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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吧，刚刚耽误你用了，抱歉。”
赵寻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下一秒他就被自家老板杀过来的眼刀吓的一哆嗦，提着裤子就冲进了厕所。
两人牵着手往回走，宋时想起什么扯了扯廖远的手，在廖远侧头看过来后，宋时抿着嘴角，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又隐隐掺杂着些许期待。
“廖老板，这一次我的表现，你还满意吗？”
廖远没料到宋时这么问他，脚下一顿，扯着宋时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跟前，曲起手指挑了下宋时的下巴。
“宋老师，这算是，亲后回访？”
宋时脸皮泛红，在廖远的注视下微侧过头，视线向下瞥着，不敢与廖远对视。
“也、也可以这样理解。”
廖远捏着宋时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情不自禁的用嘴碰了碰宋时的唇。
“我很喜欢。”
站在厕所门口，目睹这一切的赵寻默默退回到厕所里，重新关上了门。
他拿出手机点开赵阳刚刚分享给他的直播间，在主播热情洋溢的“亲~成人纸尿裤，了解一下”中凶猛下单。
第16章 人活着活着就变味儿了，走着走着就散了
爱情很美，但不是生活的全部。
爱情该是生活这方锦上添的那朵花，该是漫漫长路上片刻的停留。
短暂的欢愉后，成年人的生活还得继续，继续扛起要担的责任，踏上超前走的路。
宋时之前向学校申请的课题项目已经批下来了，需要挺多的准备工作，他找了张靠墙的空桌子拿出电脑开始查文献、资料。
还得审核学生们交上来的申请表，写明天上课时要用的课件。
能陪廖远吃顿家里菜，不过是他忙里偷得的半日闲。
宋时在忙，廖远也在忙。
已经月初了，廖远得跟赵阳对上个月的考勤和绩效，准备给大家伙发工资。
赵阳的调酒天赋一般，出不了大错，但也没多出彩。
不过他管理店里的杂事上还挺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廖远知道后有意让赵阳多接触接触这方面。
哪怕以后赵阳不在店里干了，去别的地方，也能凭自己的本事吃上一口热乎饭。
廖远坐在吧台前，转了一下鼠标上的滑轮，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表格问坐在身边的赵阳。
“宁宁现在是算兼职了？”
郑宁宁是他店里最小的徒弟，因为她那句“运动的男人最迷人”才让他下了重饵，钓上宋老师这条大宝贝！
现在店里的人员流动和安排，基本上都是赵阳在经手，廖远刚问一句，赵阳就清楚的说出来缘由。
“嗯，宁宁现在正准备专升本。我查了，专升本的机会只有一次，我就跟她商量着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这里就当个兼职耍耍，有空、累了就过来放松下。”
“她家里还有个生病常年吃药的妹妹，要不是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她其实能上个挺不错的大学。”廖远点点头，“就算这样宁宁也没放弃自己，挺好。”
廖远想了想，把郑宁宁兼职一天的工资改成了一百：“你把她一天的工资往这个数上提，宁宁肯定是不愿意，你就说多出来的钱是奖金。”
“成。”赵阳将廖远说的记在了手机备忘录上。
廖远继续跟赵阳往下对：“冯雪又是怎么回事？”
店里没有按打卡机，主要是人少，没必要。
打眼往店里一瞧就知道谁来了，谁没来，一清二楚。
所以店里的考勤都是赵阳自己用Excel表格给整理出来的。
而表格上，冯雪那排的考勤是一片“旷工”的红，只有零星几点“来上班”的绿。
赵阳是个热心肠，见谁都能露出三分笑模样，廖远难得见他在提到冯雪后冷了脸。
“远哥，你不用管她！冯雪他现在是傍上了那靠吃软饭发家的李翔，觉得咱这是鸡窝，配不上她这只金凤凰了！不打算干了，今天过来办离职。”
***
廖远正要深了问，一阵响亮的高跟鞋剁地的声音就由远及近地响起。
廖远循着声儿转头一看，见到冯雪挺个大肚子，画着浓妆踩着十多公分的细高跟走进店里。
“远哥，在呢！我就知道你店休的时候肯定在，我来拿我上个月的工资。”
冯雪自顾自的拖把椅子，岔开腿坐下，大红的嘴唇一咧，露出染红的两颗门牙。
