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间隙,十只鼓已经围成一圈准备好了,那蓝衣青年站在十只鼓的中间,轻蔑地问到:“谁要来?”
“我我我!”
“还有我!”
一时间众人蜂拥而上,蒙住眼睛挤在一起等着赌局开始。侍女一声令下,侏儒们便开始敲击鼓面,鼓声阵阵,如魔音灌耳,那些人疯狂地扑向前去,从怀中掏出大把的金银,如群魔乱舞。
梁玉璟捂住耳朵,眼瞅着这些赶着凑热闹的人,直觉得犯恶心。他四下打量,发现角落里竟是有几坛酒,脑中灵光一闪,就有了法子。
他嘴角微翘,刚准备偷偷起身,却听见众人大叫起来,而后响起震耳欲聋的打砸声。他寻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黑衣蒙面人蓦然出现,转身举刀之间就打伤了好几个人。那帮子赌徒还蒙着眼睛,血腥味充斥鼻腔吓得他们四处逃窜。
可花朝楼毕竟是花朝楼,有人来闯,保镖打手立刻跑了过来。那黑衣人刚解开美人身上的绳索,就被人从背后砍了一刀。他一个踉跄跪在地上,后面那打手又要起刀,却被蓝衣青年一脚踢中侧腹,倒在了地上。
此时正是好时机,梁玉璟趁乱跑到酒坛子面前,那起一旁的石雕把这些酒坛通通砸碎,然后让杜若把火折子扔酒里。一瞬间火焰燃起,梁玉璟大声叫着:“不好了,走水了!!!大家快逃命啊!”
这一下,可真是慌乱极了。里堂的人拼命往外跑,外堂的人听说走水了也挤作一团。那几个打手保镖被人群淹没,还有谁顾得上那个美人?
黑衣男子赶紧帮美人解开其余的绳索,然后把他扶起。可他背后挨了一刀,自己都站不稳。好在梁玉璟跑过来扶了他一下,说:“你没事吧?”
那美人也是慌张,“路大哥,你受伤了!”
“我没事。”他看向梁玉璟,道:“多谢相救。”
“现在不是道谢时,咱们先出去。杜若,你扶着胡人郎君。”梁玉璟不禁犯愁,“这得从哪出去啊……”
“我带你们出去!”那蓝衣青年又蹦出来,笑嘻嘻地说到:“我知道一条密道,绝对安全!”
方才还和赌徒们打成一片的人突然要帮他们,黑衣人和美人都有些怀疑。梁玉璟却说:“此时无他法,先信他一回吧。”
那黑衣人点点头,而后厉声对那蓝衣青年说到:“你若是骗我,我便杀了你。”
蓝衣青年点头应着,心里却想:就你现在这样子,还杀我?只有被我按在床上的份!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燕将军回来
第九章 误会
四个人跟着那蓝衣青年绕到了库房,那青年先是移动了桌上棋盘的棋子,然后又转动了架子上:的花盆。那库房的地板突然向两边移动,露出一条通道。
这机关看得梁玉璟目瞪口呆,“你这是怎么弄的啊,这么神奇?”
蓝衣青年特得意地扬起下巴,说:“出去再说,快走吧!”
他们走进密道,这密道里漆黑一片,他们只能摸着墙走。那蓝衣青年时不时提醒他们哪里有机关陷阱,切记绕开。
这么弯弯拐拐地转了好几个圈,才走到了密道尽头的石门。蓝衣青年又转动墙上的石盘,石门便缓缓打开。
出去便是青山绿水,一片风和日丽。梁玉璟看了一眼黑衣人背后的伤势,又转过身问蓝衣青年:“这里是哪里,可有医馆药店?”
那蓝衣青年答到:“此处是寒水河,离坊间还是有些距离的,不如我叫人来接咱们。”
“不必了,周围找个暂时落脚的地方就成。”黑衣人说完,转而看向胡族美人,道:“阿檀,我身上有金疮药,你一会儿帮我上药。”
“好。”
梁玉璟见此,便让杜若去四下寻一处安全的地方。杜若找到了一处破旧的山神庙,他们一行五人就到了那里。
被唤作“阿檀”的胡美人帮黑衣男子解开衣裳,那背上约摸一尺长的血淋淋的伤口就露了出来,梁玉璟看着都疼。阿檀心里更是担忧,他小心地把金疮药粉撒在伤口上,然后拿手绢叠了几叠,轻轻按在上面,手法颇为熟练。
“路大哥,这里没有包扎的纱布,我只得先给你简单处理一下了。”
“小伤而已,无事的。”黑衣男子温声回到,“你呢,可有被他们伤着?”
