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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远和宋时一起吃的第二顿早饭还是李叔和李婶卖的油条和豆浆。
廖远跟宋时说完“他今天得去北林，下周才能回来”的事后，宋时撕油条的手一顿。
“到了报个平安。”
“放心，我到了肯定先跟你说！”
宋时嗯了声，两人继续吃早饭。
吃着吃着，廖远觉得不对劲儿，抬头一看，果然看到自家宋老师嘴角没了笑。
廖远将筷子搁在桌上，两条手臂曲着，手肘搭在分开曲起的两条腿上。
“宋老师，你是舍不得我还是又再瞎担心什么？”
宋时藏在镜片后的眉眼将将抬起半寸又迅速垂下：“舍不得，也担心。”
“宋老师在担心什么？”廖远眼珠一转，把脑袋往宋时那一探，“是不是在担心我出去一趟跟人跑了？”
宋时也把手里的筷子放下搭在碗沿上，坐着马扎的腰背挺直，像极了课堂上被点名叫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
“廖老板，是不是我吻技太差，所以你才躲着我？”
宋时越说声儿越小，越说越让廖远听出来宋时话里话外遮盖不住的委屈。
廖远：“……”
得亏他刚刚没喝豆浆，不然全得喷了！
“我亲的也不咋地，再说了，你是老师，怎么着都比我强。”廖远哭笑不得。
廖远没曾想他这句自黑难得让宋时对着他板起脸来：“廖老板，怎么样都是好的。”
廖远眉毛一挑：他家宋老师对他的滤镜有点儿厚啊。
宋时蹙眉看着廖远，廖远端起面前的碗，一口气干了碗里的豆浆，一抹嘴盯着宋时碗中起起伏伏的油条。
“我去北林是我徒弟陈东的酒吧要开业，我得去给他撑场子。陈东是我刚来宁山没多久，就来我手底下学的第一个徒弟。”
“我本来是想让他成为远方的二把手，他非不干，一个是他媳妇儿在北林等他回去，还有一个就是他觉得远方是师父的，当徒弟的不能瞎要。”
宋时听着廖远的解释，重新拿起搭在碗沿的筷子：“他是个有原则的人。”
“是，别看我这徒弟没上几年学，但干的都是人事。”
被喜欢的人当面夸了自己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廖远美的忍不住呼噜把头。
再美廖远也没忘正事，从钥匙环上取下把钥匙推到宋时面前。
“宋老师，这是我住这儿的备用钥匙，这几天我不在宁山，能麻烦你时不时过来帮我看一眼住的地方吗？”
以前他去外地出差的时候，帮着看住的地儿这事都是让店里的小徒弟们来干。
但现在不一样，他不在宁山的这段时间，得想法子让宋老师心里一直惦记着他。
而且宋老师长的好看，工作也好，肯定有不少追他的人。
他不在宁山，宋老师身边就空着，他得给宋老师标个记，让旁人少瞎几把撩！
廖远的小心思，宋时是懂的。
只要能有离廖远再近点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拒绝。
“好。”
宋时起身去洗手，洗完手后将廖远家的备用钥匙小心地挂在自己钥匙串上。
轻轻一晃，叮当作响。
宋时想起什么：“廖老板，可以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廖远下意识将手机递过去，也没啥防备。
等他看到宋时微瞠的双眼和泛红的耳垂，才想起来他昨晚换了手机壁纸这件事。
暗戳戳的小动作被当事人抓了包，臊的廖远眼睛到处瞥，就是没有瞥向宋时。
宋时侧过头轻咳一声，也没敢看廖远：“廖老板，你手机的密码是多少？”
廖远盯着他屋那块掉漆的门板：“我生日。”
宋时在廖远手机上点了几下，将没锁屏的手机还给廖远。
“廖老板一直没通过我的微信好友申请。”
廖远才想起来他昨晚上光顾着群里的事了，忘了去管好友申请这块儿！
“我的错，我的错，昨晚忙忘了。”
说着，廖远给宋时发去个哭着跪搓衣板的表情，还当着宋时的面把他俩的聊天对话框置顶。
腻腻歪歪的又把两人臊的不行，一言不发起身就各自回屋收拾东西。
廖远和宋时收拾好就一起下楼，在停车位那互相叮嘱几句，就各自上车开向相反的方向。
等廖远在路口停下等绿灯时，突然反应过来件事。
“宋老师怎么知道我的生日是哪一天？是谁跟他说的？”
