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卡尔加里的雨(近代现代)——万经星

时间:2024-03-03 09:42:38  作者:万经星
  他穿着睡袍,跪在沙发前,全无平日里的温柔敦厚,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晃着腰和屁股谄媚地求欢。
  樊寒枝好整以暇坐在沙发上,兴致缺缺的模样,半晌,才轻浮地抬起皮鞋尖儿去挑沈寂的睡袍。沈寂会意,慢慢起身,解开腰带,那睡袍滑溜溜的水一般从他肩上流下来,晦暗的烛光下,他恍然又像乌云后的浅浅一梳月亮,全然的高贵骄矜。
  这下樊寒枝似乎满意了,嘴角微弯,任由沈寂赤身裸体地跨坐在他膝头,他抚上沈寂的背,手掌顺着往下滑,色情轻佻地轻拍了两下那浑圆柔软的屁股。
  茶几上一只香炉里升起轻烟,逐渐漫开一大片,掩住那两人交缠的颈项。烟雾越积越多,猛然间仿佛沙尘似的滚滚扑来,黎有恨猝不及防之间被迷了眼睛,呛得咳了几声,下一秒沉沉的暗从眼角余光处逼近,眩晕之际,又倏忽一亮,短暂的失重感后,他从梦中惊醒过来。
  刚过午夜,房间里潮热窒闷。烧似乎退了些,身体还是发软。他走到窗边透气,见桌上的香筒里还燃着香,辛而苦的气息直往鼻子里钻,火线似的点燃了心中燥意,撺掇着他把那香筒打翻了。
  香灰洒了一地,梦里一般呛人,他捂着胀痛的眼睛,脑海里回闪着梦里的片段。
  沈寂就像这香一样,总是能让他心口沉沉,怒火中烧。
  简单冲了澡,换好衣服,他把沈寂的婚戒藏在行李箱夹层里,出了房间,打算下楼吃点东西。还没到楼梯口,便听到樊潇和黎铮的争吵声。
  “你少在这发疯!沈寂刚走,别又闹出什么事给寒枝找不痛快!”黎铮吼着。
  樊潇冷笑一声,紧接着是花瓶被砸碎的声响。
  “我闹?你有脸说这种话?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早上来的时候还一身酒气,谁一身酒气的去参加葬礼?!这会儿倒假惺惺关心起寒枝来了。”
  “我怎么就假惺惺了?真要不关心,我连这葬礼都不来!”
  “好啊,总算是说真话了,是,甩手掌柜你做得得心应手,沈寂一病这么多年,你来看过他吗?别说沈寂,寒枝你也没管过,再看看有恨,他被你养成什么样子了,回国没多久就被拐走,警察把他送回家你才知道他丢了!还有他的耳朵,怎么会在学校和同学打架落了个残疾!好好一个孩子,我好好一个孩子交到你手上,你负起责任了吗!”
  樊潇声音里满是哭腔,黎铮却反而平静下来,讥讽道:“你也半斤八两,当初是不是你不要有恨我才带他走?你要生女儿,结果他是男孩子,再加上到两三岁了还不会说话,你更不喜欢他,离婚的时候抚养权都没和我争,你问问你自己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是不是觉得终于摆脱了他这个累赘?”
  “你——”
  “我什么我,我哪句不是实话?从他七岁跟我回苏市到十五岁,整整八年,你和寒枝一个电话一个短信都没有,我想联系你们也联系不到。四年前寒枝要结婚了,沈寂想邀请我和有恨参加婚礼,你才来找我们,是不是?要不是沈寂,我们一家都不可能再聚在一起!你再看看寒枝,你养的好儿子,沈寂死了他眼睛都不红一下,跟你一样冷心冷情!”
  “关寒枝什么事,说他做什么!至少重聚后的这四年,我没亏欠有恨!”
  “冠冕堂皇,不过是为了弥补你自己心里的愧疚。”
  “你又好到哪去!要不是为了有恨,你以为我会让你再踏进这个家?!”
