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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情话(近代现代)——zikoe

时间:2024-03-08 09:59:10  作者:zikoe
  他在镜子前长久地注视着自己的裸体,看得很仔细,从头到脚,不放过每个可能错过的缝隙。
  头发根有点泛白,又该去染头了,可是正月里剪头死舅舅。要去吗?或许染头发是没事儿的,而且他也没有舅舅。可以试试。虽然他从没有正月里动过他的头。
  头发白得很快,大半个月就得补染一下,这很麻烦,但是比这个更麻烦的是,他绝不想在别人的大呼小叫中解释一遍又一遍为什么年纪轻轻头发就白了。倘若他们真心实意觉得他够得上“年纪轻轻”。
  发角边缘明显有些上移,但好在他还没有变成中年男人常见的地中海,或者是M形的发际线。许俊彦不是毛发过多的类型,这可能也是导致他头发算不上浓密的原因之一。他用刘海遮挡了愈加突出的脑门,勉强看不出来他潮水褪去般可怜的发际线,可日益稀疏的头发叫他还是有些胆战心惊。
  等到丁向阳见到自己的时候,自己不会变成了个秃子吧?他有时候会做这种会把自己惊醒的梦,然后脑海中长久留存着他醒来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笑容。
  他没戴眼镜,为了看清就凑得离镜子很近,于是那些皱纹就以一个不容忽视的状态和他打了个照面。
  说实话他有点吃惊。镜子里的人陌生到可怕,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人是他。他总觉得自己不是这样的,要更黑、更红、更……健康一点。镜子里的人跟着他的动作,一齐动动眼睛动动耳朵,胳膊上的软肉随着他的活动而颤抖,锁骨甚至能用“突兀”一词来形容。他怎么能是这样呢,白得可怕,像是在棺材里睡了一千年的吸血鬼,醒来以后也没能上吃饱饭的那种。
  他把热水器打开,借着水雾的屏障躲避着什么。热水器有些接触不良,反应也很迟钝,打开开关,热水要在五分钟后才会出现。冷水哗哗地流,水花溅在他身上,汗毛倒竖。
  他垂头看着自己干枯的腿,两根畏缩的火柴棍矗立着,肌肉的线条一点没有,干涸皮肤的痕迹却很重。小腿,膝盖,大腿,一条狰狞的疤痕蜈蚣似的横亘其上,纤细笔直所带来的美感消失殆尽。他揉搓了两把自己总也暖不过来的膝盖,嫌恶地转开眼睛。
  男人应当像是个男人,而女人应当像是个女人,两者之间应当泾渭分明,谁也不该越过谁去,古旧的男人一向这么觉得。哦当然,天生的性别障碍者不在讨论的范畴,这个他懂。
  男人可以喜欢男人,可以喜欢穿裙子,可以去玩儿洋娃娃,可以和女生做好朋友。就像女人也可以坚强,可以举着宝剑把恶龙杀掉而不必等待谁的救援,可以把王子绑到海底宫殿而不用自己的双腿交换,可以把水晶鞋砸在挨家挨户来敲门的王子脸上,可以跑可以跳可以一顿吃五两白米饭,这些都可以。这些都不是属于某个性别的专利。但男的和女的之间是有着壁垒的,绝对的壁垒,不可以跨越。这不符合自然最初的设计。
  男人,得硬朗,坚毅,永不软弱,有责任,有担当,像棵树一样。他许俊彦本是个真正意义上的男人来着。而现在,一个开始变得脆弱到碰都碰不得的中年“男”性?他爱哭,情绪大起大伏,连汗毛都跟着减少——他的身体甚至也开始变得像是另个性别。
  男人不长毛那还能叫男人吗?更别提——他把手伸向了自己的下体。
  自丁向阳走后,许俊彦的欲望锐减,他没有需要,也根本想不起来。还是某年他过四十岁生日的时候,刘明江挤眉弄眼地送了他张按摩城的卡,他才慢半拍地意识到这孙子是在暗示什么。也是自那次后,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出现了点问题。
  他用手,用飞机杯,用那人穿过的衬衣,都不行。在旷日持久的多年后,他变成了个有心无力的太监,即使把那人的照片盯出来个洞,也没能把自己的身体恢复“正常”。
  常年的禁欲让他的勃起功能出现了障碍,医生说得再委婉,但就是那个意思。
