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倔强惹怒男子,你就折腾吧……既然不想他回来,何必给他引路……我这就去告诉他,叫他走!最好永远别回来……
听到永远,少年急了,拦腰抱住男子,你别去!
桌椅被绊倒,一只小盏跌落地上,惊锣似的一声响。
早上汉子亲手为男子摘的沾着露子的鲜花,被小子撞掉,变成鞋底一滩污糟的烂泥。
男子动了真火,狠狠推开他,是我让他走的吗?你这个样子,他非走不可……等着吧,用不着我撵,明天……想一想又改口,天一出晴,他就走了!
泪水鼓胀,千万行地滑下面颊。
少年屈服了,我不是对他……
对那和尚也一样!男子十分狠辣,他护着的人,容得了你放肆?
被捅到痛处,少年青葱的眉目,小兽一样狰狞起来,你容得下他!你们都容得下他!他害他害得还不够惨吗?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男子高深地讲,都有道理可言,你还哭什么?
轰隆,天空闪过一道长链,满目银白,雨水如墨倾倒大地,乱敲一院的木鱼。小沙弥惊悸地抱住脑袋,门内依稀响起抽泣,隔着大雨听不真。
好像是一个声音在问——
为什么?
另个声音讲——
无心爱良夜,明月下西楼。
又是一声呜咽——
为什么?
回答很决然——
他对你,无情……
无情,世上最顽固是无情。
暴雨摧花,屋内也在进行着一场黏稠的细雨。
闷热的泥屋,空气腥湿微甜,汗水如浆滚下身体,打湿缠乱的发,被一只大手突破,拧红一片湿润黏滑的皮肉。
啊……慢些……
胯下蜜烂的臀肉一扭,阳物脱出来,在褥上留下一道歪歪扭扭的水迹,和尚红着眼,抓住妖精的脚踝将他拖回来,把人压到床上,再度扑上去。
潮湿、泥泞的肉洞绞着他,像无数缠绵的吻,浅浅深深的挽留,妖精被牢牢钉在榻上,扭过半张脸,眉间有苦色,粉红的眼梢却勾着人,轻喘呻吟,你要……啊……弄死我了……
妖说死,眼神倒是在笑,仿佛很快乐,心甘情愿遭他蹂虐。
你弄得我好疼……
做什么这么急?
湿淋淋的眼睛挑开条缝,蓄谋已久的笑意……
是因为弥叶?
突然的挺入,肉刃深到不可说处。
妖精缩紧了屁股迎向和尚,逼出嘶哑的低吼,滚热地掠到背上。
啊啊……太深了……
他那样不知羞耻地挂着和尚身上扭动,放肆呻吟……
好人……再疼疼我……
啊!啊!对……对……就是那里……
别!别走!都给我……留在……里面吧……
和尚掐着妖精的后颈把人摁回去,狰狞的阳茎打在肉臀上,凶狠地捅进去。怎么不憎厌,诃欲三十载一朝毁于他手,不觉悔怨,却恨他看得太透,吞得他太深。要沉沦了,仿有一道漩涡拉扯着他,一半在激流中挣扎,一半随身下炙热、黏湿的泥沼越陷越深。
雨声小的时候,妖精叠在和尚身上,听着他粗重的喘气,数他胸膛的跳动,从身后伸来一根黏腻的手指,抹在深褐的乳粒上,你出得好多啊……
又去拨弄蛰伏在耻毛间的巨物,仿要一探究竟,专心捻动,日日这么弄,怎么还出不尽……
胯下蠢蠢欲动,又要醒转。
这次和尚没得逞,妖精从他的臂膀下钻出去,黑发在褥上墨似的游走,推开一面窗,指着烟雨的远岫,笑吟吟回头。
那边有一片栲林,林中有棵道不清年岁的古树,树身大的,快要赛过这间屋子……妖精快活地说。
他的笑容感染和尚,挺着阳物,将挡着他脸颊的头发捋到耳后,露出粉腮,尖尖的一弯下颏。
把它的树心掏空,搁下一张席子,供一龛佛像,留你在里头参禅,好不好呀?
和尚拈起他的一缕黑发把玩,没有反驳。
妖精不信,挨近和尚,盯着他的眼睛,你真的愿意留下?
