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两个人网上玩游戏时遇到,当时配合得还不错,后来又得知他们两个人线下是一对恋人,就加了好友。
这两个人放假来D市旅游,恰巧郎弈在这边,所以就一起约上喝个酒。
郎弈关了店就去了约定的酒吧,木质的店门推开时发出一声笨重的吱嘎声,里面轻缓的音乐随着关门的动作与街道外的嘈杂声短暂相交,又瞬间被隔开。
郎弈的外形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抢眼的。
他身高很高,肤色也很白,快要及肩的头发被他在后脑勺随意扎了个丸子,额头两侧散落下来的碎发让他在洒脱中又显出一种魄人的美感。
虽然他留着长发,但绝不会有人认错他的性别,毕竟郎弈真的很高,在他所以认识的人之中,只有谢宇川和他的身高差不多。
所以当这样的一个人出现在酒吧里的时候,周围的声音似乎都静了一瞬。
郎弈早就习惯了被人打量,他绕过人群,径直走向了早已约好的位置。
座位上除了和郎弈一起打游戏的情侣,还有一个陌生的面孔,想来这就是他们之前提到要一起过来玩的朋友。
郎弈很随意地和他们打了声招呼,询问有没有点好喝的,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招呼店员帮忙点了一杯度数不算太高的酒。
一轮酒下肚,仅剩的一点不熟悉都变得热闹了起来,一桌人又招呼着上了酒,这次就多了些刺激的。
酒精能使人放松,也能让人放肆。
郎弈喝到最后有些醉了,他仰靠在沙发里,头顶的灯转得他头晕。
其实他之所以会来赴这个约,是想看看真正的同性恋人之间究竟是怎么相处的。
郎弈是快高中毕业的时候发现了自己与别人不同的性向,为此他还低落过一阵。
直到上了大学,接触了不同的人,也了接触到了同性恋这个群体,郎弈才逐渐开始适应,也是在那个暑假和家里出了柜。
郎弈不记得那个夏天他究竟挨了他爸多少打,只依稀记得上周他妈似乎打电话来问他有没有找到男朋友。
这个圈子里的人太少了,郎弈一开始对试着来接近他的同性表现得很随和,渐渐的他发现,这些人大多数只对他的身体感兴趣,他们想要的,并不是郎弈这个人。
于是在之后的几年里,郎弈不再配合任何一个人的试探,即使他顶着一张迷惑人的脸,可实际上他连一次恋爱的经历都没有。
刚认识的这对情侣和郎弈的年纪差不多,他们两个是高中时期的同班同学,为了获得家里的认可努力念书,后来考上了同一个城市的大学,毕业后两个人都找到了不错的工作,一起贷款买了一间两居室的房子。
郎弈听他俩说起以前的事,再看到现在的生活,不由得替他们感到高兴,心里也偷偷羡慕了一把。
四个人喝到夜里两点,考虑到其余三个人都是来旅游的,再这么呆下去白天的行程都要耽搁了,郎弈提议今天就散了吧,有机会再约。
郎弈站起身从椅背上拿起自己的黑色休闲西装穿好,因为喝酒而散下来的头发夹在衣领下边,被他随手拨弄出来,腕上的金属手链在酒吧的灯光下亮得刺眼,郎弈偷偷打了个哈欠,用手机查看代驾的位置。
那对情侣约的车比代驾来得早,郎弈把他们送上车之后,突然发现站在自己车边还有一个人,是那两个带过来的朋友。
也许是都喝多了,车里少一个人都没注意,郎弈想联系已经走远的人,刚掏出手机,就被人攥住了手腕。
“弈哥,我有点不舒服,能不能带我去你家坐坐?”
