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吧。
沈绍安眉头微皱,幽幽叹了口气。
看台上再次响起一片小小的惊呼,吓得沈绍安立刻板起了脸。
莫惟殊这个不仗义的,搭着他的肩膀笑得前俯后仰。
球场最前面的楼台上,终于走来一大队人。身穿龙袍的赫连徵扶着太后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摄政王赫连瑾,再后面是各位太妃娘娘、公主附马、王公贵族、朝中大臣。
台下依次放着此次击鞠赛的奖品,旁边竖着一面大鼓,大鼓旁边是用来计时的漏壶,漏壶一侧是两个巨大的、用来计数的铁算盘。
击鞠双方的门洞在东西两侧,中间用石灰划了一道边界线。
战鼓擂响,号角催征,赛场侍卫将马牵出马棚,交到少年手里。
沈绍安轻轻拍了拍马脖子,翻身上马。
栅栏打开,他提着马缰轻轻一夹马腹,随着红队一起向场地正中走去。
比赛双方12人,红白两色分别站在分界线两侧。
赵弗宣读了圣旨,说明了比赛规则,一声长长的号角之后,两队人马缓缓后退,击鞠赛正式开始。
此次比赛一共有三组,分别是沈绍安所在的少年组,年龄在15到18岁;另一组是成年组,年龄在19到22岁。
最后一组是男女混合组,一般是由皇亲国戚组成,属于友谊赛性质的。
每组比赛时间为三刻钟,分上下两场,中间会有一盏茶时间休息,以漏壶为准。
第一场很快结束,结束的时候,白队以六比二大比分遥遥领先。
休息时间,沈绍安将队友们叫到了一起,用击鞠杆在地上写写画画,说了半天。
第二场一开始,白队的人就发现红队重新调整了进球策略。
在白队再次连进两球之后,红队迅速占领了主动,整个球队配合的天衣无缝,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就将比分拉平到十比十。
白队的队长有些急了,遥遥朝东面看台上望了一眼,手指微动,将指间戒指的暗扣打开,一根细细的毫针在阳光下微微一闪。
羊皮鞠在击鞠杆间飞快传送,红衣少年骑着马风驰电掣而来,沈绍安微微勒马,转身招呼同伴,“殊儿,传鞠!”
莫惟殊从马上倾斜着身子,抡圆了击鞠杆,羊皮鞠应声飞起,正好落在沈绍安附近。
沈绍安打马前行,刚刚斜下身子去击鞠,一道暗影突然自头顶笼罩下来:白队的一名队员骑着马,也朝他这个方向奔跑过来。
马儿到了沈绍安身边却没减速,眼看着两匹马就要碰撞到一起。
一旦发生碰撞,在两马之间的沈绍安就会被剧烈碰撞的马匹挤成肉泥。
周围观看的人失声惊呼起来。
赫连瑾猛地站起身,迅速走到看台边沿,厉声喝道:“云帆,救人!”
就在此时,沈绍安所骑的马匹突然侧了侧身,险而又险地与白队的马匹擦身而过。
两马交错分开,沈绍安的身影从马腹下面翻身而上,同时用力挥出手中击鞠杆,“砰”的一声响,羊皮鞠穿过半个球场,直入对方球洞。
周围的人顿时疯狂了,纷纷站起来大呼叫好,欢呼声响彻云霄。
赫连瑾紧握的拳头微微一松,悄悄松了口气。
对方愣神的工夫,红队又进一球,反超白队两分。
场边战鼓“咚”的响了一下:比赛还剩不到半刻钟。
球入场,激战再次开始。
羊皮鞠经红队队员的杆,落到莫惟殊附近。莫惟殊打马狂奔,在经过一个白队队员之后,莫惟殊的马突然希叫了一声,接着又嗷嗷狂叫一声,极为焦躁的人立而起。
沈绍安恰好在附近,迅速打马冲过去,眼疾手快伸出击鞠杆,“惟殊,抓住!”
