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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珍珍(古代架空)——lynn海

时间:2024-02-05 10:02:18  作者:lynn海
  楼桦双肩发抖,努力挺直了腰杆,抬头回视。
  方璧山没等他回答,直接质问:“你爹呢,外人都说他死了,你是他儿子,你来告诉我,他在哪里。”
  “……”楼桦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楼外月有多宠爱你江湖上人尽皆知,他会将你抛下独自离开吗?!”
  话到最后,已是克制不住带上了磅礴内力,自听闻楼外月失踪的消息以来,两年间方璧山天南地北一直在寻找,可他没找到人,等来的却是江湖乌合之众瓜分了天涯阁,抢走楼外月独子的消息。
  楼外月到底是霸主,他的失踪,引发了一系列大事件,但在那湍急漩涡的中心,非方璧山,甚至也非楼外月。
  承受一切恶果的,只有这个被天下所有人轻视的楼桦。
  少年整个人摇摇欲坠,面色极其苍白,可他依然直视着方璧山。
  那双熟悉的凤目,忽然落下两串泪水。
  楼桦轻声道:“可我就是不知道啊。”
  失去父亲,天涯阁教众流离四散,无法守住遗产,只能以自己的身体作为交换……年幼的楼桦又能如何?
  美人薄命。那是他手无缚鸡之力,在乱世只能由人凌辱。
  怀璧其罪。那是人当谨守本分,拿不起,承受不了的宝物,就不要多加贪图。
  强取豪夺,胜者为王可谓天经地义!
  又能如何?又能如何?
  楼外月,你风光一世,可会想到今日?
  方璧山仰头,放声大笑。
  而楼桦已不再颤抖,像是认清了自己此后的命运,泪痕犹在,他清幽的目光从水光后浮现。
  他看着方璧山,姿态柔弱无助,方璧山却觉得他在可怜自己。
  ……原来如此,也不是与父亲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这死到临头都保有的高傲,与其父一脉相承。
  很好。非常好。
  方璧山毕生遗憾,就是未能与楼外月交手,以至于即便得到了剑神的称呼,他心里也依然无比空虚,剑道在那之后,也再未精进分毫。
  上天垂怜,到底给他留下翻盘的机会。
  “去床上吧。”方璧山用一种出奇柔和的语气道,“让我看看,楼外月的儿子雌伏在男人身下,会是何等媚态。”
  方璧山实在厌恶玉珍珍,厌恶他像楼外月,厌恶他不像楼外月,厌恶他笑,厌恶他不笑,厌恶他哭,厌恶他不哭。
  厌恶他在这样的炼狱里,不声不响支撑了八年。
  八年啊。
  八年的光阴,方璧山一点点看着那个与父亲一般高傲的少年,变作如惊弓之鸟的青年。
  又从一只可怜可笑的惊弓之鸟,变成人人称道的淫具。
  某日夜里,方璧山穿衣欲离开,临走前,莫名回头看了眼倒在枕上,那张布满潮红的脸。
  一只苍白的手臂从凌乱被榻间斜斜伸出,带着交错的新鲜指印,就那样悬在半空。
  玉珍珍双眼空洞,喘息着,看着天花板。
  “……”方璧山道,“你在干什么?”
  很久后,玉珍珍反问:“你说呢?”
  那一瞬间,方璧山心中居然有些道不明的窃喜。
  还好,还好……即使活成这等不堪模样,玉珍珍还是楼桦。还是那个楼外月的儿子。
  那遗传其父的高傲,并没有被长年的淫具生涯磨损殆尽。
  好?这是好事吗?
  方璧山说不清楚了。
  他伸手去抚摸青年柔滑面庞,玉珍珍闭着眼,无所谓地将脸靠近他掌心,训练有素,显出一种依赖的假象来。
  是软的,热的。
  空气是腥的,也是甜的。
  楼外月呢?楼外月给人的感受也是如此吗?方璧山沉迷于玉珍珍的身体,说到底是为了那轮高高在上的满月!绝非是真的心生出什么喜爱!
