,浑身颤抖着,手指被攥得生疼。
  嗡——
  耳鸣。又是耳鸣。
  松开牙关,我大口喘息起来。
  胸膛猛烈地一起一伏,我看着窗外模糊的树影,抿起嘴角笑了笑,眼泪却先一步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如果说这一切源于所谓“宿命”,我也不愿再去质问了,我没有力气发出质问了。
  护士又走进病房,站在我床边,看起来有些局促。
  “想喝点水吗?”她问。
  我摇了摇头,只是这种小幅度的晃动,却让脑袋眩晕了好一阵。
  视线落在手边的束缚带上面,我问她:“需要给我戴上吗?”
  “不用的。”她摆了摆手,“一会护工会过来送饭,这两天不能吃太好的东西……但为了摄入营养,还是要忍着吃一点。”
  无所谓。我想,吃什么对我来说都没所谓,反正都一样尝不出多少味道。
  我索性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输了药的缘故,我又昏沉地睡了过去,这一回没有再落入那些让我困惑的幻象。无梦的睡眠让我产生一种模拟死亡的快感,身体和意识都彻底地远离了世界的喧嚣,对我而言是一种恩赐。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拥有过无梦的安睡了。
  于是我便放纵自己,幸福地陷入了睡眠最深处,就好像闭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而已——其实我真的已经死掉了。
  印象中我好像短暂地醒过一次,灯关着,床帘应该也被拉上了,病房里一片昏黑。
  消毒水的味道总是勾起不好的记忆,我皱了皱鼻子,忽然听见身旁传来一声短促的梦呓。
  模糊的视线从身边掠过,一个人影耸着肩趴在我的床边,大概是个子和座椅的高度不太匹配,感觉这样的睡姿多少有些难受。
  可我甚至没有对此特别在意。
  好像这种怪异的安全感早就在潜意识里形成了。抑或是因为,尽管四周一片漆黑,那身影却实在太过于熟悉……
  我再度昏睡过去。
  /
  经过一段冗长的空白,我终于从梦中苏醒。
  窗户开着一半,鸟叫声从外面传进来。病床边的仪器仍在工作,规律地发出滴滴声。
  他靠在窗边看着我——可能一直都在看着我。
  我忽然有些恍惚。
  因为眼前所见,几乎与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重合了起来。
  他向我靠近,却没有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我的声音很轻。
  他捏着拳头,没有吭声。
  “胡子几天没刮了?这可不像你。”
  仰起头,我看着他的脸。
  他的眼眶好红啊。
  “……其实我一直在骗你。”
  视线从发顶一路向下,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喉结。
  “我从来没有好好活下去的念头。那都是装的,不过是想让你放下心,这样我才能毫无愧疚地离开。”
  “我还会自杀。”我告诉他,“这次没有成功,还会有下次,下下次。我总会死的。”
  “你那些关心……都是多余的。”
  他可能已经被我气到极点了,却只是紧盯着我,嘴角抽搐了几下,却又一句话都没说。
  “屠阳,”我在杆秤里放下了最后一块砝码,“我知道你讨厌我,甚至恨我,对不对。”
  他猛然向我凑近,一只手撑着床沿俯下身。我以为他要打我,或者掐住我的脖子,于是本能闭上了眼——
  可我没有想到,他只是伸出另一只手,然后又轻又缓地拨开了遮住我眼睛的碎发。
  紧接着,他忽地垂下眼,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颤抖的、小心翼翼的。
  轻得仿佛不曾存在过一样。
  我眨了一下眼睛,竟然又忘记了呼吸。
  “这就是……我的回答。”他说。
  他半个身体都跪在床沿,和我挨得好近。
  几滴水珠打在了我的脸颊上,有些冰凉。
  “安鹌,你说这是为什么,”他的声音又低又沉,没有呜咽,却让我感觉到如重千钧的悲伤,“明明离我这么近,可我还是好想你。”
 
 
第31章 阿婆
  我终究还是没忍住叹气,伸出没有被包扎的右手,替屠阳擦掉了眼眶里的泪。
  “多大了?”我说,“还像个哭包。”
  屠阳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我的脸,他说:“我没有,我就是,有点害怕……有点生气。”
  “我不想你因为我掉眼泪。”我无奈地放缓了声音试图去哄他。
  “这不是一码事。”他摇头,像是欲言又止,犹豫了半晌,转而却说:“叫护工送餐吧。”
  于是再无交流,僵持般的沉默一直延续到护工敲门进屋,屠阳接过她手里的餐盘,把病床摇起来,坐在了我的身旁。
  我见他拿勺子舀起粥准备直接喂给我,忙伸手去接:“我自己可以吃。”
  “真的吗?”他掀起眼皮看我的手,顺着他的目光我才注意到,它看起来是多么孱弱,不仅提不上劲,还在颤颤巍巍地抖。
  “给你喂,安鹌。”他的口气不容置喙。
  好,好。
  我难为情地张开了嘴,屠阳吹了吹勺里的粥,然后送进我嘴里。住院餐味道向来寡淡,但也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进食,软烂的米浆滑入口腔又被咽下,恍惚间感觉,冷冰冰的躯体终于开始变得温热了。
  “烫吗?”
  “不烫。”
  我垂下眼:“这是我从记事到现在第一次被人喂饭,喂饭的还是个小孩。”
  “我也是第一次喂饭……”屠阳吹了两下粥,又小声辩驳,“我不是小孩。”
  我吃得很慢,碗里还剩一半就已经撑了,屠阳大概知道劝也没用,于是端起碗喝掉了剩下的粥。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又开始感到不自在。或许是因为屠阳显而易见还未消的气,或许又是因为他那理所当然一般替我处理剩粥的举动,在我的观念中,似乎有些过分亲密了。
  还有刚才……那个吻,又是什么意思?
  如果三岁一代沟,我跟屠阳之间几乎足足隔了两条深壑。屠阳之于我正如齐远之于屠阳,现在的年轻人心里怎么想,我其实也不懂。
  屠阳按铃呼叫护工收走了碗筷,手插进衣兜转身面向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闭了闭眼,如实回答:“有点想上厕所。”
  屠阳的表情空白了几秒,我也莫名觉得羞赧,于是掀开被褥,手肘撑着床准备坐起来,他立刻扶住我的胳膊,又蹲下去给我套上了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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