无光天地,沉黑的双眸闪了闪。
留在这里……陪着我……
不是……骗我……
和尚定定看着妖。
一股躁痒窜上脖颈,熏人的热气,烫痛面颊。
难得见妖这般羞涩,动情的处子般搂住和尚,任他打开两腿盘到腰上,以双身佛交合的姿势进入自己。
和尚掰着他的胯,将人顶到墙上,骁勇地挺身。
妖精蜷着脚趾,抓红他的后背,明知道床笫间的话做不得真,还是想听,一遍遍追问,真的……真的不走了……
正因得不到回答而怅然若失,你……
「骗人」两字,被乍然闯入的舌头,千军万马地冲散。
毫无章法的吻,两张嘴黏到一起,立即无穷无尽的啃咬。和尚吻的这般凶,这般缠磨,没沾染过情爱滋味的人,初次尝到情爱的美妙,总是要不够。
是他令他贪婪,佛祖也不要。
这个想法取悦了妖,乖乖敞开腿,与他更多方便。
意乱情迷中,一滴泪震落眼眶,与汗水一同淌入唇角。
和尚认真地咂了咂妖的味道。
苦的,酸涩中,慢慢涌起毕生难忘的甜。
他荒唐地想。
他一定在某世的某时,也这样奋不顾身的爱过一个人。
第20章 第廿六回
26.
一头雄鹿,鹿筋做弦,鹿肉剖了分予村中人家。
剩一对鹿角,与光明砂、雄黄、珊瑚、云母粉、当门子等制成檀粉,傅在脸颊,酒晕一样的桃艳。当日溪中嬉水的美人,人手得了一盒,爱不释手,当即打开。
小沙弥在深山修行,斋主多素衣,所见最繁颜色不过坏色衣。
红花青袄,千丝万缕地娇娆,他不习惯。
女子笑他不解风情的惶惶,又笃信他纯真不作假。
小师傅,我们哪个最好看呀?
青皮脑袋陷在一堆胸脯中,几乎要喊救命。
一条烤好的鹿腿救了他,汉子拍开一坛红泥好酒,众美人立即被勾了魂,有酒有肉,谁还缠着一个小和尚。
她们吃肉的样子可就说不上美了,像兽,贪婪又性急……
这鹿,是他猎的?
没有人问过他们的名字,仿佛无人关心,每提及妖,云云一个「他」字代替。
男子今日也傅了面,双颊一把杏靥的红,簪一枝野麻,大有当仁不让的美艳。
还能有谁……
男子慵懒地倚在汉子身畔,等他割下最嫩的腿肉,喂到自己嘴里。
除了他,谁会用这种法子一箭穿心……
唤贞娘的红衣女子拈起鹿心上拔下的小箭,众人惊,呀,怎是无头箭?
小沙弥睁开眼,不再念阿弥陀佛。
贞娘抓了什么烫手的东西似的,把箭一扔。
突然的缄默,小沙弥懵然寻找,目见许多双垂眸落到地上。
有人认出,是……弥叶的箭……
离沙弥最近的女子哀矜,真是个傻子……有意何须无心箭……
咣啷,篱笆后飘来最劣最苦的酒味,一道残影,奔雷闪电地掠上青山。
小狐!小沙弥站起来。
女子们又聚拢来,什么狐啊,就是一只黄皮的野猫……
小沙弥被她们围在当中,左一把云鬓,右一片檀唇,小师傅……你不知道吧……她们搭档着,把小孩的神思从门外拉回来,在我们这里啊,有心人……才射无心箭……
男子牵汉子的手,伸进衣襟,你当初那一箭……射得我好疼呀……
脑袋里搅浆糊,不明不透。
小沙弥觉得她们说得话,比佛经还难参透。
说起来,他呢?有女子好奇张望,怎不见出来?
男子讲,出去了。
汉子老实告诉众美,去看老柳坡下空着的屋子了。
老柳坡?那不是莫离的房子吗?
话音一落,即遭冷眼。
还是红衣的贞娘问,他们打算住下来?
男子嘲讽又冷落的笑了。
小沙弥听懂这句,大为惊讶,施主要留下?
女子们逗他,小师傅不乐意?
更有放恣的酩酊大醉,留下就留下呗,正好成全了他,同那和尚……
小沙弥懵懂眨眼。
这倒稀奇了……
你和他们这么久,就不知道他俩是一对?
嗳,他一个小和尚,女人都没摸过,哪知道什么是一对啊……
小呆子急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施主和大师都是……
女子瞅他,说下去啊,怎么不说了?
