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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胥拾遗(GL百合)——书自清

时间:2024-02-29 10:28:56  作者:书自清
  他不得不退一步,道:“太后说得是,朕思虑不周。”
  太皇太后却忽而话锋一转,道:“樱泓的公主第,已然修出个大概来了。改日有空,亦可先去看看,毕竟是出降以后的长居地,有甚么不满意的地方,尽早提出来。”
  温国长公主第是今年四月开始修建的,因着旧城土地紧张,因而是挪了新城之北军头司驻地、龙卫营东壁地带的土地来修建。
  官家默然点头,赵樱泓瞧他神色,便知他作何打算。
  见弟弟对这位韩六郎如此推重,她似是也起了几分兴趣,想看看这是个何等模样的人了。
  ……
  商议过后,赵樱泓返回自己的寝殿。官家恰好也要回福宁殿,便有一段路与她伴行。少年皇帝看着自己风华绝代的姐姐,一时惆怅不已:
  “长姊,朕实在不愿放你出宫。”
  赵樱泓笑了:“官家已经长大了,莫要说些孩子气的话。”
  “朕心里害怕。”少年皇帝与长姊关系亲厚,无话不谈,“昔年福康公主齐大非偶,夜扣宫门,后癫狂抑郁而终。朕每每想起,都心中惶恐,深怕长姊所托非人。如若可以,朕真不想放长姊出宫。”
  “我非是福康公主,官家不必过于忧虑,不论我所托之人如何,我都能过好自己的日子。”赵樱泓平静说道。
  “长姊不在,朕只有一人了,连个说些体己话的人都没有了。”
  “官家身居皇位,大位孤寒,官家应早些适应才是。”
  “不论如何,朕必要为长姊选出最佳的伴侣,定不能让长姊此后半生受苦。”
  “哈哈,好,樱泓感谢官家厚爱。”赵樱泓笑得眉眼弯弯。
  “长姊,我说真的,你可别不信我,我的眼光可不差。祖母既然松了口,等我寻个合适的时机,就让韩嘉彦过公主第,让你见一面,若你不喜,便作罢。”赵煦逐渐在长姊面前露出孩童模样,也不再自称“朕”了。
  “官家莫要思虑过重,这般年纪日日眉头紧锁,樱泓怕官家伤了身子。”
  “哎……朕怎能不发愁!今日筵经,正好轮到知贡举的范百禄范先生给朕讲经,朕让他注意一下韩六郎。”
  少年皇帝忧心于长姊的婚事,好似个小老头般絮絮叨叨。行至福宁殿,又不舍与长姊分别。还是赵樱泓坚辞,他才入了福宁殿,未再相随。
  赵樱泓幽幽叹息,她这个弟弟甚么都好,就是自小到大眉头不展、心绪阴郁,赵樱泓怕长期下去他会折寿。
  赵氏皇族,寿数都不长,尤其是做了官家,更是折寿。赵樱泓不想看到弟弟走在自己前面。
  回到寝殿内,她更衣完毕,去了头面,散了发丝,坐于梳妆台前,凝望着那枚放置于妆奁内的飞针,陷入了沉思。
  身旁的宫婢媛兮为她梳发,亦瞧见了妆奁内的那枚飞针,但她并不多言。惊驾那日回殿后,她亲眼看到长公主从袖中取出了这枚飞针,收在了妆奁内,但她至今并未与媛兮解释这是甚么。
  “媛兮……女子能习武,行游天下,该是何等潇洒美好之事。”
  “长公主想要习武?”媛兮吃了一惊。
  “不是……我只是羡慕那样自在的生活。”赵樱泓缓缓道,抬起手,盖下了妆奁。
 
 
第十二章 
  腊月廿四,过午。章府寝室内的章素儿捧起心爱的琴,将其收入了一个精美镂刻的琴匣之中。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琴匣,满目缱绻。
  “七娘,咱们该走了。”阿琳有些紧张地催促道。
  “好。”她点头,披上火红的裘氅,在阿琳与涂四的护送下出得府来。
  因着今日章府内知马诚安有客人要接待,早间一直于前堂相会交谈。近午时,门口一直又有媒人来往,多是来问章府结亲意向的。
  章素儿年岁已长,因而相等门第的家庭,大多已不会将她纳入初婚的对象范畴。愿意提亲的大多是二婚。但章家毕竟是大官宦世家,即便近年遭贬谪,仍旧有很多小门小户的家庭期望能高攀上这门姻亲,提亲的人可并不少。
  马诚安目前被章惇夫妇委托全权张罗章素儿的婚事,蔡香亭一出事,他立刻就放弃了这门亲,另寻他人。近一个月来,日日如此,只是他也并非能完全做主,还需与余杭的章惇夫妇书信往来,汇报情况。
  过午后,宅内一般会清净下来。马诚安习惯午间小睡片刻,这是章素儿出府的时机。她到底是主人家的女儿,马诚安也不能强硬束缚于她。因而章素儿回汴京近一年来,时常也会于午后出宅门散心。
  春日赏花放鸢,夏日扑蝉捉萤,秋日藏枫拾栗,冬日踏雪寻梅。
  本来无忧的她,近日里生发了无限的愁肠怨情,这愁怨都是向着那不开窍的人的。她知道自己栽进了情海,七年前分别时就已然心中空落,明白了对那人的感情。
  七年时光,本以为早已冲淡了感情,她也确实有很长时间里不会总是想起他来。哪知州桥再会,那埋藏时久的情,已然酿成了醇厚芳香的酒,只轻轻一嗅,便迷了眼和心,让她难以自持。
  只是那人不开窍,明明有缘再会,却木头一般迟迟不与她再续前缘,使她愁怨难抑,相思成疾。
  如今终于要相见了,又忐忑难安起来。
  涂四驭使着府内的车驾,载着她和阿琳行至万氏书画铺子时,天空飘下了密如飞絮般的雪。她披着那件火红的氅,戴着氅衣的兜帽。进门时如白雪中的红梅一般,倏然间抖落覆盖,露出了娇美的身姿。
  柜台后的浮云子瞧见她,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随即扬起笑容,道:
  “章七娘,许久未见了。”
  章素儿的眸光定在他身上,片刻后笑容飞扬:“竟是浮云子道长,您怎会在此处?”
