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宴存回去后再也没有心思理会什么兰花,径直走向了书房,关上了门便再也没出来。
陆子禾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时有些难办,眼见到了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只得简单做了几个菜,硬着头皮叫傅宴存出来吃饭。
傅宴存出来时双眼猩红,神色颓废,整个人像是回到两年前的状态,只是听陆子禾说吃饭时倒也没拒绝,顺从地跟着一起用了午膳。
用了午膳后傅宴存又将自己关进了书房内,见傅宴存这个样子陆子禾也觉得都是自己多嘴的原因,一时有些着急,只得跑去监卫司找聂舒支招。
聂舒听完之后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看着陆子禾说道:“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看就是你看走眼了。”
陆子禾知道自己理亏,一时也不好争辩,只着急地催促道:“理是这个理,可如今指挥这样要怎么好?”
聂舒瞥他一眼,想了想,说道:“你不也说了可能要在宫内午膳才会回来,你去打听打听什么时候出宫,倒时候你再带着指挥去看一眼就好了。”
陆子禾眼睛一亮拍拍手连声说好,接着便跑了出去。
到了约莫申时的时候,陆子禾得到了消息,说是陛下让鄢朝公主看看和王府内可还满意,若还差些什么,他好叫人再添上,这下他们正往和王府去了。
得了消息陆子禾拔腿就往福顺巷跑去,到了后也不管其他的就猛地推开了书房的门,气喘吁吁地说道:“指挥!他们…他们往和王府来了。”
他们指的是谁傅宴存当然清楚,所以话音刚落下他就站了起来,没等陆子禾反应过来他已经跑了出去。
傅宴存这次跑得更快,当他跑到和王府时就见面前围了层层叠叠的人,鄢朝的护卫将中间的几人团团围住,连一丝缝隙也没留下。
一个身着蓝衣的女子正往阶上走去,她都是身后跟着两个身形欣长的男子,左边的稍高些穿着湖绿的衣袍,右边的穿着一袭黑衣,傅宴存看不清他们的侧脸,于是只好努力地往前走去。
变故也就发生在这样的时刻。
那块用金漆写就的和王府的牌匾摇摇欲坠,在众人的仓皇失措的惊呼声中砸了下来。
第94章
怀婵被众人惊恐的声音吓得动弹不得,看着那块牌匾快要掉落下来,下一秒就被一只手狠狠地推开,等她回过神来时就看见那块厚重的牌匾已经被砸成了两半,而玉回则狠狠地摔倒在了台阶上。
“九皇子!”
惊恐的声音此起彼伏,怀婵看着那处崩溃地大喊道:“皇兄!”说着就要上前去。
玉贤让人拦住她,他的情绪还算冷静,同护卫首领交换了眼神后便迅速控制了局面。
几人快速扶起跌倒在地的玉回,玉回摔得不轻,手臂擦伤流了血,脸颊也被飞溅的木屑划伤了。
“能走吗?”玉贤关切地看着玉回。
玉回喘着粗气摇摇头,断断续续地说道:“腿……”
闻言玉贤紧张地看了他的脚一眼,不久前玉回本来就因为怀婵的事情跪伤了膝盖,如今若是又是为了怀婵而伤了腿,那他们真是欠了玉回好大的人情。
这个时候一旁陪同的工部官员才回过神来,脸色煞白地走上前来,看了一眼九皇子,又看着玉贤哆哆嗦嗦地说道:“二皇子四公主可有大碍?”
玉贤摇了摇头,看了和王府一眼道:“这府邸我想也不必再看了。”
工部官员脖子一缩,连忙低头喏喏道:“自然自然,眼下还是九皇子的伤势最重要,还是请先回驿站,微臣马上派人请太医来为九皇子诊治。”
怀婵泪眼婆娑地看着玉回,听见这话马上说道:“快将皇兄好生送到驿站去,快快快!”
听见未来的三皇妃这样说剩下的人也不敢怠慢,连忙小心翼翼地抬着玉回往驿站走去。
没过一会儿和王府前围着的人群就散了个干干净净,众人心有余悸地讨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一副很是后怕的模样。
一行人声势浩大地到了驿站,没过一会儿太医就匆匆赶来了。
太医掀开玉回的衣袍,就见他的小腿都是不同程度的擦伤,最严重的还是肿得老高的脚踝。
见状太医松了一口气,宽慰道:“九皇子并未伤及根本,只需要上药静养便可痊愈。”借着他又仔细地看了看玉回脸上被木屑划伤的地方,“只是脸上这处,结痂后很大程度会留疤了。”
怀婵闻言瞪大了眼睛,指着玉回的脸说道:“留疤?那…那不是破相了?”
