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顾流风回答,沈云舒突然动手,将他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反折到他身后,把人推到椅子上坐下,又迅速点了他身上几处穴道,用行动堵住了顾流风要跟去的话。
顾流风动弹不得地看着他,表情难看极了。
“你别走……”他说道,声音很小,“不要离开我。”
沈云舒心痛极了,可还要说:“我必须去。”
他还是不敢当面告诉顾流风真相,不敢看那双漂亮眼睛带着恨意看他。
“你真的要走吗?”顾流风问,“……单单双双,你也不要了吗?”
沈云舒不忍再听,转身走进雨中。
“沈云舒!”顾流风第一次叫他全名,“你如果真要丢下我,不如一开始就别来救我!”
沈云舒顿了顿,还是走了出去。
细雨打在蓑衣上静谧无声,他得以听见顾流风最后轻声叫他:“师父,你回头看看我。”
他走出去很远,才惶然地回了头,却连家都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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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流云散,一别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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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赠蔡子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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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顾流风】的【加速成长卡】已到账!(被打
明天不一定能写出来,在这章拜个早年吧!祝新春快乐,万事如意!😚😚
第42章 血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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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报仇。”
这话在顾流风十三岁那年,沈云舒就说过一次。
彼时顾流风已经不是少不更事的小孩,但还是任性地扯着他的衣服小声问道:“能不去吗?”
沈云舒想,我当时是怎么回答来着?
好像也是说了“我必须去”。
师父师兄惨死,他苦苦追寻五年才找到真凶,没有轻轻放下的道理。
“这事必须有个了结。”沈云舒记得自己当时的无奈,“……我必须去。”
顾流风犹豫地放开了他,又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会很快的。”沈云舒哄他,“等院里的梅花开了,我就回来了。”
他这分明是信口胡说,也确实失约了——他一直到春末才回去。
血莲宫主穆清不是个好对付的人。沈云舒虽然略胜一筹,却也遍体鳞伤。他不敢这样回去,也回不去,养伤月余才勉强能活动。等他在一个夜里赶回京城,却只见到冲天的火光。
沈云舒日夜兼程地往云州去,一路都沉默地厉害。单单双双从他出门就跟了上来,这两只鸽子和阿遥一样执拗,怎么说都不肯回去,沈云舒不得已出手打伤了它们,表情却像折断了自己的骨头。
顾流风至多两个时辰就能自己冲开穴道,到时候追出来,看到受伤的单单双双,大概也会明白他的意思。
他也许会恨自己吧。沈云舒恍惚地想,自己弃他而去,还伤了单单双双。狠心至此,没有什么可再留恋的。就算阿遥好哄,大概也得费一番功夫。
他想到这里,不由得又笑自己还有期待。若大哥大嫂的死真与他有关,他们就再也没有平静相处的可能了,还想什么以后呢?
从京城到云州,押镖要走两个月,他与顾流风轻装回家,也走了将近一月。如今他这种不要命的赶路法,倒是十余天就到了。
过云山是云州最高的山,树林茂密,沈云舒穿行其中,如同一只雨燕。
五年前他就来过这里,怀着一腔悲愤和决绝,要给师门讨个说法,哪怕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唯一只是遗憾大哥大嫂的恩情他还未偿还一二,但确实没怎么想过顾流风。
毕竟那时阿遥还有家人,年纪也小。就算没了他,至多也就伤心一阵,日后长大了大约连他的脸都未必记得。
沈云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过分。
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瞒着,自以为替顾流风背下了一些。但最后顾流风飘摇无着落的恨意却要落到他身上,不得不说是天意弄人。
他这样想着,面上却没露出什么情绪,提剑朝血莲宫走去。
穆清在殿前挖了个巨大的池子,引来活水,在里面栽满了红睡莲。
说是红睡莲,却不是正红色,穆清曾经用人血来养,妖冶鲜红,取名血莲。在她死后,这些自在生长的莲花才回归原本的间色,反而比原来更显得诡异。
