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突然传出一声极轻的笑音:“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皇后的人为什么要害自己人?”
蒋小白:“我不过是合理怀疑而已,况且你就这么信任她?”
查沙里德反问:“为何不信?”
“皇后皇上为子为民,我们蒙族外邦都受到不少照拂,殿下就是这样在背地里信口雌黄的?”
蒋小白气的没了声,你又不在宫中讨生活,怎知我的艰难。
“……”伍炙因阻了一句:“你们都少说两句,村民们不内讧,你们倒是在我耳边杠起来了。”
查沙里德:“伍兄,我们就在这里坐以待毙?”
“不是坐以待毙,而是静观其变,他们行踪不定,实在难寻。况且这毒无色无味,要是真广泛使用起来,怕是比真正的交战起来还要恐怖。”
查沙里德没有说话,忽而敲了敲蒋小白的脑袋:“太子,跟我出来一下。”
“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伍炙因看着二人,查沙里德的手臂就悬在自己的头顶上,俨然没有了刚才的针锋对决意味。
“不是伍兄你交待要和和气气吗?我对宫中之事颇为好奇,想与他探讨一下。”
言罢,蒋小白就被他拉着往后面的小树林走去。
“你想干啥啊,有话直说。”
面前人突然很严肃的看着他,话里没有了刚才的戏谑,从腰上的护甲里捏出一方叠成正方形的薄纸。
蒋小白问道:“这什么?”
“药。”
“老村长中的毒。”
“你…杀了他?”
他眼里带上些惊慌,查沙里德的嘴角上扬,不否定也不肯定。
“殿下,我找你来不是说这些无谓的事情,老村长不是我杀的,而这药,是我在他衣服间发现的,就是他中的毒。”
“你意思说,他是自杀?自己给自己投毒?”
“也不是。”
蒋小白犯了急,不想和他玩猜灯谜:“是凶手藏在他身上,想伪装成村长自杀的假象?”
查沙里德:“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伍炙因知道吗?”
查沙里德难得的挑挑眉,变了个音调:“我没告诉他,因为让伍兄知道这事就难办了。殿下,你若是真想做出个什么让我刮目相看的事情,就听我的安排,凶手一定能找出来。”
蒋小白拧眉:“我为什么要让你刮目相看?”
他虽然是想不拖大家的后腿,不过这个奋斗目标的基础之上是想要得到伍炙因的认可,还有狠狠打皇后那群人的脸。
“你可以不想,但是这是一个机会。我想保护伍兄,这也是我的行动准则,我们俩在这一点上应该是一致的吧?”
“这里有内奸的对的但绝不是军里,而是村子里这群人中,三日前我就发现一个男子不对劲的地方,明明身强体壮,既没有被匪人抓去行役,也没有逃出曲伧乡,他在这,只独身一人,何来撇不掉的亲人之说。”
“但仅凭这一点我也不能够证明他有足够的作案动机,昨日我赶去尸体处,又在人群中瞥见了他,在那个人脸上,我看不到丝毫波动的情绪,害怕亦或是愤怒。”他笑了一声,“殿下,我需要你去做诱饵。”
“今夜我要试探一番,他必定会再次下手,而你这几日游荡在伍兄旁边,寸步不离,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来不是普通人了。”
“可以。”蒋小白爽快答应。
“但事先声明,我这么做是为了…伍炙因。”
第一百零一章 新鲜的尸体
今晚是个圆月,越临近午夜的月光居然越透亮。
伍炙因担心白天的事情再次发生,于是干脆守个整夜,但是这样二人的计划就没办法开始实施,查沙里德温了一壶热酒递给他,“后半夜我来就行,轮流看守,你也不想我们都疲劳吧?况且殿下还在幄帐内,在罪魁祸首还没有找出来之前,你能确保下一个受害的人不是他吗。”
他好说歹说,虽然本意是想让眼前人去休息,但是说的也有道理,伍炙因起身,把手里那壶温酒一饮而尽:
“有什么动静一定叫我,我去休憩一会,两个时辰后再换我来看守。”
“你退去吧,还不相信我。”
他这话吹落在风里,自己手里的那壶酒全部倒进嘴中,有些透明的涎水从嘴角溢出,自顾自品味道:“这等佳酿,不喝完也真是可惜。”
片刻后,从幄帐里跑出来蒋小白,神神秘秘,伸出一根手指试探性的点了点眼前人的肩膀:
“这就是你想的办法,你在那酒水里下什么东西了?不会是什么有副作用的毒药吧?”
