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远:“好,宋老师下午几点的课?”
胡颖颖:“一点半开始,在崇德楼2003教室。”
从家拿了衬衣,廖远开车,路过一家花店。
隔着干干净净的玻璃门,廖远一打眼就看到里面一簇簇的鲜艳的红玫瑰。
要是倒回去十年去追宋时,他一定会骑着最烈的摩托,捧着最艳的玫瑰,把整颗心掏出来放在宋时面前。
轰轰烈烈,坦坦荡荡。
现在的他只求一个安稳、一个长久。
廖远停下车,走进花店:“给我包一束百合,白的。”
宋时的衬衣就和这花儿一样白。
***
等廖远开车到宁山大学的校门口,正好是学生下课的时间。
隔着大老远,隔着车玻璃,廖远就看到从教学楼里走出来的一道道青春的身影、一张张明媚的笑脸。
宁山大学对外开放,经常有外地游客慕名前来打卡、拍照。
用肉眼、用机械记录下宁山大学被书香浸透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方空气,
就在本地的廖远却很少来,他总觉得自己从根上就跟这里格格不入。
廖远将车停在校外的停车位上,听着手机嘟嘟两声后传来的熟悉声音。
“你好。”
“宋老师,我是廖远。”
宋时的声音透过听筒稍显失真和意外:“廖老板?找我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
廖远的手伸到副驾驶,摩挲着车座上放着的装衬衣的袋子,手背上还靠着一束带露珠的百合。
“我过来给你送衣服。”
是更亲密的送,不是撇干净的还。
他跟宋时说的每一个字都在耍着心眼。
第7章 宋老师,这是,醋了?
宋时是迎着光,走到廖远跟前的。
衬衣、西裤、黑皮鞋,一丝不苟的头发,考究禁欲的眼镜。
站在光下,就该是个耀眼的人儿。
电话里廖远只说了送衣服,压根没提花的事。
等廖远一束百合递过来,让宋时没防备的愣在那。
宋时没接,廖远挑下眉:“宋老师,看不上还是不喜欢?”
廖远出声让宋时回了魂,双手透着小心接过那一束柔软的花:“都不是。”
活到现在他不是没收过花,教师节的康乃馨、暗恋者的红玫瑰……
前者他放在花瓶中养着,直到干,才扔。
后者被他明说着拒了,再转头,那花在垃圾桶中腐烂。
他从没想着花能永久,什么都永久不了。
但此刻,他真的想让眼前这束花永永久久的开下去。
白衣的人捧着如雪的花,立在光下,美的廖远心尖直颤。
廖远想应景的掉下书袋,奈何混社会的这些年“之乎者也”早被他换了钱,到了才憋出句话。
“鲜花配美人儿。”
廖远说完,都不用宋时开口,自己就觉得这话说的俗,心里没劲儿的呼噜把头。
宋时是真喜欢,眼角被喜欢挤出一道平滑的线:“廖老板,破费了。”
美人儿喜欢,廖远又浑身得劲儿了,腆着脸往上凑:“大老爷们儿给媳妇儿花钱,应该的!”
宋时没搭他这茬,说好的慢点,廖远老是欠欠踩一下油门。
“廖老板,吃午饭了吗?”
宋时话题一转,廖远心里清楚,他又快了。
说实话,他还挺喜欢宋时这样的慢性子。
慢点儿、稳点儿处出来的感情才能长久。
他都这把年纪了,不就图个踏实?
他性子急,天生的。
他现在的稳、小心,是这些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生生磨成的。
不稳不行,不稳就什么都没了。
他头回追人,什么都不懂,快点儿、慢点儿的也拿不准。
有宋时带着,他也追的有数、安稳。
廖远双手揣进裤兜,肩膀一耸:“没吃,宋老师,请我吃点儿?”
***
一踏进校门,廖远和宋时这一对,引得路过的学生频频回头。
宋时不用说,宁大最年轻、前途最光明、最不可限量的教授。
也是一众老学究中最帅的。
骨子里透着涵养,血液里是书香。
就连他平时说的话都带着一股参考文献的墨水味儿。
宋时一袭白衣捧着同色的百合,跟只可远观的天仙一样!
迷的男男女女的学生纷纷掏出手机,在把这幅美人图定格在小小的屏幕中的时候,也将美人旁边的身影框了进来。
大家纷纷惊呼:这是谁啊?好帅!
