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年轻,玩的野,跑车、摩托……只要是有劲儿,我都碰、都玩。”
廖远回忆着年轻时候的自己,带着老电影的味道。
宋时舍不得用头盔隔断眼前人的美好,将头盔拎在手上迟迟没有戴上。
“现在呢?”
“现在不了,我现在就想稳一点、慢一点。”
廖远的眼睛透过头盔的一方空隙,坦诚地看着宋时。
“稳点儿、慢点儿,这日子才能和宋老师一起过着踏实。”
城里的天空时常脏着,看不到漫天的星。
宋时有时还挺遗憾,晚上少了处可以赏的美景。
可是现在,宋时心里的那点儿遗憾散了个干净——
他从廖远的眼底看到了一整条正在流淌的银河系。
胃里还没消化完的酒精顺着血液循环到大脑,宋时伸手按着廖远戴上的头盔,放下护目镜,将吻小心地落在上面。
廖远挑着眉看着宋时生怕唐突了自己一样,亲完就快速闪开。
反手掀开头上戴着的头盔,搭在车把上,另一手抓着宋时的肩膀强迫他弯腰靠近自己。
廖远头斜着一侧,与宋时嘴碰了唇。
廖远活到现在没亲过谁,技术比青瓜秧子还嫩,但两处最柔软的地方相碰撞是实打实的。
只碰一下,廖远抓着宋时的肩膀让他的脸与自己隔开一小段距离。
“宋老师,要是你只是脸皮薄,没事,我廖远愿意陪着你一块慢点来。但你要是怕,没必要。在我廖远这,你宋时可劲儿撒欢,可劲儿闹!就算是你宋时把天捅出个窟窿眼儿,我廖远也能拎桶水泥给你补上!”
第11章 他清醒的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亲自己
廖远说话的声儿不大,但字字砸在宋时的心里,塞满、回响。
满的他眼底通红,响的他双手发麻。
拿不住的头盔掉在了地上,磕掉了一片黑漆,露出下面的一道白痕。
宋时疯狗一样按住廖远的后脑勺,用他全身唯一一处只有薄皮覆盖的血肉,虔诚又热烈的在廖远嘴上撕咬。
撕扯自己的克己守礼,咬掉自己的禁欲五常。
把自己剥个干干净净,只剩下最纯粹的欲望,去膜拜心中最神圣的信仰。
从十八岁到三十岁的每一次夜半梦回他都在奢望,奢望把这样好的人吞进肚子里。
让这样好的人化成自己的每一寸皮、每一块肉、每一滴血、每一段骨。
可人到了跟前他又怕,怕这一切都是假的,怕这一切都是他的痴心妄想。
没了头盔的遮挡,他掌心下廖远的圆寸有些扎,宋时一直没有松手。
他想再疼点儿,再疼一点儿。
只有疼了,他才能觉得真实!
宋时缠着廖远亲的凶,两人身下上了年岁的小电动却稳得住——
廖远的双腿扎扎实实地撑住电动车的两边。
他抓着宋时肩膀的那只手,虚搭在宋时的肩膀上,手腕下垂,上半身的肌肉放松、慵懒,没有任何攻击性。
如同广袤无垠的草原,放纵着宋时这匹野马在他的私密领地里胡闹、撒欢。
只是廖远从头到尾没有回应。
酒精能醉人,说的话也能。
宋时醉了,他还清醒着。
清醒的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亲自己,清醒的感觉到自己有了反应。
也清醒的知道他和宋时从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更清醒的明白这个社会群体与群体之间的差异、阶级与阶级之间的距离就像王母给牛郎织女画下的那条天河。
他不是神仙,招不来一堆喜鹊。
他就是个人,只能睁着眼清醒地看着——
宋老师的世界,干净有尊严;他廖远的世界,挣扎又算计。
就算这样,他敢对着宋时把话砸下去,是因为他打心眼儿里认下宋时这个人。
只是现在他不敢让宋时陷的太深。
就像两人的这场情事。
是他廖远先起的头,是他廖远先撩的人,但主动权他一直是放在宋时的手里。
就像现在的这次亲吻一样,宋时想什么时候停都可以。
***
宋时停了。
不是食已知味,腻了,而是他尝到了血的滋味。
宋时心一慌,连忙松开廖远。
廖远被宋时摁扁的唇肉回弹,也冒出一颗血珠。
宋时手脚无措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就要摁在伤口上止血,被廖远摆手拒绝。
“我一大老爷们儿,没那么娇气,而且血这玩意儿沾到布上可不好洗。”
廖远伸出舌头直接将下唇冒出的血珠舔掉,挑着眉,勾着笑。
“宋老师,第一回跟人亲嘴啊?”
