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行!”叶抒喊了他三遍了,他都没有给出一丝反应,这下他也来了几分脾气。
从昨日开始,和他说话,他就是这种情况。
被他这么一吼,赵缚也彻底地回过神来了。
他抬眸,满脸歉疚地看向叶抒:“对不起,我在想谈和的事情……”
听到谈和,叶抒心中的火气也消散了几分。
他知道如今赵缚要承受的压力,于是,他在心中说服自己,不要跟他计较。
“我走了,你多保重。”叶抒站在他面前,认真地说道。
赵缚昂着头,看向逆光站在自己面前的叶抒。
他今日穿的是他送那身盔甲。
穿在他身上,漂亮极了。
他如瀑布般的墨色长发,也是用他送的那根玉簪簪成了一个高马尾。
赵缚眼神中满含眷恋,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身上流转,他想要将叶抒刻在自己的心里。
“阿抒,你爱我吗?”赵缚眼眶有些泛酸。
虽然赵缚平时也没少跟自己撒娇,但叶抒还是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并没有顺着赵缚的话给出回答。
“你这不是废话吗!”
“我想听你说。”赵缚语气里裹挟着恳求的意味。
叶抒装作不懂,“说什么?”
“爱不爱我。”赵缚十分直白地坦言道。
叶抒见状,自知逃不过去了,若是他今日不说出赵缚想听的答案,他一定会缠着自己不放。
于是他立即重重地点头,“爱。”
但赵缚却没这么好糊弄,他又问:“爱谁!”
叶抒被他这胡搅蛮缠给弄得有些没耐心了,但他看到赵缚红了的眼眶后,还是耐着性子回答道:“爱你!”
“连起来说。”赵缚再次要求道。
叶抒重重叹了叹气,他不太懂为什么赵缚突然变得这么黏人,明明之前也分开过。
“我爱你,我最爱你了。”可面对赵缚的撒娇,叶抒除了宠着,似乎也别无他法了。
听到叶抒的回答,赵缚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他眼角滑过一行清泪,起身一把抱住叶抒,唇瓣贴在他的耳侧,语气沉重地一遍又一遍重复道:“阿抒,我也爱你。”
-
叶抒领着三千黑羽卫离开后没多久,便传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宁国这边最终还是松了口。
他们大抵是以为,叶抒带着的这三千黑羽卫,是想要去阻击后撤的宁军。
这才急急忙忙地派人前来求见,表明他们愿意谈和。
收到这个好消息后,赵缚也松了口气,如此一来的话,他或许便来得及带着赵金枝一起回京,或许……
他就不需要再做那个决定了。
获得权力若是要以伤害叶抒,抛弃他们之间的感情为代价,他也的确很难做到。
他和叶抒之间经历过的种种,都是真真切切,烙印在记忆深处的。
是他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得知了申屠加辽同意谈和,并接受大雍这边提出来的要求,林鸿朗和梁衡很快就赶到了主营帐内商讨。
等申屠加辽等人过来时,赵缚也正好赶了过来。
“殿下,将军,我们愿意接受大雍的条件,还望往后大雍能和宁国和平共处。”申屠加辽右手握拳贴在左胸前,语气认真又诚恳。
“金枝公主什么时候能送回来?”赵缚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闻言,申屠加辽立即回答道:“王后乃是万金之躯,自然要小心呵护,当初求娶时,我们有多大的诚意,如今将王后送回大雍,便也要拿出同样的诚意,才能显示出我们对王后的尊重。”
没想到梁衡直接冷哼一声,“你还真是巧舌如簧!”
倘若真的尊重金枝公主,便不会将她带到阵前来,这般羞辱她!
如今嘴上说着愿意谈和,可心中却还是想要扣押着金枝公主不放。
他们无非也只是看在大雍皇帝年迈,金枝公主还有一丝可以利用的价值,才会如此费尽心思想要将她留在宁国。
等赵旭驾崩后,他们或许还能凭借着金枝公主这支血脉,直取上京。
申屠加辽连忙辩解道:“梁将军,您这话让我好生伤心,我方才所言,乃是句句发自肺腑,王后不仅是大雍的公主,也是我们宁国的王后,如今先王逝世不久,按照大雍的礼仪,王后理应为先王守孝三年……”
听到这一过分的言论,就连林鸿朗都坐不住了。
他打断道:“如今新王早已执掌王庭,若是要论守孝的话,新王难道不更应该遵守孝悌吗?”