廖远合上电脑，推到赵阳跟前，说了句“没啥问题，按上面的来就行”，拍了拍赵阳紧绷的肩膀，站起身倒了杯温水放到冯雪跟前。
“工资算好了，扣完该扣的的，会统一打到你工资卡上。”
对于廖远的回答，冯雪也没感到多意外，她也不知道就这么一家小破酒吧，廖远到底在坚持走流程个什么劲儿！
“行吧，对了，我明天开始就不来店里干了，就过来通知你一声儿。”
廖远在社会最底层上摸爬滚打这些年，什么三教九流、牛鬼蛇神的见多了，人话鬼话也听多了。
冯雪这点儿瞧不上他都没当个事儿，更谈不上生气了。
“嗯，行。”
廖远不生气，不代表其他人不生气。
赵阳噌的一下站起身，要不是冯雪挺个大肚子，他真想一电脑砸过来！
“冯雪，这就是你跟远哥说话的态度？！”
“我态度怎么了？”
冯雪一双细长的眉眼瞬间高高吊起，两只手放在了肚子上，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
“赵阳。”廖远往椅子背上一靠，侧过头，冲着他身后都直直站着怒视冯雪的大家伙说，“仓库还没清点完，你们都愣在那干啥？还不快去仓库继续点。”
但大家伙就是不上去，廖远也没硬要求，只是摆摆手，让他们继续忙活手里的事，不用管他这边。
冯雪仰着脖子哼了一声：“远哥，你也知道，我家那口子特有钱，看上了你这小店，想给你投个资，他也不要啥，你就给他一半的经营权就成！”
冯雪居高临下宛如施舍的语气，让廖远忍不住笑出了声。
廖远笑的冯雪心里一咯噔，用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肚子，双眼满是提防地盯着廖远。
“对不住了，我这人认味，不喜欢自己的地盘上有别人的味儿，你让你家那口子问问旁的店有没有愿意让他投资的。走吧，我送送你。”
说着，廖远就起身，下巴向打开的店门扬了扬，表明了冯雪赶紧走人，这事儿没得商量。
廖远一起身，冯雪就炸了，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指着廖远的鼻子就骂。
“真有意思！廖远，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就个上不了台面的调酒师，下九流！眼巴巴、上赶着傍了正八经儿的教授，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还敢当着我的面儿喘上了？！”
冯雪一喊，所有人都变了脸，就连一直靠墙坐着的宋时都停下手里的活盯着她。
但她不在乎，她就是故意喊给宋时听的！
冯雪一进门就看到靠墙坐的宋时，那模样打她在群里看到赵寻发的照片就忘不了。
她一直可惜，宋时真是瞎了眼，才看上廖远这个愣头青，全然不知道女人的好！
冯雪余光中瞥见宋时看向她后，一时有些飘飘然，完全忘记出门前李翔的千叮万嘱“不要惹廖远”。
“群里还说什么你俩是一见钟情？放屁呢吧！这屁话也就只能糊弄糊弄赵阳那帮傻小子！廖远，我冯雪还就不信，你对宋老师就没有别的想法？！你就不图宋老师别的什么？！你就！！！……”
冯雪没喊完，廖远就一脚揣在了她刚刚坐过的椅子上，椅子打着滚，滚出了店门口，撞上打冯雪进来后就一直往店里探头探脑的男人小腿上。
男人白着脸不敢喊，只能捂着小腿往外躲。
冯雪的尖声叫骂戛然而止，一双眼影、眼线、假睫毛层层堆叠的眼睛惊惧的在廖远和店门口来回转。
“冯雪，你知道我廖远的脾气，把我惹急眼，你跟你家那口子都不会在老四街这地脚上好过。冯雪，你能来远方，也算是咱们有缘。看在以往的情面上我奉劝你一句，孩子还在肚子里，给孩子积点儿德。”
***
廖远从烟盒里抽出根烟叼在嘴里，没打火，不去看冯雪，径直往店外走，走到连店门口都不敢停的黑车旁，停下。
廖远单手插兜，弯腰敲了敲车窗，曲了曲食指和中指，示意躲在车里的李翔下来。
李翔一从车上下来，就点头哈腰的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要给廖远点上烟。
“不用。”廖远摆手拒绝。
“李翔，远方的大门一直开着，想谈事儿你就自己来，有什么事儿也自己顶着！挺大一老爷们儿别什么事都把自己老婆孩子先推出来。”
李翔点头哈腰的应着，伸手把往廖远身后躲的冯雪扯出来，也不管冯雪挺着大肚子，直接塞进车里。
李翔跟廖远赔笑着：“远哥，我们就先走了。”
廖远没管从车窗里惊恐看向他的冯雪：“嗯，路上开车慢点儿，注意脚下的路。”
看着黑色的车扬长而去排出的汽车尾气和扬起的满天沙尘，廖远站在原地迟迟没动。
人没有下辈子，就这一辈子。