这地方与沈云舒记忆里有些出入,此时大门紧闭,鬼气森森,不像有人。他疑心自己扑了个空,借着旁边一棵古树,几个起落便跃上宫墙。
其中果然空无一人,只是从宫墙到正殿的石砖地板上却多了一个巨大的血色莲纹。
他警惕地打量四周,但并未发现异动,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但哪怕是龙潭虎穴他也要去。沈云舒不再犹豫,轻飘飘地落下去,正好踩在那血色莲纹的茎部。鼻子倒是最先收到了信号,闻到一阵浓郁的血腥味。
四下寂静无声,他凝神去听,果然听见西南方传来些响动,廊柱后似有人影,一截红色衣角晃来晃去的。
沈云舒扬声说道:“陆遥何在?沈某求见。”
一阵笑声似从四面八方传来,接着是个年轻人的声音:“沈云舒,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单枪匹马便敢闯进来。”
他话音刚落,周围杀机陡现。先是正前方一人冲杀过来,又有两人从斜里掠出,东西南北四角应当也有人在,但却始终不发。沈云舒朝前方那人胸口踹了一脚,借力跳出圈子,手腕一转,夜昙剑光芒暴涨,朝四周荡开去。
只是这招却不怎么见效。四角的伏兵此时才有动作,只是西南角那人动作似是慢了一拍,远远缀着,不怎么与沈云舒交手。他和剩下几人过了两招,敏锐地发现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这些的武功明显杂学旁收,没有什么明显流派,内功也不似同出一源。但一齐出手时却有种微妙的共振。
这分明……是个陌生的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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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过得头晕眼花,终于凑够一章!恢复更新了!(敲锣打鼓)
小顾可能要消失一两章,我看看情况(旁边的小顾:阴暗地磨刀
第43章 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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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舒于玄门毫无建树,说起破阵之法更是一头雾水,如今对上这样的攻势,心里也不太有底。
实战切忌畏手畏脚。他虽然惊疑,但动作却不敢滞缓,转瞬之间便刺出数剑直取布阵之人的咽喉要害。
就在他出手之时,忽然响起一阵银铃之声。霎时间,围杀他的数人脚步错杂,似乎以是铃声为号在动作。那阵铃声越来越密集尖细,沈云舒只觉得脑中针刺般的疼痛,心知这声音中蕴含内力,是为了扰乱自己心神,却还咬牙抵抗着,留心周围人的内功与身法。
地上血涂的莲纹被众人脚步涂乱。他们用的武器各异,有长有短,但行动中阵形不乱,井然有序,如莲花自外及内地绽放。沈云舒的剑招被几人勉力接下,剩下几人便趁机攻来。
他们你来我往几个回合,过招的速度越来越快。沈云舒费心招架,还要分神去想那说话的年轻人又在何处,渐渐落了下风,身上添了许多处伤口,所幸都不致命。
他对八卦方位等事情一窍不通,若要破阵只能靠硬闯。但对方似乎是吃准了他这点,几人攻守兼备,更别提其中涌动的诡异内力。沈云舒一时落了下乘,一条铁鞭如毒蛇一般缠上他右臂,似乎要将那条胳膊绞下来。
他顺着力道将大半攻势化去,但依然血流不止,右手握着的夜昙剑将要坠地。沈云舒用足尖将它挑起换到左手抵挡那铁鞭,兵器相接发出铮然声响。
情况凶险无比,他们不是要活捉他,是要就此杀掉他。
沈云舒当然不会就此束手就擒,卯着劲要从阵中闯出。刚才一番缠斗,他唯独发现西南那人是个薄弱环节,此时也朝那边攻去。那带着面具的人横刀格挡,两人战至一团,兔起鹘落间便过了数招。
他皱起眉头——这样的刀法,似乎有些眼熟。
“谢姑娘。”他轻声道,同时提剑一挑,将她的面具挑落了。
谢怀雪借势到他身边,两人假模假式地打了个来回,她趁势将其他人的攻势挡在背后,压低声音对沈云舒说道:“朝后山的树林跑,还有一线生机。”
她说着便收了刀,朝后退了几步,说道:“你走吧。”
沈云舒从这个缺口掠出战圈,心里却没想好要往哪里去。这怪异的阵法因为谢怀雪的退出而散乱了,剩下几人因而也不追来。
他定定心神,反而朝那铃声所在走去。
谢怀雪收刀入鞘,却也没说什么。
那铃声停了下来,沈云舒捂着右臂的伤口,血从指缝流出来,粘稠地滴落在地上。
身后的人见铃声停了,也没继续上前。沈云舒迈上台阶,果然见殿上立着个年轻人,身着暗红袍服,胸前绣着重明鸟纹样,衣袖与袍角则用玄色丝线掺了金线绣了飞云暗纹。
沈云舒了然道:“你是陆遥。”
那年轻人长了一双笑眼,让人觉得无端亲切。他对沈云舒慢慢点了点头,却没说什么话,只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你是风灯的人。”
陆遥将腰间形似雁翎刀的兵器抽出来一截,刀身上一线赤红,正是济心刀。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沈云舒于是继续问道:“我想知道,五年前,皇帝为什么要对顾明怀一家下手?”
