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亭,我没有装,你别走……”
简桉缓过劲来想去挽留,但对方只是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径直离开了餐厅。
他失魂落魄地坐在了椅子上,看着碗里冷硬的米饭,颤抖着拿起筷子,夹起几颗放入嘴里苦涩地咀嚼着。
如果自己刚才没有咳嗽,季松亭是不是就不会生气?也不会走了……
整整三年,那人从来都不愿意和他在同一张桌子吃过饭,甚至连他做的饭菜,也不会多看一眼。
每天晚上他都一直等,饭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可总是等不到季松亭,自己也没能吃上一口热乎的饭。
现在对方好不容易有耐心跟他坐在餐桌上,却没想到被自己惹得不愉快。
他真的好没用啊,什么也做不好。
吃着吃着,简桉紧抿着嘴,喉咙哽得生疼,眼眸也渐渐被水雾遮挡住。
可那两滴晶莹的泪珠,却始终流转在深陷的眼眶里,倔强地不肯落下。
勉强忍着呕吐的感觉吃完了饭,简桉连药都来不及吃,就被陈妈叫去了门口。
季松亭坐在车里,眼睛不耐烦地看着手表,随后问旁边的青年:
“小言,我们走吧,你等那个人做什么?他只会添乱。”
沈初言挑拨着他的领带,撒娇道:
“不嘛,小桉哥哥一定要来看我开讲座,况且他下午也有演讲呢~”
第14章 在学校也想着找男人?
简桉过来的时候,司机小王立刻下车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沈初言看见他,抿嘴一笑,带着点讽刺的弧度,“小桉哥哥,下午好呀~”
简桉没有应答,只是疲惫地靠着车窗,喉咙因刚才干咽了一大碗生冷的米饭而说不出任何话。
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冷到了极点。
小王大气不敢出,偷瞄了一眼后视镜里总裁的脸色,默默发动了汽车。
季松亭伸手搂住旁边的人,轻抚着他柔软的秀发,目光中充满宠溺和纵容,“小言你理他做什么?我看他挺好的。”
“哦?哥哥看起来好像不开心~”
沈初言将头埋进他怀里,亲昵地蹭了蹭,软软糯糯的样子,惹人怜爱。
透过后视镜,简桉把车后座上那柔情蜜意的一幕看得一清二楚。
而他自己,却完全被无视了般。
简桉有些恨自己不争气,明明在上车之前已经在内心告诉自己千百遍,不要去偷偷看季松亭,不要去听那些甜言蜜语。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他低垂着眼帘,手指紧紧抓着膝盖,心里彻底空缺了一块,好像被人狠狠撕碎那样,泛着无边无际的疼痛。
沈初言似是注意到了简桉的情绪,眼底忽而闪过了一丝稍纵即逝的阴霾。
手里的手机亮了屏,一个极好的想法从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他突然有点不想让季松亭一个人看见那些不雅的照片了。
下午他的讲座过后就是简桉的演讲,而对方一定准备了U盘,也恰好一定会放在那个上班常用的手挎包里。
沈初言摸着背包里早就准备好的U盘,微微一笑,惊呼一声道:
“小桉哥哥,你的手挎包好好看,可以借我看看嘛?我也想买一个。”
简桉听见他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显然不明所以,低头看了一眼破旧的挎包,说:
“我这个是地摊货,不值钱的,你应该看不上吧。”
“小言想要就给他,既然都是地摊货,还跟宝贝一样护着。”
连季松亭都开口了,他只能默默叹了一声,无奈地取下身上的背包,拿给人。
“谢谢小桉哥哥啦~”
沈初言轻轻摸过做工粗糙的皮包,在无人察觉的地方拉开了拉链。
“小言。”
身边忽然响起一声男人的轻唤,沈初言心一咯噔,迅速用手压住了背包,强自镇定地侧过头回应:
“怎么啦阿亭?”
在看到季松亭的注意力只集中在手机上的内容时,他暗自松了一口气。
对方并没有看见他的动作。
“刚刚收到主办方的消息,我参与投资的Venice Italy国际艺术大赛在征集报名,评审委员都是各地知名的学术专家。”
季松亭注视着他,唇角扬起一丝认可的温笑,平静地问道:
“小言的艺术水平一向很高,我很喜欢你的作画,怎么样?有兴趣参加吗?”
听到这么大的排场,沈初言双眸流溢出一丝激动,顿时来了兴趣,问道:
“那赢了冠军的好处是什么呀?”
