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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诸君多有病(玄幻灵异)——五律

时间:2024-02-28 10:46:20  作者:五律
  话音落下,萧太后立刻变了脸色。
  她蹙起眉,不悦地盯着我:“你想罚哀家的人?”
  我挑眉:“尊卑有别,以下犯上就该罚,这是北凉的规矩,娘娘难道不知?”
  萧太后从前就爱搬劳什子的祖制出来说事,惹得苍望鹫苦不堪言,如今这法子用在了她自己身上,也是将她压得说不话来了。
  萧太后脸色微沉,低头看向塘栖。
  塘栖不想叫她为难,只叩首,说自己愿意领罚。
  我唏嘘了一番她们感天动地的主仆情,截住了掌刑的宫女,笑道:“这些都是娘娘的人,她们动手只怕有偏私。”
  萧太后气得咬牙:“难不成哀家要请大理寺卿来一趟不成!”
  “何必如此麻烦。”我指着九阙道,“本王这护卫最是个麻利的,便由他来,也能叫姑姑少受些皮肉之苦。”
  “玄之!哀家忍你许久了!”萧太后振臂拍桌,气得浑身打抖,头上珠翠都在摇晃,“你不过是个不知从何而来的贱种,也敢来哀家头上撒野!”
  “来人,将他们轰出去!”
  “谁敢动。”
  我扬手掀翻了一只茶盏,冷冷地说:“本王是先皇亲封的摄政王,若无本王,娘娘哪儿来的如今的高位?为着个贱婢,娘娘要与本王撕破脸?”
  萧太后像是被我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登时便僵住,塘栖连扯了她好几下,才勉强叫她回神。
  她面色灰败,嗫嚅着,也吐不出什么话来。
  我轻嗤一声,吩咐道:“拖下去,张嘴二十,一下都不能少。”
  “属下明白。”
  九阙应下,抬步上前,抓了塘栖的手臂和衣领,就将人拖到了殿外。
  不知是犯懒,还是故意的。
  九阙只堪堪将她拖到了廊下,便开始掌她的嘴。
  一下接着一下,皮肉撕裂的声音被送进殿内,吓得萧太后面上血色全无。
  只是开胃小菜就吓成这样,若是动了真格的,那可如何是好。
  我挑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瞧着萧太后的脸色暗自发笑。
  瞧够了她被吓得魂不附体的狼狈样,我悠悠出声,“本王带了样好东西,还请娘娘过目。”
  说着,我将手里薄薄的卷宗丢进离我最近的宫女的怀里。
  小宫女不知所措地看了我一眼,便识趣地将东西呈了上去。
  萧太后接了案宗,翻了第一页,垂眸细瞧几眼,忽瞪大了眼睛,一双手都在颤抖。
  她丢掉册子,惊声叫了起来:“诬陷!这是诬陷!哀家分明没有……”
  “娘娘贵人多忘事,怎么忘了前几日边城燃起的那一场大火。”
  我凉凉一笑,慢条斯理地说:“民间写话本子都得润色一番,娘娘手里的这卷就是本王亲自所写,不知娘娘可还满意?”
  我气人的本事最是一流,萧太后这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自是受不住,当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竟是将一张风韵犹存的脸憋的通红。
  这时候,掌完了刑的九阙提了个血淋淋的人进来,扬手就扔在了殿中,吓得几个不经事的宫女小声叫了起来。
  萧太后也往那处看,登时惊惧混了怒意压在心口,竟是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众人霎时乱作一团。
  我朝着九阙打了个手势,悄悄离了这糟污地儿,顺便趁乱顺走了那遗落在地上的案宗。
  这可不能丢,苍望鹫那边,可还指着这个唱大戏呢。
  出了慈宁宫,行于长街上,微凉的风拂面而来,叫人爽快,也不免担心等会儿得下一场怎样大的雨。
  九阙推着我走了好长一段路,出宫门之时,终是忍不住问起了我此举的意思。
  “意在打草惊蛇。”
  我捻着指节,挑了个寡淡的笑出来,“萧太后终归是个不中用的,没那么大的胆子图谋江山,背后必定有人撺掇。”
  “今日惊了她,那人怕夜长梦多,自然会急着出手。”
  “只要事情闹大了,便是朝中右相再拥护萧太后,也难再说出什么来。”
  将这话掰开揉碎说完了,我用手肘戳了戳九阙,“如此,你可听懂了?”
  九阙点了点头,可那眼里分明还满是懵懂。
  我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还是觉着得送他们去念回书,不然光是说话都累人。
  九阙求贤若渴,仍是问:“那主子觉得,在背后撺掇萧太后的是何人?”