“笑话,我可能吗,那只是一些简单的汗药罢了,最适合疲惫过后的身体好好睡一觉。”查沙里德起身,夜幕沉沉的砂砾地上只有一棵枯柳乍能见到些形状:
“时间不早了,你就在这替我看守吧,我也要去补觉。”
他说完就要走,蒋小白扯住他的袖口,低声发问:“这是行动之一吗?”
“嘘,已经开始了。”
跟蒋小白一起驻守在外面的人不少,其中还不乏有伍炙因亲自训练出来的猎侍卫,但此时,全部都跟着查沙里德一起回去了。
“有点冷。”
他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裹的更紧了些,不过若是那个人再次出现,一定不会以投毒的方式去害人了。毕竟今天一天的餐点都已经过去了,蒋小白在心里不停碎碎念,展开丰富的想象力使自己打起精神。
可最后还是睡着了……
“兄弟,你醒醒,你这么在这里睡着了啊。”
蒋小白睁开惺忪的睡眼,比感官率先苏醒的是他的嗅觉,从面前人身上传出来的味道,很是腥,闻起来又很硬,好似一把生锈了的锤子站在他面前。
“小兄弟,你先起来帮我一个忙,我媳妇要临盆了,你快帮我去看看!”
他被人拉着站起身,揉揉眼睛,再用力睁开再辨清眼前人的模样,好像就是白天查沙里德的那个怀疑对象。
“大哥,你媳妇?我也不是大夫啊,更何况我也是个男子,这让我去也是干着急。”
“啊,那怎么办啊,你们不是当官的吗,不能见死不救啊!”
蒋小白看着他,心道你可真是会撒谎,你就是一个孤狼,哪里有什么媳妇?想来,这也就是他的全新想出来的对策了。
“你这是病急乱投医,那我就去跟你看看吧,里面休息的人都是大将军,千万不能叨扰。”
“那就先谢过你了小兄弟。”
不知道为什么,蒋小白听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全身冒冷汗。一阵阴风配合的袭来,他把自己放在面前诡异男人的后面,“劳烦你带路。”
绕过不少分叉的小树,还有踩到不少的泥土坑子,他整个人都跟着一上一下的,不过还好头顶有些微弱的月光照路。眼前男人连个火把都没拿,刚才是怎么准确无误的跑来的?他记得这村子白日来看并不大,现在怎么会还没有到地方。
“兄弟,你家在哪?前面我记得已经没路了啊。”
面对蒋小白的疑问,回答他的只有带着些迎合笑意的抚慰:“大人你是有所不知,悬崖峭壁处还能住人呢,我把家搬得远些,也是为了不被那些匪贼所发现。”
“你们自小就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人自然是不知道我们的苦日子是怎么过的,吃糠咽菜对于你们来说就好像是听戏本子那样奇怪,但是对我们来说却是可以用来饱腹活命的东西。”
“想必你是谁家的小公子吧?伍将军恨不得一刻不离开你身边,视线总是落在你周围,白天的事情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蒋小白突然顿下脚步,心里升起一层强烈的戒备心,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个男人要开始做些什么了。
他慢道,想尽可能的多拖延些时间:“看似是死了一个人,但其实我们大家都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不过刀光剑影之间,下一秒倒地的就可能是你我其中一个。”
“是吗?”
前头的男人突然回过头,露出阴恻恻的笑容,上下牙齿不规则的裸露出来,在背景为杂乱秃顶的高大树枝下显得格外恐怖:“我当然不会死。”
蒋小白继续发问,嘴唇颤动,其实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你…这么肯定?”
“恩。我们接着走吧,我媳妇现在应该已经为我生下一个大胖小子了吧。”
他转了个身,语气极轻,好似突然之间又换了副人格。
终于到了一个茅草屋搭建成的房舍,破破的样子,就像是已经被风吹倒过,又重新盖起来的一样。
男人发话:“进去。”
蒋小白来之前明明知道这是个陷阱,可没想走到这门口,居然真的听到了婴儿啼哭声,那声音在周围空无一物的遮蔽处里显得格外清脆,让人又觉得瘆得慌。
“进去啊。”男人催促。
他跟着前面人的脚步掀开茅房面前用破布盖子,里面也是如同外面一样的漆黑一片,婴儿的啼哭声应该就是从眼前传来,只不过是他看不真切而已。
蒋小白心里既挣扎又疑虑,或许这个婴儿也是他计划里的一部分,就是为了让自己放下戒备。又或或许说,他不是凶手,查沙里德误会他了?
