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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诸君多有病(玄幻灵异)——五律

时间:2024-02-28 10:46:20  作者:五律
  他姓冯,已退隐江湖,在北凉做起了天子恩师。
  因为他颇得先帝器重,所以我也有机会能入太学读书。
  就是在太学,我认识了苍望鹫和兰西书。”
  “我知道我知道!一定是你受人排挤,他救了你,所以你才喜欢他的,对不对!”许怡安眼睛一亮,激动地说。
  我哼笑,在她发髻上揉了一把,“猜对了,但是你猜反了。”
  “被排挤的并非是我,而是他。”
  许怡安一愣,问:“兰西书不是高门大户出身吗,怎么会被欺负?”
  我盯着对面的那扇小窗,怕他听不真切,提高了两分音量道:“他是庶子,母亲是个妓子,若非是正室夫人一直无所出,他也难被接回兰家。”
  “后来正室夫人得了儿子,他这庶长子的身份可不就上不台面了。”
  许怡安没发觉我的古怪,只是啧道:“真是丑恶又没有道理的制度,大家都是人,凭什么只以出身论贵贱。”
  我笑着捏了捏许怡安的后颈,对她的话表达了赞同。
  虽然她有些时候的确有些愚笨,但大是大非面前,她从没叫我失望过。
  许怡安缩了缩脖子,躲开我的手,“你别打岔,快快快,继续说。”
  “后来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我看上他了,跟他腻乎了一阵子,结果你猜怎么着?”我笑意更深,眸中划过丝寒意,“他叫我去赏月,诱我告白,只为给那一帮纨绔看场戏。”
  话落,许怡安唇边的笑意僵住了?
  她侧头看我,见我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忽狠狠拍了一把倒放着的轮椅,震得那铁轮颤了颤。
  “太过分了!”
  “这不是畜牲么!”
  许怡安骂了两声,又问我:“然后呢,你揍没揍他?”
  我摇了摇头:“没有。”
  许怡安皱起眉,“为什么?”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怎么说也是兰家的人,当时的我无依无靠,若动了他,还怎么在北凉立足。”
  我捻着指节,语气淡淡:“不过,我如今能身居高位,还得好生谢谢他呢。”
  那夜过后,我在太学中的名声便急转直下,从之前的雪中傲梅,不畏权贵的奇人,成了为攀高枝儿不择手段的恶心断袖。
  各方世家对冯太傅施压,不许他再收我这个伤风败俗的学生,他没了法子,只能将我暂且安置在城郊的旧宅里。
  那些日子我成日里哭着醒哭着睡,整日酗酒,喝酒喝得脑子都木了。
  我对苍望鹫有救命之恩,他念着我这个恩人,便偷跑出来看我,见我颓废至此,他气恼地打了我一顿。
  “他的功夫并非一流,落在我身上也是不痛不痒,说的话倒是字字珠玑,跟刀子似的,都扎进了我心里。”
  “他说什么了?”
  “他要我越天堑。”
  “什么天堑?”
  “人和人之间的天堑。”
  许是我这话说得太深了,许怡安沉默了好一会儿。
  她微皱着眉,仔细思索着什么,半晌后才出声:“也就是在那之后,你救了先皇?”
  我点了点头:“不错。”
  “彼时的我在衢州的镖局谋了个差事,先帝微服私访至此,遇到了刺客,恰巧被我所救。”
  “借着这从龙之恩的名头,我才得以再回京华。”
  许怡安听得瞠目结舌,“合着,这俩皇帝都是你救的啊?”
  瞧着她那满眼崇拜的模样,我意义不明地笑了声。
  我压低了声音道:“有个秘密,你要不要听?”
  许怡安立刻将耳朵凑了过来。
  我贴近她,轻轻地说:“衢州的那伙刺客是我叫来的。”
  “啊?!”
  我略蹙眉,惊得许怡安瞟了眼窗外,连忙捂住了嘴,可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惊诧。
  她挪得离我近了些,声音低得几乎只有气声,“万一被发现了,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你当时不怕吗?”
  我耸肩:“为何要怕?”
  她又问:“要是被皇兄知道了,还不得杀了你啊?”