“没有。”
这边两人刚处理好伤口,那边的蓝衣青年蹦跶过来,似是对这俩人很感兴趣。“这位美人叫阿檀,那你叫什么啊?”
黑衣男子一听,眼神立刻变得凛冽起来,抽出佩刀就指着那青年的胸口,冷声道:“你是和那帮贼人们一伙的!”
蓝衣青年被吓了一跳,却不敢动弹,声音颤颤巍巍地说到:“我……我要是和他们一伙的,还救你们干嘛!”
“若不是一伙的,你怎会知道这机关密道!”
“我……不是我……”
梁玉璟见此,赶紧上前劝到:“这位郎君切莫冲动,若是他真是坏人,我也不会放过他的。”他又对蓝衣青年说:“既是好人,行得正坐得端,你何不报上名号。”
那蓝衣青年见黑衣人浑身杀气,只得叹息道:“好吧好吧。鄙人姓林名邵,字柏轩,年二十二,云州人士,此次是奉家父林朔之名,来满城谈生意的。”
“林朔……可是机关万甲鬼斧头林朔,林大师?”
“正是家父。”林邵答到,“这花朝楼也是出自家父之手。”
梁玉璟点点头——怪不得这个人知道花朝楼里的机关,原来是制造机关的行家。
林邵瘪瘪嘴,“我说完了,但总不能只叫我自报家门,你们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在花朝楼里惹事啊?”
“呃……我是帝京人士,姓梁,大家唤我九郎,这是我的家仆杜若。我此次是奉家父之命来满城走木材的。”梁玉璟拱手行礼,笑着说到:“能结识林家郎君,当真是荣幸至极。”
“哈哈,九郎客气了。”
他们两人寒暄完,便一齐看向坐在地上的两人。那黑衣男子见此,又想这两位怎么也算是救了自己和阿檀,便放下了刀。
他摘下蒙面的黑纱,一张清新俊逸的脸便显现出来,他看向林邵,道:“在下路行之,满城人,是花朝楼的刀客。”
林邵赶忙追问到:“那你字呢,还有今年多大了?”
“字明远,年二十。”
“哈,那你还比我小上两岁。”
说着就跑偏了话题,梁玉璟直觉得这林邵对路行之有点过于热情,他可没工夫听这俩人闲谈。于是问阿檀:“看你模样,应该是北漠那边的胡族人,怎么会到满城这边,还在花朝楼呢?”
“我……”阿檀似有迟疑,路行之便替他回答:“阿檀的父亲是医师,他原本是随父亲来满城走药材生意的,可被满城地边上的渊中匪头抢了货物。阿檀的父亲被土匪杀害,那些贼人看中阿檀的样貌,便把他卖到了花朝楼。我年少时曾得阿檀父亲相救,知恩图报,我下定决心要将阿檀救出。之后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
听完路行之的话,林邵长长拖了一声“哦”,说:“原来你还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啊!”
这马屁拍的梁玉璟都觉得不到位,不过这路行之是花朝楼的刀客,想必知道不少事情。还有那个什么渊中土匪,也是有点来头的玩意啊……
心里做好盘算,梁玉璟说:“既然朋友们都是豪杰之士,那就应该仗义相助!路郎君,你与阿檀可想好今后如何?”
路行之叹了口气,“我断不会让阿檀再入龙潭虎穴,花朝楼我是不会回去了。只能先找个住处,再细想今后如何。”
“那你跟我走呗!”林邵赶忙着献殷勤,道:“你会武功,在我家做个护卫什么的肯定没问题。你要是嫌护卫不好,那就做武师傅,你来教他们!”
对方这热情劲儿让路行之浑身不自在,他皱起眉头,冷声道:“谢过林郎君,只是我带着阿檀,怕是诸多不便,而且我不想离开满城,还是不劳您费心了。”
当头浇了一盆子冷水,林邵这热乎劲立马烟消云散。
梁玉璟瞥了一眼傻愣愣站着的林邵,默默表示同情。而后他看向路行之,说:“路郎君若是愿意,我有个好去处,既不会被花朝楼的人追查,也可以让你们两人好好生活。”
“哦,是何处?”
