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次涉黄的警情,领导要求打掉。
小陈严阵以待,丝毫不敢松懈,正在外围巡逻。
——一个十分可疑的带着前进帽的老头子,出现在了排查地点的周围。
他头上贴着一块OK绷,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后面还跟着另一个老头子,嘴里不停地叨叨:“你早报出我的名号来,哪里会有这种事情?碰见假条子了——你肯定没按我的做,有切口、春点的知道吗?你不说,你就是春子。”
“春子。”他说:“春子。”
“条子。”前一个老头子气苦:“条子。”
“是她不!是她不?”“也是穿这种警察服的?”两个老头子一下围了上来。
“你的警车呢,贴的大喇叭呢?”另一个老头就开始扒拉:“别说,这小样儿,还挺像模像样的。”
一扒没有扒动,反而自己差点儿栽了一个跟头。
小陈警官摆出戒备姿势:“第一次警告。”
“哎哟。”那老头语气轻蔑地说:“哪个派出所的啊,从警多少年了,警衔标错了吧,嫩把掐的,还两杠一星,吓唬你大爷呢?”
“第二次警告。”
“嘿,还警告上了,我告诉你,你大爷就是你大爷,小妞儿,你哪条道上的啊,跟的是谁呀,搁这儿跟我装大尾巴狼。”
“砰”一声,老黄头就被放倒了。
“哎,老弟,给我上,打这小娘们儿,还能给我撂了,哎哟妈,疼死我了!”
“老哥你先顶上。”
“老哥你怎么不行了。”
“老哥我先走了。”
——“给我打点钱来。”
严明明的手机上收到消息。
这是舅姥爷进看守所之前,与外部世界的最后一次联系。
……
三把椅子,被一张长桌隔开,天花板上有两个摄像头,对准了审讯的位置,从中看过去,正好是出去的门。
而现在大门紧闭。
老黄头被强光照得像是浑身蚂蚁在爬一样。
手也抬不起来,下身瘙痒更甚,只好扭扭捏捏地抠抠,掏摸。
对面正坐着两个面无表情的警察,将桌子一敲:“我们现在审你,就是已经掌握证据了,想搞一条认罪态度良好,你就老实交代,不然,照样办你!”
“零口供的案子多了去了……你们村有个XXX,曾经兴化老圩乡团的,转业回家务农,前两天他儿子过来交枪,说父亲已经死了一年八个月了,但是身份被人盗用,有人拿着他爸的身份证去宾馆开房——上个月13号,你在东湖宾馆干什么?”
老黄头并不服:“我说啊,我虽然人老了,但是我也是有感情生活的,难道人老太太喜欢我,迷恋我,要跟我开房,你们也要管,你这单位开在太平洋吗?”
警察读另一份举报材料:“澡堂子的老板报警称,你在他那里当搓澡工,吃住都在他的浴室里面,经常偷钱,而且借钱赌博,输了钱就回来打欠条,背着铺盖到处跑,跟打游击一样……”
“没错,我就是打游击的。”老黄头闻言大喜,矢口否认自己盗用身份证偷钱赌博当老赖之类的,只一口咬定自己当年是游击队的。
“哪支部队的?”最后警察给了一根烟过来:“来,抽抽儿。”
“那还有假。”老黄头见警察脸色突然变好,又开始自吹自擂起来,“我加过OO战役的,军委都把番号下达到民政了,你们这些后生小辈,还不信呢。”说着别别扭扭,从□□里掏出一个身份证来:“你们看。”
当时就把盗来的身份证交上去了。
……
“一言难尽呐。”舅姥爷叹息一声:“我老同志一生行得正坐得端何须屈尊畏谗言,不想这把年纪了,被人诬告,把我抓到这里来……”
“老同志?”对面警察冷笑一声:“我看是老惯犯了吧。”
舅姥爷一脸正经:“我结交的人都是正人君子……”
“打住。”警察说:“刚才还有个人说自己是老兵,在这里吹什么若有战,召必回呢,可惜自己后来交待了,你最好也跟着交代。”
“不说的话,一切后果自负。”旁边警察敲桌子。
老黄头被审的时候在下面掏摸。
舅姥爷倒是把手放在板子上面,不摸,艰难维持着道貌岸然的形象,当时就举起来说:“我发誓。”
“你发誓也没用。”警察看都不看他一眼:“在你那位置上发誓的人,一千个里面有九百九十九,上一个老黄头招摇撞骗拉皮条的,已经全招了,组织卖yin给你介绍□□,手印都按了,你还有什么好编的?”