  “先皇到衢州的消息,就是你的好皇兄告诉我的。”
  “……”
  “大孝子。”许怡安竖起大拇指,哭笑不得地感叹。
  感叹完了,她又问我这般铤而走险是为了什么。
  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可等视线落到窗外那片枣红色的衣角上,我心中便有了答案。
  为了翻身。
  为了权。
  为了谁都不敢再来踩我一脚,为了任何人都要屈居于我之下。
  如今的我国权半掌,这一道天堑,我越过了,这座权利的山,我也堪堪至了山顶。
  “玄之,累了就停一停吧。”许怡安忽道。
  本以为只是她寻常的关切,我唇边荡开一抹轻松的笑,转头看向她,却忽然怔住。
  ——许怡安的神色是罕见的认真。
  她黑黝黝的眸子像一池静水,映着我笑意扭曲,映着我鲜血满身。
  原来在她眼里,在世人眼里,我是这般丑陋?
  不过我不在乎。
  我轻轻阖眼,语气是一贯的散漫,“停不得。”
  我停了,萧太后不会停,觊觎苍家江山的狼心狗肺之辈不会停。
  虽是我算计来的,但先皇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北凉毁于一旦。
  许怡安不懂我没关系,苍望鹫不懂我也没关系。
  有些路不需要人同行,玄之一人足矣。
  马车并没有因为气氛凝滞而停下,仍旧摇摇晃晃地行着。
  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才堪堪阻了我们赶路的脚步。
  许怡安想出去凑热闹,被我一把拦了回来,“自会有人来报,你何必抛头露面。”
  “好吧好吧。”
  许怡安吐了吐舌头,却仍是靠到一边的小窗上,将帘子挑了个缝,偷偷摸摸地往外瞧。
  我见拦不住她,便也随她去了,只道:“外头怎么了?”
  她瞧了几眼,扭过头来对我道:“没啥事儿,也就是兰西书晕了。”
  她语气淡淡,丝毫不见从前对兰西书的倾慕之意。
  我哼笑,撩开眼皮瞧她:“怎么,如今倒是不稀罕这兰大人了?”
  许怡安面露鄙夷,连连摆手:“像他那种心术不正的,就算长得跟神仙似的也是白费。”
  我心情颇好地笑了起来,接着闭目养神,等着下头人来报。
  不消片刻,钦北便撩帘探了个头进来。
  “主子,兰大人暑热难耐,晕过去了,我们可要接着赶路?”
  我算了算,琢磨着也晒够两个时辰了,便摆手道:“将他丢回去吧,多喂些水,等他好了再来伴驾。”
  钦北点头应是,干脆地跳下车,叫了几个车夫将脸色苍白的兰西书粗鲁地塞进最小的那辆马车里。
  倚在窗边看完了全程的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慢条斯理地吩咐:“叫那起子多嘴的酸官把嘴给本王闭严实了,谁敢多一句嘴,就自个儿跑回京华去。”
  钦北笑了笑,朝着不远处的高架马车瞥去一眼,“主子放心,那辆车是九阙赶的,没人敢多嘴。”
  我点了点头,伸手撂下了帘子,歪在一边闭目养神。
  待马车又动起来,许怡安便又与我说起了话。
  我被颠得头发昏,不太搭理她,只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
  许是觉着没趣儿了,许怡安窸窸窣窣地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抑扬顿挫地读了起来。
  我没挂心,直等她念到我的名字,我才睁开了眼。
  我拿过那书瞧了一眼。
  ——《邪魅王爷傲娇妃》
  果不其然就是她写的那个话本子。
  我吐息几次,才勉强止住了想将她丢出去的冲动。
  我咬牙:“本王不是都将你这书都撕完了么,你怎么还有?!”
  许怡安从我手里把话本扯回去,讪笑了两声,“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其实抛去你的名字不谈,我写的人设还很贴你的。”
  “本王看你是把脑子都一并抛了。”我冷笑,伸手戳她的额头,“到了京华,本王第一件事就是将你的长乐仙府搜上一通,一本你都莫想再留。”
  许怡安很不服气,但她不敢说。
  她缩在角落里,搂着那本薄薄的书仔细地瞧,时不时还抬头瞪我一眼,似乎是气我不懂她的文采斐然。
  我只当她不存在,闭了眼窝在软垫上小憩。
  实话说,这马车太颠簸,我睡得并不安稳,但我实在是累极,倒也睡了许久。
  等我再醒来之时,群星漫野,许怡安已然睡熟,陪我的除却了这漫天孤星,便也只有兰西书一人。
  兰西书脸色仍是苍白,再配上那清浅的月光,活像只鬼。
  我睨着他,问:“何时醒的?”