  “七年前,贫道下山后在汴京开了这间铺子,糊口饭吃。”浮云子从柜台后行出,与她见礼。
  “道长这是……还俗了?”
  “非也,因一些原委,需要一个俗家身份。”浮云子含混解释道。
  “怪不得……”章素儿美眸沉吟,也并未深究,只道,“怪不得他会约我在此处。”
  浮云子淡笑道:“七娘是来寻六郎的罢。”
  “嗯。”章素儿轻声应道,面现淡淡羞涩,眸中含情。
  “她在内院客房等你,你去罢。”浮云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章素儿将婢女阿琳留在了前堂店铺,自往内院行去。推开西厢客房门,一抬眼便瞧见了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人。
  韩嘉彦今日只以玉簪束发,穿了一身广袖大袍,大寒的天里衣衫单薄。正坐于碳炉旁,一面烤火,一面捧书静读。炉上铁壶煮水,袅袅烟气弥漫,炉旁摆着茶案,茶台上已沏了一杯茶,高香四溢。
  抬眸见她推门进来,韩嘉彦淡笑起身,远远执书一揖。章素儿恍惚间被迷了心神,慢了半拍,才心慌回礼。
  “劳素儿奔走,是某的不是。进来烤烤火吧,外头下雪了,冷得狠。”韩嘉彦抬手指了指炉火旁的另外一把空着的圈椅,温和道。
  章素儿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等见了面,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心口怦怦跳着,扰得她难以思考。
  她解了氅衣的系带,将其褪下,挂在了一旁的衣架之上。抚了抚精心挑选的素雅锦绣襦裙,略显拘谨地坐在了韩嘉彦身侧的圈椅上,端正着姿态,显得有些紧张。
  “喝茶。”韩嘉彦放下手里的书,提起茶壶,为她沏了一盏茶。又将那一碟未动一块的茶点推至她面前。
  “嘉哥儿……”章素儿尝试着开口,可却听到了自己有些干涩的嗓音。她止了话头,端起茶盏,打算饮下润嗓。
  “唉!小心烫。”韩嘉彦见她喝得有些猛,忙出声提醒道,但还是迟了,章素儿被烫得手一颤,茶盏从手中脱出。韩嘉彦眼疾手快勾手一捞,茶盏稳稳抓在手里,被她眨眼间搁回了案上。
  但茶水不可避免地洒了出来,洒在了章素儿的衣裙上。
  “素儿!没烫着吧。”韩嘉彦连忙从腰间摘了自己的巾帕要为她擦拭,手举到半途又顿住,不敢去触碰她。
  “没事……没事……”章素儿有些慌乱地用自己的帕子拍掉身上的茶水,低着头正又羞又恼,一时也没注意韩嘉彦的动作。
  韩嘉彦默默将手收了回去。
  屋内一时沉默,韩嘉彦又为她沏了一杯茶,然后自己主动起了话头:
  “今日约你到此,是有要事须说于你知晓。素儿,你我于十年前相识,相伴三年,我非常珍惜与你之间的情谊。只是这情谊……”
  “你不要说了……”章素儿立时打断了她,面上的桃云缓缓褪去,显出苍白的模样来。韩嘉彦话及此,冰雪聪明如章素儿如何能猜不到接下来要说甚么,定是些拒绝的话。
  “你要听一下,我希望你能听一下素儿,这很重要。我不愿与你断了这份珍贵的情谊,你是我唯一的挚交好友。只是,我不知是否是我会错了意,你似是将男女之情错付在了我的身上,我是否说错了?”韩嘉彦十分严肃地问道。
  “何谓错付?”章素儿终于抬眸,看向韩嘉彦,美眸已然泛红,有泪光凝聚,“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了,但你我门第相当,你未婚、我未嫁,缘分到此地步,为何要用错付二字?”
