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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舒心软，但又怕给天工他们惹上麻烦，不由得有些犹豫。顾流风上前来分开他俩，说道：“杵在街上也不是办法，先去客栈吧。”
“好。”沈云舒点点头，“我姓沈，姑娘怎么称呼？”
“谢怀雪。”
她说话有些云州口音，“怀”字听起来像“回”。沈云舒一时恍惚，抬头看落雪在风中飘摇。
流风回雪，确实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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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晚了！！！我跪得标准吗（
第16章 窃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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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带着谢怀雪进了客栈，把门仔细关好。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包裹，剧烈地喘着气。沈云舒叹口气道：“得罪了。”
说着掀开了她的斗篷，带得谢怀雪身形一晃。她肩膀上的伤口极深，被胡乱裹着，似乎已经过了些时日，不再往外冒血。但沈云舒依旧看得眉头紧皱，转头对顾流风说：“阿遥，你去请个大夫来帮谢姑娘看看吧。”
待顾流风走后他才对谢怀雪正色道：“谢姑娘，我要请你坦白一下，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东西，又是何人在追杀你？”
谢怀雪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怀中包裹递出来，拆开了层层裹缠的破布，露出一柄银白色的长刀，刀身上以小篆铭刻着“听雪”二字。
果然。沈云舒扶额。早听说她姓谢时就怀疑她和听雪刀主有瓜葛，没想到现在连听雪刀本尊都摆在了他面前。
“你就是谢大侠的女儿？”他心中已有答案，但还是确认了一下，“谢大侠正为女儿设擂比武招亲，你怎么会在赤霞城，还带着听雪刀？”
“……”
谢怀雪沉默了一下，说道：“你已知道这是听雪刀，我却只知道你姓沈，这不公平。”
沈云舒笑了一下，说道：“是你有求于我，还要跟我求公平？”
谢怀雪咬着下唇，不说话。沈云舒也不想为难她，坦然道：“我叫沈云舒。”
看谢怀雪的年纪，沈云舒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时候估计毛都没长齐。再者沈云舒自认没什么丰功伟绩，也隐退许久，谢怀雪未必知道他的名字。
谁知谢怀雪眼睛却亮了一亮，有些激动地问：“沈云舒……你就是现任的夜昙剑主？血洗血莲宫的那个人？”
沈云舒有些意外地看她，正欲说话，却敏锐地注意到了顾流风回来的声音，只好压低声音道：“这些事先不提，阿遥回来了。”
谢怀雪也低声道：“你不想让他知道，那就帮我。”
顾流风这时候正好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谢怀雪给沈云舒递个眼色，沈云舒只得无奈地看看她，稍微点了个头。顾流风狐疑地看着他们两个打哑谜，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沈云舒敷衍，又对大夫点点头道：“麻烦大夫帮她看看肩上的伤。”
说完拉着顾流风的袖子出去了，两人站在门外，顾流风不满地问：“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不瞒你。”沈云舒安抚道，“她刚刚给我看了抱的东西，正是‘听雪刀’，我猜她是谢大侠的女儿。谢大侠刀不离身，曾说过‘人在刀在’……如果不是他遭遇了不测，那听雪刀，大概是谢姑娘偷出来的。”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她肩上的伤是刀伤，那些追杀她的人用的却是暗器，这点也很蹊跷。”
顾流风对他的坦诚十分满意，但有一件事想不明白，皱眉问道：“为什么她要这样做？”
