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器灵书(近代现代)——么或

时间:2024-03-03 09:00:57  作者:么或
  褚庭环视四周,发现周围已经变成了火葬场。他还来不及做什么,就发现一个瘦弱的女人空洞着表情,被人扶上前来,褚庭看着那个女人,眼前却始终模糊着,看不清她的面容,他皱了皱眉,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走上前去。
  终于,他在女人转过身时发现这是自己的生母,可转眼,她的脸又变成了裴映叶样子。
  “没关系,我们一起生活。” 她笑着对褚庭说,可瞬间就又颓败成自己的母亲。“你自己像野狗一样苟活下去吧,你爸他,在叫我,他多孤单啊……”
  周围一切像水一样褪下去,所有说话的、哭泣的、哀嚎的声音都消失殆尽,不知从哪里扑面而来的阳光,明晃晃的,让褚庭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而后他人被推了一把,他挣扎着睁开眼,他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民风淳朴的老家,自己被母亲推倒在家门口,跌在门口的石板上。
  褚庭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眼前抱着骨灰的母亲,带着功勋章踉踉跄跄地退后。
  “活着吧,活着吧……”
  她嗫嚅着,恍若念着什么咒语一般,她抱着遗像不断后撤,最后回身,朝着远处,褚庭想要阻止,开口却尽是嚎哭,他看着自己的身体已经变成了没有力气的孩童,只能看着她离这个破旧的砖瓦房越来越远,而后要消失在路的尽头时,一根粗糙的麻绳拦住了她的脚步,捆缚住她的脖子,往上悬吊而起,骨灰泼洒下来,那么远,可褚庭莫名地整个人都被埋在了其中。
  呛进口鼻的,都是难以言说的味道。他就像是被束缚在那里了一般,看着母亲的身体渐渐不在挣扎,开始变得僵硬,又柔软,又僵硬,最后渐渐腐败,在梅雨季节里默默地溃败……
  最后全身如蜡一般的、面容狰狞的女人像是一面旗帜,晃晃悠悠地在不远的林间飘摇,而褚庭早就止住了嚎哭,寂静的正对着这面旗帜。
  她别在衣服上的那个功勋章一直都没有掉,随着她的晃荡,一直在树林间隙露下的阳光的照映下反射着金色的光芒,晃晃悠悠地映在他的脸,他的手,他的脚,他的胸前……仿若被人窥视着,无穷无尽地在观察着他的一切身体零件。
  很多孩子奔跑着来又散,他们像给一条野狗扔东西一般,扔下半个馒头、一个包子……看着他进食,再嘲笑着跑开。
  再没有人会来救他,再没有人来带他走,他还是那个没有名字的野狗般的人。日复一日的,他坐在那里,渐渐变成如今褚庭的模样。仍旧抱着遗像。褚庭的意识也开始越来越混乱……
  “不对,我不该蹉跎在这里的……我忘了什么……我忘了谁……孩子……映叶阿姨……孩子!”
  『眼睛是最会骗人的东西。如今因为担心被蒙蔽,来日也会因为怀疑而被欺骗……』
  陆微的话,突然出现在了褚庭的脑海,褚庭猛地站起身来。
  “眼睛会骗人……这一切都是幻觉?!”褚庭眼神瞬间清醒,打量着四周,发现了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
  “他发现了……啧啧啧……”
  “他还是孤单一个人,他一直都在失去……”
  “留下吧,留下吧……”
  “他们都死啦……”
  褚庭敏锐地朝着不远处的“旗帜”看过去,盯住了那个一直反射着光的功勋章,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再次出现,而且极为明显。他走过去,已化作骷髅的脸直面上他,母亲被吊死在面前的惨状又开始渐渐影响他的感官。褚庭死死地抿着唇,颤抖着伸出手,将功勋章从已经破烂的衣襟上扯了下来,直接拗断……瞬间,一切都归位黑暗,阴戚戚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
  “即墨。”
  褚庭跌跌撞撞往前走去,没多久就看到一座木质的祠堂坐落在深夜里,其上的星空璀璨,散发着温柔的气息。而即墨正坐在祠堂门口,提着一盏灯,闭着眼靠在门扉上,表情安详的,像一个在母亲怀抱里安眠的孩童。
  “你该出去了。”即墨忽然睁开眼,面容复杂。“……真的是挺好的运气。”
  ……
  “原来……你,不是他们亲生的。”即墨忽然开口,打断了脸色微微发白的褚庭的思虑。
  “嗯,我亲生父亲是父亲的战友,牺牲在了边境线,父亲便遵循他的遗愿,领养了我。”褚庭回过神,轻声回答。“你那时候说的,我运气好,是什么意思。”
  “赤血忠心的印记,极阳,足够驱逐那些极为阴晦的东西。”即墨将手中水一饮而尽,眼神暗了下去。“你能从空镜中平安离开,是他们留给你的庇佑和福气。”
