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之脚步轻快的出了院子,冯语年见他这模样便知范老能医,他当即问道:“如何?”
裴淮之笑了笑:“明日范老随我们回京都,他去我那新买的宅子住。我那病怪异,范老也没见过,他愿意随我去京都至少我不必担忧随便一场风寒就要了我的命了。”
冯语年目光闪了闪,“我的表弟会长命百岁的,莫说一场风寒,阎王来了我也不让他带你走。”
“夫子,裴解元,好巧啊!”
乍一听这声音,裴淮之心头就一沉,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转头去看,果然是谢渊。
裴淮之不想理会谢渊,之前在书院谢渊看到冯语年与他在一起,他倒是未曾上前,后来他知道永宁侯府与冯家在朝堂上不对付。
如今他是什么都不顾了,冯语年在这他也上前搭话。
冯语年面色平静,“谢小侯爷怎么来了道观,你不是最不喜欢道观寺庙了吗?”
刚刚冯语年遇见太子的时候便差人去查看了这观中有那些人,这一查才发现事事都巧,不仅仅太子在这,永宁侯府那个从江南府接来的姚家美人也在。
冯语年觉得或许只有他和裴淮之来此是场意外,或许下午还会到一些贵女,毕竟太子这个香饽饽在这。
谢渊玩味一笑,看向裴淮之:“那不一样,有佳人在的地方我待着自然舒心。”
他这话明显是对着裴淮之说的,冯语年却笑了笑:“原来如此,谢小侯爷真是贴心,听闻姚家姑娘在江南府可是四美之一,谢小侯爷好福气。”
谢渊剑眉一蹙,该死的冯语年竟敢给他挖坑!
谢渊嘴角的笑僵住,回道:“在我看来,我那表妹比不得裴郎万分之一。”
裴郎?
冯语年闻言心中不悦,以前他竟不知这谢渊脸皮这么厚。
“表哥!”
柔美的女声自身后传来,姚冰月带着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站在谢渊旁边,谢渊眉心微蹙他不是让姚冰月在院中等着吗?
姚冰月才懒得管谢渊心中在想什么,他柔柔的对着冯语年和裴淮之行礼,“见过二位公子。”
随后抬起一张不施脂粉的小脸看向裴淮之,“裴公子,小女子亦是江南府的人,姚扶城是我兄长。”
裴淮之看向对面的少女,这少女倒是不像一般女子那般害羞,直接表明她的身份。
姚扶城他认识,与他在江南府时是同一个书院,此人擅作诗,在江南府也颇有才名。
“原是姚姑娘,令兄近来可好?”
姚冰月道:“家兄不日也到京都了,他来参加明年的春闱。”
谢渊算是明白了,他这表妹是来跟他抢人的啊!
他道昨日这丫头怎么不来,难道这丫头知道裴淮之今日来?
姚冰月终究是未出阁的少女,裴淮之不便与她多说,便与冯语年寻了借口离开。
裴淮之二人走了,谢渊看向姚冰月,“表妹,快去看病吧,别耽搁时辰了。”
姚冰月乖巧的点了点头,似乎并不在意谢渊的阴阳怪气。
入夜,白月高悬,山中十分寂静。
安静的小院中传来女子的低声咳嗽,旁边的丫鬟连忙给姚冰月倒了一杯热水喂到唇边。
“姑娘,早些休息吧,还有今日......夫人的意思是让你想办法偶遇太子殿下,你怎么能去寻裴公子说话呢?还惹了小侯爷不高兴。”丫鬟不满的劝解道。
姚冰月闻言,蹙了蹙眉,“你到底是谁的丫鬟?太子殿下出行能让我遇见?我离家一年遇见兄长的同窗友人打个招呼都不行?说话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到底谁是你的主子!”
丫鬟连忙跪下:“姑娘息怒,奴婢再也不敢了!”
姚冰月淡淡的点了点头,“下去吧,记得出了这道门,把嘴管严实些,否则日后也别想说话了。”
“是是是......奴婢再也不敢说胡话了。”
待丫鬟退下后,姚冰月单手撑着脑袋,看向窗外的月色,“啧,明日还能再遇见吗?”
夜色皎洁,太子白昭端坐于窗前,手中拿着一封信,他看着信微微蹙眉,随后将信置于油灯上,信纸缓缓化作飞灰。
第52章 表白
此时一黑衣人进入屋中,跪下恭敬道:“殿下,已查清楚,今日长青道观中来了三家贵女,分别是太傅府嫡次女杨清婉、永宁侯府表姑娘姚冰月、镇北将军府嫡幼女闻兰雪。”
太子闻言颔首,他拿起桌上的书卷,好整以暇的开口道:“以青,你说孤应该选哪家?”
