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同极相斥(近代现代)——毛肚好吃

时间:2024-02-02 09:54:29  作者:毛肚好吃
  沈忱一直都怀疑他是不是在做什么“夜晚的工作”;但这怀疑也在一次集体旅行里打消了。
  季岸就是爱睡觉,就像他爱赛博算命。
  男人均匀的呼吸声夹杂在引擎声和其他噪声里,沈忱不知怎么就注意到了。注意力这个事实在微妙且不受控,一旦他察觉到了那点声响,那声音便像贴在他耳际一般如影随形。
  听着听着,沈忱的眼皮也开始打架。
  他手肘抵着车窗框,支着侧脸,不多时就彻底闭上了眼。
  从机场到火车站是条笔直的大道,红绿灯少,车辆也少。司机小哥开得无聊,时不时瞄一眼后视镜里的乘客。两名外国旅客各自睡得好香,“该睡觉了”的气氛在车内空间里肆无忌惮地蔓延,司机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忽地,车开过段坑坑洼洼的路,连续好一阵的颠簸。
  司机小哥再往后看了眼,高个子的男人倒在了另一人身上,睡得仍很熟;而另一个人局促地靠着窗,微微皱着眉,也没有醒来。
  “还说不是情侣呢”,司机心想。
  *
  初二的上半学期,季岸突然转到了他们班。
  在男生平均身高还只有一米六八的时候,一米七八的季岸站在讲台上,比矮矮胖胖的班主任还高了一截。
  “我叫季岸,季节的季,海岸的岸。”
  季岸表情淡淡的,没有害羞,也没有局促,看起来像个大人。沈忱坐在最后一排的单人雅座,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新来的好装。班主任顺手把季岸安排在了他旁边,新来的成了他同桌。
  讨厌归讨厌,外向活泼的沈忱秉承着“本地人”的待客之道,还是热情地自我介绍道:“我叫沈忱,‘忱’是‘热忱’的‘忱’……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哈。”
  季岸拿出才领的新书,在扉页上认真写名字:“你上学期期末考试有不及格的吗?”
  沈忱不明所以,非常单纯地回答:“有啊,语文,我最讨厌写作文了。你呢……”“我不跟语文不及格的人说话。
  “什,么?”
  季岸平静地再重复了一遍:“我不跟语文不及格的人说话。”
  “!”
  尖锐的刹车声袭来,车狂野地一震,昏睡着的沈忱猛地往前一栽,脑袋狠狠撞上副驾驶的头枕。
  “……”他揉着脑袋慢慢抬起头——前挡风玻璃外不是无限延伸的公路,而是棵大树。
  他茫然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季岸声音沙哑,显然也是因刚才的震荡才醒过来,“What happened?(发生什么了)”
  司机晃了晃脑袋,念经似的说了几句本地话,再重新发动引擎。
  引擎吃力地响了几秒,像行将就木的老头试图下床做有氧运动,还没下得了床就倒回去了。
  司机着急地再次尝试,这次老头直接死了。
  小哥回过头,讪讪笑着,用翻译机说:“撞到了树,车坏了。”
  “怎么会撞到树的啊?……”沈忱望了望周围,“这他妈就一条直路,怎么撞到路边的树上去的啊……”
  他再愤怒司机也听不明白中文,只能可怜弱小又无助地看着他。在国外就是这点很烦,语言不通,让发火都显得没有力量。沈忱骂骂咧咧掏手机,打算用翻译机对司机开火;可就在这时,季岸操着熟练的英文,把他的话复述了遍。
  “……”司机窘迫极了,棕色的脸也看不出来红没红;他支支吾吾半晌,终于用翻译机坦白:“……我有点睡觉,不小心,开错了。”
  沈忱皱眉,瞥了眼季岸:“这翻译机说的什么玩意儿。”
  “他有点犯困,不小心睡着了,反向盘打歪了。”季岸道。
  沈忱更疑惑了:“这你都能听懂?我听不懂。”
  季岸说:“语文不及格的人是这样的。”
  “……那么久的事你还记得是吧?”
