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榆,咱们到底巡啥呀?”米乐忍不住问,他都快要走不动了,孔令榆还一点儿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孔令榆先是没说话,走到前面一棵树下终于站住脚步蹲下来,才语气冷淡地回答:“巡捕兽夹和陷阱。”
米乐一听来了兴致,目光在孔令榆身前的地上搜寻,终于看到雪地里露出一点边边的捕兽夹,“这就是夹到我的捕兽夹吗?”
“不是,你踩那个是抓野猪的,这是小的。”孔令榆检查捕兽夹周围的痕迹,确定捕兽夹没有被破坏后,用脚踢了踢周围的雪,把它盖住,然后一边倒退,一边用脚蹚平周围的脚印。
第20章 你是真鸡贼呀
“你说谁野猪?”米乐被孔令榆的话气得跳脚,跳过来作势要打他,被孔令榆轻巧躲过。
他还是没有看他,继续往前走,“走快点儿,还有很多没检查,天一黑狼就出来了。”
米乐听说有狼,吓得不敢再闹,深一脚浅一脚地紧紧跟着他。
一时谁也没说话,林子里只有两人和几条狗的踩雪声。
米乐受不了这种寂静的氛围,忍不住又要没话找话。
“孔令榆,你怎么对这片林子这么熟?要是我学会了你教我的方法,也能像你一样在小兴安岭横着走吗?”
“不能,你能横着死。”
“……”
就算再迟钝,米乐现在也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冷淡,心想青春期的少男可真别扭啊,刚才还好好的,不知道为啥就生气了,心思比大姑娘都难猜。
他叹了口气,还是继续问道:“为啥?”
“林子里到处都是野兽和陷阱,碰到哪个你都是死。”孔令榆语气虽然冷漠,对米乐的问题倒是有问必答,句句回应。
“哦,咱们连枪都没有,碰到狼怎么办?”
“天没黑,狼不出来。”
“哦,要是遇到熊呢?”
“冬眠呢。”
“哦,那大老虎呢?”
“大老虎在它们自己的保护地,不会过来。”
原来东北虎这么早就被保护起来了,米乐有些意外。
“那就是遇不到什么野兽了,你故意吓我的。”米乐总结陈词。
“你忘了还有野猪?”
“啊这……”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米小少爷这才想起他遇到过野猪的事。
“除非走山路,不然就算遇不到野兽你也下不了山,山上到处都是猎人设的陷阱,遇到哪个你都是死。”孔令榆走到一处没什么标记物的地点站下,问:“你能看出哪儿有陷阱吗?”
米乐眯着眼睛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搜寻,看得眼睛都要花了,才在一处地面上看出些许不同。
“这里!”他兴奋地喊道。
一个没有任何标记的地点上,雪面突然凌乱,露出下面些许木枝。
“嗯,你能看到是因为这里被路过的野兽破坏了,但是它没有掉下去。”孔令榆点点头,走过去把有些散开的木架复原,“你过来看看。”
米乐伸头过去,只看了一眼就吓得咋舌。
只见两米多深的洞里,居然钉着几个尖头木桩。
“这要是掉下去不直接串糖葫芦了?”
孔令榆冷笑,“上次只是遇到捕兽夹算你走运,要是掉到陷阱里,等我找到你就凉了。”
想想他又说:“碰到捕兽夹你也是死,这种环境,如果我不去找你,或是我晚到一会儿,你还是凉了。”
他说着,又在上面捕了一层枯枝,最后用雪彻底铺平雪面。
米乐不快乐地撇了撇嘴,他这哪是带他巡山?分明是来给他下马威的。
两人又走了一段,走到一片空地,孔令榆又问:“这次能看出哪里有陷阱吗?”
米乐被他说得没了兴致,但还是四处看了看,见一处山石南边树枝比较多的地方,雪地明显比旁边凹陷一块,于是自信地指了指,“那里。”
“你过去踩踩。”
“你当我傻?”米乐瞪着眼睛,孔令榆太坏了,他不想养活他了也不用故意害死他吧?
“不敢?”孔令榆面露讥讽,“要是不敢,以后就老老实实在我身边呆着,哪儿也别去。”
米小少爷脾气上来也是有点虎劲儿在身上的,听他这么说,马上答道:“谁说我不敢?”
他小心翼翼走到那个凹陷处边缘,犹豫了一下,先拿一块砖头大小的石头扔过去,见那坑没塌下去,又伸出一只脚,重心向后,一点儿一点儿蹚过去。
孔令榆被他的蠢样儿气笑,“你是真鸡贼呀,还TM会投石问路……”
正说着,米乐已经一步步站上那块坑地,脚下不知道还踩到个什么硬梆梆的东西,差点儿崴了脚 。
他惊讶道:“实心的。”
“那就是个傻狍子挖的窝,当然是实心的。”孔令榆冷笑,指着他身后一处树枝,“那么粗一根绳子你没看到?”
