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当年的那个人,他说一句话,那人就会滔滔不绝地接下去,难道是因为两人身份的改变,才让元靖对他的态度变得拘束?
元靖却是道:“我一直是这样,从来没有变过。”
谢子云默然半晌,索性接着问道:“问月阁多年来一直针对血烟门,只是为了夺回属于你们的武功吗?”
元靖刚要开口,忽然皱眉望向窗外,谢子云正疑惑发生什么事情,随即听到外面出现打斗的声音。
他起身向外准备询问状况,但初迎一见他出来,却二话不说就把缰绳丢到他的手上,自己跳下车去对付突然出现的敌人。
马车还在继续前进,谢子云回身看去,总算明白初迎为何那种态度,因为那些突然出现的敌人,赫然是一群血烟门装扮的刺客!
那些刺客虽然不认得易了容的谢子云,但谢子云有少门主的令牌,仍有办法命令他们住手,他正将准备停下马车阻止,却不想车身在这时突然遭到后方撞击,马匹因受惊吓而发出嘶鸣,竟然开始向前狂奔。
他们所行的道路两旁都有不少树木林立,在这种地方横冲直撞对还在车上的两人无疑十分危险,眼看马匹已经完全失控,身后的元靖一把揽起谢子云道:“没时间了,跳车!”
话音未落,谢子云便感觉身子被人带起,元靖刚护着谢子云落地,两人身后已传来一声巨响,马车撞上树木,立时毁了大半,谢子云回过身,发现刚才车身遭受的撞击是因为一名门人对马车进行攻击,在发现他们安然无恙后,那人竟又提剑攻了过来,谢子云立刻拿出少门主之令喝道:“住手!”
第46章
出乎两人的意料,那名门人竟对谢子云手上的令牌视若无睹,仍旧提剑向着他们逼进,谢子云终于意识到情况有异,元靖已抢先出手挡下那人的剑势,道:“看来这个人并不认你的令牌。”
谢子云趁隙夺过那人的兵器,顺势将他击退数尺,同时望向开始朝这里聚集的血烟门刺客。
这些人目标明确,就好像是特地为他而来,难道过了这么段时间,席烟终于准备对他动手了?那么在村庄露面又是什么意思?
谢子云已无暇细想,向元靖道:“他们来的人不少,初迎那边恐怕拦不了太久,你现在无法施展功力,这里让我来吧。”
经过马车的一阵冲撞,他们已经与初迎失散老远,谢子云不知道初迎那边情况怎么样,只能示意元靖先向旁边稍避,全神应对眼前越来越多的敌人。
另一边,初迎发现马车遭到攻击,皱眉道:“你们疯了?里面可是你们的少门主!”
与她交手的那人道:“谢门主已死于心腹的背叛,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初迎道:“一个不知从哪找来的替身,你以为能瞒得过阁主的眼睛?”
那人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你们阁主不但认得门主真正的模样,并且对他极为熟悉,所以才能分办那颗头颅的真伪。”
而在这个世上,曾经见过血烟门门主的真容并且活着的人却屈指可数。
初迎冷冷道:“你我心知肚明的事情,何必在这里装傻?”
那人道:“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还不束手就戮,成全你们阁主多年来的愿望?”
初迎不再跟这个人啰嗦,只想尽快解决这些人后找回谢子云,然血烟门所带来的人数实在太多,问月阁的同伴已经开始有人倒下,她看着眼前的人,终于察觉这件事的不寻常之处。
能与她交战这么久而不落败的,必定不是一般的血烟门门人,但问月阁已与血烟门争斗多年,她却不记得血烟门还有这样一名高手……初迎随即意识到了什么,手中的刀忽然上挑,划破了眼前之人的脸颊──伤口处没有血液渗出,却是卷起一层假皮!
初迎深吸了口气,咬牙道:“朝廷暗探,果真见不得人,竟然需要假冒他人身份来行动。”
被揭破身份,那人却不显慌乱,但再次开口,声音却已变得不同于刚才。
只听得他道:“助你们成事,血烟门门人的身份更加适合。”
认出这道声音乃是朝廷暗探首领从连,初迎出手更加凌厉,只因自己竟在没有察觉的时候向从连透露了阁主的信息!