  “我看你也没忘。”
  “我忘了,我不知道,我听不懂。”
  他们俩你来我往地斗了几句,司机小哥试图挽回:“我会修车,很快修复。”
  他们还在荒郊野岭,一点城市的影子也看不到。面前只有一条长长的公路,两旁都是黄土地、野草和偶尔几棵自然生长的树;再往远眺,是连绵起伏的山,层峦叠嶂,深浅不一。厚重沉郁的乌云压在山巅,看起来随时会有场大雨。
  趁司机修车,睡了一路的两人下了车,并排靠着车门抽烟。
  就像有无形的隔断似的,他们之间刚刚好隔开一个人的距离。
  沈忱拿了烟,眼巴巴地看着季岸先点——他仍然没有打火机。
  男人自顾自地点了火,睡眼惺忪望着远处,顺势就把打火机塞回了自己的裤口袋。
  沈忱急了:“酸黄瓜确实不行!”
  “?”季岸疑惑地收回目光,“这话题还没过吗?”
  “……我是说你打火机借我用一下。”
  “哦。”季岸倒也不会刻意地恶心人——他恶心人都是自然而然的——把打火机递进沈忱手里。
  塑料打火机“哒”的响了响,火苗缠上香烟,沈忱深深吸了一口,再把打火机递了回去。
  听着司机叮铃哐啷地修车声,沈忱叹着气,目光顺着公路往远处延伸。
  这条路一望无际,好像没有终点。
  没人再说话,他们保持着距离和恰到好处的沉默,抽完了一支烟。然后第二支。然后第三支。
  半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沈忱烦躁道:“……能不能修好啊,我服了,天都要黑了。”
  他掏出手机,迅速输入“还没好吗”,功放到最大声,对着趴在车底下修车的司机放。司机从车底下梭出来,棕色的脸上黑一块灰一块的:“Soon,soon.”
  “他在说什么啊?”沈忱直接回头问。
  季岸摸出了第四支烟:“他说马上。”
  “马上是多久啊,妈的,”他忍不住抱怨,“还不如在机场坐着。”
  “我觉得可能,”男人叼着烟,也有些不悦,“修不好了。”
  “至于吗,也没撞多离谱……”沈忱伸长了脖子往车前盖那边瞄了眼,接着又掏手机出来,非常自然地点进求签APP。
  听见他手机狂震,季岸有些好奇地斜眼偷看他手机屏幕。
  【第七十四签,下下签……解曰:惊险重重,前程有阻;若问求谋,到底辛苦】
  “看起来你运气很差。”季岸评价道。
  “还不都他妈因为你的乌鸦嘴,”沈忱没好气地收了手机,“不是差,是烂爆了。”
  男人不以为意:“这种东西,只要信好话就行了,反正都是骗人的。”
  “爬,”沈忱凶了他一句,“懂不懂人类数万年智慧累积的含金量啊?”
  “不是很懂。”
  “不懂我也懒得跟你解释……”沈忱话还没说完,司机小哥拿着扳手从车底钻出来。
  小哥用胳膊擦了把脸,脸上沾的机油被糊开,变得更邋遢了;他一边掏手机一边叽里呱啦说了好几句。
  翻译机:“修不好,要拖车,对不起。”
  沈忱:“……”
  季岸:“所以是因为你运气差,才修不好的?”
  沈忱:“爬。”
  司机小哥挠了挠他的卷毛,又说:“拖车,三个小时到达;车站很近,直走,五公里,不收钱了,对不起。”
  “五公里?五公里叫不远??”沈忱怒号道,“走五公里可能吗??”
  司机听不懂他的话,但看得懂他发火,又补充道:“你们可以搭车,这条路有车。我的车不能开了,很对不起。”
  ——只要对方听不懂,骂得再怎么狠也是徒劳。
  沈忱这么想着,只能把火气撒在听得懂的人身上。
  他朝季岸那边看过去,张嘴就怪:“都怪你,你刚不那么说就不……?”
  然而男人已经不在刚才那儿了。
  他东张西望找了找,在后备箱那儿找到了男人的踪迹——季岸甚至连行李箱都已经提出来了。
  沈忱快步走过去:“真走啊?五公里啊?”
  “走五公里要不了一个小时,”季岸说,“我走路很快。”
  “我走不快啊?”