  这世间会喜爱楼桦的,只有楼外月。
  楼外月,早死的楼外月,强大的楼外月,美丽的楼外月,宠爱独子的楼外月,杀人无忌风光无限的楼外月。
  楼外月是方璧山终其一生追逐的天上人。
  但方璧山手里,只握紧了这小小的,布满瑕疵的一块,曾经的美玉。握得太紧。就是太紧了。
  方璧山沉迷剑道,除此外的很多事他都想不通,他没有薛重涛心机深沉,没有沈晚绝顶聪明,他看不透自己的心,只知道……想再看一眼明亮的夜晚。
  他不是楼外月,不会喜爱楼桦。
  他不会喜爱楼桦。
  他厌恶楼桦,对,他厌恶玉珍珍至极。
  楼桦这种菟丝花,占了天下最好的出身,却是一事无成的窝囊废。
  方璧山恨楼桦。他要折磨他,要拷打他,要……要从他身上,讨回自己这一生的不甘。
  楼桦死了就好了,他就该死在八年前,死在方璧山这种人,根本没法触碰到他的那一刻。
  砍柴人的长子,手里握的当然是柴刀。
  而美玉,当与满月共沉沦。
  “你不走吗?”
  最深的夜里,传来楼桦轻飘飘的询问。
  许久,方璧山回答:“嗯,要走了。”
  他收回了那抚摸玉珍珍面庞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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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背景板没意思,补点独白比较好。
 
 
第49章 49
  这八年里,时光仿佛静止了。
  薛重涛有一次和方璧山共同从玉珍珍房里出来,他们走在洒满月光的长廊下,很久都没说话。
  “你看见他那个样子了吗?”薛重涛仰头看着月亮,冷不丁开口道。
  方璧山皱了皱眉,问道:“谁?玉珍珍?他怎么了吗,刚刚不是也很听话?”
  薛重涛不语,摇了摇头。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终于,薛重涛慢吞吞地说:“我有时候,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总会觉得,一切都没有变。”
  “他还是那个全天下的人都羡慕不已的楼桦,我也还是薛家不受重视的庶子,处处受阻举步维艰,一切都没有变,都停在原点。”薛重涛说,“这种想法很可笑,可我确实会这么想。”
  方璧山嗤之以鼻:“谁会羡慕一个窝囊废?他除了有个叫楼外月的父亲,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拿出来称道的地方吗?”
  闻言,薛重涛苦笑了起来。
  月亮散发着不近人情的光辉,落在薛重涛眼底,白茫茫的一片,在那光里,他感觉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了。
  可他依然久久地仰望那轮明月,这个习惯刻入了骨髓,从很多年前起便是如此。
  “……我或许,不是真的喜欢月亮。”
  薛重涛低声道:“只是眼睛花了而已。”
  方璧山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可当他远远在那卖油鸡的小摊前,看见那道身影时,战栗如海潮,耳畔传来浪涛的嗡鸣,方璧山站在原地,怔怔地,一时竟不能再动。
  ——“一切都没有变。”
  “我有时会觉得,他还是楼桦,而楼外月……也还活着。”
  “店家。”
  【“店家。”】
  “来只油鸡,要你们刚做好的。”
  【“再来碟包子,肉馅的。”】
  “打包带走。”
  【“打包好了吗?我要带回家的。”】
  ……上天啊。
  你到底和这人间,开了一个多大的玩笑。
  男人脸上蒙着黑布,仿佛是有眼疾,尽管如此,那卖油鸡的小贩在看向他的第一眼就差点原地将自己摔进油锅,所有路过的人都停下脚步,长久而出神地注视着他。
  一切都没有变,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而那置身于瞩目中心的人,就和当年一样,接了东西,拎在手里掂一掂分量,便飘然而去,人潮为他分开,就像在暴风雨的大海中劈出一条干燥的陆地,他拎着油鸡,从方璧山身边走过。
  漫不经心的作态,方璧山又一次听见那首小曲儿。
  “十五夜,十五夜,月亮圆圆,人也团圆……”
  那首他从未听过下半阙的,被改编的童谣。
  一切都没有改变,他仿佛是回到了过去,又一次成为了砍柴人的长子,成为那个对江湖满怀憧憬,懵懂又无知的方寿山。
  这里是哪里,他是回到过去了吗?
  “月亮圆圆,人也团圆……”
  “宝宝快合眼……”
  方璧山瞳孔陡缩,不可置信看去,楼外月背手提着麻绳,悠然哼唱着童谣:“……宝宝快合眼,睡呀睡呀软绵绵……”
  静止了八年的时光,再度汹涌,狂啸的浪潮,将方璧山溺死在深海。
  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要伸手去抓住那人的手臂,心脏跳动到疼痛的地步,方璧山叫道:“楼外月!!”