以青便是今日跟在太子身边那个人到中年还面白无须的男子,以青恭敬道:“太子妃不仅仅要看家世,也需看容貌,最重要的还是得看殿下的心意。”
太子闻言轻笑一声:“呵,看容貌谁比得上今日院门口那个?”
以青眉头一跳,直觉事情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他连忙道:“殿下,那人是江南府的解元,裴淮之,与冯家关系很好。”
太子抬起头看向以青,暖黄的灯光照亮太子清俊的眉眼,他赞同道:“孤自然知道,若是那裴淮之是个女子,即便家世一般,太子妃之位孤给他又何妨?”
以青暗自心惊,殿下这想法可要不得,裴淮之极有可能会在明年春闱中一举夺魁!
这种读书人心中多有抱负,不太可能会选择雌伏于人下。
而且裴淮之背靠冯家,殿下可千万不要犯浑啊!
看着以青的神色,太子一把将手中的书卷扔到桌上,笑骂道:“你这老货,跟了孤这么多年,在你心中孤就是那等色令智昏的人?”
以青闻言松了口气,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殿下息怒。”以青连忙跪下。
太子起身走向床榻,躺进被窝不再多言。
院中顿时一片静谧,而另一个院中就热闹了,闻兰雪与杨清婉自然是认识的,另一人姚冰月倒是在自己的屋中不出门。
闻兰雪才不是来偶遇太子的,她打听到裴淮之来了道观,可惜她来得太晚了,在观中转了一圈也没遇见,于是便去裴淮之的院子寻人。
谁知被那守门的小厮挡在外面,说他们公子吃了药已经睡下了!
她吃了饭以消食的借口又出来试试能否遇见裴淮之,不曾想该遇见的人没遇到,遇见个讨厌的杨清婉。
杨清婉见到闻兰雪便是一阵嘲讽:“哟,什么风把闻妹妹吹到这山中来了?”
闻兰雪本就心情不好,杨清婉还偏偏撞上来,闻兰雪自小便是跟着闻天许学过几招的,她像是没看见杨清婉似的,直接撞了上去。
“哎呦!”杨清婉直接被撞倒,好在她的丫鬟扶住了她。
“好狗不挡道,谁叫你站在路上犬吠。”
说罢,闻兰雪感觉心中都舒畅了几分。
此刻远处传来了她心心念念的声音。
“表哥怎的想起出来转转?”
“表弟,这山中月色极好,你在屋中待久了出来转转也好放松......”
冯语年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只见远处跑来一少女。
“裴哥哥!好巧啊,咱们真是有缘,在道观也能偶遇!”
闻兰雪没想到还真能碰上,心中那股郁气也彻底消散了。
裴淮之见是闻兰雪,唇角微勾:“原是闻姑娘......这,确实挺巧的。”
此刻杨清婉也带着她的丫鬟们浩浩荡荡的跟了过来,原本是打算出言讽刺闻兰雪看见男人就往上贴。
但是所有刻薄的话在见到裴淮之的时都卡在了喉咙,她怔怔的看着裴淮之。
裴淮之大半夜的遇见两个高门贵女,这贵女还一直盯着自己,于礼数上实在不合,裴淮之正打算找个借口离开。
这时冯语年开口道他有些头疼,裴淮之连忙扶住冯语年。
“闻姑娘,代我向九殿下,闻将军问好,表哥头晕,我得离开了。”
闻兰雪笑着应道:“我会的,闻哥哥快扶冯公子回去吧,他这么病弱,一会倒在这就不好了。”
哼,闻兰雪觉得这冯语年跟她天生相克,刚刚还好好的,见着她就头晕,她是什么毒药吗?
众人看着那二人离开,闻兰雪转身想走,袖子却被拽住了。
杨清婉生的清丽脱俗,端着样子的时候确实端庄美丽。
她语气轻柔,“闻妹妹,刚刚那人是谁啊?”
闻兰雪闻言,顿住脚步,眉头蹙起,“你想干嘛?”
杨清婉勾唇一笑,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红,“我只是想打听一下,从前在京中未曾听说过,这般人物按理说不应该无名的。”
闻兰雪哪里不知道这杨清婉在想什么,她毫不留情道:“你就别想了,我裴哥哥这样的人,你配不上!”