第13章 他家宋老师还在宁山等着他回去呢！
廖远一下高速就直奔陈东的店，和正准备联系他的陈东打了个照面。
陈东看着来他店就跟回远方一样自在的廖远，一愣：“远哥，你咋来了？”
“我不该来？那我走？”
廖远洗完手站在吧台后，收拾着今晚要用的基酒和原料。
“不是。”陈东收起手机，跑到大门口，一边往外看一边回，“我意思是你走的时候咋不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廖远眼皮子没抬一下：“可别！我廖远就个小人物，可受不起您陈东的大礼！”
去年陈东结婚，店里一大帮子人坐火车来北林给陈东和他媳妇儿送份子钱。
结果他们刚一出火车站，就看到陈东和他媳妇儿俩站在出口正对着的那一小片空地上，一人一边扯着条大红横幅，上面印着一排大黄字：
“欢迎远方各位来北林送钱！”
要不是他们手上有婚礼请柬，估计那天晚上他们都得在派出所过一宿！
打那儿之后，谁来北林找陈东，都是出发不打招呼，直接开车来。
廖远说完又忙活了一会儿，才感觉耳朵清净到不对劲儿，一抬头，他就看到陈东站在门口，探着脑袋往外张望。
“你找什么呢？”
没见到师娘，陈东还是不死心，跑到吧台前眼巴巴的跟廖远确认。
“远哥，真就你自个儿来的？我那么大的一个师娘呢？没跟你一块儿来？”
“没有。”
廖远撂下两个字也没多解释，翻看着今晚的酒单，确定准备的基酒有没有遗漏。
陈东是你越搭理他，他越来劲儿，话密的能让人窒息！
所以在陈东这，廖远一直走的是冷酷范儿，端的是师父高高在上的姿态。
陈东明白廖远这是不想多说，但他在廖远手底下当徒这么些年，就爱干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
“那你跟我说说师娘是个啥样儿的人呗？能让我远哥一把年纪突然老树开花！”
昨晚群里的照片他可是看了，师娘模样儿周正，人也干净。
这些年他远哥的追求者中就这个拔尖！
陈东眼珠子一转。
也不一定，保不齐是他家远哥追的这位！
准备的差不多了，廖远甩了两下手上的水，掏出手机给宋时报了个平安。
[廖远：宋老师，我到北林了。]
顺手又发去张陈东店里的照片。
陈东一看廖远这架势，就知道师父是在跟师娘报备，他可是报备老手！
廖远消息刚一发过去，宋时的电话就打进来。
廖远瞥一眼吹着口哨，眼珠子乱瞟，但脚下一直往跟前凑的陈东，直接走出店外，在店门口接起电话。
“廖老板，一路上可还顺利？”
宋时说话的时候，背景杂音很重，廖远还能听到几句欢快的“宋老师好”。
“顺利。”
廖远冲着给他递烟的陈东摆了摆手，听筒里也传来一段悠扬的音乐声。
简短的嘈杂声后，宋时再开口，说话的声音就清楚许多，隐隐还能听着点儿回声。
“廖老板，想跟你商量件事。”
早春的北林风大，把陈东吐出的烟和瞎的起哄都吹到廖远的脸上。
廖远往旁边走了几步，站在个避风的位置上：“宋老师见外了，咱俩这关系，你说啥就是啥。”
宋时轻声的笑透过听筒扫过廖远的耳朵眼，麻酥酥的痒，让他忍不住用手搓了搓耳朵。
“我一直住在学校的教室公寓里，刚接到学校通知说教师公寓这学期要翻新，住在公寓里的老师们最晚明天就得搬走。我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所以想先暂住在你那，廖老板，方便吗？”
“搬我那儿？方便！正好你睡的那屋我一直没动。”
廖远一拍大腿，把两人同居不同床的事儿拍板定下。
他和宋时又闲聊几句，宋时那边有老师找才把电话撂下。
电话刚一撂下，陈东说话的声儿就从廖远脚底板那块儿幽幽飘上来。
“远哥，差不多该买房了吧？”
廖远呼出口白气：“再等等。”
买了房，就落了根儿，人就得定在那。
陈东蹲在廖远腿边，朝着铺满石砖的人行道上弹了下烟灰。
“远哥，有时候我觉得你活的真挺矛盾的！明明有钱又在宁山住了十多年，却一直租房子住；明明钻进钱眼儿里，但不开分店，就守着远方这一亩三分地儿。要知道现在在调酒这一行，只要把你远哥的名号亮出去，加盟费都得让你收到手软喽！”
陈东面儿上话密、不着调，但他心里亮堂。
他知道自己的根儿在北林，就算在宁山混的再像样，也毅然决然的撂下宁山的一切背起行囊回到北林，去娶等他好几年的姑娘。