太医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微臣也只能尽力一试。”
怀婵闻言还想说什么就见玉贤把她拦了下来,对着太医说道:“首要还是治好九皇子的腿,祛疤一事也并不急于一时。”
躺在床上的玉回小声地宽慰怀婵道:“不碍事的,我一个男子也不在乎什么留不留疤。”
玉回都这么说了怀婵也不好在说什么,只好闷闷不乐地点了头。
“太医上药,咱们就先出去吧。”玉贤说完便拉着怀婵走了出去。
房门一关上,怀婵就把玉贤拉到了一旁,小声地说道:“皇兄方才你听见了吗?”
玉贤先是没说话,过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闻言怀婵立刻说道:“那人像疯了一样,他叫的什么…是…有清?”
“隔的太远也听不清叫的什么。”玉贤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方才听到的名字,“不过倒像是有清。”
怀婵用力地点点头,接着看来一眼房门紧闭的屋内,又悄声地说道:“那人莫不是…从前认识九皇兄的?”
怀婵虽然不太了解玉回从前的事情,但是宫中流言她也听过一些,说玉回是从定朝回来的。
玉贤不置可否,严肃地看着怀婵,嘱咐道:“此事不可张扬,不管他是不是从前玉回的旧人,都不能让他见到玉回,也不能让玉回知道此事。”
怀婵捣头如蒜,她自然知道此事的利害,若是让人知道鄢朝的九皇子从前流落在定朝,不知道又会掀起什么风浪来。
玉贤见状又伸手点了点怀婵的额头,温言道:“你也不许私自去打听。”
“我才不会去打听呢,那人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九皇兄怎么可能会跟他有来往,多半是认错了人。”怀婵不屑地撇了撇嘴。
房门被打开,太医提着药箱从里面走了出来,二人颇有默契地噤了声。
太医嘱咐了用药事宜后便离开了,直到太医走了好一会儿,胡景行才珊珊来迟,他进屋先是看了躺在床上的玉回一眼,接着才不紧不慢地朝玉贤怀婵行了礼。
“参见二皇子殿下四公主殿下。”
玉贤颔首点头,让他起身,道:“方才的事宫内听说了?”
胡景行点点头,说道:“定朝皇帝说让九皇子有伤不易挪动,眼下便先让四公主殿下进宫,二皇子殿下你前往弘光阁,待到九皇子殿下痊愈了再搬过去。”
怀婵听了皱起眉头,不满地说:“皇兄受了伤他们定朝就这般?我也没见他们遣人来问候一声。”
胡景行伸手指了指屋外,“公主别着急, 宫内送补品的都在门外候着呢,只是现在公主你得回宫去。”
玉贤点点头也没表示反对,他看着怀婵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入了宫一定要谨言慎行,切莫与人起冲突,可若有人赶欺凌到你头上你也不必怕,无乱如何总有皇兄替你撑腰。”
“我知道,我会听话的,有了今日这事皇兄你在宫外也一定要小心为上。”怀婵看了一眼玉回,“记得多派些人来照顾九皇兄。”
怀婵说完便也没久留,悄声地退了出去。
玉贤看着胡景行,站起身来走到外屋,问道:“除了你方才说的那些,他们还说了什么?”
胡景行虽然很不想与玉贤打交道,只是现在他们都在定朝,就算再是不和也要为着鄢朝的颜面着想。
“今日之事看起来像是意外,可难保不会是有人故意为之。”玉贤看着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玉回沉声道,“那牌匾这么凑巧就在我们上前的时候掉了下来,若不是玉回扑了过去,那现在躺在床上的就是怀婵了。”
他回想着当时定朝皇帝的神色,道:“消息传来时可把他们吓了一跳,众大臣议论纷纷,工部的官员直接吓得跪下了,到没看见有什么反应特别异常之人 ”
若真如玉贤猜测的这样,那么这样做的人就是为了让此次联姻失败。
“能这样做的人必定是不愿意看见两国联姻之人,在定朝之内有谁能这样做呢?”胡景行问玉贤。
玉贤摇了摇头,无奈道:“如今我们并没有证据能证明此次事件是人为的,眼下我们采取不了任何行动,且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吧。”
玉贤说的在理,胡景行也不再纠结,又看了玉回一眼,道:“二皇子先同我去弘光阁吧,至于九皇子这里,我会派人留下来看守的。都是我的心腹之人,稍有风吹草低都回来告诉我的。”
听胡景行这样说玉贤颔首表示同意,二人仔细嘱咐了阿连一番便也离去了,瞬间屋内只剩下了阿连和玉回两人。
等到脚步声都消失后,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的玉回颤了颤眼睫,随后渐渐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底一片清明,全然不似方才在和王府门口疼得快要昏死过去的模样。
他伸手敲了敲床沿,阿连听见响动连忙扶起了玉回,小声地问道:“殿下可是口渴了?”