陆遥道:“风灯不过奉命行事,不问缘由。”
沈云舒表情暗淡下去。
陆遥继续说道:“能闯出阵来,算你走运。你和谢家那个小姑娘认识?”
未等沈云舒回答,他便笑了一声,自嘲道:“问你做什么,我们也不该是能平静说话的关系。”
沈云舒道:“你要杀我也是当然,请吧。”
他紧紧握着剑,等着对方攻来。但陆遥却只是看着他,说道:“我其实不是非要杀你。”
“……”
刚才明明还布下杀阵要取他性命。沈云舒不明白眼前这个人在想什么,又不想问,只得沉默。失血让他有些晕眩,若是真打起来,大概也讨不到好。
倒是陆遥饶有兴趣地问道:“听说你在找师门传承的秘籍?”
沈云舒答道:“是。”
陆遥朝侧边让了一下,露出个暗阁,微笑道:“你与你师兄,是夜昙最后一代了吧?”
沈云舒垂着眼睛,没说话。陆遥说道:“我与穆清感情并不好,她残暴嗜血,几次想杀我,死了也是罪有应得。我没必要为了她恨你。”
他将刀抽出来,又说道:“只是血莲宫留不得你,我就这样把《夜昙经》还给你,怕是难以服众。”
话音刚落,他便举刀攻来。沈云舒没有自信正面对抗,侧身闪过。陆遥的刀法和穆清同出一脉,控制力虽比她略逊一筹,但却更霸道狠辣,专攻要害——专为杀人而生。
陆遥说道:“你的身法倒是好。”
沈云舒不答,以剑封住他去路,刺向陆遥咽喉。谁知陆遥不躲不闪,只是手中刀以一个诡异角度朝他劈来。沈云舒虽然躲闪,但腰间依然中了一刀,骨头都差点要被劈散,手上也失了准头。但这一剑也不是全无所获,深深刺入了陆遥的肩膀。
他头晕目眩,眼前一阵阵发黑。只是当下也顾不得太多,运气稳住身形,以攻代守,又朝陆遥攻去。
伤了肩膀行动便会受限,陆遥右肩几乎被贯穿,横刀格挡时明显气力不足。沈云舒的剑擦着刀背刺去,抵在了他咽喉。剑尖冒出一串血珠。
“我不想杀你。”沈云舒喘着气说道,“到此为止吧。”
陆遥反而笑了:“你竟然是这样优柔寡断的人。”
沈云舒沉默,陆遥说道:“我早知道自己不如你,所以才想依赖阵法,只是变数太多,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这人明显是个话多的主,沈云舒不想理他,自顾自收了剑。陆遥狡黠地眨了眨眼,说道:“我可不是正派人士,你就这么相信我?”
沈云舒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还能站着只是勉力支撑。只听陆遥又道:“外面停手的那些是我的人,只是想杀你的人不在少数,他们现在就在周围埋伏,只怕你有命取回《夜昙经》,也没命回去。”
“不劳烦你操心。”沈云舒说道,“还我便是。”
陆遥奇怪道:“你真的不怕死在这里?”
沈云舒摇摇头,越过他去开那墙上暗格,陆遥捂着伤口看着,也不阻止。
他拿到那薄薄一本,心中五味杂陈。这本书历经多年岁月,纸张脆弱泛黄,见证了许多人的到来和离去。沈云舒小心地将他揣进怀里,想把它带回去给顾流风。
陆遥一副任由他自生自灭的样子。沈云舒出了大殿,这次却是从大门出去的。
谢怀雪抱着刀站在门口等他。
沈云舒问道:“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谢怀雪摇了摇头,“我送你出去。”
沈云舒跟她道谢,又问道:“你这样放我走,不会有什么麻烦吗?”
“我会去领罚。”
沈云舒皱起眉,谢怀雪看见他表情,也知道他的顾虑,满不在乎地说道:“本来就是我欠你的,放你走也算两清了。”
她走在前面,把他往后山领,沈云舒道:“你将我从阵中放出来已是救了我一次。”
谢怀雪顿了顿说道:“那阵法不是出自血莲宫人的手,似乎是专门克制你的。”
沈云舒迟疑了一瞬,谢怀雪却也没说下去,将他送到了后山,告辞道:“最近的镇子就在山下不远。别真死了,还有你小徒弟呢。”
听她说起顾流风,沈云舒表情也不好看起来。
如今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他撕了衣服就着微弱的月光将伤口裹了,留意着陆遥说的埋伏,进了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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