可他廖远不一样。
打从那个地方出来后他就一直在流浪，要不是遇到师父来到宁山，他都不知道该到哪儿落脚？
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根儿在哪儿？
廖远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踢了脚蹲在他腿边的陈东。
“你今晚开业特意请了谁过来？能让我专门从宁山来给你撑场子。”
陈东站起身，跺了跺蹲麻的脚：“北林酒王。”
***
陈东性格闹腾，但做事的风格是从廖远手中一脉传承下来——
低调、稳当。
所以新店开业的仪式很简单，店门口两边各放了一个花篮。
再请了几个北林当地比较有名的酒吧老板过来充人气，又请了几个探店的网红博主当做宣传。
这开业仪式就算完成了大半。
“远哥！”
北林酒王挺着六个月的啤酒肚，带着个脸嫩的小孩儿走到廖远跟前打招呼。
廖远回握了下酒王伸过来的手，又朝着他旁边站的笑容腼腆的小孩儿点点头。
“酒王。”
想当初陈东要开店的时候，打听到北林当地有个开酒吧的酒王后，隔三差五就寒碜廖远。
“远哥你说说你，怎么着也算是调酒圈里小有名气的大神了，怎么就不能好好给自己想个称号呢？你看看人家，都是什么北林酒王、千杯不醉……到你这儿——宁山远哥，一下子就跌份了！”
但廖远打心眼儿里看不上北林酒王这个人。
“酒王”名号听的挺唬人，但不是他店里的酒有多出名，调酒的手法有多专业，而是酒王这个人喜欢把排场铺的很大。
再在流量为王的当下，培养出几个网红给店里做招牌，他的这家酒吧才彻底火起来。
只是北林毕竟是酒王的地盘，陈东又要在这开店，就算廖远心里看不上，面子还是要给足的。
两人松开手，酒王就笑呵呵把站他身边的小孩儿往廖远跟前推了推。
“远哥，这是我店里的首席调酒师——小零，他短视频账号有一百多万粉丝了！小零这孩子崇拜你挺长时间了，听说今天远哥要来北林，说什么都要过来亲眼见见自己的偶像。”
小零怯生生地叫了声“远哥”，就咬着嘴唇不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廖远看，眼睛红红的，脸也红红的。
廖远没有个人的短视频账号，远方也没有，但很多比较火的探店博主的视频里都有他的出现。
再加上廖远的这副长相在gay圈里最吃得开——
狂野、血性，如同一头占山为王的虎、桀骜不驯的狼。
自然让小零给惦记上。
廖远只是点点头，也没表现的多热切。
都是出来混的，还能在一众妖魔鬼怪里混出个人模样儿来，长的再单纯，也是皮单纯，芯儿又能单纯到哪儿去。
再说，他已经有人了。
他家宋老师还在宁山等着他回去呢！
陈东一直在忙着招待人，但廖远这边的动静他也时刻关注着。
瞧出来远哥不乐意了，陈东立马蹿过来。
“师父，我要揭晓店名了，你快给师娘录个全程发过去，让师娘也乐呵乐呵！”
在场的都是人精，特别是酒王，一听陈东这话，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远哥已经有对象了！恭喜，恭喜啊！”
陈东骄傲的一抬下巴：“是啊！我师娘可是正正经经的大学教授！”
小零那张抹粉抹白的脸立马没了血色。
到底是现在最给他挣钱的员工，不能打击太大，酒王拍拍自己首席的肩膀。
“行了，偶像也看着了，你赶紧回去吧，店里不能没你撑场子。”
看着小零失魂落魄的离开，陈东心里暗啐了一口。
之前他没想专门请探店博主，本想着花点儿钱直接请个酒王的网红过来意思意思拍一拍。
他也没想着要怎么宣传，就想和酒王这层关系上多搭上条线。
结果人家酒王的网红们压根儿就没看上他这活！
首席的这位更是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小破庙还想请大佛？！
现在一听远哥来了，又巴巴的往跟前凑，碧莲！
廖远看出来陈东是在故意针对酒王的首席，也没多管，一门心思将手机对准店招牌上盖着的大红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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