米乐回头,才看见身后一棵大树有一枝压弯的树枝上绑着一条绳子,绳子的一头埋在雪地下面,看不清全貎。
“山上的陷阱多种多样,每个猎人都有自己的独门手艺,别说一冬,就是在山上学一年,你一个人也走不出去。”
虽然明知道他这话里有吓他的成份,米乐还是不由自主往孔令榆身边又靠了靠。
谁知孔令榆竟一脸嫌弃,“离我远点儿,你踩到狍子屎了。”
两人又检查了四五处陷阱和捕兽夹,什么野兽都没有捕到,孔令榆一路检查,一路恢复被破坏的装置,眼看太阳快下山,他们才往回走。
两人走到冰爬犁边,米乐蹲下不肯再起来,“孔令榆,我累了,走不动了。”
“嗯。”孔令榆答应一声,用牵引绳把几条猎犬拴上冰车,让米乐坐上去。
米乐来的时候是被孔令榆踢下来的,回去的时候是被猎犬拉回去的,这个感觉就好像一天之内体验了两种不同的交通工具,要不是他累得没了脾气,这会儿肯定又要得瑟起来。
而孔令榆仍然像来的时候一样,一点儿看不出疲态。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孔令榆是不想跟他说话,米乐则是没力气再说话。
到家的时候,米乐已经又冷又累,拖着沉重的双腿,二话没说,一拱屁股进了被窝。
虽然不知因为什么在生气,孔令榆还是把他又拽了起来,几下脱了他的外衣。
“你干啥呀,别弄我。”米乐不乐意地哼唧。
“把衣服脱了睡,有凉气。”孔令榆帮他脱完衣服,又把他塞回被窝里,出去收拾带回来的两只兔子。
米小少爷这回也不嫌凉炕冷了,爬进被窝没一会儿就睡得昏天暗地。
他一觉睡到天黑,再醒来是被饿醒的。
屋里点了煤油灯,身下的炕也热了,他迷迷瞪瞪四下搜寻孔令榆的身影,就见他一个人坐在旁边炕桌上啃兔架。
“孔令榆,你咋把兔子肉全吃了?那我吃啥呀?”米乐垂死病中惊坐起,大呼小叫扑了过来。
第21章 看我的肱二头肌
米乐生怕自己起来晚了没肉吃,迷迷瞪瞪地扑到桌边抢食,刚坐下来,孔令榆就将一只装满兔肉的大碗推到他面前。
“你把兔肉都剃下来了?”米乐饿急了,眼睛都没完全睁开,拿起一块兔肉就吃,直到大碗见了底,才想起肉都给他吃了,孔令榆岂不是只能啃骨头?
他不好意思地把只剩一块肉的碗往中间推了推,用袖子擦擦嘴上的油,“你怎么不吃肉呢?我吃饱了,这个给你吃吧。”
真是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啊,孔令榆心想,但是看他吃得像个小猪,心里又一片绵软,一点脾气也发不出来。
“你吃吧,我吃腻了,都吃了,别剩。”他说着,把啃完的兔架分给等在一边的几条猎犬,就着萝卜汤吃了个窝头。
“呵呵,吃肉哪有吃腻的呀?”
孔令榆家从来不缺肉,在吃这件事上也从没亏待过他,他怎么就这么嘴馋,只顾着自己吃,把自己眼前的衣食父母给忘了?
米乐懊恼不已,吃完饭主动要求刷碗,孔令榆没说什么,由着他表现去。
新补的炕已经干透,但是烧糊的炕席没办法替换,两人只能合力把炕席调了个方向,把完好的那边铺到炕头,又把两套被褥并排铺好。
“要不还是你睡炕头吧?”他之前有伤,一直霸占着炕上最暖的位置,现在伤好了,总不好意思一直占着人家炕头。
“不用。”说完这两个字,孔令榆直接钻进被窝背对米乐闭上了眼睛,明显不想再理他。
米乐无奈,只好熄了煤油灯也钻进被窝。
他平时睡觉都是背对着孔令榆,但是他知道,孔令榆每晚睡觉脸都是冲着他这边的,今晚突然调了个方向,肯定是还在跟他生气。
他都跟他生气了,还把最好吃的兔肉留给他吃,也没有不理他,那他是不是应该像一个知心大哥哥一样哄哄他呢?
米小少爷向来说风就是雨,想到什么马上就得干,于是转过身来对着孔令榆的后脑勺,小声轻唤:“孔令榆,你睡了吗?”