  两人又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开了,逼得黎有恨没办法下楼。他默默听了一阵儿,腿软得站不住,转身要回去,一回头却看见了樊寒枝,当下惊得退了两步。
  樊寒枝倚墙站在一两米开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这会儿仍是不说话,只是长久地望着他。黎有恨和他对视半晌,恍惚觉得自己被他的目光扒光了衣服,隐秘丑恶的妄想蠢蠢欲动从骨子里钻出来,他有种真的脱了衣服赤身裸体在樊寒枝眼前扭腰转圈儿,像个低贱的豢宠一样任他亵玩的冲动。
  就像沈寂那样。
  他脸上一团臊热,指尖发颤,眼神飘忽着落到地面上,轻喊:“哥。”
  樊寒点头,说:“有段时间不见了。”
  他声音里带着刚睡醒后的慵懒腔调,像在嗓子眼儿化开的太妃糖。黎有恨听得耳朵发麻,嗫嚅着应了一声,抬眼看着他,紧张得不停眨眼,睫毛震颤得像蜜蜂忙碌的翅膀。
  两人对视半晌,樊寒枝才又开口,淡淡地说:“泪痣配美人是锦上添花,配你……东施效颦。”
  黎有恨神色一僵,喉咙梗着,白了脸,良久才挤出一句话:“没、没什么事的话——”
  “跟我过来,有东西给你。”
  樊寒枝说完径自绕过他上楼,走到楼梯转角,见他仍是站在原地,冷冷地喊了声“恨儿”。黎有恨垂下头,默默跟了上去。
  三楼所有房间都被打通,做成了专供沈寂平日唱戏的练功房,练功房连通着一个十多平米的小家庭影院。前两年黎有恨暑假来这儿玩的时候,常常和他们在这儿看电影,沈寂总是像猫一样卧趴在樊寒枝脚边的地毯上。
  现在他不在了,黎有恨便占了他的位置,盘腿坐着。
  樊寒枝在门边的长柜抽屉里拿出一根线香,点燃后放进了香炉。又是那辛辣苦涩的味道。
  他皱皱鼻子,看向面前茶桌上的硕大锦盒,繁复的花纹和金漆,上面放着一个白信封,信封上写着他的名字,是沈寂娟秀的笔迹。
  他拆开信封,信纸上只写了一句话——“和你哥好好的”。
  他看着这几个字发呆,前方幕布上骤然亮起的光将他拽回了神,上面正播放着京戏《贵妃醉酒》,沈寂出现在画面中,大约是某次演出的录像,穿着大红色绣牡丹滚金边蟒袍,头顶凤冠,手执金折扇,款步走向舞台中央,还未开口,台下便是一阵热烈的叫好。
  他收起信纸,打开锦盒,里面正是荧幕上那套蟒袍,头面却不是凤冠,只几个点翠簪子和钗,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水钻首饰,比不上凤冠华丽,小巧玲珑,三两只小家子气的蝴蝶和不知名的花样。
  除去这头面,其余东西都是梅派戏曲的制式,送给他他也用不着,不知道沈寂到底是什么心思。
  樊寒枝见他看着盒子发呆,问:“不喜欢?”
