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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加里的雨(近代现代)——万经星

时间:2024-03-03 09:42:38  作者:万经星
  窗户对着庄园西侧,这儿的杉树稀稀落落,更远些的地方是一大片一望无际的草坪,有一群人在打马球,舞动着手里的球棍呼号,或许是距离太远,看在眼里有种慢镜头的错觉,显得滑稽。
  黎有恨被逗笑了,转头看见郑幽走过来,便敛了笑容,趴在窗台上吹风。
  郑幽到他身边,和他一起趴着,说:“他们好几个都喝醉了,估计白天都不会有什么活动了,晚上会办个派对。你有什么想玩的吗?”
  黎有恨视线又落到远处打马球那群人身上,说:“骑马。”
  “你会骑马?你手好了?”
  “嗯。”黎有恨点头,把手掌露出来给他看,伤口已经结痂了,有一半痂脱落,露出里头新而嫩的皮肤来,看得郑幽莫名心痒。
  “行吧,我得跟你一起看着你,你这细胳膊细腿要是摔一跤,我可没法跟你家里人交代。”
  下午去骑马时,郑幽又带来了四五个人,都是他朋友的男伴女伴,一行人闹哄哄地赶去马场。
  工作人员领众人去马棚里挑马。郑幽看中了一头金色的阿哈尔特克马,皮毛丝绸似的油亮。但工作人员拒绝了他,表示这是庄园主人的马,不能给客人骑,他只好选了头夸特马。
  之后再去更衣室换衣服。郑幽的更衣柜不知怎么的卡住了,无论如何都打不开。黎有恨看他弄得满头大汗,走过去踢了踢柜门右下角,那门“吱呀”一声轻轻弹开了。
  “嘿,这破门,你怎么知道要这样踢一下?”
  黎有恨眼神飘到别处,说:“猜的。”
  众人出了更衣室,去到马场。场地很大,四周都竖着围栏,左侧是杉树林,右侧是占地面积稍小的一片草地,正是上午那群人打马球的地方,现在场上似乎仍有比赛,马匹忙乱地跑,小小一颗球在空中飞来飞去,看得人眼花缭乱。
  “大家尽量远离这一边的围栏,靠太近很容易受伤,马球会不小心飞过来。”随行的职员说着注意事项,但大家都蠢蠢欲动,早已散开了。
  黎有恨跑在前头,郑幽不太会骑马,慢吞吞跟着,渐渐落下一大截。他生怕黎有恨一个不小心摔下马,视线一直追随着,见他在杉树林边的围栏处停下来,便稍稍走了会儿神,去看隔壁那些人打马球,不一会儿忽然听见一声马嘶,心头一紧,再去看黎有恨,只见他骑的那匹马抬起前蹄胡乱蹦着,似乎受到了惊吓,又嘶叫着往隔壁马球场冲去。
  他霎时满背冷汗,想要去拦但已经来不及。
  那马匹风一样的飞来,黎有恨竟稳稳当当坐在上面,没有丝毫的惊慌和狼狈,来到围栏面前时他紧拽了一下缰绳,马匹再次抬高前蹄迎着天跃起来,他伏在马背上,脊背紧绷,一直凝视前方的视线忽而转到郑幽脸上。
  马匹跳得那样高,仿佛把他送到太阳跟前,他的身形遮掩住一大半的日光,光晕模糊了他的面容,但郑幽确信自己和他对上了视线,他从那双略显刻薄的吊梢眼里看到死水般的一派寂然。在这一瞬间,相比黎有恨落马,那异乎寻常的平静反倒让郑幽更加惶惑不安。
  “有恨!你疯了?!”他高喊着,但黎有恨偏过头去,已经和马一起冲进了球场。
  事发突然,场地里的球员来不及避让,黎有恨迎面撞翻了其中一匹马,被球员手中的马球棍重重砸了下小腿,但他仍勒着缰绳让马往前跑,直直地冲向骑黑马的那位球员。
  场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叫和喊声,那黑马受了惊吓摇头晃脑地蹦着,在黎有恨来到近前时扬起马蹄踹向了他胯下那匹马,他和那球员全都重心不稳跌了下去。
  头盔摔到了一边,他后背一阵遽痛,耳边尽是凌乱的马蹄声,翻个身想要爬起来,却忽然被一只手臂钳住了腰,撞进一个潮热的怀里,迎面拂来沉重的呼吸声,被汗水浸润后愈加浓郁的沉香气味钻进鼻腔,像头跳脱的鹿,将他一直都很平稳的心跳撞得热烈。
  他紧紧搂住眼前人的肩膀,被带着滚到了球场边的围栏下,瞥一眼远处,正看见那匹黑马将他掉落在草坪上的头盔踩得粉碎。
  他打了个冷噤,声音颤颤地喊道:“哥……”
  樊寒枝脸色沉郁,粗鲁地攥紧他的手臂和他拉开距离,将他按在草坪上,沉声问:“我走之前跟你说的什么?”