“嗯。”过了半晌,孔令榆哼了一声。
听到对方的回应,米小少爷组织好语言,问道:“你今天是不是生气了?你生气了怎么不跟我说呢?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气什么?”
这次孔令榆没有回答。
米乐锲而不舍,大有今天晚上不把他哄好就不睡觉的气势,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不说,我就不知道自己哪错了,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两个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沟通呢,你这样消极抵抗,长时间相处下去,我们就会产生隔阂,我不想跟你有隔阂,你想吗?”
孔令榆背对着他,他看不到他的表情,刚想爬出被窝绕到那边去,就听见旁边声音闷闷地传过:“我说了你就能做到吗?”
“那得是我能做到的事,只要我能做到,我都愿意为你做的。”听到他的回答,米乐又趴了回去,继续盯着他的后脑勺。
孔令榆不是不想跟他说,只是自己也不知道在气什么,他为米乐下午说的那句等路通了他就会下山感到烦躁,却又莫名其妙从他那句“长久相处”中得到慰籍。
他知道米乐是迟早要走的,他是村里的知青,怎么可能一直陪着他?他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他想干嘛,又能跟他说什么?
他叹息一声,转过脸来,“我没生你的气,睡吧。”
“你真的没生我的气?那你以后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不要一个人憋着,也不能随便不理我。”
“嗯,不会不理你,睡吧,我困了。”孔令榆说着,再次闭上双眼。
米小少爷对自己生平第一次哄人的成果很满意,觉得孔令榆肯理他了,就是被他哄好了,于是也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只是他不知道,他刚闭上眼睛,对面的男人就又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柔和,一瞬不瞬地望了他很久。
*
都说山中无日月,米乐每天跟着孔令榆扫雪和巡山,除了吃睡和干活儿,什么都不想,时间倒也过得快,转眼的功夫就又过了半个月。
他知道孔令榆不嫌他笨,每次扫雪前,都会要求先让他用除雪器扫两下,孔令榆由着他玩儿,等他玩儿累了,自己就会乖乖换成锹。
慢慢的,他能推动的次数越来越多,一个人也能清出二三十米的路面。
走路也不像从前那样走几步就喘,孔令榆更是有意帮他恢复体力,见他好转,出门便不再带冰车,而是两人一路走下去。
随着路越清越远,米乐每天走的路也越来越多,却丝毫没有觉得不适,身体好像也比以前抗冻,不再动不动就感冒发烧。
只是饭也吃得比以前多了,他本来就能吃,现在更是变本加厉,顿顿吃到锅见底才下桌,大有不把孔令榆吃穷誓不罢休的气势,可是苦了蹲在桌子底下等投喂的铁头和公主。
孔令榆现在每天出门都带两把除雪器,两个人一起推雪,米乐也完全不落下风。
米小少爷忍不住又得瑟起来,时常逞能,孔令榆干多少活儿,他也要干多少。
这天回家吃完晚饭,米乐想洗个澡,就自己去水井里打水,然后故意在孔令榆面前拎着水桶走来走去。
孔令榆就着煤油灯的光给他做兔皮手套,根本不抬头看他,米乐决定不再采用迂回的方式,直接脱了上衣在地上晃。
“孔令榆,看我的肱二头肌。”米乐握紧双拳,摆了一个洁厕灵上威猛先生的动作。
“哪是肱二头肌?”孔令榆抬起头,眯着眼睛认真分辨。
“这,就这儿,小老鼠。”米乐憋着劲,用眼神示意,生怕一松气儿小老鼠就不见了。
“嗯,挺可爱的。”孔令榆扫了一眼,又低下头专心缝手套。
米小少爷对他说出的侮辱性言辞很不满意,不服输地深吸一口气,双手握拳掐腰,耸着肩膀又道:“孔令榆,看我的腹肌。”
孔令榆再次抬头,目光不经意地向米乐腰腹间扫去,却被眼前看到的场景吸引,灰色眼眸变得幽深。
第22章 比就比,谁怕谁
米乐身材比例本来就好,原本只是瘦,肌肉也没现在这么紧实,经过这段时间的劳动和饮食,身体确实有了明显变化,白还是那么白,但是肌肉线条比之前明显很多,增加了力量感。
孔令榆这样看着他,忍不住喉头滚动,脑袋不受控地想起之前做过的那个梦。
那晚之后,他又做过几次那种梦,梦里每次都是米乐,但每次都很模糊。
他不知道梦里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他就那样了,但是他在山里见过动物交配,对男女之事也不是全然不懂。
爷爷说过,公狼和母狼交配就能生出小狼,公猪跟母猪交配就会生出小猪,他和米乐都是男的,应该是生不了小宝宝,但是两个男的,是不是也可以像梦里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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