“说到孝悌,圣上也已经到了该想天伦之乐的年纪了,如今孤想要将膝下并无子嗣,为夫守寡的皇姐带回大雍,难道宁国也不能应允吗?方才申屠将军不是还满口说着尊重金枝公主?怎么如今却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愿意应允了?还是申屠将军觉得,金枝公主背井离乡多年,不应重回故土?”
赵缚一字一句地逼问着申屠加辽,他起身走到申屠加辽的面前,和他四目相对:
“若是宁国连这一要求都不能做到的话,那谈和便是个幌子了,难道宁国是还想要继续打下去吗?”
闻言,申屠加辽的身子震颤了一瞬。
他没想到,传闻中那个无用的草包五皇子,竟然会有如此威压。
他一时之间也有些举棋不定。
他不敢拿整个宁国赌。
可王庭那边又没有传来明确的消息,赵金枝该如何处置,的确是个棘手的麻烦。
而赵缚如此迫切地想要将赵金枝带回去,无非就是两个缘故。
一是大雍的皇帝,岁数将尽,这是想要在撒手人寰之前,再见一面自己的女儿;二则是他们大雍要脸面,见不得金尊玉贵的公主,在敌国如此受辱。
若是其一,或许赵金枝便会成为一个他们吞并大雍的跳板。
女子亦可称帝。
“既然宁国并不诚心,那申屠将军还是请回吧。”
赵缚见他额角已冒出细密的汗珠,想来他心中定然也是在激烈地抗争着,那他便再为申屠加辽添一把火。
申屠加辽见状,也有些慌了神。
他怕他筹谋这么久,到头来却成为了宁国的罪人。
想要击垮大雍,日后多的是时间,可如今刚打完一场仗,宁国实在是经不起这样折腾了。
他在赵缚抬手,派人送客的前一秒,连声答应道:“好!我们会按照约定,明日一早便将王后送到岷州城外。”
听到他这么说,赵缚心中狠狠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赌对了。
他赌申屠加辽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
……
谈和结束后,赵缚从营帐中出来,便撞上了准备离开的陈籍和陈明月。
“舅舅?你们现在就走吗?”赵缚走过去询问道。
“我爹他伤到了腰,得早些回去治疗。”陈明月回答道。
赵缚立即换上关切的神色,看向陈籍敬,“我现在就请最好的大夫,来为舅舅您治伤!”
陈籍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了。”
但他又不放心地拉着赵缚走到了一旁,叹息着说道:“缚儿,别怪舅舅多嘴,现如今朝中的局势,想必你也清楚,你还是要早些做好打算啊,我看这镇北将军就是个好拉拢的,他手中的兵力能够为你提供很大的助力。”
陈籍话音落下后,又抬手拍了拍赵缚的肩膀,“你多想想吧。”
第225章 求娶林幼南
决定的压力最终还是落到了赵缚的肩上。
陈籍见赵缚没有什么反应,他又继续添了一把火,“那林小姐,知书达理,温柔坚韧,家世也是顶顶好的,你若不抓紧些,等错失了这个时机,往后再想要这么轻而易举地,得到如此好的助力,怕是难如登天了。”
赵缚几乎听不进去陈籍说了些什么了,他只觉得耳朵里开始出现嗡鸣声,就连站在自己面前的陈籍,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都在劝他早作打算。
可他要如何打算?