季松亭滑动着手机,总结道:
“Venice主办方亲自颁奖,外加学术权威加冕和一百万奖金,在艺术领域的地位和知名度提高的不仅一个层次。”
沈初言最是看重自己在艺术界的地位和名气,这是多少金钱都无法得到的。
他兴奋地摇晃着男人的手臂,说:
“一百万太low了,我还是喜欢学术权威,听着就厉害,阿亭快给我报名吧!”
“好,我相信小言能得冠。”
一百万奖金?
简桉的耳朵自动捕捉到了这句话,犹如一滩死水的瞳孔里终于荡起了涟漪。
他昨晚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短时间里赚到遗产,眼下似乎有了机会。
司机将车开进了学校停车库,而举办听课的地方就在多功能厅里。
席位上黑压压坐满了师生,简桉抓紧了挎包,瞬间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头一回面对无数双眼睛感到恐惧。
是因为得了精神疾病才害怕吗?
那待会的演讲他该怎么办……
“别紧张,相信自己。”
耳畔传来一声温和的安抚,很有磁性,自带一种稳重,和让人安心的感觉。
简桉心头一颤,茫然抬起头,却见季松亭正在安慰即将上台授课的沈初言。
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啊……
主持老师:“下面我们有请姚城艺术学院沈教授来给全体师生讲授一下何为艺术,以及艺术来源与艺术发展的理论,来!大家掌声有请沈教授!”
在一阵阵雷鸣般的掌声簇拥中,沈初言嘴角微微上扬,目光带着一股不可挫败的傲气,从容地走上主席台。
和平时娇气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望了一眼台下给予肯定眼神的季松亭,熟练地拿出要演讲的稿件。
授课的声音字正腔圆又不失清纯,通过播音器响彻整个演讲厅,在场所有的目光此刻全都聚集在讲台上。
简桉久久凝眸望着台上那个万众瞩目、自信满满的人,眼里的苦涩和羡慕交织在一起,化成了难以言说的自卑。
此刻沐浴着万丈光芒的沈初言,是他被打压的这些年里最想成为的样子,憧憬的样子,只可惜命运还是让他擦肩而过。
想到过去的种种经历,他内心的酸楚瞬间疼成一片汪洋。
尚存的一点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在众人面前失态,简桉迅速起身离开了座位。
季松亭余光不经意间瞥过侧后排的教师座,而那里已经空空荡荡,那人借着人群的遮掩匆匆忙忙走出了演讲厅。
他微微一顿,眸光愈发阴冷。
简桉又去哪?就这么不安分?在学校里也想着找男人?
他忽而有些不喜欢牢牢掌控在手心的猎物脱离视线范围的感觉。
片时,季松亭烦躁起身,也跟着离开了多功能厅。
主席台上的沈初言疑惑地看着走远的男人,莫名感到忐忑,连讲话的声音也开始变得不自然起来。
季松亭一路走到了教师办公区,凭着记忆很快就找到了简桉的办公室。
门没有关,显然刚刚有人来过,桌上的电脑也是打开的,还插着U盘。
第15章 你不能决定我的去留
季松亭犹豫了几秒,随后走到电脑前,在看到屏幕的一瞬间,原本淡漠疏离的脸色陡然一变,双眸也因愤怒变得猩红。
那电脑里的内容压根就不是什么演讲稿,赫然是一张张尺度不大,却让人面红耳赤的半裸照片!
而照片上的人竟是喝醉酒的简桉!
在他准备拔掉U盘时,简桉端着咖啡走了进来,先是感到一阵迷茫,而后又腾起了一丝喜悦,小心翼翼地问道:
“松亭,你在干什么?”
看到本人还若无其事,季松亭火气瞬间上来,不由分说地拽过他的手腕,将他推到电脑前,咬牙质问道:
“这些照片哪来的?你自愿被拍的?被睡过了是不是?你要脸吗?!”
简桉被这么一推,手里滚热的咖啡洒了出来,杯子也跟着摔到了地上。
他的手背大片通红,却来不及清洗,被迫拽着看向显示屏。
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怎么会是自己……?!
简桉完全愣住,耳朵里轰了一声,犹如炸了一个响雷。
好半天,他才恢复了一点状态,语不成句地解释:“我不知道……怎么有的,不是我找人拍的……”
季松亭眼眸深处涌动着几分病态的暗芒,手指发力掐紧了他的手腕,说:
“不是你找人拍的?那照片为什么会在你U盘里?你不就是想趁着演讲,好让全校的人都看见你那浪荡样吗?”