这个男生郎弈听那对情侣喊他小何,不知道是姓何还是名字里有这个音的字。
这些郎弈都不感兴趣,他注意到这个小何在酒吧里对他的打量和所有似无的试探,他只当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并没有过多在意。
熟悉郎弈的人都知道,他这个人在不熟的人面前一贯都是温文尔雅的,很容易给人造成一个他性格和好的假象。
其实郎弈骨子里并没有那么和善,他对于讨厌的人可以丝毫不留情面,前提是对方真得罪到了他。
明显这个小何眼下所做的就是得罪郎弈的事。
看在那对情侣的份上,郎弈并不想太过分,他只淡淡说了句“不方便”,然后迎着风拨弄了下头发,显得有些烦躁。
小何明显不打算放弃,还试图去拉郎弈的胳膊,郎弈眼疾手快躲开了,反手抓住他的肩膀把人转了个身,然后毫不留情地推到自己的车门上。
“要点脸,”郎弈松开手厌恶地甩了下,“别逼我动手。”
幸亏这个时候代驾到了,郎弈上车之前用手指隔空指向了小何,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到家时已经将近凌晨三点,郎弈躺在床上睡不着,想起之前的一对买家,是两位三十多岁的男性,看打扮是附近金融街上班的商务人士。
和郎弈在游戏里认识的那对情侣不同,他们两个说话时并没有过多的肢体接触,甚至连语气也稀松平常,若不是偶尔对视时会心照不宣地笑一下,郎弈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虽然看起来很平淡,但在那一瞬间,郎弈似乎在他们身上看到了相濡以沫的爱情。
郎弈的性向让他注定一辈子无法像其他人一样生活,这个圈子里的混乱曾让他一度不敢相信还有什么是真的。
直到见到这两对恋人的相处,郎弈决定再相信一次。
所以当他听到余年口中的说出喜欢男生的时候,居然有一种窃喜的感觉,虽然两个人才认识了短短几天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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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攻x嘴硬受
第78章 年年有余·三
所谓的几天只是郎弈一个人这么认为,在余年的记忆里,他都已经快记不清是这是认识郎弈的第几个年头了。
余年和郎弈是同一所中学的,只是余年知道郎弈这号人物的时候他已经高三快要毕业,而余年还在另一栋楼里的初三上着枯燥的课程。
国际学校里的学生好多毕业就会出国,因此不好好上课是常有的事,余年家里也有这个打算,只不过还在研究,准备等他上了高中之后再决定。
那天余年趁晚自习时间一个人溜去到操场上跑步,他那时候很迷茫,不明白家里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去国外念书。
就在此时,他听到篮球场那边传来有力的拍球声。
那个人穿着一身学校校队的篮球服,和周围的人比起来,浑身白得不像一个长时间户外运动的人。
余年被那抹白晃了眼,不自觉停下脚步期待他投篮的结果。
余年还记得那时是六月初,傍晚的日头刚落下,天空还是一片橙色的蓝。
那颗篮球就像太阳一样,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然后不偏不倚地落到篮筐里,也在余年的心里弹了一下。
进球之后,周围几个人纷纷和他击掌,再回头,余年看清了他的脸。
只一眼就让余年一直记到现在。
就在余年愣神的时候,教导主任听到操场这边的声音回来查看。
虽然国际学校可以选择不参加国内考试,但不代表学生就可以不上晚自习,更不能偷偷跑到操场上玩。
听到远处传来询问的声音,第一回 逃课就被发现的余年整个人都不知所措起来。
这时刚才打球的男生把挂在篮球架上的校服拿了下来,一把罩在还在愣神的余年身上,“还愣着干嘛,想让主任记你啊。”
说话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听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余年看了眼校服,是高中部的款式。
他一下子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手忙脚乱地将明显大出很多的校服穿在身上。
“郎弈,我一猜就是你,”主任无奈地指指他,“后天就要高考了,学校提前给你们放假调整,不是让你在学校打球的。”
说罢主任又恨铁不成钢地对另外几个人说:“你们几个也是,成天在一起玩,就他成绩最好。”
几个人嘻嘻哈哈地跟主任套近乎,惹得主任又生气又忍不住想笑。
余光里主任发现了站着一旁一言不发的余年,正想上前询问,郎弈突然搂住了余年的肩膀把人藏在了后面。
“那什么,我们都记住了,主任您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郎弈这么说着,其他人也跟着打掩护,主任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还是决定不再追究。
余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直到教学楼门口才堪堪停下脚步。
“校服,还你。”余年想要把拉链拉下来,可偏偏衣料夹在里面上不去也下不来,急得他出了一头汗。
“送你了,”郎弈无所谓地摆摆手,“过了今天这套校服我就用不上了,你留着,下回逃课记得带上,免得又被主任逮住。”
余年紧张到一句话听懂了一半,稚嫩的脸颊也因为着急而泛起热气,他再次确认道:“我怎么还给你?”