玉回摇摇头,紧紧地注视着他的双眼,压低了声音厉声问道:“处理好了吗?”
阿连打量了屋子一圈,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殿下放心,一切都办妥了,并没留下半点痕迹。”
闻言玉回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些许,只是他还未完全放下心来,又道:“可有人看见了吗?”
“殿下放心,自然无一人发觉。”阿连说到这里顿了顿,迟疑了片刻才又说道,“只是殿下您受伤后被人抬着先走了,后面有人追了过来,嘴里一直喊着有清,没跟多久就被二皇子让人给撵走了。”
玉回捏着阿连的手瞬间收紧,阿连吃痛地深吸一口凉气,看着玉回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煞白,他心里的想法通通冒了出来。
此人说不定真是九皇子以前的故人,他想。
玉回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现下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像是有巨石压在了他的胸口,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他阿连看着玉回,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现在守在驿站的都是胡将军的手下,公子想要趁此机会找人怕是不易。”
玉回尚未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听见这话反应了片刻才垂了眼,慢慢说道:“不急于一时,我的腿伤一日不好便一日不会挪去弘光阁,时日一长总会有机会的。”
第95章
“昨日之事你也在现场?”曲天纵上下打量着傅宴存,神色无常,看不出喜怒。
傅宴存站在离他四五步的距离,闻言低下了头,沉声应话,“是。”
“可看出来什么异常?”
傅宴存沉默着并没有立刻回答,等着曲天纵又开口问了一次后他才慢慢抬起了头,看着他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鄢朝的九皇子是两年前突然出现的吗?”
曲天纵稍愣了一下,不解傅宴存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狐疑地看向傅宴存,眼神锐利,可傅宴存并没有像他想象中一样眼神闪躲,而是直直地看向他,摇了摇头解释道:“我只是见他们兄妹感情极好,不像是生疏的样子。所以我在想那九皇子或许不是流落在外的,而且鄢朝有意隐藏他的存在。”
言外之意便是那九皇子可能不是凭空出现的,若真如傅宴存所说,那再行曲天纵的计谋便会不尽人意。
不过闻言曲天纵的眼神倒是轻松了些,他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可能,待在鄢朝十几年的探子都没禀过鄢朝还有一个九皇子,此人一定是从外认回皇族的。况且九皇子生母胡氏只是一个小小贵人,虽有姿色可家世并不出众,鄢朝没必要为了她而这样遮遮掩掩一个皇子。”
傅宴存一副了然的神色,心里那一点荒谬的念头却在在瞬间变得猖獗起来,他又问道:“九皇子的出现震惊朝野,难不成是他从前并不在鄢朝生活?”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曲天纵顿了顿,又道,“只是他如何你也不必在意,眼下你需得去查查昨日和王府的事情。”
昨日傍晚时分和王府的牌匾砸伤了鄢朝九皇子,听闻回宫太医的禀报九皇子虽伤得不重,可腿有旧疾,恢复难免会慢些。因而事后九皇子便以伤病不易劳动的由头送去了驿站修养,由鄢朝跟来的随行队伍看护着。
此事说大倒也不大,毕竟这是突发的意外,更何况九皇子到底也没真的伤着。可是鄢朝皇子在定朝受了伤,传扬出去总会引得众人侧目,若被有人胡乱编造了去,说是陛下没有容人之量,那就麻烦了。
傅宴存自然也知道此事的严重性,思及此,他道:“我听子禾说起过和王府,陛下如此看重底下的人自然也不敢怠慢,又怎会出了这样的大事?”
陛下修建和王府本意是为了让二人能在此居住,除此之外,更为彰显国力,表示宽厚仁爱之意。如此重要的一座府邸,自去年年初就开始修建,一屋一殿乃至一草一木不可谓是不尽兴,极尽奢华之事。
工部的官员处处用心,更是时刻监管着,怎么会在牌匾上出了岔子呢?又恰好在今日砸下来。
曲天纵沉吟不语,昨日事发之后便听闻陛下在寝殿发了怒,责罚了好几位工部的官员,等到夜深时分才将曲天纵叫进了宫。
如今发生了这起子事,短期内和王府必得再翻修一遍。婚期已定怕是会赶不上日程,这是其一,其二便是这件事影响的鄢朝的动向,若他们借题发挥,趁机取消了婚约便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陛下的意思便就是让你先查清此事,旁的事先搁置着。”
闻言傅宴存目光闪烁,他垂眸思索了良久,这样看来陛下和曲天纵都认为此事是人为,可谁会这样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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