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局?”
“你想,狸花已经来过乌托盐沼,焰火的事她要是处理不了,我们更处理不了。另外,火妖精族人失踪,肯定也第一时间报信通知猫族,在这种情况下,猫长老什么也不透露,故意让你我再来一次,分明就是要借火妖精的手困住我们。”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清楚,也许最近发生的某些事情有关。”
最近?
最近发生了什么?是指那次天狗食日?
可那不是普通的自然现象嘛,奇怪吗?
这么说来,好像是有点奇怪……
月白觉得自己跟水寒处久了以后,各种阴谋论和被害妄想症都滋生出来了。但这火妖精也是一条命,放着不管说不过去,何况昂贵的公务服还在人家老大那里压着呢,于是他问:“现在是开窗放她出来问一问,还是不放?”
蛋散:“放放放,抓住她就能换回我的宝贝衣服了!”
那明明是我的衣服!再说你这小身板,穿得上嘛!
月白忍住掐死它的冲动说:“我放可以,你负责抓?别忘了,她们可是有隐身技能的,就怕抓不住。”
水寒:“暂时别放,先想个应对的策略……拿盆水来怎么样?她们隐身后倒影藏不住。”
月白:“理论上是可以,但盆也就这么大,端着水满屋子跑看倒影吗?万一她躲到柜子或者床底下呢?”
蛋散:“把床竖起来,地板桌面柜子全撒上水不就得了,笨。”
“笨你个头啊!”月白崩溃了,“先不说退房的时候我赔不起钱,今晚还要不要睡了!”
两猫一鼠意见相左,讨论了半天没得出个靠谱的结论,妖精开始拍打玻璃,背后拖拽着的火花将灭不灭,好像呼吸困难的样子。
“坏了,她是不是缺氧?不如先开条缝给她透透气……”
一想到这妖精倘若死了,那件天价外套多半赎不回,月白慌忙扳动把手,不料妖精得了氧气蓄力一炸,窗户被冲击力弹开,她趁机逃了出来,在房间里盲头苍蝇般乱窜。
水寒一把搂住差点摔倒的月白,朝妖精说:“死心吧,门上锁了,你是打不开的,识相就乖乖跟我们回盐沼去!”
妖精气鼓鼓的,双手交叉捂住前额,再极力舒展四肢,发出“哈”的一声,然后安静地悬停在门边角落里,不再作声。
她要干什么?在念咒吗?看这架势搞不好是个大招。
月白不敢妄动。
蛋散见状,悄悄爬到柜顶,用尽吃奶的力气将上面的花瓶推倒,大喊:“走你!”
那妖精猝不及防被淋了一身的水,背后的火花“噗呲”熄灭,落地前她破口大骂:“我都隐身了,你们为什么还看得见我!?”
月白惊讶道:“疑,这只居然也会说人话。”
妖精昏迷的时间不长,醒来后,月白正想说服她回家,结果她抢先一步开口,梨花带雨地控诉道:“我这辈子都不能飞了,你们这群混账!”
不好。
眼下这情况,往轻了说是意外伤害,往重就是外交事件了,到时候不仅天价外套丢失,可能还得赔钱……
月白表情痛苦,仿佛已经听见了猫长老的咆哮。
他把蛋散扔到妖精跟前:“喏,这只鼠干的,和猫族一点关系都没有,要怎么负责怎么赔偿,你俩慢慢聊。”
蛋散四爪扑腾:“猫仔仔你变了!变得不爱我了!”
月白:“去你的,我什么时候爱过你。”
水寒盯着妖精背后状似灯芯的玩意看了一阵,而后不动声色地,擦亮火柴往上一放,火花噼啪几下,重新燃了起来。
妖精的假哭一窒,直接冷场。
“这样就没事了吧。”水寒说,“不要装模作样,跟我们回盐沼解开误会。”
“我不回!再逼我我就炸了这房子,跟你们一起同归于尽!”妖精一改慌张脆弱的模样,压在蛋散头上,指着月白说,“还有你!水杯藏身后别以为我不知道,难道我看上去这么蠢,同样的招数还会中第二次吗!”
月白:“……”
为避免这群人下黑手,妖精飞到吊灯上坐着。
月白烦透了。
总不能跟这小东西一直耗在房间里不出去,就算不吃不喝,水寒的背还得每天换药。他耷拉着耳朵想了想,尝试谈判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们靠感应辨认同伴,没有名字。”那妖精说。
“那,你为什么离家出走,反正闲来无事,聊一聊吧,也许我们能帮得上忙呢。”
妖精探出头:“你们真愿意帮我?”
