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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风(近代现代)——北白

时间:2024-01-25 10:26:54  作者:北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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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好。我是‘银河之光’交响乐团的一名乐手,在乐团工作已有七年之久。经过慎重考虑、征求当事人意见后,我决定在互联网公布四年前由哑鹌鹑老师亲手编写的交响乐曲《暖雪》乐谱手稿。”
  “哑鹌鹑老师是一位琴技精湛的小提琴家,同时也是一位才华横溢的编曲师,他对音乐的无限热爱,所有粉丝都有目共睹。四年前冬天,哑鹌鹑编写出一首优秀的交响乐作品《暖雪》,然而在该曲尚未录制时,‘银河之光’乐团首席齐爽便通过种种途径将乐谱原件骗取到手,未经许可便对原稿进行修改并大肆实施抄袭,终于在《暖雪》制作完成前,以自己名义抢先发布了所谓的乐团‘原创交响乐’《冬阳》,并且将《暖雪》原稿亲手销毁。”
  “自哑鹌鹑《暖雪》乐曲音视频发布后,便遭到了网络肆意的诋毁和攻击,程度恶劣、影响至深,最终导致哑鹌鹑永久退出了音乐圈。作为为数不多知晓真相且亲眼目睹过交响乐手稿的人,我憎恨于自己当年的懦弱,同时,也对与齐爽这样底线全无的败类在同一乐团共事多年而感到耻辱。我认为,是时候为哑鹌鹑沉冤昭雪,给他还一个清白了。”
  “在当时毫不知情的哑鹌鹑将手稿‘借’给齐爽的过程中,我曾得空将乐谱内容全部拍照并留存在手机相册,虽然那时已有预感,但我并未意识到,它们将在日后发挥出如此关键的作用。熟悉哑鹌鹑的网友一定记得,他的原创乐曲几乎全部都是手稿记录。图17是电脑显示的照片拍摄日期和相关信息,哑鹌鹑老师也曾在微博以及其他平台分享过自己乐曲手稿的照片,无论纸张还是字迹,都可以证明它们出自同一人之手。”
  “对于齐爽曾对哑鹌鹑网络声誉与现实生活造成的伤害,在此不再过多赘述。我期待着真相大白这一天的到来,也希望哑鹌鹑能够重新振作起来,回归音乐之路。”
  作者有话说:
  没有为任何一个人“洗白”的意思,甚至“洗白”这个说法也不够准确。彭美玲其人,戏份不多但性格复杂,极端精致的利己主义。谈及回忆或许也会隐隐动容,但是面对未来她只愿意以利益为导向。生活中很多人皆是如此。
 
 
第59章 流水
  二十九号清晨,齐爽终于在个人账号发布了风波诞生以来第一条微博,言辞犀利、情绪激烈,并附上律师函的图片,要求相关人士停止对齐爽名誉权的侵犯,否则将会追究其法律责任。
  “居然可以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屠阳翻看着手机,嗤之以鼻道,“网友全都看不下去了。”
  我摇摇头苦笑:“也确实符合他的作风。”
  微博一经发布,便再次引起一场舆论的骇浪。评论褒贬不一,呼声最高的仍然是愤懑控诉。
  没过多久便有几位名气颇盛的音乐人转发这条微博,严厉批驳齐爽这般小人行径。我静坐在屠阳身旁,看他手指不断滑动手机屏幕:“这两天私信箱里全是消息,连粉丝也涨了不少,看来大家都喜欢看热闹。”
  “我帮你把私信关了?或者开个小号也行。”屠阳说。
  我想了想:“没事,状态好的时候……也能应付得过来。”
  私信箱里,除了询问何时声明表态的信息,还有数不清的粉丝留言,有曾经喜欢过哑鹌鹑的,也有这些天第一次认识的……与几年前清一色的谩骂侮辱截然不同,点开每个头像框,都能够看见对方亲手敲写下的话语,有短有长,绝大多数都是鼓励与支持。其中有一个姑娘接连发来三条视频,她居然很早就认出哑鹌鹑便是在“银河之光”弦乐组工作的我本人。视频里的她一面不住哭泣,一面向我展示票夹里每一场有我参与的乐团演出票根。
  “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最关键的乐谱竟然在齐爽手里。其实很多乐迷都相信你不会做出那种事,但节奏已经被有心之人带起来了,我们的反驳只是杯水车薪。”姑娘吸了吸鼻子,泪眼婆娑地讲道,“恶人终有恶报,我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哑鹌鹑老师,我们都非常想念您。谢谢您曾为我带来那样美好的音乐,陪伴我度过了一段很艰难的时光。真的……非常感谢。”
  屠阳和我一起看完了视频,忍不住惊叹:“她好厉害啊,那时候连我也不知道你现实生活里的工作是什么。”
  “本来就没有多少人知道。你那时候还是个学生,”我抱住膝盖蜷缩了起来,把头埋进臂弯里,声音因此变得发闷,“学习才是正业。”
  “也没说我不务正业呀。”屠阳揽住我的肩膀:“安鹌,那你……你怎么想呢,你愿不愿意回应?”