他一旦做下了这个决定,他和叶抒之间,便会生出一道极大的嫌隙,以叶抒的性子,哪怕他仍旧愿意跟在他身边,也定然不会再和好如初了。
他难得遇到一个心爱之人,为何偏偏却没有相守一生的缘分……
陈籍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听不听是赵缚的事,他也不好强迫他做出什么违心的决定。
毕竟以赵缚现在这个年纪,不想和不喜欢的人一生一世也是正常的,只是陈籍没想到赵缚竟然也会将喜欢看得这么重要。
生在皇室,婚姻大事根本就由不得心,不过是一桩对自己有利的买卖交易罢了。
陈籍希望他自己能够悟明白这个道理。
毕竟在他看来,自己这个侄子,似乎也没有什么喜欢的姑娘,心里没有人的话,那娶谁不是娶?更何况那林小姐,家世样貌样样没得挑,说不定成了亲,日日相处着便喜欢上了。
……
陈籍和陈明月离开后,赵缚便回了营帐,而白苍和陈则被他派去准备返程回京的部署了。
心中总是压着块石头,赵缚连晚膳都没什么胃口,和衣而卧,躺在了叶抒昨夜睡过的位置上。
“阿抒,我应该怎么选……”他低喃着,裹紧了怀中的被子。
被子上还尚存着一丝叶抒身上的气味。
他轻嗅着,眼泪不自觉地淌了下来。
寂静的夜里,无一人能够回应他。
营帐外巡逻的将士们盔甲碰撞的声音忽远忽近,传入赵缚的耳朵里。
他越发地迷茫了。
倘若当初没有来北境,或许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失眠了整宿的赵缚早早地起了床,简单地洗漱一番过后,他便将陈则唤了过来。
“北境提亲应当准备些什么,你去替孤备一份。”赵缚双眸微肿,眼底的乌青和他苍白的脸色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对比。
他说话时,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欣喜的意味,连眼神也木讷的厉害,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迟缓呆愣,没有一丝情绪。
话音落下后,他便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扔到了陈则的怀里。
陈则从未见过这样不苟言笑的赵缚。
先前凡事都有叶抒在,赵缚无论做什么,总是笑呵呵的。
只有叶抒中毒那次,那是他跟了赵缚这么久以来,头一次看他这么冲动。
如今陈则也大抵猜出来了些苗头。
这聘礼,应当不是用来向叶抒提亲,否则按照赵缚对叶抒那个宝贝程度,早就高兴得昏头了,甚至下聘这种事情,他压根就不会假手于人,定然凡事都亲力亲为。
那赵缚怎么会命令他去被这些提亲用的东西?
还一点表情也没有,就跟死了丈夫似的麻木。
奇怪。
实在是太奇怪了。
但赵缚现在这个情绪状况,他也不敢问啊!
难不成……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浮现的那一秒,陈则自己都被吓到了。
以他对赵缚的了解,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可能。
这根本就不可能!
“愣着做什么?”赵缚见他还杵在原地半晌不动,他脸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愠怒,朝着陈则吼道:“还不快去!”
这种令他厌恶的事,还要他来说第二回吗?
他再这么拖拖拉拉地耽搁下去,赵缚怕自己控制不住,会想要收回这个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
陈则被这么一吼,也立即回过了神,双脚一打滑,快速转身往外跑。
他还迎面撞上了正往这边赶过来的白苍。
“嘶!”陈则抬手捂着自己的额头,疼得龇牙咧嘴,看清来人是白苍那个傻蛋后,立即指着他就开始数落,“你赶着去投胎啊!走路连个路都不会看吗?可要把我这把骨头都撞散架了,你把我给撞出什么毛病来了,你嫂子和小侄子你来养吗?”
白苍也疼得头晕目眩好一阵,“哥,你不是也……没看路吗?怎么就逮着我骂呢?”
陈则没好气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白苍立即摇头,连连摆手否认:“没,没说什么……”
陈则也不继续跟他揪着这个事不放了,他问道:“你一大早的,这么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
白苍也正好想问:“哥你怎么一大早就从殿下的营帐里出来啊?”
被他这么一问,陈则瞬间来了精神,拉着白苍走到一旁就开始小声唠嗑:“殿下一大清早就把我喊过去了,让我去准备什么提亲的礼品。”
白苍满脸疑惑:“啊?”
什么叫做准备提亲的礼品啊?
“跟叶大哥吗?”白苍满脸八卦地问道。
陈则抬手,食指在下颌处来回摩挲了一番,语气和眼神都深沉了不少:“我看着不太像。”
“那殿下还能和谁提亲?”白苍问。
但他下一秒就突然看向陈则,眼神也逐渐变得清澈了不少,“难道是要跟林小姐提亲?”
陈则一开始还觉得是自己想错了,但现在连白苍也这么想,陈则突然觉得,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个可能。
毕竟叶抒再好,赵缚终归也没法真正娶他为妻,可是林小姐就不同了,林小姐是镇北将军唯一的血脉了,只要迎娶了林小姐,那整个镇北军都将会成为赵缚最有利的援助。
想要夺嫡,光凭心机手段可远远不够,手中还是要握着重兵,才能有底气和其他的皇子们竞争。
“啊?那叶大哥要是知道了,肯定得跟殿下大吵一架吧?”白苍担忧地问道。
陈则推搡了他一把,“你觉得殿下做这个决定心中就一点都不难受?我早上瞧他那样,就是一宿没合眼,那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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