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鼎沸(近代现代)——二十四始

时间:2024-02-27 09:20:59  作者:二十四始
  石膏板夹杂着花叶扑簌簌往下落,他偏头躲避的间隙,对那人扬起个笑。
  散漫,从容,但眼角眉梢带着点拒人千里的矜傲,同平常相差无几。
  “不是这种笑容。”阮筝汀不满意,说罢又垂头埋怨般地嘟哝道,“真是和某人待得久了,笑容都变得招人厌……”
  “嗯……介于梦外常不记梦里事,我权当没听见某人说我坏话。”喻沛试图同尚未认出自己的向导转移话题,以单方面维系这岌岌可危的固搭情谊,“这里为什么不能使用精神力?”
  “精神力?”阮筝汀静静盯着他,少顷,抓过他手掌放于自己胸口。
  宽大袖口垂下,露出腕间自血肉中挣扎长出的尾羽。
  向导声音平静:“你想离开的话,和之前一样,杀掉我就好了。”
  “什……”喻沛没来得及说完。
  下一刻,眼前光华大盛,阮筝汀周身红线悉数木质化,遍生倒刺,碗大的月季群自心口怒放。
  世界分崩离析,急风呼啸,每一块碎片都是一面旋转的镜子,照出千万张错愕非常的脸,那是——
  *
  “砰砰砰——”
  阮筝汀惊喘着醒来,窗外暴雨如注,敲门声还在继续。
  他喉咙干涩,撑着额头,嘶哑问道:“谁?”
  对方莫名其妙:“成蕤啊。”
  不认识,他揉着太阳穴,怀疑对方敲错门了,耐着性子追问道:“什么事?”
  对方沉默片刻,怒道:“你睡懵啦,还回不回喀颂了!?”
  阮筝汀尚未清醒的大脑像被钎子凿开,搅成团的脑花在空气里晾过几秒,神经元堪堪一炸,这人才捞起终端——
  2631年3月20日,凌晨2:05。
 
 
第20章 喀颂
  “还好还好,总算赶上了,差点就困在星港了。”成蕤系安全带的间隙,瞟过阮筝汀一眼,“你小子今天怎么回事啊,呆不拉几的,向导素打了吗?”
  阮筝汀虽然偶尔也会看点闲书打发时间,但对于目前的状况依旧无法理解。
  一觉醒来处于五年多以前——消化太久没应声导致陌生哨兵破门而入——稀里糊涂以“喻沛”的身份在暴雨里赶赴星港——过检对答时由于太过磕巴差点被请到警务室喝茶——一番折腾后终于坐上了前往喀颂星区的飞船。
  他举着安全带,没在状态地回看过去:“什么素?”
  成蕤那头姜黄色的乱毛很形象地又炸了,双颊的雀斑开始蹦哒:“你没打吗!?要命了要命了,这一路可是有八个跃迁点。前庭紊乱、感官过载、情绪反复、狂躁发作、诱发性精神潮……”
  某位训练有素的乘务员状若平常地晃过来,眼疾手快,给某潜在问题哨兵扎了两针向导素,在成蕤骤然歇火的“报菜名”里稍一致礼,功成身退。
  阮筝汀捂着脖颈,又开始犯困了,他万分惋惜地想到:全星系因异种潮失落的11颗星球里,喀颂被赞誉为最奇瑰神圣的星区,他还不曾见过。
  它靠近约塔边缘,是一颗吊鹤星。
  常住人口不足1亿,环境开发度极低,全星区137座城镇186座雪山1179位守碑人。
  这里矗立着联邦各个时期的军人纪念碑,包括自2614年开始驰援洛希亚星系的各军衣冠冢。
  雪山巍峨肃穆,石碑以各种姿态融于冰川草甸间,迥异文字刻着所有轻盈自由的灵魂。
  在这个神明与英雄死去的时代,这是离信仰最近的地方。
  阮筝汀从未见过如此圣景,明山秀水间,不似在尘寰。
  这般放逐自我、洗濯灵魂之地,刚结束62个宇宙时航行的向导在真情实意地高反。
  成蕤有点怀疑人生:“救命啊,哪个正经人回自己家反应这么大的,这年头水土不服还发生在出生地哦!”
  正经人阮某吸氧的间隙瞅他一眼,拿开氧气罐刚想说话,一张嘴就是:“呕——”
  成蕤忙不迭塞了两粒含片过去:“放舌下,别说话。”
  天空莹蓝广袤,触手可及,有飞行翼的动静由远及近,来人遥声喊着:“葳葳!阿翡!”