  高领毛衣的领口被我拉到了下巴上,我感受着屠阳手臂的温度和重量,思考了半天该如何表达。然而就在开口的瞬间,却忽然神经松懈,不自觉将心底的话向他和盘托出了。
  “我还没有想好。”
  我一字一句道,“其实,这两天发生的一切,都给我一种并不真实的感觉。过去那些记忆,就算再有效的治疗也不可能被全部抹去,我早就已经认命了……可是现在,所有人却说,我没有任何过错,我也是受害者。那些美梦一般的东西,在消失得无影无踪后,却又突然一齐出现……我不知道,我真的配得上它们吗?”
  如今唐突跳入公众视野的我,又有什么资格为自己伸张正义?
  毕竟,连我都已经放弃了自己。
  后脑勺的钝痛时断时续,每每想到艰难处,便把握不住呼吸的分寸,压抑的情绪持续到今天,却并没有好转的迹象。我从沙发上蓦地起身,去餐桌药盒里翻出药片,吞水服下,手腕颤颤巍巍。
  后脖颈被轻轻捏了两下,屠阳站在身后,接过我手里的杯子放在桌上,嘴角带着一抹笑:“今天休息,我带你去个老地方。”
  “不赶赶工?”我迷惑地看向他,“总不能一直耽误着你的进度——”
  “我也想散散心,安鹌。”他扬起眉毛扁了扁嘴,眼神无辜,“毕竟,工作也需要好状态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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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踩在枯萎干黄的草地上,稍一挪动身体,就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从这里进来。”
  屠阳伸手拉住我的胳膊,搀扶我踩着石头挪下缓坡,遮挡视线的树木消失无踪,视野瞬间变得开阔。
  迎面的阳光刺痛双眼,我抬起头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静谧湖泊。
  倏忽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了身体。一种异样的感觉顺着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迅速蔓延。
  我不停眨动着眼睛,忽然抑制不住身体里的冲动,松开屠阳的手大跨步向湖岸边走去,脚步在草木深处停滞。
  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临近岸边的水面上结起了一层薄冰,冰面与湖水的界线分外脆弱,一阵冷风吹来,湖水便啮下边缘残碎的冰片,然后不遗余力地吞没。
  头发被风吹散开来,我凝望湖泊,犹如凝望着一面扭曲的记忆之镜。
  “……我来过这里。”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我像是在喃喃自语。
  “对。”屠阳跟上来,站在我身侧,“我知道你大概是忘记了,不过没有关系。”
  记忆也如同被风吹打的碎冰一样,漂浮在湖面上忽远忽近,回忆逐渐从心头涌现,屠阳去外地签售那些天,我曾在一个早晨独自走进一座公园,那里的湖泊就带给我这样熟悉的感觉。
  “重新介绍一下吧,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
  屠阳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瞄准角度往前一丢,石头在湖面上飞旋着蹦跳四下,在一串水声中沉入湖底,“春夏天的时候,我们来过这儿很多次。”
  “除了你,我还没有带任何人来到过这个地方。”他扭头朝我看来,和我一样眯缝起双眼,“所以秘密基地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这次可不要再忘记了。”
  我怔忪地站在原地,屠阳蹲下去,揪起岸边一根苇草,捏在两指中间随意地搓捻。
  “记得第一次来时,你的状态特别糟糕。我还没来得及注意,你就一个人魔魔怔怔走进水里,还弄湿了鞋。”屠阳摇摇头笑着说,“那双鞋被你给扔进了湖里……没错,就在这儿。我被你给惊呆了。”
  我听他讲述这些曾亲身经历的事,脑海中却印象全无,好像过去和现在之间横着一道隔膜,硬生生切断了我的记忆之路。
  “夏天有段时间我经常带你过来,因为风景很好,最适合写生。”他说,“每次你来时,身体都会有一点新的好转。那时我以为……再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彻底好起来了。”
  但之后发生的事,我是记得的。
  我抬起一只手放在屠阳头顶上,幅度轻微地揉动。手心手指感受到发丝的温度,暖洋洋的,有些发痒。
  “现在我们又回来了。这次的安鹌,和从前又有了不同。对吗?”
  我呵出一口白气,看着它渐渐在半空中消隐。
  “阳阳。”声音大概只有我们二人能够听清,“假如哑鹌鹑再也不会死而复生了,你会难过吗?”
