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这份爆料直接把无辜受累的警视厅创得人仰马翻,无数人想要揪出这个害他们受牵连的金毛到底是谁。可惜当时出警的是公安,还是不暴露于公众之前的ZERO。只能不了了之。
他还记得,风见那时候多看了他好几眼,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安室透斥责了好几次。
抓捕到的嫌犯又和清之介牵扯上了关系,又把警视厅创了一遍。
安室透:……
他的心情只有以上六个点形容。
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抢先一步成为了清之介的素材,还是以这种离奇的方式成为了反派角色。
还有,他真的不明白清之介到底跟警视厅会有什么旧仇。
再看到第一份。
心情更加糟糕了。
若说第二份只是添油加醋,第一份才是引燃地雷的导火线,直接将警视厅推向了风尖浪口。侦探和警视厅联系在一起,将本来一次正常的协助写出了黑幕的意味,弄得民众打到市长那边要求真相的电话剧增。
无奈之下,市长只得无奈开了记者发布会。
安室透气得神经突突直跳。
他对在日本作乱的人没什么好感,尤其是清之介这种还不能打死的。
简直糟糕透了。
他又看向手里的文件。
不管是清之介还是清酒,都不会这么轻易交出那份文件。
他绝不会这样随便地把东西给陌生人,尤其还是自己警惕的人。安室透相信清之介本身的素养,就算失忆,他本身的性格也无法扭转,就算无心,过去浸染的习惯也会促使他这样做。
看到贴满清酒“丰功伟绩”的墙,他猜测这里面塞的可能是清之介还没来得及投出去的稿子。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推理在清之介身上并不适用,安室透无法从那些似是而非的细节中推断出真正的答案。
他不能冒险。
他笑着,将文件塞给他:“我只是过来检查一下你的进度。”
清之介:“完成了,放心吧。”
忽然,他微微睁大了眼。
“不过。”他若有所思,“我也没有被通知要给我派编辑啊。”
安室透:“……”
他好像也没说自己是编辑吧?
不过故意报出清之介的笔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谁让他和清之介还没有互报过姓名呢?
等不及他回答,清之介又问:“不过,你不是波洛咖啡厅的服务生吗?怎么又……”
他卡了下壳,明白过来哪里的逻辑出现了漏洞。
波洛咖啡厅的工作就够忙活了,跟何况兼职杂志社的编辑?
清之介戒备地看着他,别在手臂上的跳刀已蓄势待发。
他的确生得很好看,不是那种俊朗的好看,而是偏向冷淡的,模糊性别的,带了点邪恶的好看。眉眼深邃,鼻梁挺拔,肤色苍白,阴郁得像吸血鬼,尤其是摆出这样的表情之时。
他和安室透有长得相像的地方,大概好看的人总是有共同之处的,对峙之时,倒像是关系紧张的兄弟俩。
安室透沉默了一瞬,然后问:“不行吗?”
他无奈地对清之介解释:“只是三份工作而已。不行吗?”
清之介震惊了,“三、三份工作?你还做了什么?”
他光是写稿和打零工就已经快忙不过来了。这人是打工皇帝吗?
安室透:“我还在做侦探。”
清之介迅速萎靡:“哦,侦探啊。”
他对侦探不感兴趣。尤其在米花这个地方。
就连武装侦探社也只有一个侦探啊!米花怎么做到路人都能变身侦探的!
清之介大为震撼。
然后他开始计算安室透的工资:“服务生一个月37万,编辑一个月32万,私家侦探少算一点计15万,合起来就是……”
他不忍心报出那个数字,看着安室透,发自内心地呐喊:“你为什么能这么有钱!”
安室透也不忍心告诉他,在失忆之前,清酒算是组织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了。
“加油工作就行了。”
安室透祈祷,希望清之介的脑疾这辈子都不要康复过来。
“签约的合同我还没有带过来,今天只是来问下你的意向。”安室透说,“实不相瞒我有想要跳槽的打算,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新的公司。”
“你不可能一辈子写这种花边报道。”
安室透忍无可忍,清之介能写,但不能写这种抹黑警视厅的东西了!
他一定要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去祸害别人吧!别纠结跟警察硬碰硬了!