“嗯。”宋时将手帕塞进廖远的手中,脑袋耷拉着像做错事的孩子,“我技术不好,让廖老板见笑了。”
宋时客气的把错揽到自己身上,让本想撩人的廖远也不好意思继续,只能尴尬地拍了几下大腿。
“害,没事,我也第一回跟人亲嘴!亲嘴也讲究技术,技术这东西多练练就成了,咱以后多练练!”
宋时面皮发红:“嗯。”等回去他就查资料学习。
廖远侧过身拍了下后车座:“走吧,宋老师,咱去兜兜风。”
廖远话刚说完,他身后就传来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在寂静的道上格外的响。
宋时心里存着事,没注意,廖远到是听了满耳朵。
廖远戴着头盔的手一顿,顺着声儿传来的方向一瞥——
是赵阳那小子——
咧嘴笑的比上月多给他发了二百块钱还开心。
徒弟偷看他亲个嘴,倒也没多大的事儿,就是他家宋老师脸皮薄,又是教书育人的老师,肯定受不了半大小子瞎起哄。
廖远对着偷看的赵明比了个嘴上拉拉锁的手势,确定赵阳捂嘴点头,廖远才带着宋时慢悠悠地离开。
赵阳转身回店里拿笤帚和簸箕,碰上和他一样探头探脑,但没胆偷看的驻唱歌手赵寻。
“他俩走了?”
赵阳点头:“走了。”
赵寻双眼发亮:“他俩在门口磨叽这么长时间都干啥了?”
远哥走前特意嘱咐了他不让往外说,赵阳的嘴自然焊的死死的,一个字儿都不往外瞎蹦。
赵阳不搭理他,闷头往店里走,赵寻死气白咧地跟在赵阳后面。
“你跟我说说呗,好歹咱俩一个姓,往上数几代说不定咱们还都是同一个祖宗呢!”
赵明还是不说话。
恰好这时,有个客人过来找赵寻点歌,赵寻这才放弃,撂下句“吃独食,不仗义”就跟客人勾肩搭背地走了。
赵明:“……”
终究还是我一人扛下了所有。
***
老四街这一片是宁山最老的区,老人多,孩子也多,唯独年轻人少。
这里白天的时候热闹、有人气,一到晚上就没什么活力。
廖远骑着小电动,带着宋时,迎着早春深夜的凉风,沿着路边的白线,穿过矮矮的一片片旧房,越过光光的一棵棵老树。
要是车骑的急了些,还能惊起路边老楼里的一两声狗叫。
宋时坐在后座,两条腿快曲到胸前,姿势十分憋屈,但他心里畅快。
“廖老板,我们去哪?”
廖远头也不回:“不知道。”
宋时没再继续问,因为只要是跟廖远一起,去哪都行。
廖远也没继续往下找补,因为回这话的时候,他的头发蒙,心没底。
车一骑起来,凉风一吹脑门,廖远才反应过来他干了件特没数的事儿!
好好的店里不待,非要拽着人宋老师出来吹凉风。
好好的车不开,非要挺大俩老爷们儿挤一辆小破电动上。
这附近也没啥像样的商业街,小吃摊也是零星几家,还都是炸串。
虽说是兜风,但也不能光兜风啊!
活了三十多年,他干过这么没数的事儿一个手的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廖远悔的直搓大腿:怎么今儿晚上就糊涂了呢!
“这家油条店是今早上你家隔壁大娘介绍我去的,她说远哥刚来宁山的时候就爱吃这口热乎的,一直吃到现在。”
宋时突然起的话头,让廖远勾起了他刚来宁山时的回忆。
廖远眯着眼看着前面,又像是在看着过去的自己。
“那时候我刚来这儿,没啥钱,就李叔和李婶卖的油条豆浆最便宜。那会儿老两口身子还挺硬朗,一卖卖一天,我就一吃吃一天。“
宋时轻笑着:“廖老板这么爱吃,就没想着开家早餐店?”
廖远嘿的一声:“你还别说,我还真是想过要跟李叔和李婶一块儿卖油条,但那会调酒这门手艺都出师了,不干可惜了。”
宋时将手扶在廖远的腰侧,轻揉着掌心下鼓起的肌肉。
“廖老板,你刚刚说在你这,我可以撒欢、胡闹。那在我这,你也没必要崩的这么紧,我不会跑咱俩随意点,也都轻快些,行吗?”