  “不,不是的,素儿。你并非自作多情,只是……是我欺骗了你,你不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我付诸感情。我今日约你到此,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重大的秘密,我希望你能保守这个秘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韩嘉彦有些急切地解释道,她看不得章素儿哭泣。
  章素儿有些发懵地看着她,不能理解她所谓的“欺骗”是什么意思。
  韩嘉彦深吸一口气,缓缓抬手摘去了自己的玉簪,将松散盘起的发髻打散垂落,又抬起手来,摸住咽喉部位,一点点撕去了贴在咽喉位置的假喉结。
  接着她起身,解开衣带,将宽敞的大袍散开,又将内里的内衬衣领扯开,露出了缠得紧紧的裹胸布。那裹胸布似是特制的,很厚实,完全遮掩了她女子的身段。
  她换回了女子本音,执女子礼道:“我为女子,这便是为何我说你错付感情于我的缘故。”
  章素儿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个俊美无比的郎君,眨眼间化为了如此秀美清隽的娘子,一时间眸光呆滞,脑海里一片空白。
  怎会如此,怎么可能?!她的眉眼、气质、身段,丝毫不能让她联想到女子,可眼前的事实却如当头一棒,震得她不得不去面对。
  “素儿?”韩嘉彦见她半晌不曾给任何反应,担忧地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章素儿猛得站起身,身后圈椅因她动作过猛,翻倒在地。她浑身都在发颤,仿佛在压制甚么一般,难堪地低声问道:
  “你这是在与我顽笑吗?”
  “素儿……我不是顽笑,如果你愿意静下心来听一听我的故事。”韩嘉彦十分无力,叹息道。
  章素儿忽而抬手,似是要拒绝她。接着她愤然转身,抬步向屋外行去,韩嘉彦默然看着她,没有阻止。但她走到了门口,却顿住脚步,返回身来,眼泪已然夺眶而出:
  “我昨夜一宿未眠,想着今日你可能会对我说的话。我满怀期待,以为你想通了,明白了我对你的情意,愿意娶我。最不济,我以为你不过冷言冷语拒绝于我。只是我做梦也想不到,你竟然……竟是如此一个陌生至极的人。七年!我等了你七年!你骗得我好苦!”
  言及此,她忽而止住了话头,因为她看清了韩嘉彦面上悲戚的神色,这是章素儿头一回看到这样的她,泫然欲泣却又苦苦隐忍。那一瞬间,被愤怒和不可置信冲昏头脑的她,猛然间仿佛被扇了一耳光,再度陷入了怔忪。
  往事一幕幕于心头浮现,她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不是虚假的,如此真真切切地站在她的面前。
  初识之时,她是那个吹着洞箫、坐在墙头看她抚琴的俏皮少年,会变着法儿逗不开心的她笑,会给她带好吃的,会陪她一起坐在龙虎山颠看漫天繁星。
  年岁渐长,她是那个曾与她说过未来许多宏图壮志的少年,那个日日挑水劈柴、勤奋习武读书的少年,正直良善、纯真机敏,深受龙虎山上每一个人的喜爱。
  那也是那个学成下山时依依不舍,临别前耗费近一月为她雕刻琴匣相赠的少年。
  她不是虚假的,不是一个谎言,她只不过不是他罢了。她也有喜怒哀乐,也会悲痛欲绝,此刻的她正因为自己的偏激与诘难而伤心欲绝,她好看的眸子里,有泪光在闪烁。
  心中的怒焱一瞬熄灭,愧悔暗生,她默然垂泪。屋内陷入安静,只余章素儿饮泣声,与韩嘉彦压抑的呼吸声。
  “对不起……”也不知过了多久,章素儿缓缓道,嗓音哽咽滞涩,“我不该说那些话。”
  “我知道你会很愤怒伤心,那七年我已然无法赔偿于你,因此不论你说什么,我都得受着。”韩嘉彦再度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将方才未能递出的巾帕,再度递到她面前。
  “不,是我失态了,我不应该口不择言,你有你的苦衷……”章素儿接过她的帕子,拭去了面上的泪水,试着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我不需要你赔偿,你娶不了我,那我便不嫁,谁都不嫁。我本就是俗家居士,不过就是再回龙虎山,出家为坤道罢了。”
  “素儿……莫要说些气话。”韩嘉彦无奈道。
  章素儿道:“这不是气话,你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我不愿嫁给我不喜之人,如果我无法选择与谁相伴余生,我宁愿孤独终老。这不是玩笑话,亦不是赌气话,我从十四岁入山起,此念便起,一直未曾动摇。”
  “好,既然如此,如果你家人逼你,我愿帮你达成心愿。”韩嘉彦认真道。
  章素儿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心下慨然,她到底是自己的知心人,只有她才会说出方才那样违背良俗的话来,她只是为了自己。
  尽管她并非男子,尽管她骗了自己这么多年,可她又不是只骗了自己,她骗过了所有人。她活得该有多艰难,真是难以想象。自己何必要因为她不是男子,而起这么大的气性?她反思自己,深觉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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