  黎有恨挣扎了一下,颤着手去抓他的衣角,垂着眼睛答道:“待、待在家里,养病。”
  樊寒枝拍开他的手,曲起膝盖抵住他的手腕,冷声道:“你就是永远不如沈寂听话。”
  他顿时脸色煞白,不自觉浑身发颤,结结巴巴地辩解,说:“哥,不、不是的,我、是郑幽约我来,我、我……”
  樊寒枝审视地望着他,缓缓站起身,脱下头盔和手套甩在草地上,转身便走。黎有恨手脚并用爬起来去追,抱住他后腰,腿软得几乎要跪下。
  “哥,我听话,我会听话的!”
  樊寒枝甩开他,脚步不停。
  球场上乱成一团,这会儿几个球员都跑到樊寒枝身边,簇拥着他离开。郑幽迟一步过来,他离得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先问黎有恨有没有受伤,又恼怒地说:“黎有恨你故意的是吧!不要命了!”
  黎有恨喘着粗气缓缓坐下,沉默地看着几个工作人员安抚场上躁动的数头马匹,片刻后说:“没事,刚才那是我哥。”
  “什么?”郑幽见他手抖得厉害,一把握住,又说:“你真没事?都开始说胡话了!”
  黎有恨被他一碰,突然情绪激动地大喊:“放手!”
  郑幽愣了愣,随即松了手,蹲下来和他并排坐着。
  不一会儿球场上就只剩樊寒枝骑的马匹黑马了,被牵着到处溜达,时不时低头吃草。
  黎有恨忽然开口说:“那是我哥的马,叫眉峰碧。”
  郑幽看看他,又看看马,没说话。
  “那匹金色的阿哈尔特克是我哥买给沈寂的,叫百尺楼,它真的很漂亮对吧,就像沈寂一样。”
  郑幽错愕地瞪着眼睛,“你的意思是——”
  “这庄园是我哥的。”
  他说完便站起来蹒跚地向场外走去,郑幽想要扶一扶他,想到他刚才的态度又只好作罢。
  回到主宅,管家已经在门口等着,把黎有恨领去了客房。房间里有两个医生模样的人,给黎有恨大概检查了身体,小腿上有淤青,手肘和膝盖都擦伤了,虽然从马上摔下来,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
  清理完伤口涂了药,那两人便离开了。黎有恨向管家问起樊寒枝,管家毕恭毕敬地说:“樊先生一切都好,另外他让我转告您,从现在开始您不能出这个房间。”
  黎有恨蜷在沙发上用毯子裹着头,闷闷地应了一声,伤口涂了碘伏火辣辣的,痛觉一直蔓延到心口。
  管家走后,他昏昏沉沉睡过去,模糊间一直听到重重的撞击声,醒来发现外面一片刺目的白,以为是第二天早晨了,走到窗前一看,竟只是白亮的灯光。
  房间的钟表显示时间为凌晨两点钟。
  他揉着眼睛往下望,花园里停着两三辆小型挖掘机,其中一台正把破碎的水泥块运进卡车里,另一辆从卡车里挖了泥土铺在路面上,边上还停着一辆放满树木的卡车,有工人正把树木一棵棵卸下来。
  那条两侧都栽种着绣球花的小径被铲除了,遥望过去,只有成排树木,葳蕤开一片海洋似的绿意。
  他关上窗户,重新躺回沙发上,拿出手机,看见几通郑幽的未接来电,回拨过去,立刻就被接通了。
  “喂?你好点没有?”郑幽那边也很吵闹,似乎派对还没结束。
  “嗯。”
  “我刚才,大概七八点的时候,去找你哥了,本来想替你说说好话,让你哥放你出来的,结果我还没开口呢,你哥先教训我一通,说我带着你胡闹,唉,你现在就老实待着等你哥消气吧。诶你那儿什么动静,比我这里都闹!”