沈云舒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摇了摇头。谢怀雪在里面处理伤口，大概是药粉撒上去太痛，房间里时不时传出来她隐忍的闷哼。沈云舒听了几耳朵，表情不由得皱了皱，好像是自己也在痛似的。
顾流风恼道：“伤在她身，痛在你心，是不是？”
“冤枉冤枉。”沈云舒慌忙否认，“我只是觉得你们小孩不该承受这些……”
顾流风道：“你十六岁那年不也遍体鳞伤地倒在路边，深可见骨的伤口就有七八处，昏迷了好几天。”
“若是不腥风血雨，就不是江湖了。”沈云舒不提这事，只是叹口气，话锋一转说道：“只是阿遥明知我是断袖，还揣测我对谢姑娘的心思，可疑得很。倒是你们的名字，‘流风回雪’，听着多般配，年纪也合适，不如为师帮你撮合撮合？”
顾流风大怒，“你！”
他好像气得不知如何是好，紧紧抓着门框，手上青筋都显出来。沈云舒见逗过了劲，及时认怂道：“我说着玩的……”
还好大夫从房里出来了，打断了他们。沈云舒付了诊金，进门看见谢怀雪满脑袋的虚汗，脸色和嘴唇都是苍白的，毫无血色，倒衬得红衣更鲜艳。
“沈哥，”她虚弱地说，“我的名字不是‘流风回雪’的回雪，是怀雪，‘揽雪入怀’的怀雪。”
沈云舒道歉：“……请姑娘莫怪。”
谢怀雪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怪你，只是你答应帮我的，莫要食言。”
“你要我帮你什么？”
谢怀雪咬牙道：“我要你帮我，杀掉谢元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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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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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一时寂静，沈云舒想了想道：“这可是个大忙。”
谢怀雪问：“你帮是不帮？”
“你要杀他，总归要有个理由。”
“无非是有仇。”
“我却和他无冤无仇。”沈云舒道，“何况听雪刀主在江湖颇负盛名，我尊称他一句前辈，犯不着寻他的晦气。”
“他才不是什么听雪刀主！”谢怀雪恨声道，“听雪刀在他手里，反而是被玷污了。”
沈云舒奇怪道：“谢大侠成名已久，天下人都知道听雪刀是他的武器。你说不是，又有什么凭据？”
谢怀雪咬咬嘴唇，“听雪刀……本来该是我娘的刀。”
“我可不记得微雨山庄的二小姐会使刀。”沈云舒说。
顾流风对江湖局势一知半解，既不认识谢元白，也不知道微雨山庄。此刻抱臂倚在门框边冷眼看着，好歹是没甩袖子走人。
沈云舒自然也感觉到了那阵气压，趁着谢怀雪沉默的空当回头对他解释道：“十几年前微雨山庄也搭过比武招亲的擂台，当时还籍籍无名的谢元白带着听雪刀一战成名。后来许多人向他讨教，无一取胜。谢元白也成了天下首屈一指的刀客，还迎娶了微雨山庄二小姐。只是他最后却没留在山庄，而是和妻子四处游历，是出名的神仙侠侣。”
谁知顾流风并不买账，只冷哼道：“是我孤陋寡闻，还得劳烦师父讲解。不像谢姑娘，和你说得这么投机。”
“……”
谢怀雪也不参与他们的对话，只是看着沈云舒坦白道：“如你所说，我是谢元白的女儿，但不是他与妻子所生。”
“听雪刀是我娘的家传宝刀。”她说，“谢元白原来只是山岚城里的小乞儿，后来被我娘家里收留，才有了谢元白这名字。”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后来私定了终身。可谢元白想要的，其实只是刀而已。”她面无表情地讲着往事，“姥爷不同意这门亲事，说不会将刀传与他，他就重伤了姥爷，抢走了听雪刀。我娘当时怀着我，知道了这事后更是一病不起，生下我没多久就去世了。”
沈云舒犹豫道：“……我从未听过听雪刀还有前任主人。”
谢怀雪扯扯嘴角，“江湖之大，名不见经传的人才是多数。”
沈云舒沉默。她又说：“我知道这仇是我的事……但若我说，谢元白与血莲宫勾结呢？”
沈云舒脸色变了变，但依然说道：“我与血莲宫的仇已经结了。既然他没有直接参与，我也不想赶尽杀绝……冤冤相报何时了，死死揪着过去，就没有清静日子可以过了。”
“只怕血莲宫不会轻易放过你。”谢怀雪定定地看着他，“江湖仇怨，没有这么容易了结的。”
“……容我想想吧。”
沈云舒带着顾流风要告辞，谢怀雪急急问道：“我上哪里找你？”
“我借住在天工大师那里。”沈云舒低声说，“住店的钱我替你付了，谢姑娘先把伤养好吧。”
他和顾流风并肩出了客栈，外面又开始下雪。两人一路无话地回了住处，顾流风要回阿星那儿，却被沈云舒抓着手腕带回了自己房间。
“做什么？”顾流风面色不虞。
