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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情话(近代现代)——zikoe

时间:2024-03-08 09:59:10  作者:zikoe
  也有几次好像是把丁向阳撩拨得急了,男人掐着他的下巴吻过来,胡渣刮得他脸麻酥酥的。他会反客为主,又或许不会,全看他当天的心意。可不论怎样,一门心思都在研究芯片的男人哪儿有他会玩儿?许老师就总是胜者。结束后,男人会抱着他温存,嘴唇磨蹭着他的嘴唇,呢喃着“你可真是我的小祖宗”之类的话,他也就不再缺水了。
  “不喝水就得上火,上火了就会闹嗓子,闹嗓子完了就发烧,发烧了没个一周就好不了,假如您再跟之前似的,还出去喝酒,那就更是……”
  “能不能闭嘴。”许俊彦随手抄起个什么东西扔过去。
  樊亮的肌肉记忆让他在瞬间举起手来把那东西拦住,落在手里,定睛一看,“……鼠标不要乱扔嘛。”然后捧着给恼羞成怒的许老师送回去。
  “总之,还是要多喝水,等觉得渴的时候就已经太晚了。”有人絮絮叨叨。
  漫长的岁月让他以为深刻的东西都变得模糊不清了,细小的碎片在时光的缝隙里灰飞烟灭,剩下来的只有几个没头没尾的片刻。许俊彦都快忘了上一次被人提醒喝水是什么时候了。
  “老师您这得常打扫啊,茶几上的灰都快有半尺厚了。”
  男孩的大脚把木地板拍得啪啪响,鞋子摩擦在地面上发出唧唧的响声,搅得许俊彦心烦意乱。
  “你别给我瞎收拾,我都是有用的。”
  “知道,”樊亮挥舞着抹布忙得头也没抬,“我什么都没动,就是擦了擦,一切东西都在原地。”
  “您放心,我懂!设计图嘛,保密的嘛,我肯定不乱动的。”
  许俊彦是教设计的,平面设计,除了在家扔着的几个人情活儿之外,学校里的东西都没什么不能看的,也不知道这人上哪儿打听了点什么,但是这样的误会显然深得他意。不动最好。当然,能麻溜出去就更好!本来想解决一下噪音的问题,这下把源头招进自己屋里了。
  “您学生怎么都不认真搞卫生的,这可不行啊,灰尘多了吸进肺里人会难受的,”樊亮给吸尘器换了个吸头,开始吸沙发,“不如您找我吧,我可好使啦!就二四六怎么样?我每天下午来,您要是不想看见我,我就您下班之后来,保证给您拾掇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苍蝇站上去都得打滑。”
  说着说着,这人就凑到了许俊彦的身边,像是为了增添说服力似的故技重施,他蹲下去,用手指尖扯住了他许老师的裤子,“原谅我吧老师,求你了,我可以打扫卫生,我还会做饭!就原谅我吧好吗?”
  抱着胳膊的许俊彦想往后退,但是拽住了裤子的男孩却没给他这个机会。那双年轻的大手存在感极强,它骨节粗大,毛发旺盛,连指尖都泛着代表健康的粉色,落在裤子上,像平添了一副镣铐。
  男人却还是没给出什么积极的反应,他板起的面孔足以吓退任何敌人。但樊亮不是敌人。这样的表情他看得多了。
  不过是冷脸而已,刚满二十的大学生有什么可怕的?单细胞的生物,还没来得及被人调教,也没在岁月里完成进化,做事情只凭借本能,厌恶就是远离,喜欢就得拥有。在操场上跑得多了,人也跟被太阳晒着的跑道一样坦荡,吃饭睡觉运动,连做爱这事儿都得往后排。无法无天的混小子,跟刚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没什么两样,一切的喜与怒都大开大合,压根不知道体面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男人的心思从不在表层,所以被骂了也要当没听见,这人嘴坏,他不一定就真是那么想的。于是樊亮挺着腰,把脸贴过去,距离近到能看清手上的汗毛,他声音放得轻轻的,像是怕吓坏了谁似的,目光柔软,他说:“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的不对,老师你不要不理我,好吗?”
  久未曾与人如此亲密的许俊彦强绷着身体,按捺叫着想要逃跑的每一个细胞,他别过眼睛。
  樊亮看着无动于衷的男人,表情肉眼可见地落寞下去。他收回手,坐回到自己半跪着的腿上,睫毛遮住了眼睛。或许今天也不是个好时机,他想。难道自己要就这么走掉吗?