  他垂下眼帘不说话,把锦盒抱起来放到了脚边,抱着膝盖看向荧幕。
  戏演到一半,熏香燃灭了。
  黎有恨踌躇着开口,问:“哥,沈……嫂子走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樊寒枝久没说话,黎有恨回头,见他闭着眼睛,以为他睡着了,便悄悄转身趴在了沙发上。这么过了一会儿,樊寒枝突然说:“问这个干什么。”
  黎有恨一惊,连忙直起身,规规矩矩坐好,答:“就……有点好奇。”
  他等了片刻,模糊听到衣物摩擦的细细声响,再转头看去,樊寒枝半倚在沙发上,撑着额角,姿态放松。
  “还是很美。”他说着,仿佛被荧幕光刺痛了一般微微眯了下眼睛,眼眶中堆积起薄薄一层水汽,然而随着光线闪动,又什么都没有了。
  黎有恨怔怔看着,干巴巴应了一声。
  其实不问,他也可以想象到沈寂临死前的场景,他会像一只优雅的蝴蝶,扇着翩跹的翅膀,轻轻落在死神的肩上被带走。所有那些痉挛、扭曲、血迹,凸出的眼球和青紫的脸,或许都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他永远完美,并且会始终被惦念。而樊寒枝也根本不是黎铮说得那样冷心冷情。
  墙上时钟指针指向凌晨一点时,戏播完了。他学着沈寂卧趴在地毯上,打量着紧闭双眼的樊寒枝,一点点试探着靠近,直到额头抵住了他的脚踝。
  他蜷起身体,在倦怠中再次陷入沉睡,梦中跨坐在樊寒枝腿上的人成了自己。
  耳垂被轻轻咬着,一声含糊的“恨儿”飘进耳朵里,仿佛柳絮在春风里漫不经心地游着般在身体里荡来荡去,他浑身发软倒在樊寒枝肩上,樊寒枝染着沉香气息的指尖蹭过他眼角,又抚上他的脸颊,再摸他的后颈,一路往下钻进衣服里,像一条湿滑的蛇,从肩膀游到心口,蹭过乳尖,在周围打着转儿,要碰又不碰。
  他红着眼睛扭腰,语无伦次,“哥哥”这样地叫着,又说“救我”。于是那条狡猾诱惑的蛇在他腰上绕过一圈,从胯骨滑进更里面,卷住他膨胀的欲望,一上一下,鳞片在摩擦下翘起又复原,刮过前端的缝隙和沉甸甸的下面,最后紧紧绞住。
  他瑟缩颤抖着释放出来,樊寒枝在他耳边轻轻地笑。
  --------------------
  备注:
  1.《贵妃醉酒》:又名《百花亭》,是一出单折戏,取材于中国唐朝历史人物杨贵妃的故事,经过中国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梅兰芳先生创作、表演而广为人知,是梅派代表剧目之一。该剧描写的是杨玉环深受唐明皇的荣宠,本是约唐明皇百花亭赴筵,但久候不至,随后知道他早已转驾西宫,于是羞怒交加,万端愁绪无以排遣,遂命高力士、裴力士添杯奉盏,饮致大醉,后来怅然返宫的一段情节。《贵妃醉酒》通过动作和唱词、曲调,表达杨贵妃由期盼到失望,再到怨恨的复杂心情。【百度】
  2.点翠:是中国传统的金属工艺和羽毛工艺的完美结合,先用金或镏金的金属做成不同图案的底座,再把翠鸟背部亮丽的蓝色的羽毛仔细地镶嵌在座上,以制成各种首饰器物。点翠工艺制作出的首饰,光泽感好,色彩艳丽,而且永不褪色。由于现在翠鸟已是国家保护动物,生产的点翠首饰,均以采用代用品。【百度】
  3.头面:戏曲头面指的是戏曲旦角头上各种化妆饰物的总称,就是旦角演员头上戴的妆和首饰,分为软、硬两种。软头面分为线帘、网子、发垫、发簪、大发、水纱等六种。硬头面分为点翠头面、水钻头面、银锭头面三种。【百度】
  详细可参见此条链接,有关于旦角头面的图文介绍。
  https://mp.weixin.qq.com/s?__biz=MjM5NzA5MzI5Mg==&mid=2651860209&idx=5&sn=4c1ff90b51bceed193591b0e70f897e7&chksm=bd3bc6328a4c4f241276d6d350ecb2e865b0530d31db49edb162c386904f2c6c5b681d1e5d1c&scene=27
 
 
第3章 03.晚餐
  =======================
  醒过来时外头又在下雨。
  黎有恨感觉胯间一片湿濡,仓皇拽过沙发上的毯子盖好下身,抬头看过去才发现樊寒枝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他裹紧毯子跑回房间,躲进浴室里冲了十多分钟冷水澡才出来。
  在盥洗台刷牙时,无意间瞥见镜中自己的脸。他长得普通,更像爸爸黎铮,眼睛小,稍稍往上吊着,看起来尖酸不好相与,右眼尾上下排列的两颗淡痣,粘在皮肤上的小飞虫尸体似的。
  下楼时樊潇正要出门去,黎有恨站在玄关和她说话。
  她道:“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还没退烧?下午去Ethen那儿看看,让你哥送你去。”
  Ethen是个年近六十的小老头,做了樊家二十多年的家庭医生,但黎有恨对他没什么印象,只是和樊潇重新取得联系后的这四年里才渐渐和他熟络起来,每年暑假来这儿,樊潇一定会让他去Ethen那儿检查耳朵,做全面的身体检查。
  “你要去公司吗?”