聪明的人心思也细,廖远一听宋时这话就明白宋时这话的深意。
“行!”
无人问津的夜晚,廖远骑着一辆掉漆的电动车,带着宋时,一点点过着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因为这里的每一块地砖、每一面墙壁都有他经历过的痕迹。
时间没法倒流,人活着都得往前看。
他也没想着让宋时陪他再把这些事儿都经历一遍,只是想让宋时看看现在的他,听听以前的他。
廖远说的仔细,车骑的也就慢下来,过一个路口时没能赶上绿灯。
廖远停下等待绿灯亮起的时候,嘴上也没闲着。
“宋老师,今天太晚了,咱先回去,等下回有空我再带你正经转转!”
还有五秒,绿灯就要亮起,一直没回答的宋时突然出声。
“廖老板。”
廖远握住车把:“嗯?”
还有三秒。
宋时:“那束百合我很喜欢。”
绿灯亮了,廖远带着宋时继续向前,回他住的地方。
“喜欢我天天给你买!”
第12章 他得给宋老师标个记
宋时昨晚上住的那间屋还保持着原样儿,廖远特意没动。
他是留个心眼,想着等宋老师下回再来,让他看看自己的心。
但他没想到“下回”就是一白天的工夫。
廖远递给宋时件他的衣服做换洗,倚着门框看着宋时将早上叠好的被子摊开,心里美的不行。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个儿在美什么。
他瞧着宋时要睡了,也准备回屋,临前龇口大白牙,冲着宋时欠欠的来一句。
“宋老师,咱是不是又快了?”
宋时笑笑没应,说了句:“廖老板,早点休息。”
廖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好长时间没睡着,脑子里一直反复过着刚刚他和宋时的亲嘴。
用小年轻的话说,那是他廖远的初吻。
他咂摸着,回味着,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响了,廖远捞过来一看,是陈东——
最早跟着他的那一批徒弟,也是唯一一个把调酒这事儿坚持到现在的。
廖远刚一接起,陈东那把粗犷的大嗓门就从听筒里砸出来。
“远哥,过几天我酒吧开业,想请你过来帮我撑几天场子!”
徒弟开店,他这个当师父自然得去一趟,跟当地的同行打个招呼,讲个交情。
“打狗还得看主人”这话是糙了些,但放在人情世故上的理儿不糙。
“行。”
廖远一口应下,又问了问陈东开业的时间和开业活动的打算,再盘算下他从宁山到陈东老家北林的时间。
他发现自己明天上午就得开车出发,得下周才能回来。
他才刚跟宋老师热乎点儿就得分开,廖远心里有些发虚。
人一分开脑子就容易冷,感情就容易淡。
但师父给徒弟撑场子是正事,他得去。
成年人的恋爱谈的再绚烂,也摆脱不了世俗的牵绊。
廖远呼噜把头,正要挂断电话,陈东贱嗖嗖的拦下。
“远哥,你这次来要不要带着师娘一起过来?用不用我给你俩定张结实的大床房?”
“师娘?”廖远挂断电话的动作一顿。
“昂!”陈东以为廖远害臊,嘿嘿笑着起哄,“群里都聊炸了,你别想瞒着我!”
廖远向前看,但不妨碍他是个念旧的人。
从他这离开的人,不管有没有干调酒这行,都还在酒吧的群里。
廖远点开微信,才发现工作群已经炸了快两个小时了。
他往上翻了很久的聊天记录,才看到是赵寻起的话头。
[赵寻:老板娘真俊,老板眼光真好!]
[赵寻:图片]
廖远点开赵寻发的图片,是偷拍的他和宋时在吧台对视的照片。
大概那会儿赵寻又得唱歌,又得忙着拍照,手忙脚乱的,拍出来的照片都糊了。
虚晃的镜头下,他和宋时之间的暧昧纠缠和两心情动是实的。
廖远将赵寻拍的照片保存下来当手机壁纸,也没看剩下的聊天记录,直接在群里发了条语音。
“我明天上午得去北林,给陈东的店撑场子,你们自己好好看店。明天胡姐来店里上班,负责打扫卫生,你们多带着她点儿。还有以后攒下来的酒瓶子和纸壳啥的别卖了,都留给胡姐。”
廖远短短十九秒的语音终结了大家将近两个小时热烈讨论的话题。
廖远没管又在群里单独@了下赵寻:“不用我再多说什么吧,自己自觉点儿。”
没一会儿,赵阳在群里发了条消息,是他用手机录的赵寻删照片的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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