  楼外月身形一顿,侧过身来,正好轻飘飘地让开了方璧山想要抓住他的手,方璧山喘着气,还想再去拉他,却被楼外月一句话当场止住了步伐。
  男人居高临下,淡淡地道:“你谁?”
  “……”方璧山眼睛微微热了,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你还活着?”
  楼外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站在伸手可触,又遥不可及的地方。
  一种想要大喊大叫,想要冲什么东西爆发的欲望的席卷上心头,方璧山道:“你去哪里了?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你眼睛……你眼睛怎么了?谁伤了你!”
  也许是度过了一瞬,也许是消磨了一生,他听见楼外月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朝他道:“嗯?你在找我吗?”
  方璧山愣住了。
  随后喉头重重一哽。
  他颤抖道:“对,我一直在找你……我找了你很久。”
  “是吗。”楼外月说,“找我有何事?”
  方璧山已然陷入了恍惚,他道:“我找你,你是天底下最厉害,最特别的那一个人……我和你一样,我也会是最厉害,最特别的……我一直都想告诉你……”
  男人眼上蒙了障物,难以揣摩他的情绪,可他既然立在原地不动,想必是对方璧山的说辞感兴趣。
  “我这些年一直在练剑,虽然还是没有达到你的境界,但我好像更明白你一点了……你就是神,这世间的一切对你来说都无所谓,你只沉醉在自己的道中,谁都不能靠近你,谁都不能真正懂你……”
  方璧山絮絮叨叨,语气越发痴狂,楼外月耐心地听着,这种态度无形间给予了方璧山莫大的鼓励,他越说越激动,末了,甚至又打算扑过来抓着他,楼外月却终于笑着打断了他。
  楼外月说:“你确定你真的认识我?”
  方璧山的嘴还张着,声音却消失了,楼外月歪过头,道:“我感觉你找错人了。”
  “……我怎么会找错!你是楼外月!是天涯阁阁主!是我追寻了一辈子的目标!”
  “是吗?”楼外月依然在笑,“可我还是觉得你找错人了。我有事,失陪。”
  方璧山没回过神,楼外月就自顾自要离开,他忙追上去,问道:“你现在和谁在一起?你要去办什么事?”
  楼外月没搭理他,方璧山望着他,渐渐觉出了不对。
  玉珍珍失踪多日,薛重涛沈晚他们已在江南一带找疯了人,方璧山心里却隐隐觉得那人离开是件好事,然而薛重涛既然要他也加入寻找的队伍,方璧山就可有可无地应了。
  玉珍珍失踪,紧接着,死去多年的楼外月就出现了。
  “你……”方璧山试探道,“你见到他了吗?”
  楼外月始终一言不发,方璧山道:“他也一直在找你,和我一样,你不知道吗?”
  见对方根本不搭腔,方璧山急了,干脆问道:“玉珍珍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楼外月的步伐,再次停了。
  “他等了你很久,但他现在不见了,是不是和你在一起?我也在找他,你们——”
  “玉,珍,珍。”
  方璧山噤声。
  楼外月若有所思:“原来如此,是叫玉珍珍啊……对了,就是这个名字,我记得的,是叫玉珍珍没错。”
  他侧过头,向方璧山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笑:“可你找他……找玉珍珍,又有何事?”
  “我……”
  方璧山再迟钝,也反应过来楼外月身上有问题了。
  若玉珍珍真的和楼外月在一起,那楼外月就没理由不在见到他方璧山的第一眼,便出手杀了他。
  若玉珍珍没和楼外月在一起,那楼外月这奇怪的表现又代表着什么?
  ……楼外月竟是失忆了。
  方璧山既想哭又想笑,想哭的是那个楼外月竟会沦落至此,想笑则是因为……他在此时遇见了这个楼外月。
  上天究竟是在可怜他,还是在玩弄他,方璧山已不想再去辨别。
  他一路跟着楼外月,来到了马车边。
  侍女老远就闻到了诱人的油香,迫不及待从帘子里探出上身,她欢快地招着手,像一条冲肉骨头摇尾巴的小狗,她热情道:“前辈,您回——”
  侍女:“……”
  方璧山面无表情看着这个跟在玉珍珍身边服侍,最后一把火烧了薛府的下人。
  楼外月道:“油鸡,点心,没有别的了吧?”
  侍女喉咙嗬嗬倒着气,天崩地裂给她的感受也不过如此,惊恐无以复加,她捂着胸口,瞪大了眼睛与方璧山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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