  “诶,姑妈!”成蕤冲她招过手,旋即小声咕囔了一句,“这乳名听上去真的太像小姑娘了,一点都不符合我威猛霸气的形象,难怪告白总是失败……”
  风物壮美,半人高的草植在机械羽翅掀起的劲风里齐声颂祷。
  阮筝汀站在不断翻浪的花海间,在极致纯净的色彩包围下,终于真切地认识到,这不是卫星画面里寥寂冰冷的巨大坟场,亦不是存于全息博物馆的数字画面。
  它圣洁神秘,不足以用世间任何一种语言恰如其分地形容,却能平和诸般如蚕作茧似的谵妄。
  这种真实在他拒绝穿戴飞行翼、由星港徒步四小时抵达目的地后达到顶峰。
  ——虽然很大一部分是累出来的。
  这座城镇很小,经反重力系统建于高空,各类环控设施已然迭代至最优。
  向上是皑皑雪峰,向下是萋萋草甸,坐在任一屋顶都能鸟瞰整片表面荒凉、内里绚烂的流石滩。
  阮筝汀觉得等一切尘埃落定后,自己可以新开一个选题,研究方向就是《论灵魂与各器官系统功能绑定的可证实报告》。
  这玩意儿大概率无法发表,甚至不能在网站上实名公开,否则会受到正统宗教和科学界的联合嘲讽。
  不过以哨向为切入点,说不定会被某个标榜混乱中立的组织奉为圭臬。
  阮筝汀身体差不多快累到停摆了,思维却天马行空地活泛着——
  已经发展到该组织被联邦打为异端、带队清剿负责人是退籍转业后的喻沛、且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唤出雪豹把他扑进学院池塘的地步……
  有人在无拘无束的风里跑过来,裹着云蕊与雪花的清冽气息,笑着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阿翡!欢迎回家!”
  他短促地应了一声,难掩惊讶,却因为套着旁人的壳子,内里升起一点顺理成章的幽微喜悦。
  而后是第二位,第三位……
  喻沛的家人多且热情,或者说,城镇的17户人家互为家人。
  喀颂的居民大多是前线退下来的将领,以及各英烈亲眷。
  他们骨子里就是盛阳与皎月的集合体,热烈纯粹,令人心向往之。
  阮筝汀罕见地在话家常环节放松下来,没有感到厌烦或者喘不过气。
  他甚至有些久违的艳羡,当然,只有一点。
  小二十分钟后,向导恢复本性,借口躲去别处。
  这人枕臂躺在草地上,盯着天空发呆,少顷在心里问:那是什么?
  四下无人,却有声音淡淡接道:“地脉倒影,一种蜃景,在喀颂很平常。大概神性充沛的地方,总归有些无法解释的东西。”
  阮筝汀点头点到一半,后知后觉被吓得一蹦三尺高。
  不是夸大形容——
  草地变得富有弹性,他在形如蘑菇的建筑间姿势滑稽地被迫弹跳,甚至能碰到流云。
  人们热火朝天地干着手头的事,看样子在操备一场盛大晚宴,总之没谁注意到这边。
  “这也是平常吗?”向导大喊,旋即以一种颇有解脱意味的口吻喃喃,“我终于出现脑部病变了……”
  “不是,”那声音叹气,“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话落,松软云层里扑出只格外神气的雪豹,一爪子把人按停在屋顶上:“阮筝汀,凝神,你开始影响我的梦了。”
  檐边的雪盖掉下去,被砸个正着的成蕤在跳脚:“喻沛,管管你的精神体,是不是想明天打架!”
  兽瞳注视下,阮筝汀不由绷起肩背:“喻沛?”
  雪豹懒洋洋应过成蕤——虽然听上去根本就是在挑衅——而后居高临下睨他一眼,抬起右前爪,迤迤然走开:“这位先生,你有时过于迟钝了。”
  “……”阮筝汀心下百转,“这是你的梦?”
  “嗯哼。”雪豹打过哈欠。
  阮筝汀眨眨眼:“要怎么出去?”
  雪豹不知想到什么,尾巴僵了僵,不自在道:“……等梦醒。”
  天色渐晚,红日下坠间被嶙峋的山脊破开,内里燃烧着的赤霞汁水似的淌下来,恢弘绚灿,瞬间浇透了半方天地。
  那像是某种信号,激昂鼓声在空地上迸溅,席间乐音跟进,调子轻快悦穆。
  阮筝汀一件乐器也不认识,载欢载笑间,他有些局促:“这是家宴吗?你一般要做些什么?”
  “庆生。”雪豹寻好地方趴下,“寿星不用干活,你待着等梦醒就好。”
  阮筝汀沉默——下飞船时他看过日历,今天是3月25号,喀颂灾变。
  “阿翡!”