众人都很坦然,仿佛只有他不通情理。
你是不是想说,他们都是男子,同为男人,怎么欢好?
似被蜂蜇的一记,鼻尖渗出热汗,嘴上仍据理力争,天地乾坤,阴阳有别……
女子不愿听他的道理,人活一世,不过浮云朝露的一瞬,用你们佛门的话讲,难逃历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蕴炽盛层层苦难,还要在意旁人的眼光,真正快活的有几个?
小沙弥沉默了,他能够通读一本经书,却无法参悟人心。
要是我,管他男的女的……
女子傲然昂首——
能和我的意中人快活一日便一日,一个时辰便一个时辰,好过白活!
深谙这个道理的有情人,正在老柳坡。
和尚拂开蛛网,伸手来搀妖精。
残破的老屋,因无人打理,早已一片废墟。
二人穿行其中,捡了块尚能落脚的地方,掸干净浮尘坐下。
和尚的脸上也沾了灰,妖精刮他的鼻子,笑眼睛一弯,上一回来这里,你也弄得这么脏……
和尚微微一愣,笑容即刻消失,差点忘了……你不是他……
心里仿被一根尖针挑破皮肉,又是「他」!
那个素未谋面的僧人,简直成了他们之间的一道咒语。
他对妖做过什么?叫他这样念念不忘?真待他好,如何忍心在他胯下留下那样狰狞的伤疤?
妖精不知和尚受着怎样的嫉恨烧灼,沉浸自我世界,他可不愿同我坐一道……挨得近些,都像要坏了他的身业修行。
——「我愿为你破业道,换你此后眼中只得一个我。」
可惜妖听不见,正微笑,手腕被掐痛,一无所知地抬起头,怎么了?
一个要命的念头,疯狂滋长。
和尚扯了一把妖精,将人拽到身下,掀开白衣的衣摆。
啊啊!
陡转的尖叫,似风筝断线前无用的挣扎。
屁股上猛的一凉,妖精夹腿,抱住一颗火热的脑袋。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像遭蚁啃虫噬,春风抱薪,周身烧不尽的野火……
够……够了!
妖精气急败坏地推搡,所用的劲,还不及和尚扳着他的胯,轻轻一吮。
唔……
挣着拧着,力气就散了,白衣上扭动的身躯,沾火的缎子一样收紧,不一会儿,又水中浣纱一样散开。
腥湿的舌头,从胯下旧伤一路舔过脖颈,吸住一截喘息的舌尖。
只是眼神黏连到一块,呼吸又滚沸。
两双手,牵着引着,一同钻进僧裤。
妖与僧迟迟未归,女子们等的不耐烦,拿二人寻起开心,怎么去得那么久?下窝崽,孩子都落地了。
一个立即了然,你急什么,生也不是你生,指不定两人正好着呢,别妨了人的好事。
众美哈哈大笑。
有人听见脚步,快别说了,有人来了……
闯进院的是许久不见的弥叶,背上还驮着鲜血淋漓的一个人。
一个女子飞扑过去,大叫一声,宣郎!
所有的人都认出来,那是她的夫。
已断了气。
第21章 第廿七回
27.
恍如一团火焰,血人一倒入女子怀中便急速地缩小。
众美突然收拾犀利,屏障一样挡在小沙弥面前,转过去……绝不是呵护,而是一种不容违逆的命令。
女子抱着亡夫的尸身,抬起一双红眼,谁?是谁!
是双吃人的眼睛,带着不顾一切的杀气。
轻轻托起垂软的头颅,众人倒抽一口气。
一道万字佛印,直穿颅骨。
手掌揩去泪水,在脸上留下血污图腾,女子森凛地站起来。
——杀夫之仇,不共戴天!谁随我去!
风平浪静的老柳坡,并不知道山林中正在进行着一场怎样的生死鏖战。
白衣、乌发,铺陈在海青上,汗湿涔涔的身子缠着罗汉一样伟岸的身躯,柔软的近乎无骨。
唔……慢……慢些……你慢些……
妖精的喘息,像往滔天的烈火中扬手一瓢沸汤。
于事无补的哀求,只令人迫不及待想征服。
和尚掐着他的两胯,将妖的呻叫,撞成一段不成调的颤音。
草丛中也有沙沙声,妖倏地睁眼,惊惶地瞪着那处,别……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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