安室透:“你的未来不应该局限在这种地方。”
现在写稿,未来写稿,你要写一辈子的稿。
清之介沉默了。
安室透的话恰好插中了他的软肋。他对于报道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为了钱和乐子而已,况且主编对他很好,要是没有安室透提点,他可能真的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一直写到死了。
他原把报社作为起点,等到有了新的转机,就能抛之脑后。
可脑海中闪过主编的脸,他又觉得,自己能在起点上多待一会儿。
奇怪,他可不是这样容易产生依赖的人。
清之介叹气:“好。”
他抬起头,“我跟你走。”
犹豫只会将他的脚步困死在原地,清之介还渴望能写出更加打动人的东西。前路迷雾笼罩,他可能坠落深渊,狼狈退场。但仅仅顾忌风险就不去尝试,不是他的性格。
清之介伸出了手,“初次见面,我是清之介,请多关照。”
他对这次的会面很珍视,甚至弯下了腰,浅浅鞠躬。
安室透能看到少年蓬松的头顶,紫色的头发柔顺垂下,刘海挡住了他的神色,无端给人郑重的意味。
真诚总是不让人讨厌的。
于是,在清之介伸出手的一刹那,安室透回握上去。
“我是安室透,请多指教。”
少年感受虎口被压住的力度,很轻地勾了下嘴角,再次抬头,又是那副诚恳单纯的表情。
清之介轻轻摇了摇手腕,眼神清澈笔直:“那就麻烦你了。”
他缺少一个合格的引路人,除了写作以外,他对投稿什么的都一窍不通。目前唯一擅长的路数,也只不过是写点博人眼球的东西罢了。
可清之介最不缺的就是自信心。他甚至觉得,在签订合同之后,他马上能迅速出版,走上人生巅峰。
梦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安室透无情戳破他的妄想。
“出版流程最快都要走小半年,况且你有存稿吗?”
清之介装出听不懂的样子:“存稿是什么?”
存稿能吃吗?
安室透扶额叹气:“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吧。”
清之介抬起手。
安室透:?
清之介指着手表:“这个,你自己加联系人吧。”
经过一系列震碎三观的新发现之后,安室透已经麻木了,甚至觉得前杀手梦想成为成功作家,随身携带的通讯工具是电话手表也很正常。
他将自己的非公用的电话输入进去,假装无意问道:“你的联系人里面怎么还有个叫‘饭票’的,是朋友吗?”
实在不是他故意想问,只是这个‘饭票’孤零零地躺在最上面,让人想忽视都做不到。
清之介坦然道:“应该算吧。”
能一起吃饭的关系应该也能用朋友称呼。其他的形容太过诡异,说出来也不好听。
比如说食堂阿姨和饥饿的大学生。
清之介想到诸伏景光出色的身姿,在心里给他道了个歉。
手表内剩下的备注都很正常。
比如说林原先生、伊吕波、主编等等。
最为清奇的备注被他压在最下面——天才小学生。
安室透本还想跟清之介聊几句,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面不改色地将手机背过来,叮嘱清之介几句匆匆离去。
等到了空旷无人的地方,才按下接通键。
风从金发之间穿过,T恤贴着胸膛,甚至将身上的疤痕也绷出了浅浅的凹陷。
安室透嗓音冷淡:“琴酒。”
这次的电话又是来催促他们赶紧找到清酒踪迹的。琴酒耐性并不好,尤其是在管教多年的小孩又双叒陷入了叛逆期,在这个紧要关头带着能要了他的命的东西苟在了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
声音都透着一股杀气。
安室透一如往常应下,难得心情好了很多。
琴酒应该不知道清酒的现况。
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被黑心波本记挂的琴酒的确面色阴沉。他掐掉电话,烟雾从唇缝中吐出,身边的伏特加一声都不敢吭。
琴酒的心情在这几天糟糕到了极点。谁让清酒这么不着调,不仅失踪了不说,还卷走了重要的机密文件,害得BOSS难得对琴酒动了怒。
他知道清酒一直不满意他的安排,以前的阴奉阳违可以一笔勾销,但这次不行。等到这次北欧的任务结束后,清酒就要交到他手上,由他亲自处理了。
手指不耐烦地在烟盒上敲击,琴酒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也许是在等一个解释。
手机一直没有新接入的来电。
琴酒嗤了一声,摇上车窗:“走。”
“大哥,去哪?”