  是那位来接他们的中年女性,温柔与豪爽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奇异地平衡在一处,像是粗粝沙石间坚韧艳丽的花蕾。
  喻沛很耐心地和她一问一答,在敲定宴会最终的香料单。
  霞光开始褪色,有人架起了篝火,舞步攒动间,细碎火星应和着调子喷薄而出。
  阮筝汀感到一阵难以言状的温馨和幸福感,可惜浮于云霞,转瞬即逝。
  他记得那些报道,铺天盖地,何其凄冷,何其惨痛,何其摧心剖肝。
  这些人,这些还不是死亡数字所代表的人,正朝着身为喻沛的自己大笑,遥声贺着最平常不过的祝愿。
  暮色四合,世界在盛大落幕下沉入酣睡,而他站在这里,站在圆满与孑然的分界点。
  身前人间壮阔,身后炼狱狰狞,时间奔袭而至,血口大张,迫不及待将人拆吞入腹。
  阮筝汀盘腿坐下,直白地问:“你是想给他们一个交待,才一直留在前线的吗?”
  喻沛罕见地沉默了很久,生硬道:“这和你没关系。”
  雪豹抖抖脑袋,想从屋顶跳下去,被向导一把拽住尾巴。
  “阮筝汀!”他扭身亮出獠牙,厚爪子搭在对方手腕上。
  “抱歉,我只是想说,月测我会尽力的。”
  喻沛不以为意,向导醒来之后大概率什么都不会记得。
  “虽然有些冒昧,”阮筝汀松开尾巴,没忍住又捋了下毛,“但是当年喀颂是没有幸存者的,你……”
  雪豹冲他哈完气,翘着尾巴跳到另一处屋顶:“因为我不在这里。航班延误,我困在中转站接了最后一通电话。”
  阮筝汀说不出话,只能听着,喻沛语气里带着一种刻意的平静和淡然。
  “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借由以往经历编造而来,会在晚霞消失的那一刻陡转直下。”
  成蕤抱着水果晃过来,仰着头问:“饭后甜点你要西瓜还是葡萄?算了,两样都吃。”
  “还有二十秒。”
  小孩子和精神体闹作一团,幼崽的精神体也是幼崽,玩着玩着会一起炸毛,各自找人告状。
  “还有十秒。”
  雪豹跳回阮筝汀身边,大尾巴挨着向导膝弯。
  后者摇摇头,说了句什么,掩在起床铃里,听不真切。
  下一秒,梦境土崩瓦解,万千碎片雪粉一般轰然散开。
  喻沛猛地睁开眼睛,撑身坐起。
  “喻哥,”时贇抱着通讯器歪在床上,脸皱成一团,“新通知,月测提前了。”
  喻沛罕见地没有起床气,只垂首解着手腕的络丝,淡声道:“嗯。”
 
 
第21章 合作考场
  20号这日一早,天还没亮透。
  417疗养院至G9楼这一带,所有能站人的荒坝上,全是第一批候考哨兵与向导。
  一个个为遮落灰戴着帽子,跟群沙丁鱼似的,正以一种塞路昂纳资深研究员都无法理解的规律自发往楼里进人,有序中显露出一丝呆滞。
  那个破门还没换,或者说,根本没有修缮迹象,连散落在地的金属碎块都保持着原样,意图控诉肇事者的无法无天。
  旁边立了块显示屏,四分之三的位置放着喻沛的大头照,底下滚动播放着通报批评。
  五步之外,孤零零架着扇特制安检门,能够根据出入者情绪状态判定静默等级。
  与雪稚大厦同规格,但型号落后两代,机械女音偶有卡壳,时灵时不灵的。
  估计是葛圻为摆平烂摊子,连夜派人扒了仓库,送装备以示友好。又因着派系敌对,特地挑了个中看不中用的存货。
  可见假意逢迎这种事,属实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但介于相应配套设施暂未跟上,不排除会出现有人不走正门的情况。
  譬如身穿制式军服,却攀着海东青跗跖,没规没矩,直接从三楼落地窗莽进去的朵尔仑向导。
  虽然这人刚一落地,转身与楼下众人抛飞吻抛到一半,就被嫌丢脸的艾茨强行拖走了。
  人群爆发出一阵善意哄笑,倒是把1209以来的连日阴郁冲散不少。
  “这一天天的,过得比在防星还魔幻。阵仗挺大,我第一次见三名特级向导坐镇月测现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高级军官晋升考核呢。”
  时绥打着哈欠,刚同埃文吐槽完,转头就看见喻沛一手环胸一手扶额地站着,比饱经风霜的园林雕塑精神不到哪儿去。
  他默了默,忍不住问:“队长,你昨晚没睡好啊?”
  后者闷闷“嗯”过一声。
  “浅域结合的秩序期一般是2到4天,期间双方潜意识、感官、情绪甚至性格都有可能互相影响,等级差越大反应越大。”时绥说着向喻沛身后探去一眼,声音温柔下来,“话说回来,阮向,你是第一次同人浅链吗?”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