“愿不愿意都得帮,你不回家,我也回不了家。”
“哦,那陪我去找个人吧。”
“又找人?”月白抓狂道,“我是命中自带搜救犬光环吗?不如直接开个寻人侦探社得了。”
蛋散:“好啊好啊,我当社长!”
月白:“好你个头,给我乖乖面壁思过,别插话!”
根据妖精陈述,她要找的人叫阿冉,是只沙漠长耳鹿,家住库姆,门外种了棵水蒲桃树。
蛋散两眼发光:“水蒲桃是什么新鲜玩意?能吃吗?好吃吗?”
月白也不认识,于是转头看着水寒,只见对方轻轻摇头,显然从未听说过水蒲桃是什么,再问那妖精,竟连她自己也没有亲眼见到过。
“这要怎么找!”月白有些后悔提出这个建议了。
妖精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封跟她体积等大的信:“我有地址,上面画的就是阿冉家。”
月白伸手接过。
那是封有些年份的信,封口处贴着手绘的风景画,邮戳被蹭得模糊不清,仔细一嗅还带着股盐巴的味道,撰写地址的字迹端正娟秀,来信者看上去是个十分温柔的人。
水寒抱着手:“你早就知道我们要入住这间房?”
妖精莫名其妙:“不知道啊。”
水寒:“既有地址,为什么离开盐沼后不马上去找,非要躲在这里等着我们?”
月白愕然抬头,发现水寒的心思确实要比自己缜密得多。
妖精特别激动,把吊灯踹得来回荡:“我分明是被锁在这里的!谁会想到窗户外头还有一扇窗户,我一头撞上去立马就晕了,那只戴眼镜的猫关窗户前也不仔细瞧瞧里头有没有人!”
倒也符合狸花姨那个超级近视眼的作风,这么看来应该只是巧合罢了。
月白略松一口气。
“啾喵。”狸花打了个喷嚏,不明所以地揉揉鼻子,对多多说,“你的休假申请批下来了,猫长老这次特批了一个月的时间,说让你玩得开心一些。”
“噢耶,我可以去找月白了!”多多鼻青眼肿地欢呼。
狸花托了下眼镜:“提醒一下,这次给的是双人票,你要跟团团小姐一起出行,另外,不要指望欺负她或者亏待她,猫长老将你的所有账户都停了,出门花销全都由团团小姐掌管。”
言下之意,跟团团闹别扭就等着变乞丐吧。
“什么!?”多多怒了,朝拿着药酒杵在一旁的团团发难说,“是不是你个恶女在我姑父那边搞的小动作!”
团团耳朵后折,权当没听见,等狸花走后,开了个罐头递过去:“问你个事,还记得月白从小带着手上的戒指不?”
“你问这个做什么。”多多举起罐头认真核对,确认过不是新开发的奇葩口味,便挖了一大勺往嘴里送。
团团:“早前我去看望月白,临走时水寒托我调查那枚戒指。”
“你帮那死兔子来我这里套话!?”多多将罐头往桌上一扣,不吃了,但有狸花刚才的警告在,又不敢动手打她。
团团继续说:“我见水寒十分紧张,心想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就回去查了下。”
“我不要听这些乱七八糟的!”多多拍案而起,一手指着门外,“你给我滚!”
团团不仅不滚,还坐了下来,温和而坚定地说:“是,我认识你没多久,因为要联姻,看上去像个心怀不轨的人。但我对你够意思了吧,你说我害月白生你的气,我去道歉,你说不想结婚,我让父亲退婚。你怎么就不想想,如果我将戒指的事直接告诉水寒,你压根不可能知道,可为什么我还要找你商量呢?”
这话说得不卑不亢且有理有据,多多“哦”了一声:“那你什么意思?”
“我查了售后记录,在月白之前,这枚戒指的拥有者是个陌生的名字,叫做哈恩,但这一页,在昨天那群人闹事以后,被撕毁了。”
多多挠头:“哈恩这名字好熟悉,感觉在哪里听到过。”
团团:“那么久以前的记录早已入档,能将它毁掉的人绝对不是普通工作人员,加上猫长老突然给你批了长假,狸花姨还让你将我一起带走,联系这前前后后的事,你想到了什么?”