  不甘心。他决定再拼一把。可刚把弯曲的手指伸直,还没抚上许老师生人勿进的屏障,动作就被打断了。
  “滚。”男人瞪着他,平放的双腿突然交叠,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别碰我。”
  樊亮的手尴尬地顿住。虽然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但他还是低估了许俊彦的难搞程度。他是来道歉的,不是来挨骂的,被人这么不留情面地斥责,男孩稚嫩的面子有点挂不住。
  他有些灰心丧意。站起来,和男人拉开了距离,想道歉,抹布却掉了下去。关键时刻掉什么链子。一米九的男孩顶着男人刀子般的视线,硬着头皮把自己塞进那个小空间里,就坐在他身边的男人连动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别捡了,出去。”不耐的声音响起。
  樊亮努力伸手够着掉到远处的抹布,咬了咬嘴唇。
  进去难,出来也不容易,对于标准尺寸的办公桌来说,樊亮实在是太大了。或许是碰到了什么,男人发出一声闷哼。
  “……我马上就走。”
  越着急就越出错,男孩被自己的长腿绊倒了,然后不可避免地向着男人的方向倒去。
  被扑倒的许俊彦额角迸出了青筋。
  “滚啊!”
  男孩压在许老师身上,大脑宕机手足无措。
  下一秒,男人腕上的表开始震动,以一个不容忽视的力度嗡鸣着。
  中老年人爱用的大号字体出现在屏幕上,伴随着阵阵响声不断闪烁。
  山沟里出来的小朋友哪儿见过这种高科技,他不由自主地盯着那始作俑者,视力很好的眼睛让他转瞬就看完了上面的内容。
  “……你似乎处在非活跃状态……但从……你的心率一直高于……”
  “高心率?”男孩抬头,看着恼羞成怒到动作粗暴地往下摘手表的男人,轻轻喊了声老师。
 
 
第4章 老男人
  许俊彦的表没能摘下来。
  他从没觉得有哪一刻比现在还令人感到窘迫,这是超出了他所能想象的状况。
  “你没完了是吧?”他带着点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怒气,扯表的手松开,去推樊亮的肩膀。可男孩人高马大,比瘦成竹竿的许老师大上一圈,两只胳膊上肌肉隆起,圈着他的椅背,像是在地上扎了根。他被困在男孩和墙之间,怎么也动弹不得。
  “给我放开!”
  “老师,”樊亮的鼻翼翕动着,手指又开始不老实地游走,“老师你的心跳很快啊。”
  这就纯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许俊彦差点没被这人的一句话给点爆炸。
  气血上涌,他感觉眼前发花。多年的伪装让他还勉强记得师德师风,深呼吸几遍,咬着牙挤出来一个笑,“心跳个屁。”
  “——别等着我揍你啊,赶紧他妈的给我滚出去。”
  樊亮一点退缩的意思都没有,“别这样”他说,还带着点不认同地看着许俊彦,皱着脸,“许老师你怎么能说脏话呢……”
  “你——”烦不胜烦的许俊彦抄起手边的打火机砸了过去。
  小金属块儿落在身体上,咚的一声闷响。动静不小,把气头上的许俊彦都吓了一跳。他纠纠结结,想着要不要看那人一眼。不看吧,动静挺大的,他不太放心,看吧,就好像跟自己有多在意似的。
  可还没等纠结出个结果,就听见男孩儿的一声笑。他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老师,老师你怎么这么——”
  许俊彦预感到这绝不会是自己想听见的话,于是先一步把男孩的嘴捏上了。
  他带着点警告的意思:“该说的说,不会说就给我咽回肚子里去。”
  男孩很会顺杆爬,见他伸手,眨巴着眼睛就贴了过去。
  “可爱死了。”靠在男人胳膊上,樊亮用被捏住也堵不上的嘴说得黏黏糊糊的。
  许俊彦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通了电。
  福柯曾提出过一个观点,那个词的中文许俊彦总是记不住,他只记得英文叫“disciplinary gaze”。在这个时刻,在一个太过年轻、年轻到足以成为他儿子的男孩的目光下,他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个词。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是怎么在书上看到的这个词汇,又是怎么跟丝毫不懂福柯是哪位的丁向阳,滔滔不绝自己的充满了片面偏激的思想。那时候丁向阳在一个向阳的房间里坐着,坐在床上,手指间还掐着刚从他嘴里没收的烟,表情写满了无奈。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是因为是自己在说,他就听得很认真。
  多年前的子弹终于射向他自己。
  “disciplinary gaze”。惩戒凝视。他其实记得的。
  那个丁向阳不认识的法国光头说,其实根本用不着什么武器和肉体上的禁锢,只需要一个凝视,一个充满了监督意味的长久注视,每个人都会在这种注视的压力之下变得卑微,变成他自身的监督者。许俊彦相信,即使把这话用中文读给面前的男孩听,得到的反馈也不会比在那个午后的床上,指尖掐着烟的男人露出的宠溺而迷惑的神情好上多少。