梁玉璟一笑,说:“男儿生身自有役,那得误我少年时。路郎君一身好本领,若是驰骋疆场,必定有一番作为。”
路行之思索片刻,“你说的有理,可阿檀他……”
闻言,阿檀面露难色——天阉之人平日生活皆是受人眼色,到军中又如何同其他男儿一般……
“这不是难事。我与满城副守捉使燕琼有些交情,倒时你带着我的书信,与他相说,他自会阿檀做一些灶兵的活,你也少些担忧。”
路行之想了想,“确实是少些担忧。那就多谢这位贵客郎君了。”
“诶,见外了,唤我九郎便好。”梁玉璟笑道,:“杜若,寻来个能写东西的玩意。”
“是。”
找来找去,总算从这破旧山神庙里找出来几张草纸和一支毛笔。梁玉璟蘸了地上的碳灰,在那纸上写了几个字,末了署上“梁九郎”三个大字,折了几折,交到路行之手中。那林邵想着自己也得帮上点忙,不能叫梁九郎抢了风头,便掏出了钱袋,全给了路行之。路行之本想推脱,可对方却说你去参军也要打点,总得买身像样的衣裳。他听得这般劝说,也就收了下来。
送路行之和阿檀离开,梁玉璟准备回家好好捋捋头绪。林邵凑到他身边,小声问到:“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梁玉璟被他问的一头雾水,“企图?”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和路行之又才刚认识,就这么讲义气地帮这帮那,肯定有企图!”
梁玉璟觉得这人真是搞笑,“我有企图?那你呢,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人家都不愿意搭理你你还老是凑跟前,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诶,你这小郎君年纪不大怎么嘴这么毒呢!”
“你这人看上去一表人才怎么满脑子龌龊思想呢!”
“我怎么龌龊了?我不就是爱美人而已嘛!”
梁玉璟一听这个,轻笑了一声,说:“怎么,你看上阿檀了?哎呦喂,你还真是跟那帮子贼人一伙的。”
林邵立刻用一口子云州方言反驳道:“什么啊,我看上的是路行之好的吧。”
“啊?”这可真是新鲜趣闻,把梁玉璟惊了个五雷轰顶。
无视梁玉璟的震惊,林邵自我沉醉般地说到:“他摘面纱的瞬间,那目若含星的双眼,那微红冷漠的薄唇,还有那清清冽冽的声音,真是俊逸非凡了,我对他一见钟情了。”
你这一见钟情可真够随意的,梁玉璟心想。但是他也不能打击对方,毕竟喜欢一个人是好事。于是他拍拍林邵的肩膀,说:“林郎君你放心,我呢是本性正义不是本性好色,我对路小哥一点想法都没有。”
“真的?”
“千真万确。”
林邵挑起眉毛,他上下打量了对方,说:“想必皇亲国戚也不会骗人。”
这话可真让梁玉璟吓到了,“你……你什么意思啊?”
耸耸肩膀,林邵不以为然地说到:“梁乃国姓,你又穿着一身好缎子,怎么看都是贵族子弟,肯定是皇亲国戚啊!”说罢他还小声问到:“你跟梁氏皇族是什么关系啊?”
这话问的梁玉璟心惊胆战的,他扯了扯嘴角,脑子里想着怎么才能糊弄过去:“啊……我家族是皇家商队,陛下恩泽,所以赐了国姓。”
“这么厉害啊!”
“啊……一般般吧。”梁玉璟尴尬笑着,“既然路郎君也安全了,那我也得回去了,改日有机会再与林郎君相谈!”
“好啊。”林邵拱手笑道:“我现在就住济闫客舍,待相会。”
“待相会。”
“想不到,这林邵居然对路行之一见钟情了。”回去的路上,梁玉璟就感叹着,“唉,可真是叫人羡慕,又叫人唏嘘。”
这路行之虽说不似阿檀那般面若好女,可一摘面纱也让自己小小吃惊了一下。这人遮着脸就老是叫人猜度,只有见着真面目,才能是当真相交。
想到这里梁玉璟就有些无奈——他燕琼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摘下面具让我看他的脸啊!!!
见殿下唉声叹气,杜若关切道:“殿下是身体不舒服吗?”
梁玉璟摆摆手,说:“无事。”
突然他眼神一尖,瞥见一个白衣人影——这不正是那个说书的茶铺子老板云博士吗?!!
云梦泽本是在和卖羊肉的商贩拉话砍价,突觉背后一阵寒意。他寻思不对劲,一转身便见秦王殿下站在他面前,笑着说到:“云博士,好久不见了啊!”
完了,云梦泽想,好巧的不巧遇上秦王殿下,肯定是来“寻仇”的。
果不其然,梁玉璟下一句话就是:“上回您讲的狼首燕琼的故事,我还想再听上一听。”
云梦泽哪还敢跟他讲燕琼的事情,两腿打颤的直想逃跑。可他又不能得罪秦王殿下,只得打马虎地说到:“这位郎君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并没有见过您啊。”
梁玉璟觉得奇怪,“上次您还与我相谈了许久,怎的现在就不认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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