廖远为了见宋时,出发前特意捯饬了下自己,脱下卫衣换上许久不穿的衬衣。
为了能让人觉察出他俩的亲密,廖远特意选择了件黑色的来跟宋时的白色衬衣搭配。
但他的衬衣没宋时穿的那么教书育人,故意解开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脖颈与锁骨交接的窝。
袖子虚虚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修身的裤子衬的两条长腿笔直。
他跟宋时走在一起,丝毫没有被比下去,也是帅的。
那种帅,是冲破循规蹈矩的狂野。
是经历过事,棱角磨的圆滑,脊背还是硬的男人味儿。
两人走在一起,像古色的水墨溅了滴混色的油漆。
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走在一起却意外的和谐,就像天生该是他俩人在一块儿。
周围的学生越来越多,嘀嘀咕咕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走在宋老师身边这人是谁啊?”
“是不是哪个专业新来的老师?”
“不知道,反正好帅啊!”
“也不知道有没有对象?我上去加好友他能同意吗?”
“……”
学生们嘀嘀咕咕的讨论让宋时听的扎耳朵,心里泛着酸,嘴角的笑也淡了几分。
廖远是他先遇上的人,廖远的好是他先尝到的滋味。
他不想让任何人只看一眼廖远,就放心里惦记着。
哪怕是一秒钟,他都不愿意!
宋时抬眼扫一圈周围,薄薄的眼皮被眼珠撑出道弧:“都围在这做什么?下午没课吗?”
宋老师虽帅,但板起脸训人,也是能唬住学生的。
特别是在他教的科目挂科率达到百分之六十的情况下。
宋时眼皮垂下,虚扶一把臂弯中的百合花:“廖老板魅力不小,你一来,学生们都只盯着你拍照了。”
廖老板不会主动拍照,但也不怕拍。
他开的清吧在宁山本地小有名气,店里曾来过不少探店博主。
录视频的时候配合出个镜、调个酒,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现在他家宋老师不愿意了,他自然得哄一哄。
廖远眉毛一挑,转头冲还想上来加他好友的女学生摆手示意不换联系方式,然后大步一跨,站在宋时前头。
廖远双手插兜,脑袋探到宋时跟前,侧头看着宋时抿紧的嘴角。
“宋老师,这是,醋了?”
廖远停在跟前,宋时也没继续往前走,别过头没去看廖远,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廖远是个有魅力的人,他很久之前就知道。
明明这事也不大,都不值当提一嘴,但他还是没忍住把拍照的学生支走。
会不会让廖远觉得他小题大做?
宋时眨下眼睛,轻呼口气,再转头,脸上的笑假的有些僵硬。
“抱歉,我失态了。廖老板,这回是我心窄了。”
廖远心尖一抽:“别啊,宋老师,醋了就醋了,你醋了我才好有机会哄哄你。”
宋时黝黑如墨的眼睛透过镜片看向廖远,心底泛起丝丝缕缕的期待:“廖老板要怎么哄?”
宋时坦白的让廖远觉得可爱,忍不住又打趣一嘴:“宋老师,真醋了?”
这回宋时的视线没有回避:“是。”
廖远嘴角勾着,朝着宋时走近一步,刻意放低的声音,只能他俩听见。
廖远嘴里的热气喷在宋时的嘴角边:“我的照片只给你一人拍,就算宋老师想拍我脱光了的私房照也……唔?”
廖远挑着眉看着宋时用手捂住他的嘴,脸两侧的耳垂红的像在滴血。
“廖老板,可以了,我们先去吃饭。”
第8章 少放醋!
和宁山大学的教学质量一样出名的还有学校里各具风味的食堂和小饭馆。
宋时选了家经常去的:“这家店口碑不错,而且老板和老板娘你应该也认识。”
廖远一推门,看着迎面笑着打招呼的老板娘。
“宋老师来了。哟,远哥!孩子他爹,远哥来了!”
廖远也笑着:“王嫂,王哥!”
果然认识。
开饭馆的正是王浩的爹妈。
一听廖远来了,王浩爹连手都没来得及擦,就从厨房出来打招呼。
“宋老师,远哥!”