  “花园里有人在栽树。”
  “什么?”
  “栽树!”
  “啧,这大半夜的还折腾,不是成心不让人睡觉吗。”郑幽的声音飘远了一下,又传过来,说:“他们叫我了,我不跟你说了啊,你好好休息吧。”
  但黎有恨没能再睡着,花园里的施工队一直工作到日上三竿。
  期间管家来送早餐,他询问能不能先让施工队停一停,下午再来。管家摇头拒绝,说:“樊先生要求今天中午之前必须整修好。”
  他捧着一杯果汁小口地啜,咬着杯沿扭捏地问:“是、是因为我差点被那些人撞到,我哥才……这么着急吗?”
  管家低眉顺眼地答:“我确实把这件事告诉樊先生了,在那之后又收到了其他客人的投诉,樊先生才让我联系了施工队。”
  黎有恨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啪”地把杯子掷在桌上,闷声说了句“知道了”,踢开椅子转身往浴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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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备注:
  1.阿哈尔特克马:阿哈尔特克马被认为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马品种,因为它纤细的身材和金属般的光泽。它被认为是现存最古老、最纯洁的马种之一。这些马来自土库曼斯坦,它们的起源可以追溯到 3000 年前,甚至在俄罗斯成立之前。它们是土库曼马最后的纯种马。这些马骨骼纤细,皮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它们有多种颜色,许多阿哈尔特克马有蓝色的眼睛。它们被称为“金马”,因为它们的外套具有金属光泽和常见的金色,科学家声称,由于马的基因,它们惊人的皮毛会反射和收回光线。因为它们是在沙漠中繁殖的,所以这个品种非常耐寒,可以忍受极端的寒冷或炎热。【百度】
  2.夸特马:美国夸特马因其多功能性而成为美国最受欢迎的马品种。它们适合英式和西式骑马,以及驾驶、表演和自然马术。它们也是地球上速度最快的马种,顶级赛马在四分之一英里内的时速可达 55 英里/小时(88.5 公里/小时)。除了他们的众多天赋外,夸特马还以其智慧甚至气质而闻名。【百度】
 
 
第8章 08.庄园(下)
  黎有恨没有被禁足很久,当天晚上管家带着一套白色燕尾服过来,请他出席晚宴。
  礼服并不合身,裤脚拖地,袖子能盖住大半个手掌,身后的燕尾简直要像裙摆一样飘起来。管家面无表情地告诉他,已经没办法找到更合适的礼服。
  他迟迟不愿意出房间,直到有侍者来催促,说樊寒枝在等他。
  晚宴规模不大,在主宅北侧的两层小城堡里举办。天气不好,隐隐有下雨的兆头,晦暗的夜仿佛吸饱了水的毛巾,沉沉覆盖在脸上。穿过小花园,走在湿滑的鹅卵石小径上,黎有恨险些摔一跤,抓住身侧矮树的树枝才稳住身形,被枝叶上摇晃下来的夜露洒了一身。
  进了宴会厅,他本想让侍者领自己去找樊寒枝,但扫了眼人群,已经看见他。樊寒枝太显眼了,他的左手臂和肩膀被一大片白色绷带固定住了,虽然穿着规矩板正的黑色礼服,脸还是那张威严冷漠的脸,可手臂垂在腰间的模样让他看起来比往日平易近人,与人谈笑时嘴角仿佛含着笑意。