莫惟殊抓住击鞠杆,一个鹞子翻身,跃上沈绍安的马。刚刚坐定,莫惟殊的马已经疯了一样冲了出去。
立刻有套马人骑马冲过去拦惊马,羊皮鞠也被白队的人截走,白队追回一分。
击鞠赛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战场,赛场规定,双方只要不死不残,发生任何肢体冲突,都不算违规。
但是丢了马,骑手就无法参赛,只能下场。
场边裁判没有击鼓叫停,沈绍安与莫惟殊共乘一骑,无法击鞠,白队趁机再入一球。
两队打成十二平。
沈绍安打马跑到场边,将莫惟殊放下。然后,他高高举起手,朝着自己队友做了两个手势。
做完之后,沈绍安从后卫转前锋。
红衣少年像一枚飞驰天际的流星,穿过宽大的球场,越过后卫队员后,手中击鞠杆带着风声“啪”的一声打出去,正好打在白队击向红队球洞的羊皮鞠。
羊皮鞠落到草地上。
沈绍安打马上前,与白队狭路相逢。
沈绍安眼尖地看到前来的白队队员手指上有白光一闪而过,他咬着牙,高高抡起击鞠杆,将全身的力气都加注在击鞠杆上,狠狠朝着白队队员手腕打下去。
白队队员惨叫一声,落马倒地,沈绍安趁机将羊皮鞠打入对方球洞。
羊皮鞠再入场,还剩最后一点点时间。
白队的人两两相视之后,受伤的队员忍痛上马,与其余两名队员朝着沈绍安包抄过来,将他围在中间,手中击鞠杆朝马腿猛击数下。
沈绍安被惊痛的马甩下马背。
眼见白队的人抢到了羊皮鞠,如果再让他们进一球,比分追平之后的加赛,红队只剩四匹马,绝对会吃亏。
沈绍安快跑几步,大声吼道:“焦承平,过来拉小爷一把!左融,高击鞠!”
焦承平听到后,迅速打马朝沈绍安靠近,附身一把拉住沈绍安的手,将他高高抡了起来。
与此同时,左融将羊皮鞠朝两人方向击了过来。沈绍安人未落马,单手抡杆,随着“砰”的一声闷响,羊皮鞠应声穿过白队球洞。
第27章 中招了
战鼓敲响,比赛结束。
红队在最后时刻,以十四比十二胜白队。
场边的人瞬间沸腾了。
赫连瑾忍不住拳击掌心,大声叫道:“好!哈哈哈!”
赫连徵偷眼看看皇叔,轻轻抿了抿嘴:皇叔,咱收敛一点。您作为摄政王,是不能把自己的立场表现得如此明显的。
不过这场比赛打得真是精彩!
场上沈绍安虽然十四个球只进了三个,但是最后那个进球,动作干净利落、队员配合默契,又是高空击鞠,是为本场比赛最为亮眼的一次进球。
不止赫连瑾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场边的人也都疯了。
白队的人气疯了,红队的人高兴疯了。
那些暗暗倾慕沈绍安的女孩子们,也疯了……
红队的队员嗷嗷叫着冲上来,将沈绍安一下子抬起来,仰面朝天高高架着他,在场边疯了似的跑。
跑到哪个位置,哪个位置就落下五彩缤纷一片手帕荷包雨。
站在看台东面的齐瑞朝东南方向看了一眼,一个黑色身影从看台上站起,快速朝西南方向的出口甬道走去。
奖励要等到三场比赛结束才会颁发,比完赛的沈绍安他们勾肩搭背走向西面看台。六人一坐定,身边的楼台中立刻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声,看台凭栏处迅速挤满了人。
莫惟殊用手肘捣捣沈绍安,沈绍安“啧”的一叹,“别乱动!”
一个小童突然走上来,轻轻扯了扯沈绍安的衣袖,细声细气地唤了声,“哥哥。”
沈绍安心里一跳,下意识朝北面正台上看去:赫连瑾正转头跟皇上说话,并没有看他这边。
他收回目光,看向小童,“叫我?”
小童点点头,“那边有人找哥哥。”
他转过身,朝西南方向的出口甬道指了指。
沈绍安心里有点奇怪:祖母不是说,等比赛结束之后,让自己过去找人吗?怎么那人竟让个小童来唤自己呢?
如此这般想着,沈绍安还是站起身来,朝莫惟殊小声说道:“我去看看。”
莫惟殊正东张西望,闻言不在意地点点头,“好。”
沈绍安顺着看台木阶下了楼,沿着后面的一条小道,出了西南角门甬道。
甬道外面是国子监学生教授们的居住地,白墙黑瓦的房屋成排成行,房屋之间是青砖铺就的九尺宽的巷子。
如今国子监的人都在观看击鞠赛,所有的房舍都关着门。
在房舍与球场之间,还有一条小巷,通往后山。
沈绍安刚要往后山方向走,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他刚要回头,那人突然一下子扑上来,拦腰将他抱住,一张嘴巴直往他脖子里拱,嘴里还颤着声音念着,“好心肝——啊!”
“砰!”
沈绍安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暗暗蓄力,对方刚扑上来,立刻锁住对方的手,一个过肩摔,那人就砰的一声摔了出去。
果然是齐瑞这个狗贼!