多多重新拿起罐头,抖着腿说:“别让我想,我脑子不好使,你直接说就行了。”
团团轻叹一声:“很明显,找仓鼠只是个幌子,我猜昨天来的那群人真正要找的,是这个叫哈恩的人。猫长老因为他们的到来十分警惕,便让我父亲去处理掉有关哈恩的记录,结果父亲发现有人翻动的痕迹,根据出入登记知道了是我,于是通知猫长老批假。”
多多:“所以?”
团团:“只要你带我离开大猫山,我就无法继续查下去了。”
多多听完后愣了许久:“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团团耐着性子,将整段分析更细致地从头到尾再次复述。
多多:“什,什么意思,再说一遍?”
团团:“……”
这样重复三四遍后,多多不耐烦说:“虽然还是听不太懂,不过看在你那么认真的份上,就信你了。”
团团有被气到,但还是遵循“正事要紧”的原则,继续说:“我家那边的记录肯定是没了,但大猫山的总档应该还在,如果先一步抢到手,再转交给水寒,你说他是马上出发去找哈恩呢,还是赖在月白身边不走?”
“交给兔子?为什么要交给他?”多多想了半天,突然激动地一拍大腿,“哎呀我想起来了!那个哈恩,不就是兔子的老情人嘛!”
第27章 繁花(下)
团团撒谎说要陪闺蜜过生,将两人的船票往后延了几天。
夜里,她与多多汇合,翻墙溜进了档案室。
“没看出来你身手还可以。”多多说。
“小时候大家管我叫假小子。”团团笑了笑,转移话题问,“你跟月白是怎么认识的?”
多多对她的态度缓和了许多,打着哈欠说:“10岁那年,我打碎了家里的古董花瓶,怕被姑父骂,就撬开了图书馆阁楼的门打算躲上一阵。”
“传说闹鬼的图书馆阁楼?”
“嗯,月白当时躺在沙发上,也就两三岁的样子,毛绒绒的,超可爱。”
“他怎么会挑那种地方睡觉?”
“我也觉得奇怪,喊他他又不醒,后来问了姑父才知道,月白是带着秘典拯救世界的时候受了重伤,姑父就编了个鬼故事,将他安置在那里养病,不让别人去打扰。”
“秘典?”团团一脑门子的冷汗,“传说中的秘典丢了七百多年,历任猫长老费尽功夫都找不到的东西,怎么会在一只寻常小猫身上?”
“你不信我!?”
“嘘。”团团示意多多小点声,观察过没惊动任何人后,继续说,“而且月白那年才不到三岁,走路都不利索,怎么拯救世界?”
“疑,这一点我倒是没想过,难道姑父在骗我?”多多懊恼了不到半秒,继续说,“算了这不重要,秘典又不能生出钱来,没有它,咱们还不是一样的过。”
团团停下手中的动作,总觉得哪里不妥:“后来月白的病是怎么好的?”
多多:“我想他起床陪我玩,绝食了三天,天天跟姑父闹,后来姑父说我的诚意感动了老天爷,月白他自己就好了。”
“……”团团忽然很想抓这家伙去看看脑科。她合上手中的宗卷,想了想,“15年前,跟戒指易主的时间很近。”
多多灵机一动:“你是说,姑父抢了那个哈恩的戒指,治好的月白?”
不对,团团心想。
能治病的珍宝很多,但都不值那个价,而且抢来的东西还留有原主人的售后记录就更奇怪了。某种构想隐约在团团心中成型,她说:“月白的档案还在吗?”
“在啊,他的档案还是我瞎编的呢。”
“我说的是他真正的档案。”
“两三岁的孩子还没建档吧。”
“那就找他父母的档案,祖籍、家族病、疫苗记录,总归是有的。”
多多被团团的气势镇住了,忘了问为什么,只说:“涉及秘典,那种东西估计在机要室吧。但我只有一半的钥匙,另外一半由我姑母保管。”
蛋散坐在水寒头上,边啃猫粮边说:“仓鼠不群居,我们都是分开住的,家里的宠物会定时给我们投喂!”
妖精趴在月白脑袋上,跟蛋散喊山式地唠嗑:“听起来比咱们火妖精好多了,话说猫粮好吃不?给我一颗尝尝呢?”
“你们火妖精吃这种外来的食物,会不会糊掉产生毒素?”
月白受不了了:“你俩自来熟可以少说几句吗,我们已经兜兜转转三天了,别告诉我这次还是弄错了村子!”
30/121 首页 上一页 28 29 30 31 32 3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