  他阳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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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宝贝们的留言和点赞
  能得到天使宝贝们的喜欢是多么荣幸的事啊!(鸽子转圈撒花
 
 
第13章 真是浪荡
  那时候——大概是五六年前吧——被诊断是精神性的问题,他没吃药,也没接受任何治疗,只在回家后,把自渎当成了任务去完成,两周一次。任务在两个月后宣告破产,他忙得不可开交,也就忘了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机械劳动。
  天知道现在他的“精神性问题”有没有进展到了“肉体”。随着岁数的增长,人的身高是会有变化的,这他知道,那,别的地方呢?他看着自己,总感觉有些陌生。
  热水迟迟不来。许俊彦伸着手臂试探,觉得温度也不是不能接受,就憋着股气冲进了水幕中。凉水兜头浇来他的心脏瞬间收紧,总没反应的下体瑟缩了下,脑子里出现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张年轻的脸。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朝上还是往下看。
  愣了几秒,他捞过把水冲洗自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暗骂一声,把花洒开到最大。
  额头贴在瓷砖上,后脑海都沁着凉。纷繁的画面一并涌来,不知道该琢磨哪个。是突然添了早泄的毛病,还是脑子里那张不属于丁向阳的脸?毫无预兆地,他干呕了一声,紧接着,强烈的反胃感一拥而上,顾不上关闭汹涌的水流,他扑到了马桶前。
  蒙了层雾的镜子兢兢业业地映出它所见的一切:绽开毛的牙刷孤零零地站在褪了色的口杯里,新换的牙膏还没被使用过。奶黄色的毛巾和粉蓝色的毛巾贴着,挂得整整齐齐。淋浴水雨一样瓢泼。男人跪在马桶前,面色潮红,青筋暴起,他细瘦的胳膊交叠,落在脖颈上,像是在抵御呕吐的难耐,又像要把自己勒到窒息。黑色的发梢黏在背上,蝴蝶骨突兀地支杈出来……像条落水的狗。
  真是贱,真是浪荡,和丁向阳这么多年感情,竟然还抵不过和一个小屁孩醉酒后的一面?
  不,不是这样的,或许只是贪恋那个怀抱的温度而已——
  温度?喜欢温度?许俊彦掐着自己的脖子死瞪着自己模糊的倒影,当时那壶开水就该浇你脸上。
  “丁向阳……”被巨大愧疚感冲击到失力的男人歪在马桶边。
  “早啊许老师,”拎着贝壳包的女老师关上车门,“今天天气不错。”
  许俊彦跟着扬了扬头,实在没觉出来这雾蒙蒙的天气哪儿就能算得上是“不错”。
  “倒是没风。”他把车锁上。
  二月十九,多云转阴,气温只有七度。一头卷发的女老师穿着裙子和不系扣的呢子风衣,踩着露脚面的高跟鞋,在车窗上确认自己妆容的完整。许俊彦关上后备箱,拎着个黑塑料袋从车尾绕出来,一抬头,正看见女人冲他笑。
  “一起走啊。”
  许俊彦把手里的塑料袋塞进公文包,也跟着笑了笑。
  艺院五层,平面设计系,哦,现在得叫视觉传达专业,许俊彦在指示牌上确认了教室位置,抬腿迈出电梯。今天是大一的理论课,还没到上课时间,他看了看表,转身进了教师休息室。
  休息室里没人,许俊彦接了杯咖啡,口中低声念着什么。过了会儿,像是卡壳了,他从西装口袋里摸出来张纸展开。A4打印纸,字迹力透纸背,他把眼镜摘下来凑近了看。
  “……完成了三禾的项目,也按时给希望小学捐款,”声音平静没有任何波动,像是在背诵什么汇报的内容,“完成了三禾的项目……”
  铃响了,许俊彦把纸叠好塞回口袋里,架上眼睛,拎着包往教室走。
  推门进去,就一个人,他退回来看了看门牌,B513,再看看墙上贴的排课表,《艺术美学》,没错。他走进去,跟坐在第一排的男生点了点头,把东西放好,靠在讲桌边上。
  “就你一个啊?”
  男生挺紧张地点了点头,“老、老师,他们都在路上呢……”
  许俊彦不置可否。抬胳膊看了看表,他捏着半截粉笔问那男孩,“不知道今天有课?”
  “知、知道。”
  “知道都不来?”