  “尚无头绪,还是得先查查她与萧家主系的远近亲疏才知道。”
  “不过也近在眼前了。”
  一切都近在眼前了。
  只等这桩事了了,还苍望鹫一个人情,我便能放开手脚去闯了。
  ……
  ……
  苍望鹫还在被楚王缠着,我便未再去找他,只叫曹公公给我套了架车,回了幻胥宫。
  我喜好风雅,又爱睥睨天下的气势,所以幻胥宫便建在了京华近郊的邝山上。
  邝山景色雅致,却山势奇高。
  若放在寻常,这点陡坡我并不放在眼里,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只上山这一段路,就将我与九阙折磨得大汗淋漓。
  我一边担心着自个儿会不会滑下去,一边怕九阙那傻小子累瘫在路上,短短一程,便是十足十的提心吊胆。
  等过了那个坡,进了幻胥宫的大门,对着前来迎接的一众小弟子们,九阙险些哭出来。
  “亲娘哟,可算是到家了。”
  是啊,到家了。
  我松下一口气,摆手放了九阙去歇息,又命人带我去后厅寻我那几个比财宝还贵的客。
  谁啊?
  除了连曲轩和秦长欢,外加那对小鸳鸯之外,还能有谁?
  连曲轩与我无亲缘,却胜似我亲哥,自然是我的贵客。
  秦长欢是连曲轩的心上人,平日里对我也多有照拂,肯定也是贵客。
  至于那一对鸳鸯——虽身份不算贵重,但身上的本事贵。
  陆翩然不通武艺,却绝顶聪明,事事都看得通透,那林祺东脑子简单些,却有一身顶顶好的本事,自然也算得贵客。
  就是这么几个客,在我的后厅里头吵闹作一团。
  我起初听不真切,还以为他们吵起来了,便催得弟子快了些,恨不得自个儿蹦进去瞧瞧热闹。
  等我进了后厅一瞧,发现果然是热闹,不过吵架拌嘴,只是闲着没趣儿,凑在了一块逗闷子。
  他们似乎聊得极好,就连平日里内敛的陆翩然,都笑得见牙不见眼。
  此情此景,看得我嘴里泛酸。
  我在外头厮杀,你们在这儿享乐,半个去寻我的都没有?
  感受到我强大的怨气,背对门边坐着的连曲轩回过头来,脸上的笑有一瞬间的僵硬。
  我太熟悉他了,一眼就看出了他在心虚。
  虚什么?
  难不成将我养的锦鲤烤了?
  这般想着,我按住他的肩,借他的力气站起来,瞧见了乌木桌面上散落的一块块被画了图案的玉牌。
  “……”
  我眯起眼,低头看向连曲轩:“若我没看错,那是我库里的那套寒山玉牌?”
  连曲轩擦了把额上并不存在的冷汗,语速飞快地道:“你先别生气,你先听我说。”
  “是长欢说要推牌九,我们找不着牌,才拿了这套玉牌凑数的。”
  “墨汁都是能洗掉的,你放心。”
  我皮笑肉不笑地扯唇:“谁去洗?”
  鸦雀无声。
  我气得牙痒痒,搭在连曲轩肩上的手忍不住收紧了,他疼得抽气,立刻朝秦长欢招手:“长欢!你说句话啊!”
  秦长欢知道谁去洗,我必会磋磨谁,所以展开了折扇,掩面低首,专心找地砖上不存在的蚂蚁。
  林祺东不知道我的脾气,但看连曲轩二人的反应,也能猜出没什么好事,便也低下头装死。
  陆翩然想说什么,被他一把捂住了嘴。
  “好,很好。”
  “我那库里就这一套东西是师父送给我的,还被你们挑着了,挺会拿啊。”
  我怒极反笑,慢慢从轮椅上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他们。
  “谁也别跑。”
  ……
  我虽是腿脚不便,却也不是废了,对付连曲轩和秦长欢还是绰绰有余。
  林祺东不太好处理,但我指了指陆翩然的眼睛,他就卸了力气,任我一脚踹在了屁股上。
  虽说有些胜之不武,但是谁在乎呢。
  “尊主,那窸窸窣窣的是什么声啊?”陆翩然瞧不见齐刷刷蹲在地上,一人一个水盆刷玉牌的三人,有些不安地问话。
  我看了她沾墨的手一眼,说:“没事,在刷东西罢了。”
  我吐出一哭浊气,往林祺东的盆子里又放了几块玉牌,阴恻恻地说:“你年轻,手脚麻利,多刷几块。”
  林祺东也知道自个儿是连坐了陆翩然的那一份,也不多话,就闷头吭哧吭哧地刷。
  这水是从后院深井里打出来的,很凉,他们的手都红肿得跟萝卜似的。
  我瞧着不大得劲,又不想轻易放过他们,便起了身想走,一回身就发现我那架轮椅不知道被哪个崽子推走了。
  “……”
  我抚着心口深呼吸,还是没忍住,抬手拍碎了一把椅子。
  仨人瞧着我,想乐又不大敢乐,皆被我一个眼刀瞪了回去。
  “不刷完了,谁都不许吃饭!”