  “你,这么多年,吃了很多苦吧……”褚庭问出口的瞬间,忽然就有些明白了即墨的抵触和冷漠。自己苦过,可多年更多的是受到了庇佑与照拂,可即墨才是那个真正像狗一般苟活下来的,而且那晚,他得知了映叶阿姨的遗愿竟然就是杀了自己唯一的小孩,甚至不惜……“你还想知道……他们的事情吗……”
  “……等过几天,那个步摇修好了……裴映叶……她的骨灰,你帮我带给她家吧……”即墨沉默了许久才伏在桌子上,磕磕绊绊地说道。他为了每一个关于母亲的消息都费尽心机,现在,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如果可以的话……”
  “墨墨,你跟我回家吧。”褚庭脑子一片空白,不由自主脱口而出。“不是裴家,不是苗族,不是这个阴森森的地方,是我们的家,有你的房间,还有……”
  “别说了……”即墨啃着左手食指的关节,闷闷的说。
  “父亲,就是褚白,他一直都很期待你的到来,他,他给你做了很多东西,他一直都很爱你。”褚庭言语真挚又有些急切,他伸出手,试探着去握住即墨的手,轻轻揉着他食指上咬出来的牙印。“他最后出任务时,还和我说,这次回来,让我陪他一起去接你和映叶阿姨回家……”
  “没法回家了,没法回家……”即墨轻轻攥住褚庭的食指,像是迷路找到归属的娃娃。“都没有人烧过纸给我,祠堂特别黑,连引路的灯都没有……我,早就已经不是个人了……”
  “没关系,没关系……”褚庭笨拙地用自己的手去温暖即墨冰凉的手指。“我是墨墨的哥哥,我给墨墨立牌位,我给墨墨烧纸,长明灯、经幡、壁龛……我都给墨墨准备……”
  “……太迟了。”即墨忽然朝褚庭笑起来,轻轻松开紧握着褚庭的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如果……该有多好。我现在,已经回不了头了。”
  “没关系。”褚庭再次握紧了他的手指。
 
 
第21章 21草蛇灰线
  ===========================
  “来得及……”
  即墨呢喃着轻轻挣脱开了褚庭的手,抹了把脸,忽然心口一热,眼中莫名就有了泪来,即墨捂着自己的胸口,忽然有了一想要示弱的冲动,他看着褚庭包容的目光,脱口而出。
  “我还不能承担再一个亲人的欺骗,我可能,也无法理解这种感情。”
  “没关系,我可以慢慢的,等你回家。”
  ……
  即墨回到楼上时,发现江识已经醒了,正坐在自己床前的香案旁,旁边散落着各种器具,继续修补着那支步摇。明亮的头灯将步摇照映的璀璨夺目。
  “谈完了?”江识头也没抬,问道。
  “嗯。”即墨点了点头。
  “我们其实都为你高兴,墨墨,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在找关于伯母的消息。如今虽然事与愿违,但你终究不再是一个人了。”江识笑了一下。“有人等你,你就有家了。”
  “可,陆微哥,也是我的家人,虽然……”即墨头靠在屏风上,有些无措。“我把他拖下水,不能扔下他。”
  “那就一起啊。”江识撇了撇嘴。“从今以后,你们就结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嗯,大团圆结局。”
  江识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将那白玉攒花的步摇从量具中取出来,戴上放大镜,将断裂口小心的磨光滑,而后将最近准备好的上好的玉材取出适宜的大小来,细细雕刻出一颗极为精致的骰子,而后在两个断口处轻轻挖凹进去,细勾出一个小扣,在其上缠绕上极细的金丝串上鲜红的玛瑙珠子,在珠子外套上骰子,而后又缠上另一处断口处钻磨出的凹扣,将金丝用镊子和小勾细细打结,将结头小心地用小火枪融成死扣,藏进玛瑙珠子中,而后开始细细碎碎地修理断掉不少坠子的步摇花头,专注地梳理着。
  即墨不想在和江识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就知道他话不超过三句就没个正行。他也不想再纠结于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问题,既然褚庭说他会等,那自己便等着日后慢慢去理解他话里的含义和感情。
  想到这里,即墨舒了一口气,就在江识对面坐了下来,顺手从一旁的柜子里轻轻抽出纸与树枝来,一点一点的交错着、粘合着,开始编织一个人体的轮廓。
  “墨墨,我一直想问来着。”江识不知道何时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着即墨慢吞吞的编着纸人。“我平日里也总是看着你编各种各样的纸人,老头的,老太太的,各种小孩儿的,小猫儿小狗儿的,可除了那晚,也没见你做过几个其他年龄段的纸人,也没见你做过其他店铺那种纸房子纸车什么的。你这个是卖的吗?可是,也从来没有见有人来买过啊,我也没见你处理过这些东西……那你做的那么多纸人,都到哪里去了啊?”