  兰西书答:“有两个时辰了。”
  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你是当朝宰相,本王叫你伴驾,可是难为你了?”
  “此乃臣的荣幸,臣并不觉得为难。”
  我瞥了眼他紧攥着缰绳的手,笑道:“果真?”
  兰西书面色淡淡:“自然。”
  我淡淡地点头,觉得这低眉顺眼的兰西书也没什么趣味儿,只吩咐了几句,便要重新撂下帘子。
  就在这时候,兰西书忽然出声。
  他道:“抱歉,当年的我只以为是寻常玩闹,却不知害得你——”
  “兰大人。”我曲起指头在窗框上轻叩了叩,“与本王说话,要用敬称。”
  我坐在马车里,却透过那条没合拢的缝隙,瞧见了兰西书骤然僵住的脸色。
  我眼看着他像是被人强按着似的点了下头,“是臣僭越了。”
  我轻嗤一声,将那水蓝色的帘子严丝合缝地盖上。
  这一路上,兰西书都没再出声,我也不再理会他。
  再无人声,只有车辙响和马儿时不时的粗喘惊扰这长夜。
  我们行了一整个白日和大半个夜,在天将破晓时才入了京华的城门。
  本想着先回王府,待天大明再进宫去见苍望鹫,却不料那厮就带着仪仗,站在大开的城门边等我呢。
  被皇帝亲自相迎,放眼整个北凉,也就有我玄之能有此殊荣。
  隔着人流,与苍望鹫遥遥相望时,我心神激荡,耳边响起了苍望鹫昔年之语。
  “我认识的玄之可不是一个儒弱之人,区区天堑,越过去便是。”
  时光流转,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这一道在昔年不可逾越的天堑,如今已然被我跨过。
  我做到了。
  请假小剧场
  今天的主题是拼哥哥——
  萧祁:我哥翩翩若玉!
  傀九:我哥邪肆无双!
  萧祁:我哥聪慧过人!!
  傀九:我哥算无遗策!!
  萧祁:我哥敢吃粑粑!!!
  傀九:我哥敢吃两坨!!!
  萧何:(转头)怎么办?
  玄之:(活动手指)(微笑)动手吧。
  ……
  宝宝们,我们明天见~
 
 
第63章 嚣张跋扈又如何
  远处厚密的黑云层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隐约透着一块青白色的天。
  四下皆是乌涂涂的一片,唯有城门边的几簇火把成了唯一的光源。
  皇帝的仪仗队分作两排列队,身着明黄龙袍的苍望鹫立于正中,火光摇曳,映得他衣上金线华光流转。
  许怡安眼尖,一眼便瞧见了苍望鹫,笑着向他招手,复又低下头对我道:“仪仗队都给你搬出来了,你面子真大啊。”
  可不是。
  皇帝亲自带了仪仗出城相迎,这份殊荣,北凉别无先例。
  不过,我受得心安理得。
  我不要他的江山,这点排场给足我,也是应当的。
  我轻笑了声,眼瞧着苍望鹫越来越近。
  他走到我身前,伸手按在我肩上,用了两分力气抓了下:“辛苦了。”
  这是与他少时玩乐的小动作,如今也成了我们交心的暗语。
  此举意在告诉我,队里头混了眼线。
  我眨眨眼,示意他我已明白。
  苍望鹫点头,扭头看向旁侧列队跪拜成一片的官员,眯起眸子端详了片刻,忽又蹙起眉,疑道:“怎么少了几个?”
  “齐侍郎呢?”
  “宋尚书呢?”
  “他们人都哪儿去了?”
  瞧着苍望鹫紧皱的眉头,我暗笑一声这人会做戏,抿唇轻咳了声,示意来人回话。
  “启禀皇上,”裴观海立刻明了我的意思,以额贴地,说得字字恳切,“返京之时遇着了一伙流寇,几位大人念下官等年事已高,便自请留下殿后。”
  “待我等行至半路,再派人去探时,几位大人已然命陨,连具全尸都未曾留下。”
  裴观海叹了口气,又道:“还望皇上能给几位大人的家眷多多封赏,才好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话落,一众言官也跟着叩首,为他们请封。
  苍望鹫惊骇地瞪大眼,又转过头来问我:“玄之,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我点点头,温声陪苍望鹫演这出君臣情深的大戏,“那几位大人,都是皇上的忠臣,北凉的忠臣,合该厚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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