“声音这么响亮,看来是个带把的啊。”
男人对不低不高的声音恰好在他耳边响起:“兄弟,你要不要去抱抱他?”
没等蒋小白回话,男人就已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走到对面又折返回来:“给你,新鲜的尸体,没死透呢。”
第一百零二章 吃人杀人
他听到这话猛然一松手,可是刚才的哭声并不像是婴儿濒死之前还能发出来的声音,蒋小白感觉胸前一热,一团软趴趴的东西硬被眼前人挤压在自己脸上。
男人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根蜡烛,打火石很快摩擦一声,屋内瞬间被火光点亮。
他怀里哪里抱着的是婴儿啊,分明是一坨还往下分明沁着血水的软肉。
眼球空洞的望着蒋小白,刚长出雏形的耳鼻被划的犹如萝卜刻花般。
男人笑声愈来愈响亮:“接啊!你怎么不接!看来你好像不喜欢这个孩子,那你就去死吧!你跟这个孩子一样都去死!”
疯了——!
蒋小白被眼前所有的一切震惊,屋内哪分明只是一具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婴儿尸体,后面的麦秸秆上还横七竖八的摊着不少老少妇孺被扒光衣服,赤身裸体的尸体。
他们有的人甚至眼球都被挖出来,地上的红血混合着泥巴早已干涸黏腻在地表上。
他跑出去,被身后的人拽回来。
火焰近在咫尺——
蒋小白死命挣扎:“你果然就是匪贼!你们疯了!那些村民已经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了!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脖子被大力制擎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感觉自己凸出来的喉结按回去了,男人不松手,语气低沉又惊悚,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小兄弟,英雄不是嘴上说说那么容易的。”
“去你的!”
蒋小白大骂一句,刚才是神经太过于紧张,乃至于他都没有注意到这屋子里尸体已经腐烂的味道是多么刺鼻,冲击着他的肠胃与大脑,感觉下一秒好像随时就会呕吐出来。
他身体半借力在后面人身上,旋即一个肘击,轻松的攻击到身后人的要害上。
男人吃痛,奋力的捂住自己的裆部。
然后怒不可遏:“你居然敢耍老子!”
蒋小白也只能在嘴上和打斗上随便耍点小花招,真让他碰见一个这么疯的,还是要赶紧跑。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这破地方一出去也无路可逃,后面是七绕八转的小树林,而前面是高翘的深不见底悬崖。
他刚一转身,不给他任何喘息与思忖的机会,男人手中已经持着铁刀,饶有兴趣的盯着蒋小白:
“你跑啊!”
后面是悬崖,退到最后,蒋小白已经退无可退。
“我不跑了。”蒋小白突然冷静下来,努力佯装已经做好随时会被眼前人生吃活剥,挑筋去骨的样子:“在死之前,我还有一个疑问。”
“我为什么要听你说?”
蒋小白笑笑,“不满你说,我其实是当朝太子,但是你看不出来吧,我只是觉得我们俩的经历应该挺像的,你若是喜欢拿人体来发泄愤恨,那我做不到,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你和我一样都过的不称心如意,对吧?”
“你是太子?那我还是皇帝呢!”
“……”
蒋小白就知道他不信。
“那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你们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杀人?这里应该不止你一个人吧?不然你就是……”
“废话真多,老子就是喜欢单独行动,喜欢看那些可怜的人在老子身下求饶,哭着喊别杀我别杀我的样子,简直太精彩了,那场面,脸上因为过度害怕而不得不杀人狂魔恶狠狠求饶的模样,让我整个人的头皮都酥麻起来!”
“实在是太爽了!”
阴云散开了月亮,微弱的昏黄光线洒在男人刀子疤脸上,他现在的嘴角像是已经咧在了耳后根,虎视眈眈的望着蒋小白。
他是猎物,下一个猎物。
幽黑的悬崖洞抖落下去一颗石子,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悬崖边上的人连连后退,认为自己必死无疑。
突然一道裹挟着风声与阵阵马蹄声的箭音出现,迎接在蒋小白身上的不是男人即将穷图匕现的铁刃,而是伍炙因驾着快马,还未来得及收弓的上半身,他继续往前面赶来,而那根利箭正好不偏不倚地射在他眼前男人的腿上。
45/59 首页 上一页 43 44 45 46 47 4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