  “对,有急事,妈必须得去一趟。”
  “爸呢?”
  “昨晚走了,不知道又去哪里玩,随他。对了,后天有个给你嫂子办的追思会,你参加了再走,具体问问你哥。”
  “嗯。”
  他撑开雨伞送樊潇出门,和来接她的秘书打过招呼,正要回去,远远瞧见街角开来一辆搬家公司的大货车,打着双闪停在了篱笆栅栏前,下来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朝他招手,用口音浓重的法语说了句什么话。
  他长久不来这儿,法语生疏了,听得一知半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樊寒枝出来了,走到他身旁,用法语说了句“你们来晚了”,双方交涉一番,不知在聊什么。
  黎有恨默默把伞移到樊寒枝头顶,看着身旁花圃发呆。雨后泛上来的土腥味里夹杂着樊寒枝身上寡淡的薰衣草香,让他恍恍惚惚,反应过来时樊寒枝已经和那几个工人往隔壁沈寂家去了。
  他回到屋子里,有几个帮佣在打扫餐厅,询问他要不要喝咖啡。他摇摇头,要一杯温水,坐下拿了块吐司慢慢地嚼。身旁是樊寒枝的位置,桌上铺着报纸,一盘培根煎鸡蛋只吃了几口,咖啡还冒着热气。
  不一会儿帮佣们离开了餐厅,他见四下无人,拿过咖啡杯浅浅啜了一口,烫了下舌尖,没尝出什么味道,放回原位时做贼心虚抖了抖手,险些把咖啡打翻在桌上,瞧见杯沿一团被嘴唇带出的咖啡沫,还没来得及去擦樊寒枝就回来,坐在了他身旁。
  他闷头吃吐司,借着喝水的时机用余光悄悄打量,樊寒枝一直没有喝咖啡,只用手来回抚摸着杯柄,不知是不是有所觉察。
  吐司只吃下小半片便没了胃口,樊寒枝不下桌,他不敢先走,只好呆坐着。等帮佣来收拾了餐桌,樊寒枝才说起追思会的事情。
  说是追思会,其实就是一个慈善拍卖晚宴,沈寂收藏了许多名贵的戏服和头面,也有很多字画藏品,到时会一一拍卖,善款用来成立一个以沈寂命名的戏曲慈善基金。刚才那些搬家工人就是去整理这些遗物的。
  黎有恨想起锦盒里的那套戏服,犹豫了一下,说:“嫂子送我的那套也——”
  “不行。”樊寒枝抖一抖报纸,斜斜地睨一眼过来。
  黎有恨没敢再提,掐着手心问:“那这边家里的东西呢?练功房里也有好几套戏服。”
  “留着,不许乱碰。”
  他点点头,用舌尖舔一舔牙齿,后知后觉地尝到了些许咖啡的苦味。
  下午两人去见Ethen,天短暂地放晴了一会儿,但气压很低,闷得人不舒服。
  黎有恨似乎又烧起来,进了诊室的门,还没和Ethen打招呼脚下就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晕乎乎往诊床上一躺,意识就模糊了。
  再醒过来时他在挂点滴,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半个多小时后护士来拔针,领他去做检查,快傍晚时才重新回到诊室。
  Ethen在和樊寒枝说话,聊起他的身体状况,唠唠叨叨劝他带助听器,生活会方便很多,又说他营养不良,是不是有厌食症状,要求樊寒枝再带他去心理医生那儿做检查。等他说完,樊寒枝才慢悠悠讲一句“他在国内有心理医生”,潦草结束了谈话。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