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就算是脑袋碰出个血窟窿也得咬牙走下去。
这条路郑宁宁选好了，冯雪也选好了。
直到漫天沙尘落下，黑车消失在路的尽头，廖远插兜的那只手才伸出来，掏出放在兜里的手机。
打开手机照片软件里那个唯一设有密码的相册，输上密码。
相册里只存着一张照片——
是一个年轻男人和一个有些上年纪女人的合影。
男人的样貌很像宋时，只是脸嫩也没戴眼镜，女人的长相则是和廖远有七八成像。
廖远的手指抚过照片中年轻男人的脸庞，狠狠嚼了两下叼在嘴里的烟蒂，苦涩弥漫整个口腔。
是啊。
哪有什么一见钟情？
不过是他多年放不下的执念，终想将自己烂泥一样的暗恋上开出一朵写着宋时名字的鲜艳的花。
第17章 阴着天儿，下场雨
打从跟赵阳对完考勤的那一天起，廖远就突然忙起来，早出晚归，一天下来基本上跟宋时见不了什么面，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廖远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忙些什么。
他就是想让自己忙起来，忙到跟宋时见不了面，碰不了头。
宋老师太聪明了，他踹椅子的那一脚足够把他心里所有的不堪说的明明白白。
冯雪那几句叫骂他根本就没过心，再脏耳朵的话他也听过。
但冯雪千不该万不该当着他的面儿惦记宋时。
冯雪以为她往宋时那一眼瞥的随便，以为那双眼睛化的没有人模样，别人就看不到她看向宋老师眼底的垂涎。
冯雪更不该把他心里对宋时上不了台面、见不得光的心思讲出来。
他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他对宋时从来不是一眼相中，而是扎扎实实惦记了五年，直到那天晚上无意碰上才敢出手。
他走了心，也有所图，这份感情打从一开始就是不单纯。
廖远将买的小笼包和小米粥盛在汤碗里，放在了桌子上，摆好了筷子，不敢大声呼吸将鞋拎着手上，两只脚就穿双袜子悄摸走出去。
直到关上大门，他才敢套上鞋。
盯着紧闭的门，廖远没劲儿的呼噜把头：“廖远，你他妈的真怂！”
有些话该敞亮着说，但他不敢，他的心不敞亮，怕说了宋老师就没了。
宋老师从来不是只有他这一个选择，离了他廖远，宋老师能奔向更好的岔路口。
他一边不想让宋老师陷太深，一边又不想让宋老师离太远，矛盾的像那只偷油吃的耗子，上的去，下不来。
廖远嘴里叼着烟，抬头望了眼头上阴冷的天，低低笑了声。
“你真是没说错啊，果然我从根儿上就是个混蛋！”
廖远前脚刚到店里，后脚胡梅就来了。
为了胡梅能方便照顾她闺女，廖远特意把胡梅的上下班时间定在白天。
胡梅来店里的时候还给廖远带来她今早做的野菜素包和煮鸡蛋，还有昨天晚上就腌上的黄瓜条。
这几天廖远都是一大早没吃饭就过来忙活，胡梅知道这事儿就每天早上多做些饭，给他带过来点儿。
廖远其实来店里也没什么可忙的，他就是为了躲着宋时，又没别的地方可以去，索性就来店里待着。
廖远吃完胡梅带来的包子，就跟她一块儿打扫，在他心不在焉地打碎第三个玻璃杯后，被心疼钱的胡梅叫停。
“远哥，我自个儿能收拾，你要不坐下歇会？”
廖远低头看着脚边碎裂一地的玻璃碴，还有自己映照在上面的支离破碎的脸，许久呼出口气。
“行，胡姐，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胡梅连连摇头，轻车熟路将溅落在满地的玻璃碴打扫干净。
今天远哥就打碎三个杯子，下午和赵阳交班的时候他应该能轻点儿掐自己人中了。
廖远也没啥事做，就去店门口坐在台阶上，叼着烟不打火，也不看手机，就看从他面前经过的来来往往的人。
见到熟悉的人廖远还能笑着打声招呼，跟熟人调侃一句“自己一店长竟然沦落到被员工撵出来的地步”，没人察觉到今天的廖远和往常的有什么不一样。
面儿上他还是那个老四街响当当的汉子，但心里还是不是只有廖远自己清楚。
***
早春的宁山，天儿时好时坏，已经连着好几天都是没有日头的大阴天。
也不下雨，就湿乎乎的阴着。
路上的人渐渐少了，廖远没什么可看的就抬头看天。
灰白的天上没有日头，他看不到日头现在爬到哪儿，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已经中午了。
胡梅拿着抹布擦着店门口的玻璃门，扭头看着叼着烟也不抽，就发愣地坐在店门口的台阶上的廖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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