滴答滴答,审讯室里挂钟的声音,让舅姥爷度日如年,最后他一咬牙:“是坏人勾引我去的,警察叔叔,我是无辜的……”
“你这么大年纪,还叫我叔叔。”警察开始写审讯笔录:“在什么地方时间进行的□□活动,交易对象跟交易金额是多少?”
“她叫19号技师,外表非常有迷惑性,但我发誓,我绝对是清白的……”舅姥爷开始描述他的□□过程。
“那你后来为什么袭击我们派出所的民警?”
“也是坏人勾引我去的,就是那个老黄头,实际上,我也是受害者啊……”舅姥爷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描述整件事情的经过,以及之前被假警察诈骗,被卖yin女殴打的过程。
警察继续问:“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清白传家,向来是周孔做人,程朱做事……”
“讲清楚!”
于是舅姥爷摸出一张名片,递了上去。
……
小陈警官负责此次案件,根据舅姥爷口供上卖yin女“友儿”的外貌描述,她对辖区相应年龄段的妇女同志进行了排查,同时调查了XX市全市医院曾经收治的乳腺癌患者,结果没有一人有作案嫌疑。
她重新勘察案发现场,发现“友儿”与舅姥爷周旋时,有一只断根的高跟鞋落在了花坛,足足有43码之巨,气味也是恶性的酸臭,让小陈警官心中产生了怀疑。
她将这只高跟鞋带回警局,由刑侦部门的同事对嫌疑人的DNA进行采样检测,经过染色体比对发现,果然该名嫌疑犯存在99.9%的可能性是一名男性。
自此舅姥爷关于“友儿”的一些描述就说得通了,小陈警官根据案发地点周边多个监控摄像头拍下的嫌疑人图像,锁定了嫌疑人的居住范围、行动轨迹,最后带队出动,在增城朱村某出租屋将“友儿”抓获,而其也确实是一名54岁的男性。
“不是抢劫,是他要嫖我,价格没有谈拢而已。”该男子被捕后声称:“他就是想要,他就是不说,其实他心里乐着呢,懂的都懂。”
经审理查明,被告人住增城区朱村东亭阁,无业,小陈警官及同事在住所内,缴获了大量男扮女装的道具。
根据新发现的线索,半个月后,破获一起大案,派出所接线员专程对市民晁先生进行了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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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舅姥爷走得非常匆忙。
当时他一边流鼻涕,一边向警察叔叔诉说自己含英咀华,三十年如一日研究国学与现当代文化,学熟了,吃透了,才当上OO县朱熹孝道研究协会的荣誉会员,一辈子多么不容易,请求宽大处理的时候。
土木系的学生们正在烧火野炊,游览金湖岛田米厂和看野趣演唱会——由某支活跃的大学coser团队出演。
柳淳珑跟着人跑了二里地,回来被同学取笑之后,于是马上又嘴硬起来。
“民俗乐队披了层美少女的皮罢了,那个女的五五分,身材差,就靠一个jk加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哈哈,根本不可能。”柳淳珑凑到陆俊人前面套近乎:“跟咱嫂子一比,那可差远了。”
陆俊人懒得理他:“那发挥你的作用吧。”
“啥?”
“把你那筐兄弟搬过来。”
柳淳珑回头一看,哎呀,一筐克新3号土豆。
……
柳淳珑登时哈喇子就流了一地,拍马屁说:“大厨啊大厨,大土豆就是比小土豆强,塞牙缝都不够,也就那些个小女生喜欢吃,咱们真男人,哪个不喜欢大的,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各有各的好。”鲍有财埋头干活:“小土豆又糯又甜,一口一个,你还是听小陆哥的,快去干活吧。”
“是是是。”柳淳珑表面上唯唯诺诺:“我搬,我搬。”
但他口是心非,只是假装干活,趁鲍有财不注意的功夫,蹑手蹑脚像个贼一样,“一,二,三,四……”,将烤肉串、香肠全部摸走了。
“你这个懒鬼!”鲍有财调个佐料回来一看,锅里起火,不禁手忙脚乱起来:“那不是你一个人吃的……看等下小陆哥怎么收拾你!”