  “你可以在这儿等拖车,刚好你也不想跟我一起走。”
  “说得好像你想跟我一起走似的。”
  “我无所谓的。”
  “……”
  没等沈忱回应,季岸拖着行李箱就往前走了。
  要么和陌生外国人语言不通地等三小时拖车,要么和最讨厌的人一起走五公里的路。
  哪种对沈忱来说都是究极的煎熬,是地狱!
  他犹豫不决,看一眼季岸离开的背影,又看一眼满脸机油的司机,最后咬着后槽牙把行李箱搬下车,拖着拉杆往前追:“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走……你他妈等等我!”
 
 
第五章 有间旅馆
  这条路原来真的没有尽头——走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沈忱如此想到。
  季岸走路很快,说脚下生风都不夸张;为了跟上季岸,他这一个小时几乎在全神贯注的走路,连拿手机和耳机出来放点音乐的时间都腾不出。即便这样走了超过一个小时,他们也没看到城市的影子。
  “季岸,季岸……”沈忱气喘吁吁得跟在男人身后,“季岸!……”
  “嗯?”对方这才停下脚,“怎么了?”
  “我走不动了……”沈忱说,“你走太快了……”
  “快吗?”
  沈忱跨开腿,直接坐在他的行李箱上大喘气:“很快啊,操,再快点跟跑步没什么区别了……”
  男人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当真没有再继续走。
  过了良久,沈忱的呼吸才平稳下来,他下意识摸出支烟,扭头望向旁边站着的季岸:“打火机……”
  季岸正看手机,眼也不抬道:“喘成这样还抽烟?”
  “现在没喘了啊。……你在干什么?”
  “看导航。”
  季岸对自己的行走速度有大概的估量,这一个多小时走下来,他们至少也应该走了四公里。然而N国的基础建设和国内根本不能比,他刷新好几次,导航也加载不出来他们的实时位置。
  “那还有多远啊,我感觉我这辈子的路都走完了。”沈忱抱怨道。
  看着不停旋转的加载圈,季岸也烦了。他把手机塞回口袋里,转而拿了打火机出来要递给沈忱:“给。”
  随着“递”这个动作,男人的目光很不经意地落在了沈忱脸上——因为走了太多路,沈忱正委屈着,模样像只受了委屈的狗崽子,用湿漉漉的眼睛往上看着他。
  他有一双杏仁眼,微微眯起来就会弯成月牙的形状。这样的眼睛不算多特别,特别的是他右眼尾靠下处有颗泪痣。这颗泪痣让他一旦委屈,就像马上要哭出来似的,惹人怜爱。
  “我不想走了,”沈忱从他手里拿过打火机,“妈的,想回家。”
  刚才的可怜兮兮,随着那声短促有力的“妈的”烟消云散,像是季岸的错觉。
  “如果刚才那个司机没说谎的话,那最多再走二十分钟就到了。”季岸说。
  “那如果他说谎了呢?”
  “按我们上车的时间和车停下的时间来算,”男人微微皱着眉,现场心算,“可能还有十几公里。”
  “你别在这儿算啊,导航呢?”
  “加载不出来。”
  “……”
  沈忱仰着头,朝阴沉的天吐出一大口烟:“让我再走十几公里,你杀了我得了。”
  嗅着沈忱那边飘来的烟味,季岸也正隐隐地烦躁:“要不然你在这儿等路过的车,我先过去。”“你还真想丢下我啊?”“……你说你走不动了。”“我走不动了你就丢下我?这荒郊野岭的,我真死这儿了都没人发现!”
  开始了,沈忱的麻烦少爷模式。
  季岸也点了支烟:“那你要怎么样?”
  沈忱思索片刻,说:“你跟我一起在这儿等车来。”
  “那就肯定赶不上火车了。”
  “赶不上就赶不上,拉倒了,”沈忱没好气道,“大不了我自费买车票行不行?”
  “不愧是暴发户。”
  “你才暴发户……算了,”青年弯下腰,揉了揉自己的小腿,“我没力气跟你吵架,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突然豁达了?”
  “啊对,我超豁达,我是忍者,都可以忍。”
  沈忱说着,忽然一滴水砸在他后颈上。
  还没等他直起腰,接着第二滴、第三滴……倾盆大雨遽然间落下。
  沈忱惊慌失措地起身:“啊啊啊还下大雨,到底是有多倒霉,你是什么品种的背时鬼啊,怎么跟你一起一点好事都没有……”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