  他中了一枪。又或许是和时光那头的自己打了个猝不及防的照面。
  男孩的目光炯炯,许俊彦第一次发现,原来男孩的眼睛是圆圆的形状。他要怎么形容那个眼神才能更加贴切呢?一轮初生的月亮,一只受惊的小鹿,火焰的白光,草叶上的露珠。纯粹,澄澈,叫人自惭形秽。
  或许是他做错了,是他彻头彻尾的错了。他这个伪君子,这个小人,自私,从不考虑别的什么。他在明知道不能接触的情况下,还是把那人叫了上来,一次又一次。
  他不原谅,不拒绝,不要脸,他用一个多活了二十年的灵魂把男孩圈在自己的领地。他送东西,他买礼物,他把没见过的事物统统塞给一个十年前的灵魂。却从不问他是不是当年的那个。
  他或许是疯了。他可能早就疯了。
  许俊彦的腿又开始颤抖了,不可控的。有火烧上来,也可能是从男孩的眼里蔓延出的。他明知那是幻觉,是不可能存在的,但是它们太过于真实了。滚烫的热水,打湿的运动裤,神经反射后的躲避,以及迟来一步的疼痛。太真实了。好像现在还有开水在淌个不停。
  男孩发现了他的异样。他抬起了脸,双手环在他的背后,那动作亲密到几乎算得上是个拥抱。许俊彦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在男孩疑惑的目光中,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如此老过。那干净的目光就是对他的惩罚。
  衰败。保存再完好的干花,也经不起用些力的碰撞。他真的不再年轻了。那些想都想不起来的时光远得像是上辈子,他好像从一开始就是如此。他戴眼镜,穿风衣,拎小羊皮的电脑包。他再也不是一个油皮,也不再被迫着每天都洗澡,他的头发永远清爽,后背也不再长痘。他变得干燥,干燥到起皮,刚涂完面霜不久的皮肤绷在肌肉上,像是下一秒就会裂开。他长了皱纹,嘴唇变薄,锋利得像是把伤人伤己的剑。手上的皮肤变得深刻,丑陋的血脉蜿蜒凸起。他开始有眼袋,眼睛也不总是大睁着。他老了。
  很多人说,人老了就会有味道,他们管那个味道叫做老人味。不再做贡献的人们退出舞台中央,连气味的命名也直白到难堪。想到这个,许俊彦情不自禁地想要往后退一点。
  退,但是没能成功。男孩单膝跪着,双手捧着男人不停颤抖的腿。许俊彦随着他的动作看过去,惊觉这个一直被他刻意忽视的姿势,究竟有多么不妥。
  一个男孩跪在一个男人的身前,手还搭在了男人的腰上……实在是、太糟糕了。
  许俊彦的腿被人攥着,想要离开,手就自然而然地推向男孩的胸膛。
  男孩看着他,说——
  “俊哥,您在吗!”
  工作室的大门先一步被敲响了。
  许俊彦猛地转头看去。
  “俊哥,俊哥俊哥俊哥俊哥俊哥我亲爱的俊哥!”
  男孩的脸贴了过来,许俊彦感受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呼吸。
  “俊哥?”
  “他怎么能叫你这个。”
  摇摇欲坠的门还在响。而他的心脏在这一刻是真的要不跳了。
 
 
第5章 老小区
  许俊彦和樊亮的初见,是在一个他想不起来,也根本不想想起来的夜晚。
  二月初,年节剩下的气氛还很浓,路灯上的福字没摘下来,树上的彩灯也还挂着。学校没开学,会也没开几个,大家都懒洋洋的,就跟被新年榨干了精气神儿似的提不起劲来。
  许俊彦倒是和平常没什么两样,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作息相当规律,偶尔心血来潮,还会拣部老片,喝点啤酒看上一个下午。对他来说,新年也没什么特殊的,日子都是一样的过,没什么新旧的分别,就更谈不上什么假期综合症。
  那天他午睡得时间长了点,足足有两个小时,睁眼的时候天都黑了。窗帘没拉,他往外看去,深蓝色的天空和几朵黄色的灯,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漂浮在宇宙里。扭了扭脑袋,意识才清醒一点,灵魂掉落回来,肉体就显得特别的沉。他睡得有点蒙了。
  为了避开那些灯,他翻了个身,目光没有焦点。
  可能是过完年了,楼下的孩子们都被接回家准备开学了。没人喊叫,屋子里就显得格外安静,太安静了,时钟指针的跳动震耳欲聋,他又开始听到电流波动似的嗡鸣。他小时候觉得那些嗡鸣是外星人来找他的暗号,长大一点又觉得是通讯信号塔的阴谋,到了如今,他年近半百,从BP机到诺基亚再换到他用不明白的iphone十好几,他终于明白,那和现代科技没有半毛钱的关系。那是远古而来的跫音,是无时无刻不在的死亡的呼唤。是镌刻在每个人基因里的东西。
  太安静就意味着脱离了群体,而脱离群体,对于几万年前人类的祖先来说是足以致命的。死亡的威胁变成实体,再成为只有个人能听见的讯号——直白的倒计时。
  他想起来学生给他发的小视频,他们年轻人管那个叫做“鬼畜”还是什么的,余华变成一只潦草的狗,然后从狗的嘴里不断地冒出来对话气泡,他分析死亡为什么是凉爽的夜晚,他讲了太平间的故事,然后密密麻麻的弹幕就在哈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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