郎弈觉得这个小学弟傻乎乎真有意思,于是故意逗弄地说道:“去D大吧,到时候去D大还我。”
说罢笑着朝他摆了摆手,然后在其他人的催促下往前跑了几步。
十八岁的郎弈浑身上下都像发着光一样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只可惜余年在那天之后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倒是在学校的公告栏里看到了他的照片。
“郎弈…”余年站在红榜前念出这两个字,照片中的人是和他记忆中一样的笑容,名字旁边是他考中的学校,正是他那天随口一提的D大。
余年那一刻突然有了方向,他匆匆挤出人群,跑到无人的操场边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说自己不想去国外念书,他要参加高考,考D大。
当三年后余年终于如愿到D大报道时,现实又让他不得不冷静下来。
自己只知道郎弈现在大四,具体哪个专业哪栋楼余年一无所知。
直到有次他在学校里与小时候家里的邻居秦越然,得知他也是大四,余年试探地问他认不认识郎弈。
结果令他感到惊讶,秦越然不仅认识郎弈,还和他是住在一起两年的室友。
从此余年就时不时向秦越然打听郎弈的情况,没几次就被秦越然发现了端倪。
余年不得已向他承认了自己的目的,不是想和郎弈发生点什么,就是想把当年借他的校服还给他。
余年说谎了,但他不知道秦越然有没有相信。
一件校服保存了三年只是为了当面归还,说出来连余年自己都不敢相信。
可余年还是这么做了。
秦越然说下午他的一个室友要过生日,大家准备一起出去吃个饭,在此之前他还有一节课要上,所以其他人会在教学楼下面的一个亭子那边等他,郎弈也会在。
余年再三和秦越然确定好时间,拿着那件被熨烫得板板正正的校服去了那个亭子。
说是亭子,其实叫连廊也许更合适一些,余年还没走到,就远远看到几个人或站或坐地凑在一起说话。
这是自郎弈高中毕业之后,余年第一次见他。
比三年前看起来更挺拔了些,体格也更加健壮,最让余年惊讶的是,原本郎弈一头利落的短发不知什么时候留长了。
这样的发型不仅没把他的相貌趁得女气,反而更有种恣意洒脱的意味,配上他俊朗的五官,有一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此时余年的脑中浮现出一个进度条,几秒钟发出版本更新成功的提醒。
眼前的郎弈逐渐与记忆中那个人重叠,余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笑自己这些天赶作业脑子糊涂了。
因为背对着,没有人注意到身后有人接近,其中一个人问郎弈,“你究竟想找个什么样的,我看昨天给你送蛋糕的就不错,长得多好看。”
郎弈靠坐在廊柱上,语气不以为意,“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才大一,小孩一个,我可不想成天哄着他玩。”
重逢的喜悦还没来得及分享,就被另一个当事人的一番说辞当头浇灭。
余年慢悠悠走到另一侧廊柱坐好,粗大的柱子刚好将他的身体遮住。
他消化着郎弈说的那句“大一的小孩”,将自己对号入座,紧接着又听另一道声音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都快毕业了,你还没找好吗?”
“嗯…”郎弈拖长了尾音像是在认真思考,“年纪别太小的,性格成熟一点,温柔的,笑起来好看的。”
郎弈也没有具体的标准,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最后又补充了句,“聊得来的。”
余年把装着校服的袋子搂在怀里,郎弈每说出一句,他脑中就会显示出一条错误提示。
他猜这应该属于“TypeError”类型错误,课上说这类型的错误可以使用str()函数转换后再连接。
余年陷入了自证漩涡,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他没有一条符合郎弈的择偶要求。
那一刻余年的情绪前所未有的低落,他慌乱起身离开了那个令他窒息的地方,仿佛只要自己没听到,郎弈说的那些话就可以不不作数。
因为走得太急所以有些口渴,余年在小超市里买了瓶矿泉水,在等待结账时发现货架上面挂着许多发饰,余年心思微动,目光落在了一个纯色发绳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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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被伤到了。
第79章 年年有余·四
其实余年对郎弈的了解除了名字和年龄再无其他。
只是三年前夕阳下那一眼就如同烙铁一样深深烫印在他的脑海中,就像那件套在他身上的校服还保留着前一任主人身上的味道。
郎弈的校服被余年洗好熨平整后就放到了衣柜里,除了不想让父母知道外,更怕被自己忍不住拿出来摸给摸旧了。
郎弈的校服穿了三年,再保护也新不到哪去,不过这件校服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还给他了,余年抚了抚衣襟上的褶皱,把校服装进袋子,重新塞进了衣柜的最下层。
余年偷偷想过要不就算了吧,可那天之后,开学几个月都没碰到过一面的人竟一天出现在余年面前几次,让他想不看见都不行。
可也只是看见而已。
大四下学期没什么课,余年再没有见到过他,没多久郎弈就毕业了。
像是预示着余年这些年的暗恋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离校这天天气灰蒙蒙的,刚到十点就开始下起了大雨。
余年坐在教室里等待上课铃的敲响,阶梯上不停有人穿行,身边的椅子不时响起翻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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