不怪王浩爹妈见到廖远热乎,老四街但凡儿子跟王浩一般大的爹妈见到廖远都热乎。
当初那帮混小子们好不容易被爹妈用棍子撵着考上高中,结果隔三差五打架、抽烟,差点就要退学处理。
是廖远拧着脖子把那帮混小子们按那学,才一个个的考上了好大学。
王浩妈给廖远和宋时泡了壶好茶端过来,放桌上:“远哥难得来一趟,这顿我请。”
“可别!”廖远先给宋时倒了杯茶,“说好这顿宋老师请,你们要是请了,我以后还怎么找人吃饭啊!”
廖远话没说明,但神情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可没遮掩着。
王浩妈捂嘴一笑:“行行行,这顿宋老师请!”
昨天晚上儿子就跟他们说廖远身边有人的事。
廖远这么多年都一个人,好不容易有个伴,管他男的女的,对廖远好就行。
而且浩子和小雨也都是小子,俩人处的也好好的!
宋时见廖远和王浩妈聊的差不多了,才问:“廖老板,有什么忌口、不吃的?”
“没,我都不挑。”廖远向来好养活。
宋时点了店里最热的几道菜,还要了两碗饭。
王浩妈收起手里的点菜单:“行,你们先喝着茶,马上就给做。”
王浩妈正要去厨房下单,廖远像是想起什么连忙喊了句:“王嫂,少放醋!”
刚刚他家宋老师可是站在道上喝了不少。
“哎,行!”
宋时正喝着茶,被廖远这一嗓子呛的咳了声,满眼无奈:“廖老板,还记着呢?”
“记着,肯定得记着!”廖远也给自己倒了杯茶,“王浩刚跟沈雨处对象那会,老念叨着什么第一次都是啥重要的纪念日,要不咱也记?”
“可别!”
廖远当然不会真记,他就是故意逗趣,想看宋时臊红的脸。
宋时长的白,脸一红,外泄的情绪就格外的满。
等上菜的工夫,廖远时不时低头喝口茶,再就看宋时喝。
他活到现在,从来没觉得有人天生就该配什么,配不配的都是人嘴皮子一碰说出来的。
但他现在就觉得宋时和茶很配,不骂人,正经的茶。
宋时的手指修长,捏着白瓷的指尖用力,泛起一圈粉。
廖远:“……”
艹!
他是真素的太久了,丁点儿刺激都受不了!
廖远摸摸鼻子,低下头将杯子里凉透的茶水一口气喝干。
他得说点什么转移下注意力。
“宋老师,其实我挺纳闷的,咱俩昨晚上才算第一次见面,但我总感觉咱俩好像处了挺长时间?”
宋时垂下眼皮,杯子中茶水剩下的热气扑在脸上,隐隐蒙上层水雾。
“佛曰,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那咱俩上辈子岂不是肩膀头子都擦出火星子了?”
还没等宋时接茬,廖远自己先不好意思了。
人家跟你讲缘分天注定,你跟人家讲拉屎怎么撅腚。
直接掐断了话头,让人家根本没法接下去。
好在这时候菜上来了,也没让廖远自己搁那尴尬多长时间。
宋时吃饭时讲究“食不言”,廖远是自己尴尬的不想讲话。
两人脸朝着脸坐对面,在嘈杂的小饭馆中,愣是割出一小块儿安静的空间。
吃过饭,结了账,廖远和宋时往外走的时候,宋时的肩膀轻轻在他的肩膀处擦了一下。
廖远愣一下,往他肩膀那看:“宋老师,我肩膀上有东西?”
宋时对着还在发愣的廖远笑了一下:“廖老板,你的衣服没干,我下回再给你送过去。”
廖远回到车上,坐在车座上琢磨了一会,开车回去。
回去的路上他的笑黏在了嘴上。
***
花送了,人撩了,吃了饭,得了句情话,还有下一回。
廖远整个人都美了。
不过再美,店该开还是得开,钱该挣还是要挣。
成年人的世界,片刻的喜怒哀乐都是奢侈品。
早春的日头五点多落下,天刚擦黑,廖远的清吧——远方的招牌上亮起一排排暖黄色的灯。
廖远在木质吧台后面忙活,他收的小徒弟们负责迎客、点单、端酒。
驻场的歌手在台上弹着木吉他,唱着有味道的老歌。
门上挂着的风铃叮当作响,最靠近大门的徒弟赵明急忙扬起笑脸。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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