  许俊彦顿了顿,在黑板写上自己名字,面无表情地吓小孩,“我这个人很难讲话的哦,不好好听课是真的会挂科的。”
  男孩抹了把汗,讷讷道:“我再催催,再催催,都在路上,真的。”
  许俊彦才不管那个,一个也是放一群也是赶,他打开PPT开始讲导入的内容。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鲍姆嘉通黑格尔车尔尼雪夫斯基……“记得做笔记哦,这课我不给课件的。”
  “也不允许拍照。”许俊彦露出了一个真正的微笑。
  早八的课,上课十分钟了,班上只有一个人,也就是教学督查没来,不然这得算是事故。许俊彦看着最后一排的空椅子,嘴里念叨着说了八百遍的词,灵魂神游天外。
  在第十八分钟的时候,他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随后门被敲响了,一个男生顶着红脸喘着粗气喊报告。
  “请进。”
  人们陆陆续续进来,低眉顺眼的站在讲台前没敢往后走。
  许俊彦算是稍微满意了点。
  提前半小时放了学,学生们一哄而散,许俊彦去卫生间洗了洗手,收拾好东西,挎着自己的大衣和皮包慢慢走,见着电梯门口还堵着一群人,脚步一拐,去了楼梯间。
  楼梯间不只有他一个人。刚进去,就听见俩小姑娘在说话,闻见了烟味儿,他的手指搓了搓。
  “这课讲得都是点什么东西,光顾着看老师的脸了,啧啧,西装革履的,什么这个司机那个司机的,一个斯基我都没记住。”
  “没事,我做笔记了,你看我的嘛。”
  “呜呜还是你好……”
  “下节课可一定要听了,我听学姐说,去年这个课可是挂了得有一半的人呢。”
  许俊彦扯扯嘴角,心想,可不只一半人呢,要不是教育处给他打电话——哼哼,写得那都是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
  迟到,还不听课,你们完了。
  许俊彦捏着那张A4纸,皱着眉头努力分辨上面的字,一种近视和远视的叠加态让他看着模模糊糊的。昨天熬了个夜才把这东西写完,今天起来了一看,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明明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每桩每件却都像是上辈子一样遥远。
  但还是感谢科技的发展,让他能够足不出户就查到银行流水和凭证,在最后一天把这些赶完。以前常提的什么厄尔尼诺可能是消失了,这些年的冬天实在太冷了。
  他背得很吃力,一些毫无逻辑的东西堆叠在一起,让人记住上句就忘了下句,但即使这样,他觉得还是脱稿比较好一点,不仅仅是因为往年都是脱稿,而且总感觉,自己的事情还要看着稿子读出来,显得多矫情的——又不是什么国家领导人。
  许俊彦的眉毛拧出沟壑,眼睛眯着,随着脚步的拍打,手里的纸张也跟着一颤一颤的。他背得格外烦躁。
  下到三楼,凭借着多年来的肌肉记忆,他径直拐向自己的办公室。
  门口,助教的位置上坐着个人,见他来了,弹簧似的蹦了起来。许俊彦头也没抬,摸出门禁卡开门,“今天没什么事,你开完会直接回家就行。”
  “呃。”男人的声音。
  许俊彦有点差异,不是小张?
  “老师。”
  他把门推开,用脚抵着,脸上带着点还没来得及褪去的焦躁,转头,一个太眼熟了的人就冲进了他的眼眶。丁、不是,是那个小孩,正耸肩塌背地抱着盆花在他身后站着,用丁向阳的脸朝他傻笑。
  “是我。”男孩自来熟地贴过来,叉着长手直愣愣往前一伸,花盆边缘差点磕到许俊彦下巴,“嘿,老师,一个小礼物。您还记得我吗?我是那天那个……”
  听见这话,许俊彦一个激灵,迅速地左右看了看,扯着男孩的脖领子,“闭嘴。”
  “你给我进来。”
  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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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鸽子挠着头皮不好意思地嘿嘿笑
 
 
第14章 人生是长路
  绝对的身高差让许俊彦揪着领子的动作显得有些奇怪,事实上,描述为许俊彦不会接受的,“男孩弯腰就着男人的手往前走”可能来得更准确一些。
  扯进屋来,许俊彦把樊亮使劲“甩”开,樊亮就眨了眨眼,跟着那股力的动势,往后象征性地退了两步,期间还不忘把多肉摆在沙发旁的小茶几上。
  许俊彦把衣服和包扔在椅背上,拧着眉头,一脑门的官司,也就没注意到能令他出离愤怒的小动作。
  突如其来的人打了他个措手不及,现如今,这是完全有悖于他所下定的一切决心和承诺的情况,瞥了眼目不转睛盯着他的男孩,他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你来干什么?”或许是因为面前这人见过他的不堪,许俊彦没想着维持自己所谓的绅士风度。他上下打量了男孩两眼,恍然大悟,“说吧,你想要什么。”
  樊亮挠了挠脖子,觉得这人今天怪怪的,“我什么都不想要啊,我今天……”
  “那你要干什么,”许俊彦打断他的话,“你过来干什么。”
  在短短的几个瞬间,他脑子里已经出现了可能存在的一百种威胁和恐吓,看着表情纯良到无辜的男孩,他心中的烦躁更甚。
  “开诚布公,你也别藏着掖着,就明说了吧。”
  倒不是说许俊彦怕被人发现他们曾一起睡过一夜,然后急着拿钱堵嘴,他压根不在乎这个。只是那天后,他对着丁向阳的照片起了誓,他会不再接触旁人、与人交际,更不会再参与刘明江组织的活动。他会避免一切无用的交往,回归到只有他们两人时的那样。他认为这样才算是“公平”。这才算是没差了一年、一个月、一个时辰的一辈子,这是他答应过的。
  而那个所谓的“旁人”,当然也包括这个让他立誓的罪魁祸首。他们本不该再见的。
  “多少,你说个数。”除了这个原因——男孩套着短半截的过时棉服,牛仔裤被洗得脱色,浑身写着窘困两个字——他想不出别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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