“哈哈哈,你来抓我啊。”柳淳珑欢笑着,撒开两个猪蹄子就跑——“咚”一声撞了。
“什么!”正在一边挖炭火,打电话的严明明吃了一惊,他看着柳淳珑扑进坑里:“哦,没事……刚才一个同学闹着玩。”
“尽快过来吧,要确认的话,可以在网上找我们当地公安局电话打过去确认,登录公安局的官方网站上面有联系方式,今明两天来最好,不然就预约下个星期五……”电话那头说。
“救我出来!”柳淳珑在坑下面喊——他脸着地进坑,仍顽强地举着肉串,把旁边洗菜的春梅同学吓得不轻。
“那谢谢,我知道了。”严明明一边挂断电话算下个星期五是几号,一边漫不经心地单手将柳淳珑提溜出来。
“啊啊啊。”柳淳珑像个被薅出笼的生猪一样,护着胸前的肉串,撕心裂肺地喊:“你小心一点,慢一点,啊啊啊,又碰到土了,你怎么不干脆杀了我?”
也是严明明前世不修,遇见这个灾星,只好放下手机,帮他拿肉串。
陆俊人又在后面喊他。
真是忙。
……
“严明明的手机可别丢了。”春梅同学帮忙说。
手机上瞬间就蹦出来舅姥爷的大脑门儿照片——XX地区卖*嫖*人员处罚结果:被处罚人口口口,追缴嫖资2000元,主要违法事实口口口在青岗区***街道***公寓某房间内,以400元的价格通过直接*交的方式与毛某进行卖*嫖*,后以1200元等值的电子产品与手表,在状元大道,追求刺激,通过“打*机”手*的方式与毛某进行第二次交易,被过往行人拍摄,录像流传至网上……鉴于口口口行为影响极坏,损害了我市创建全国文明城市工作,性质十分恶劣,现予以曝光,特此公示。
春梅同学对着手机,尴尬得抠脚趾:“呃,这个……”
“呼噜呼噜”柳淳珑脸上满是露水,头上还有草,加上草之后和春梅同学一样高。
“呼,好烫,呼噜呼噜。”柳淳珑身上乌漆嘛黑的,开始大快朵颐。这时他伸长了脑袋,小眼睛里闪烁着精光。
……
尽管之后吃午饭,陆俊人啥也不分给柳淳珑,只给了他几个烤焦了的馒头片,还把他K了一顿。
但是一点儿也不妨碍柳淳珑屁股扭得跟麻花似的,在回学校的路上大放厥词,高兴得像个大雨过后的二手车贩子:“我跟严明明那是亲哥们儿,情同兄弟,他舅姥爷就是我舅姥爷——半夜里睡不着觉,起来叫鸡,光天化日在大街边上胡搞瞎搞,被警察当场逮住,抓局子里面去了……”
“啥?”周围同学吃惊不已。
“不信你们去问隔壁车上的春梅同学,一点儿不掺假的,再说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我知道的瓜可多了,学校里那一堆烂事就没我不晓得的,我还有更劲爆的关于严明明的料,想听就给我吃的,对了,把那袋麻辣锅巴也给我……”
但是周围同学只愿意出一个锅巴。
“哎呀,大哥,我可是卖方市场,可值钱了,上次严明明的联系方式被我卖了一箱2.5L的可乐。”柳淳珑抱怨说:“我现在都不愁喝,你这点子东西,能值个啥,瞅你这小家子气的……”
“打扰一下,我有一个问题,能不能请你重复一遍。”一个有礼貌的声音插入进来:“请问刚才你说你卖了什么?”
“严明明的游戏账号,手机号啊。”柳淳珑理所当然地说。
于是他又被K了一顿。
……
“哎哟。”“哎哟。”
212室,柳淳珑躺在床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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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轰隆隆”XX市公交车飙发,疾驶在东湖区郊外。
这里荒郊野岭,地标也没得一个,严明明掐着点儿下了车,找来找去,只有一堆废弃厂房和垃圾填埋点,不然就是一栋栋棺材一样,遮天蔽日的烂尾楼,完全不见那个羁押劳改犯的看守所在哪里。
几个老大爷在烂尾楼里当保安,看起来还很眼熟,对严明明的到来相当有敌意的样子。
“喂,你知不知道东湖区的看守所在什么地方?”严明明给晁承发送语音消息,晁承最近对他很不好,出门不告诉他,干啥也不向自己报备,偏在家又凶得很,“手机地图上没有标注,网上也查不到,我找不到地方,收到了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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