  “它们啊,去了我想让它们去的地方。”即墨闻言停了手头的活计,摩挲着那槐树枝条,扬起一个诡异的笑脸来。“你经常看到它们啊。”
  “!!!!你你你!!!”江识闻言瞬间毛都炸起来了,结果就看到即墨笑的更厉害了,瞬间绕过去抓着他打。“你又吓唬我!!!”
  “大家都要休息。”陆微一脸阴森地走过来,扯开两个人,一人给了一个重重的脑瓜崩。“你们闹够了没有。”
  “对不起。”两个人顿时鹌鹑般的乖巧地坐在陆微面前,捂着被打红的额头,乖乖认错。
  “你们精力怎么这么好。”眼神明显还带着从睡梦中醒来的懵的郑元书,拎着自己的眼镜走进来,一头栽进即墨的床里,一脸恐怖地扫了一眼众人。“安静点,听得懂话吧?让我再睡一下……”
  三个人鸦雀无声,江识和即墨甚至动作极为一致往陆微身后缩了一步。直到郑元书重新进入熟睡,三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没睡醒的元书……”即墨靠在陆微身上。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恐怖。”江识喃喃道。
  “所以说让你们不要闹!”
  陆微揉了揉眉心,三个人重新坐在了香案旁。陆微整理这几天事情的相关资料,江识继续步摇的修理,即墨点了一炉香,继续扎纸人,偶尔他停下手休息。窗外有孩子嬉笑声,老人下棋的争执声,不时传入他的耳边。他轻轻摩挲着手下的纸人。
  “这次,做一个什么好呢……”即墨轻声对自己说。“最好的人们,几乎都在这里了啊……”
  “自欺欺人的把戏,你什么时候才放弃。”
  一个轻柔的声音出现在即墨的耳边。即墨侧过头去,一张拼接着两副面孔的脸凝视着他,却没有如同那一天一般狂躁,之前你死我活的场面,仿佛大梦一场。这个半透明的女人安静坐在他身边,穿着温柔的长裙,低着头,慢悠悠地抚摸着纸人的脸。四周被她不知何时竖起了幻象的屏介,其他人都丝毫未觉。
  “不要怪妈妈,她只是……深爱着族群和她的家。”
  “所以,我被莫名带到这世上,连责怪的资格都没有了吗。我为她寻找这么多年,走过大片河山,我连委屈的资格都没有了吗。我千辛万苦找到的,想要修复的她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结果却发现她最后的愿望是要杀掉我,我,还不可以怨恨吗。”
  即墨笑着看着她,神色带着极为认真的疑惑。
  “她有苦衷,我便要体谅?这可是两回事。在她平衡的天平上,我是被放弃的一方。怎么,放弃都不可以,还要斩草除根吗。”
  “抱歉,虽然这个结果很残忍。其实她不是没有想过两厢保全,但是……算是我请求你,拜托你去死吧。这是她权衡下,最好的结果。”女人的目光带着痛苦、带着悲悯。“我知道,你已经不是我可以处死的了,可是,为了所有人,你去死吧……”
  “你做梦吧。”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即墨继续做手中的纸人,女人安静地坐在一旁默默看着,不再言语。
  即墨仔细编织着槐树枝的皮,慢慢的与薄纸粘合在一起,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回想起了那天晚上的自己,心情已经毫无波澜,甚至平静的有些死寂。可那天的夜里,他曾清晰的感觉到好像一直将他和人间牵连住的那根弦,在那女人将步摇扎进自己胸口的刹那,崩裂了。他最后的、对于成为人的执着,也跟着断了。那曾是支撑着他熬过无数月圆的信念,是带着他走过无数苦难岁月的炙热,毁灭的瞬间,他绝望的感觉整个人都被抽空了。
  可现在……即墨抬起头,看着桌案对边的江识、陆微,床上平静地熟睡着的郑元书,还有等着与自己聊聊,刚刚才去休息的褚庭。似乎有什么,将空洞的地方渐渐地填了些新的东西进去。
  女子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和神色,本就诡异的脸渐渐变得更加扭曲。她深深地低下头去,最后身影消散在空气里,屏介也一扫而去。
  “你又在想什么坏主意?”陆微看着即墨暗自开心的表情,微微皱眉,将手中的资料一卷,敲了敲即墨的额头。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