“我不知道这些照片哪来的,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为什么会离开酒吧,怎么会有人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呢……”
简桉垂下头,不敢直视电脑,连声音里都渐带着颤抖和惶恐。
他只是习惯性地在演讲前再检查一遍稿子,习惯性地打开电脑煮一杯咖啡,却没想到会看见这么不堪的自己。
他是不是真的不干净了?
简桉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天旋地转,濒临在崩溃的边缘,踉跄了一步。
“你还有清白在?跟我去医院!”
季松亭拔掉插在电脑上的U盘,毫不怜惜地攥紧他,拉向门口。
高大的盆栽后,沈初言看着离开办公区的两人,以及季松亭手里的U盘,漆黑的眼眸里蕴含着浓烈的愤恨和嫉妒。
为什么季松亭要突然丢下自己去找那个贱人?而且连精心准备的惊喜也没能公之于众,实在可惜。
他不自觉攥紧了手指,环顾了下空无一人的周围,随后走入了简桉的办公室。
地上洒落大片咖啡和玻璃碎渣,沈初言嫌恶地皱起眉头。
他刚转过身,视线突然被角落里存放的纸箱吸引了过去。
拿掉上面的画板,里面放置的都是一些出自简桉之手的画作。
无论是水墨丹青,还是古典油画,亦或现代素描,炉火纯青的画工惊为天人。
连沈初言这个专研艺术的学院教授都有些难以置信,罕见地生起一丝欣赏。
怎么可能?
简桉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高中美术教师,为什么艺术天赋会如此卓越!
想到自己被无名小卒超过的画技,那点鲜有的欣赏刹那间又变成嫉妒。
越往后翻,画作的画风逐渐变得压抑、阴郁,却不乏优雅与神秘。
沈初言看得入神,心里忽然萌生了想要将画作据为己有的想法。
……
陆怀深慢条斯理地托了托金丝眼镜,眉眼自带一股风流轻佻,手中的圆珠笔在化验单一滑,又夹回了白大褂口袋里。
他清了清嗓子,看向季松亭,肃然道:“化验单上显示部位没有任何损坏,也没有其他人残留的液体,所以简先生并不存在被侵犯的可能。”
季松亭眉头微蹙,脸上的怒气消散了些许,冷声道:“嗯,谢了。”
对于陆怀深这个多年的医生朋友给出的结论,可信度还是有的。
陆怀深瞥了一眼抱腿沉默的简桉,嘴角噙着雅痞的浅笑,重又问起眼前脸色凝重的男人:“怎么?又出什么事了?”
季松亭直接无视他那看透人心的眼神,把手上的化验单往垃圾桶一扔,说:
“没什么。”
但对方好像并不打算放过,啧了一声,依然不依不挠地戳穿道:
“我一猜就知道,简先生怎么看都不像是风流人物,你肯定带他出去喝醉酒了吧?然后又置之不理……”
“停,别废话,少问我的事。”
季松亭及时打断了他的话。
“呵,行,我不问,多嘴了。”
陆怀深极为无语地摇了摇头,纯粹觉得这日常犯病的大少爷无药可救。
他转过身看向床上的人,问:
“简先生,我看你这手烫得不轻,找个护士小姐擦点药吧。”
“没事,不疼。”
简桉低头不在意地扫了眼手背,随后俯身从垃圾桶里捡起揉成一团的化验单,细心地抚平褶皱。
看着上面被否定的结果,他紧张不安的心终于被释放出来,长舒了口气。
还好,所幸没有那么糟糕。
现在他的目的,就是参加艺术大赛,努力赢得那一百万奖金,留给妈妈。
人总归是要为自己奋斗一次的。
简桉走下病床,穿好了外套,将所有乱七八糟的情绪藏回心里,轻柔道:
“松亭,既然没事,那我就先回学校了,我还有个演讲要上台。”
听到他还想着去演讲,季松亭方才慢慢熄灭下去的火气又腾升起来,用力拽过他的胳膊走向门口,语气很不耐烦:
“滚回家里,别想着回去演讲,等会我就去学校给你把教师辞职了。”
简桉拼命摇了摇头,眼神在看向他时有些躲闪,却第一次鼓起勇气反抗道:
“不行,那是我好不容易考上的教师职位,松亭,你不能替我决定去留。”
可面对男人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强势,他声音里的底气还是弱了几分。
“你这是在忤逆我?”
季松亭猛地甩开他的手,英俊的脸上骤然冷怒,连周身都氤氲着浓浓的危险气息,对他威胁警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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