“不莱梅。”
伏特加回忆了一下:“不莱梅?”
他纠结着,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有些变调:“BOSS吩咐下的那个任务吗?不是说……”
他小心瞟了一眼琴酒:“难道是之前没有斩草除根?”
琴酒没有赞同也没有否认,掐灭了烟,淡淡吩咐:“开车。”
“是,大哥。”
那边的酒厂异闻录风起云涌,清之介丝毫不知情。
他将桌子上两份从外表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封死的文件扔到了一起,往后倒在了椅子上,惬意地将腿架在桌子上,像个大爷一样晃着。
清之介沉浸在即将出名的兴奋之中。
能成为签约作者说明他能成功在刊物上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专栏,能够被更多的人看到,也能突破现有的框架,自由地写想写的题材。
清之介更加偏爱悬疑题材的故事。可能是他本人很怕鬼,孽力反弹,呈现在作品上的,就是群魔乱舞的怪物围着人群嗷呜嗷呜追。跟第一篇在太宰治面前写的截然不同,从日恐直接跳转到了美恐。
写报道时,倒是字字珠玑,每一句话都致力于用这些字组成一把尖利的刀,挖的鲜血淋漓。
清之介也不是全部专注于报道上,在这段时间,他陆陆续续写了点短篇,废稿一张一张,乱飘的字迹逐渐变得端正,内容倒是越来越奇怪。
从下水道的大蟑螂到会吃人的树,猎奇指数从5到10。
安室透看了都要皱着眉骂一句:“写的什么玩意儿。”
内容暴力血腥,血淋淋的画面让人忍不住升起鸡皮疙瘩,扔出去投稿都要被人怀疑是不是作者真的遇到过不好的事情。
清之介丝毫没有这个自觉,还在琢磨怎么将画面描述得更加逼真。
仅仅这样是不够的,他还需要加长篇幅,短篇起码要三万字才能够到门槛。
况且。
清之介哼了一声,将稿子统统扔进垃圾桶。日本要完蛋了!这样尺度的都不给过审!上次他跟某小学生热情分享自己的杰作,结果被果断挂了电话,之后整整三天,他躺在黑名单中无声嘶吼。
不是他写得烂,是他的艺术太过超前。
好哄的清之介迅速给柯南找了个理由,在对方将自己拖出黑名单之后原谅了他。
只不过,要探索新的领域之前,他还得给之前的旅途做一个结尾。
清之介找到了主编,在他说明来意之后,主编压抑地推了推眼镜:“就因为这个?”
“对呀。”清之介挑了把椅子坐下,“之前太麻烦您了,况且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蠢蛋,您对我的帮助我还是知道的。”
主编摇摇头:“是你在帮助自己。”
主编:“不过,难得你大出血一次,我就答应下来吧。”
清之介用着主编上次给的钱,请主编吃了顿饭。
餐厅挑了一家评价很高的家庭餐厅,口味按主编的喜好。
清之介不挑食,克制了自己用狼吞虎咽形容都算夸奖的吃相,眼神在甜点上滴溜溜打转。
主编气笑,将蛋糕推到他眼前:“吃吧,我一个人又吃不下。”
清之介才开始往碗里扒。
他和主编认识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然而他受到的帮助不是用这一个月的稿子能衡量地的。他从主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情感。
这让他很困惑,也非常好奇。
吃到一半的时候,主编中途起身接了个电话,抱歉地对清之介说:“抱歉,社里有些事需要我处理,你慢慢吃,我要先走了。”
主编依旧带着那种让人感觉很温暖的柔和目光:“要记得好好吃饭啊。”
清之介没有拦,礼貌道别。
等将注意力重新回到面前的餐点上,他默默往嘴里塞了个章鱼小丸子,觉得可能是因为主编经常让他好好吃饭,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清之介家里只有一个人。没有人会陪他吃饭,也不会有人跟他说这句话。
哪怕他觉得根本不需要提醒,这句话是废话,听到有人这样说,他也会觉得开心。
等到他吃完,去前台结账时,他才得知,刚刚主编已经买过单了。
兜里的五万忽然变得有些烫手。
原本出门前,他已经做好了花掉所有的准备。
这可怎么办呢。
比预计的时间更早地离开了餐厅,清之介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晚风让人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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