 
 
第66章 再收留我一次吧
  轮椅最终还是找到了。
  原来是某个路过的弟子,以为那是谁给我的宝贝,将它推进了库房。
  结局就是,那小孩挨了九阙一通乱捶,将轮椅给我推回来,然后被打发去扫茅厕了。
  玉牌最后还是洗干净了。
  仨人的手都冻得跟水萝卜似的,但我在他们脸上看不见悔意,满眼都是“下回还敢”。
  所以为了让他们长个记性,我命人将库房里的宝贝都搬了出来,让他们慢慢擦洗。
  连曲轩叫苦不迭。
  林祺东沉默寡言。
  唯有秦长欢兴致勃勃的,看着满院子的宝贝,眼珠子都绿了。
  他指着一面鎏金海贝美人醉卧图屏风,笑眯眯地说:“玄之啊,这是你从哪儿得的东西啊,瞧着真是不错。”
  我坐在廊下的矮案边,给陆翩然添了一盏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听闻他问,我手略顿了顿,而后淡道:“让人送的。”
  秦长欢挑了挑眉,“这海贝是千金难求的南珠贝,颜料是号称千年不褪的施家颜,作画的是名家,画的还是千古名画。”
  “这等宝贝也能随手相赠,那人必定是慷慨豁达,对你也是用情至深。”
  他轻笑,揶揄道:“这是你哪个小情郎送的?”
  这话倒是把我问住了。
  库房里的宝贝多如牛毛,我一时也想不起这是何人所赠,便叫弟子将库房的清点册子给他看。
  秦长欢拿过册子,翻了几页,瞧见了人名之后笑得更深,满含着深意。
  我觉着疑惑,便叫人拿来给我瞧。
  只一眼便叫我笑了出来。
  这上头的名字不是旁人,正是黎楚川。
  我移开眼,若无其事地笑:“原来秦兄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果真看走眼了吗?”秦长欢眨眨眼,慢条斯理地反问我。
  他的眸子微弯,含着笑,我却觉得那眼神锐利极了,轻而易举就撕破了我的伪装,直直望进我内里。
  连曲轩不知道我们在打什么哑谜,当即放下了手里的物件,走过来要看,我却已经将册子合上了。
  我将册子拍在案上,抬眸瞧他,“都擦完了?”
  “没有。”
  “那还不快去,你还想不想吃饭了。”
  连曲轩看着满院的东西,忽然一屁股坐在软垫上,如何都不肯起身,“不擦了,你直接一剑挑了我算了。”
  陆翩然坐在小案另一边,虽是瞧不见连曲轩这无赖模样,却也听得出来他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连曲轩丝毫不觉着自个儿这模样丢人,将红肿的手伸到我面前,哀哀戚戚的卖惨。
  “当年你与我相依为命时,我为你洗衣裳,给你做饭,也是冻成这般,你那时便说会叫我过好日子,不用再受这种罪。”
  “如今你倒是出息了,却还是磋磨我这个哥哥,真是……”
  我凉凉地瞧着他,皮笑肉不笑地扯唇:“你洗衣裳,洗了三件,有两件被冲走了。”
  “你做饭,我和师父吃了一口,便上吐下泻了半宿,师父发现你是制毒的奇才,才送你去南疆拜齐灵为师。”
  我撑着下颌,笑盈盈地问:“还要忆往昔吗哥哥?”
  连曲轩嘴角抽搐,一个鲤鱼打挺,干脆利落地爬起来,大步往院子里走。
  “我啊,最爱干净了,一瞧见这些东西落灰我就难受。”
  “得了,甭忙活了。”
  我扬了扬下巴,对他们说:“除了那套玉牌,其他的东西你们挑挑,有什么看上的就拿走。”
  此言一出,几人皆是精神一振。
  “真看上什么都给?”秦长欢问。
  我哼笑着点点头:“挑吧。”
  话音落下,他们就像钻进羊圈里的狼,瞧瞧这个看看那个,个个都眼冒着光。
  正巧九阙来送甜汤,一进院,霎时疑惑挂了满脸。
  他走到案边,将托盘放下,看了眼院里头的几人,又转头来瞧我,“主子,咱这儿怎么闹起土匪了?”
  闻言,陆翩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九阙大人真是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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