沈云舒长叹了口气，靠在了他肩膀上。“阿星让你折腾得都来跟我告状了，就别给人家添麻烦了吧。”
“你是让我搬回来？”
沈云舒“嗯”了一声，小声说道：“我好累啊……阿遥就当可怜可怜我，别跟我生气了，好么？”
顾流风沉默一下道：“你既然累，不管这些事情不就好了。我们回家去。”
“谢姑娘说得对，只怕是我要躲，仇家也会找上门。”沈云舒闭上了眼睛，“我会处理好的，你不必想这些。不如想想今天的午饭吃什么？我饿了。”
正巧阿星来敲门喊他们吃饭，沈云舒笑道：“看来这个是不用想了。那便想想你的剑要叫什么名字吧，天工大师大概准备开藏剑阁让你取剑了。”
顾流风牵着他的手，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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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取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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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他恳切的请求起了作用，顾流风真的没再跟他生气，一顿饭吃得心平气和，甚至还给他夹菜。
“这个好吃，你多吃点。”
沈云舒受宠若惊地接过，尝了尝称赞道：“味道确实不错。”
“嗯。”顾流风应了一声，轻描淡写地问：“比我做的呢？”
沈云舒噎了一下，立刻溜须拍马道：“那自然不如，阿遥的手艺天下第一。”
“哦。”顾流风不知道受不受用，又问道：“那我以后一直给你做，怎么样？”
“……”
沈云舒摸不准他的意思，小心翼翼地说：“这当然很好……”
顾流风看着他，严肃说道：“那你不许再提给我娶亲的事情。”
原来是在这里等他。沈云舒心虚得很，心里转过了好多念头。先是高兴——为什么要高兴？阿遥不想娶亲，想跟他一起生活，当然值得高兴。然后又是惶恐，想到阿遥对自己的心思又觉得头痛。最后是愧疚，大哥大嫂会不会想看着阿遥成家立业？
责任心作怪的沈云舒完全忘了他乱点鸳鸯谱把顾流风气坏的事情，张口又是：“你年纪也差不多了，若你爹娘还在，大概也……”
顾流风把筷子搁在碗上，一声脆响，打断了沈云舒。他不悦道：“我爹娘如何是他们的事，师父这么积极做什么？”
沈云舒顿时沉默了。顾流风的言外之意已经相当明显——嫌他这个便宜师父多管闲事，越界了。
虽然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他毕竟是个外人。
“我……”
他还没“我”出个什么，阿星就在门口叫道：“沈公子，顾公子，师父请你们去藏剑阁。”
沈云舒正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默默把碗筷收拾了，跟着阿星出去。
两人间的气氛不算愉快，天工不知看出来没有，也不提，只是对顾流风说：“说是人选择剑，其实也是剑选择人。”
顾流风颔首，“晚辈明白。”
天工满意地点点头，对他说：“进来吧。”
沈云舒正欲跟上去，天工便回头对他说：“这是他自己的事，你就在外面等他吧。”
他一怔，顾流风回头看了他一眼，跟着天工进了藏剑阁。
这一等就等了两个时辰，一直到天色微暗，藏剑阁的大门才再度打开。
沈云舒紧张兮兮地看着顾流风抱着个剑匣走出来，问道：“怎么样？”
天工笑道：“你们真是有缘分。”
“什么？”沈云舒不解。顾流风将剑匣打开，露出一柄玄铁所铸的长剑。沈云舒看着那剑发愣——太像了，和夜昙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夜昙通体银白，如一道月光。这把却漆黑，唯有剑刃如秋霜似的微白，只看着就让人感觉到寒意。
“这把剑与夜昙是一炉所出。”顾流风的指尖触上剑身，引起一阵嗡鸣。
沈云舒意外地看天工，天工却道：“可不是我暗箱操作。大约是因为你们一脉的内功确实与这对剑相合，才会如此。”
顾流风问：“师父不高兴？”
“当然高兴。”沈云舒心事重重地将剑匣合上，露出个笑容来，“阿遥给剑想好名字了么？”
顾流风道：“就叫‘朝露’吧。”
天工原本在旁边举着酒壶喝酒，闻言差点将酒液喷出来，呛得直咳嗽，还要大笑：“好！好！夜昙朝露，一炉出的剑，名字也般配，一个比一个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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