她轻嗤一声,转身哼着小曲离开,徒留杨清婉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裴淮之与冯语年住在同一个院子中,裴淮之扶着冯语年到了院门口,冯语年便不再装了。
他笑道:“平生第一次装病,竟是为了帮表弟躲桃花。”
裴淮之知道他在打趣自己,他面带歉意道:“实在抱歉,我也没想到会在道观中遇见闻家姑娘。”
冯语年不置可否,他早就知道闻兰雪来了,今日下午便来寻过,他让手下挡了回去,倒是没想到,半夜出去逛逛也能遇见。
“罢了,又不是你的错,早些休息,夜里若是听见什么声响不要出门。”冯语年交代道。
裴淮之闻言不解,心中隐隐有了猜想问道:“表哥可是认今日院门口的那位公子?”
冯语年沉默了一瞬,颔首道:“是太子白昭,今夜恐怕不太平。”
裴淮之蹙眉,“太子为何会来长青道观?”
“不知。”冯语年沉思一瞬道:“或许他在给别人机会?”
给别人机会?杀他的机会?
冯语年将手搭在裴淮之的肩上,嘱咐道:“总之表弟今夜不要出门,你那点武功可对付不了那些穷凶极恶的刺客。”
冯语年也没想到会在这道观碰见太子,冯家虽然没有站队,但太子显然是位合格的储君,只是太子幼时被宫中的腌臜手段算计了,也不知那毒还能不能解。
他看着裴淮之缓缓道:“莫要让我担忧。”
裴淮之心道他又不是上赶着送死,表哥这话说得好像他是救世主般,不顾自己身死也去救人。
他可没那么善良。
“表哥放心,我不会出去的。”
冯语年交代好了,便离开了院子,也不知去了哪里,裴淮之爬了一天的山也觉得疲惫,便早早睡下了。
夜深人静,裴淮之的院中轮流有人守夜,裴淮之倒是睡得安稳。
隔壁院子的谢渊就不同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根本睡不着。
一想到裴淮之就在他隔壁院子睡着,他只觉得口干舌燥,一把掀开被子,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喝尽。
“要不......去看看?”
念头一起便再难压制,谢渊换了身轻便的夜行衣,从院中翻出去,到裴淮之那个院子才发现这院子竟一直有人守着。
他在墙上待了一会儿,待冯语年安排的守院子的人换趟时,跳进院中,自窗户翻了进去。
他的动作极轻,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缓步朝床榻走去,只见床上的人睡得安稳,屋中烛火已燃了大半。
裴淮之睡眠浅,总觉得有什么盯着自己一般,他有些烦躁的睁开眼,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捂住了嘴。
谢渊本来只是想来看看他的,他的动作已经足够轻了,没想到裴淮之还是醒了。
“裴郎,你可莫要乱叫,若是被人发现了,咱俩的名声可都坏了。我倒是无所谓,京中推崇的有,辱骂我的亦有,你不一样,你还要参加科举呢。”
不得不说他的威胁很有效,如今太子还在道观,他身上若是闹出丑事,对他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裴淮之闭了闭眼,把谢渊的手拂开,压低声音道:“你来作甚?”
谢渊将头埋在裴淮之胸前,“我来看看裴郎,裴郎今日见了我都不理我,我实在伤心,这一气之下连觉都睡不好,自然得来看看你这罪魁祸首了。”
裴淮之差点被他气笑了,“你的意思是我的错了?”
“自然。”
裴淮之把他的头推开,“你倒是惯会倒打一耙。”
谢渊嘴角含着笑意,裴淮之此人是真君子,连骂人也说不出什么难听话。
“裴郎~我今夜睡不着,能同你一起睡吗?”
裴淮之闻言猛地撑起身子,蹙眉道:“谢小侯爷,我要说多少遍,我不是断袖,你若是喜欢男人也不一定非得找我吧?强扭的瓜不甜。”
“裴郎的声音真好听,多说点,我爱听。强扭的瓜甜不甜吃了才知道不是吗?我没尝过,你就告诉我不甜,我不能信。”
说罢他两三下脱了鞋,爬上床,一把将裴淮之抱住,感受到怀中人的挣扎,他连忙道:“裴郎,你也不想被人知道吧?”
裴淮之面色涨红,动作一顿,“放手!”
谢渊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但是他实在克制不住自己。
他叹了口气,终是放开手,安安静静的躺在一边,如此一来二人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屋中都显得突兀。
谢渊觉得明明是初冬,这房间却有些热。
谢渊:“裴郎,我以前不是断袖。”
裴淮之:“与我何干?”
谢渊解释道:“我对你一见钟情,就是在画集,可是待我过去寻你的时候你早已不见了。”
“我为了你才去书院的,上次是我太激动了,孟浪了。”
“对不起,你不要总把我当仇人好不好?”
裴淮之听他这语气他倒是有些委屈了,裴淮之毫不留情道:“不把你当仇人,把你当朋友?哪个朋友会半夜闯入好友房中言语威胁?”
33/40 首页 上一页 31 32 33 34 35 3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