  黎有恨有种微妙的不适感,就好像那天,他窥见樊寒枝和沈寂在客厅厮混,他的哥哥沦落为欲望的奴仆,从里到外地崩坏开来。
  在慢慢朝樊寒枝走过去时,黎有恨又在想,或许他只是嫉妒樊寒枝微笑和拥抱的对象不是自己。也可能这种令人反胃的不适和恐惧来自于他是导致樊寒枝受伤的祸首。而沈寂永远不会犯错,并且永远听话。
  他拉了拉礼服下摆,整理领结,在樊寒枝身后半米处停下来,轻轻喊了声“哥”。
  谈笑声即刻停了,他没有抬头,能感受到周遭强烈的视线一道一道地扎在身上。
  樊寒枝上下打量他几眼,看着他拖地的裤脚微微蹙了蹙眉,说:“过来打招呼。”
  黎有恨不自在地捋了捋西装袖子,走上前同人一一握手。其中一位是当地某个贵族家族的长子,昨天也在马球场上,被黎有恨撞翻在地,倒是没受什么伤,但他的马断了一条腿,今天早些时候已经被送去安乐死了。
  那人似乎并不计较的样子,但黎有恨听得满手心都是汗,诚恳地道了歉,心里发堵,借口去要去洗手间,张惶地逃开了。
  他出了宴会厅,在花园的小廊桥上吹风。
  花园里装设了路灯,大约是故意要营造朦胧暧昧的氛围,射出的光形同虚设。不一会儿,他远远瞧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慢慢朝这边靠近,以为是侍者来请他回去,不想竟是樊寒枝。
  他还拿着酒杯,这会儿随手放在了廊桥围栏上,看向黎有恨。
  黎有恨嗫嚅着说:“对不起,昨天我在马场……我问了管家的,他明明跟我说你没事,但是你现在……还有那匹马……真的对不起。”
  “我让他告诉过你我的情况。”
  “什么?”
  “你又糊涂了。”
  黎有恨有些慌乱,高声反驳道:“我、我没有,他真的这么说的!我可以和他对峙,一定是他在捣乱!他一点都不称职!”
  他尖利的声音惊动了花园里的鸟,连虫鸣都静了一瞬。
  樊寒枝把目光移向廊桥下开得正盛的一丛薰衣草,说:“他没有理由骗你,或许你听错了。”说完又看过来,视线落在黎有恨右耳上。黎有恨立刻捂住耳朵,一下子焦躁起来,反复地掐着手心回想,但风声吵得他没办法理清思绪。
  “我说过,你得待在家里养病,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
  黎有恨背上浸出一层冷汗,风一吹,凉意直往身体里钻,他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樊寒枝忽然伸出手来,拈了一小绺他耳边汗湿的鬓发揉捏着,又把手搭在他肩上,抚了抚西装上还未干的露水渍,说:“你这幅样子,难怪不讨人喜欢。明天一早我让人送你回去。”
  他说完,慢悠悠地一步步迈进远处闪烁的宴会厅灯光里去了。
  黎有恨浑身僵硬站了许久,恍恍惚惚之间被天空中炸响的惊雷吓得踉跄,不小心把廊桥围栏上的酒杯打落,杯子碎裂的声音在静谧的花园里被放大,又惊得他心头一跳,他惶惶然再次跑进宴会厅,钻进洗手间,把自己锁在了狭窄逼仄的隔间里。
  期间陆续有人进进出出,过了一阵儿,他逐渐冷静下来,听到洗手间门落锁的声音,随即是凌乱的脚步和暧昧的喘息。他抱着膝盖蜷在角落,刚想捂住耳朵,外头又响起脆亮的巴掌声,然后是一个男人愤怒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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