  屠阳的脑袋在我手底下转了转。
  “你很早以前就告诉过我们,哑鹌鹑只是出于兴趣创建的账号,作曲也不是你的本职工作。既然这样,就别让它们给自己带去那么多压力了。不论作为粉丝、还是作为‘屠阳’,我都不希望看见它变成困住你的枷锁。”他说,“尽管网上舆论铺天盖地,但至少这次……有我在你身边呢。”
  忽然,对面丛林深处,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萨克斯声。屠阳也意外地站起身:“居然还有人能找到这里?”
  演奏者不见身在何处,飘入耳中的音乐却格外清晰。萨克斯旋律悠扬,和湖面波澜的节奏交相辉映。
  “挺好听的。”我下意识张口,“以后有机会,我也——”
  心尖猛地一颤,我像打了个激灵,嘴巴半张着,剩下半句话挂在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屠阳没有吭声,只是轻轻捏了捏我的手心。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我垂下双眼,思绪也如一簇流水,包裹我、绕越我。那不是激烈的悲伤,而是一股自惭形秽的哀愁。
  “我曾经,对这一切感到非常不甘。”我低声道,“为什么对我而言,好像一切不幸的发生都是一种理所当然?我就像一根躺在马路中间的藤条,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经过的车轮轧来碾去,到最后,连我也忘记自己最初是什么模样了。”
  被我捧在怀里视若珍宝的一切,都统统变成刺穿胸膛的淬毒的箭。剪头如此锋利,以至于多年以来心中构筑的梦和理想,都被劈裂成为一地粉身碎骨。
  “现在想来……幻想中的乌托邦,不过就是另一种逃避。只有活在另外一个世界,才能让现实里的我感到自己是安全的、是被保护的……是幸福的。
  “可是后来,阳阳,我在三院活动室听婆婆拉小提琴、加入病患的合唱,我为莓雨编写了曲谱、点开播放键就能听见亲手书写的旋律被演奏被传唱,我第一次走进livehouse,看见台上台下那么多人用燃烧生命一般的热情享受音乐,我用几乎完全生疏的琴技,为你的生日演奏了《雪夜灯》……而现在,我们站在湖岸边上,又听见了意料之外的萨克斯。”
  屠阳伸出双手捧住我的脸,大拇指蹭了蹭眼睑。
  我好像忽然想通了。
  “过去的我一直认为,无论诗歌还是音乐,都只是为躲藏进乌托邦而搭建的桥。”我说,“可是现在,我想把它们归还给生活。”
  因为当下的我,双脚分明踏在现实的土地上,却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平和。
  我握住屠阳的手腕,忍不住将脸颊靠近他的手掌,今天这小子倒是穿得足够厚实了。掌心贴上冰凉的皮肤,心脏也仿佛被密不透风地裹住,融化成一滩温暖的水。
  “这些天我记起了很多事。”我从凌乱的气息中拼凑出语句,“我想起很多年前,遇见唐绪彦的那天正下着大雨。你像捡流浪狗一样把我接回家的那一天,也同样在下雨。我曾经心甘情愿将生命献给河流、献给大海,可是无一例外都被它们拒绝。而秘密基地这片湖泊……又无数次成为我存活的见证。
  “多奇妙。天上的水、江河湖海的水,都在推搡着我一刻不停地向前,好像生命中所有冥冥的安排,流水都会告诉我答案。”
  它们对我说,生活本无错,我本无错。我不该像过去那般继续痛恨这二者间的任何一方。我只是在顺流而下的路途中遇见了的群山。漩涡和湍流也曾使我一贫如洗,但是行至此时,我的心中却开始变得丰盈。
  屠阳替我揉干了眼角,我仰起头,他的双眸和湖面一样清澈明朗。
  “你能这样想,我真的、真的,好开心呀。”
  他忽地笑了。透过那双无时无刻不曾带着笑意的眼睛,我似乎看见浪花和自由的海岛,看见了漫天遍野数不尽的星芒。
  连黑夜都因此奔逃。
  “谢谢你。”我怔怔地说。
  屠阳却摇起了头。
  “安鹌。这次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医生。你是依靠自己迈出了这一步。”
  深林里,琴声还在断断续续地奏响。我不禁侧身回望,阳光穿过我,风穿过我,无论丑恶抑或美好、泪水还是欢笑,都仿佛渐渐随风飘荡起来,成为湖面中央熠熠跃动闪耀的斑。
  我因此更深刻意识到,容许一切幸与不幸的降临、接纳了流经生命的万物,我便有权利获得尘世间的幸福。
  /
  “你……唉,我是应该用‘你’称呼呢,还是应该用‘您’呢?”
  我手握着电话低低笑了:“当然是用‘你’就好,蒋编。”
  “直到现在我都还在消化这个事实,”蒋恬听起来似乎万分无奈,“记得那天晚上,我还向你盛情推荐了哑鹌鹑,没想到和我聊天的就是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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