沈绍安紧了紧腕带,上前一步刚要踢上去,齐瑞已经一个饿虎扑食四肢并用朝他扑了过来,五体投地扑在沈绍安脚下,双臂死死锁住沈绍安的右腿,撅着嘴疯了似的从脚面顺着往上亲,“心肝,美人儿,我的宝贝,我的美人儿……”
直接将沈绍安咯吱窝里的鸡皮疙瘩都惊了起来。
说实话活了两辈子,沈绍安也算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就没见过像齐瑞这么恶心下流的。
他头皮发麻,浑身寒毛倒立,想也不想抬起脚不管不顾往那人身上踹,一边踹一边喊,“啊卧槽!你特马的,放开我,放开我!你个死变态……我&你%$个&的……麻%$^&……”
沈绍安感觉自己把能想到的国骂精粹都骂了个遍,左脚都踹麻了也没能把粘在身上这坨粑粑给甩出去。
他弯下腰,用力扯住齐瑞的头发,将他的嘴巴从自己身上扯开,强忍着恶心用手指抠住他的鼻孔,用力往后一撕。
齐瑞吃痛,总算放开了手。
沈绍安往后一步,抬起脚一脚踢在他的鼻骨上。
齐瑞跟疯了一样,不顾呼呼往外喷血的鼻子,像一条蠕动的癞皮狗,又朝沈绍安扑了过来。
沈绍安吓得转头就跑:齐瑞这个死变态,这一招不致命,但真得恶心死人。
他自认自己神经够粗,仍然招架不住这番不要脸的操作。
谁料刚一转头,就看到一根手腕粗的棍子已到了他的脑后。
沈绍安反应神速往旁边一躲,棍子贴着他的左肩擦了过去。他一个高踢腿,砰的一声将来人踹了出去。
不等他落下脚,齐瑞又从身后扑过来将他死死抱住,一下将他拦腰抱了起来,一边抱着他甩来甩去还一边朝着刚才那人喊,“快!青槐,袖箭!袖箭!”
青槐手忙脚乱撸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绑着的袖箭暗器。
沈绍安心知不妙,用力挣扎,没想到齐瑞力气居然这么大,因为之前那一个过肩摔,他有了防备,抱着沈绍安甩来甩去,不给他借力的机会。
沈绍安挣扎了许久也没挣脱。
眼睁睁看着青槐手腕上的袖箭吐出一枚毫针,射入他的左肩头。
左臂迅速麻木,接着身体也失去了控制。失去意识之前,沈绍安心想:这次,他怕是真的栽了……
不知道祖母派来的那人到了没有,不知道赫连瑾留意到他不见了没有……
若是真被齐瑞得了逞,他该怎么办?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绍安幽幽转醒。等视线恢复正常,将周边环境迅速打量了一下。
他现在正躺在一张榻上,周围的环境很陌生,可以肯定不是他在沈府的卧房,也不是他在摄政王府住的寝室。
屋子里光线很暗,只在帐子外的案几上点着一盏灯。从微弱的灯光仍能看得出,这间屋子,是男子的居处。
沈绍安试着动了动手脚,手脚虽然恢复了知觉,还是有点木木的。身体沉重的像灌了铅,有着完全不由己的麻木。
他想了想,努力挪动着手臂,慢慢探向腰下,快要被绝望吞噬的心总算稍微缓了缓:身子没有异样的感觉,他的清白,应该还在。
虽然他不是失了清白就要死要活的人,可是一想到被那么一个恶心至极的东西占了身子,他还是想死的心都有。
门轻轻一响,有人轻轻走了进来。
第28章 千钧一发
沈绍安暗自绝望,赶紧闭上眼睛。
帐子被人轻轻掀起,床榻微微一动,那人在榻边坐了下来,随后伸出手,轻轻落在沈绍安的脸上。
鼻息间传来熟悉的味道。
沈绍安整个人微微一颤,迅速睁开眼,赫连瑾的脸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赫连瑾……”沈绍安哑着嗓子,唤了一声之后,眼泪唰的一下落了下来。
赫连瑾也红了眼睛,俯下身,双臂小心地将他拥住,轻轻吻了吻他的眼睛,声音里带着后怕的颤抖,轻声安抚道:“没事了,绍安,没事了。有我在呢,不会有事的。”
赫连瑾一想到白天发生的事,心里就簌簌抖个不停。
白天少年组击鞠赛结束不久,他转头跟皇上说了几句话的工夫,回过头就发现沈绍安没在看台上。
他心里一跳,连忙让贴身侍卫云帆去找保护沈绍安的云翼,结果发现云翼被暗器所伤,中了迷药倒在西面看台下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
云帆回来一说,赫连瑾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掉进了冰窟窿。
他连皇上也没打招呼,带着人就往外冲,齐恒突然走过来拦住了他。
不等齐恒开口,赫连瑾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问过莫家小世子才知道,沈绍安才离开不到一刻钟的工夫,但是不知道他去哪了。
赫连瑾心里急得火烧火燎,恨不得大开杀戒将所有人都杀光。
但他心知,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得尽快打听到绍安去向,否则在这么大的地方乱找,等他找到人,恐怕一切都晚了!
出了他们这个隔间,一个小姑娘正等在木阶上,看见赫连瑾带人走出来,连忙上前怯生生问道:“摄政王,可是在找沈九爷?”
赫连瑾心乱如麻,连忙点头,“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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