心知初迎的怒意从何而来,从连道:“殿下早已猜到问月阁主的身份,所以才会利用寒毒引贵阁主出手,可惜贵阁主似乎早有准备,殿下只好改用这最不得以的办法了。”
初迎道:“你想要抓少阁主来威胁阁主?”
从连否认道:“这么做,结果只会更加惹怒贵阁主,所以殿下决定让我来帮助你们。”
初迎道:“你所谓的帮助,就是扮作血烟门人来进行截杀?”
从连闻言,脸上浮现一抹奇怪的笑容,竟说出了初迎未曾设想过的话:“殿下派我来的目的,当然是要助你们得到最完美的摄心术。”
初迎皱眉道:“什么意思?”
从连道:“只有除掉一切能成为他弱点的存在,才能让他的心更加强大,只要没人能动摇他的意志,他的摄心术便无人可以抵挡。”
初迎瞳仁骤缩,忽然明白从连出现在这里的目的,而这短暂的惊愕,竟让她的动作出现瞬间破绽。
从连立刻抓到可乘之机,手中之剑向前递出,当初迎反应过来时,只来得及以手中兵器护住要害,眼前的兵刃却已擦过刀身没入她的身体。
只听得从连道:“这一切,全是血烟门所做,相信贵阁主知道一切,定会手刃血烟门门主,亲自为你们复仇。”
初迎甚至没能再做更多的反应,只能怔怔地看着那埋没于胸口的剑,身体缓缓地向下滑落。
“初迎──!”
随着一声惊呼,从连察觉一道浓烈杀意自身后袭来,他看了眼仍深埋于初迎体内的兵刃,虽宕机立断弃剑闪躲,肩上却已无可避免地中了一刀。
他讶于来人出招速度之快,只能顺着刀势矮身规避伤害,再定睛时,那个人已经将初迎抢在手中,正满眼杀意地瞪着他──竟是在他之后才追上来的纪秋行!
这个变故可说大大出乎从连意料之外,他虽然知到纪秋行迟早会追到这里,却没想到他竟会毫不犹豫地帮住问月阁的人,只因据他所知,纪秋行分明与血烟门更为交好,即便问月阁为他解了寒毒,当也不至于能让他与血烟门为敌才是。
而纪秋行总算还认得他身上是血烟门的装扮,一刀过后便不再出手,却是冷冷道:“我不清楚血烟门到底和问月阁有什么恩怨,但是这个人,我不会让你杀她。”
从连道:“你要站在问月阁的一方?”
纪秋行道:“平风寨和血烟门只是合作关系,我可以不与你们作对,只要你们不招惹我。”
而眼下初迎的性命,显然已经被纪秋行归于“招惹”范围之内,从连与初迎交战许久,气力早已经消耗掉不少,如今失了兵器又被纪秋行所伤,继续动手对他只有不利。
看了眼身后其他人的情况,随他而来的暗探多数已去追击谢子云,剩下的几人虽然暂时与问月阁的人平分秋色,再打下去也只能落得两败俱伤,从连心中略微思量,索性道:“也罢。这个人,你想要就留给你吧。”
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他也算是尽了全力,至于之后的事情──
从连目光微暗,向留着的同伴示意撤退,便将余下的残局留给纪秋行处理。
见“血烟门”之人纷纷退去,问月阁不再追击,转而将目光投至初迎及赶来的纪秋行身上,纪秋行看到马车冲撞留下的痕迹,附近又不见谢子云与元靖的身影,向身旁问月阁之人确认过后,立刻将初迎交给他们,急忙跟着地上的车痕寻去。
而在这同时,他的心中却也不免对这些人的行为感到怪异。
他远远听到打斗的声音,还以为是初迎已经与朝廷暗探打起来,怎么知在场除了一群血烟门门人,完全没有朝廷暗探的身影。
莫巧枫才将消息传回去,血烟门的动作应该不会那么快才对,何况他听问月阁那些人的意思,这些门人竟好像连谢子云也不肯放过。
纪秋行随即想起谢子云曾经提起的事情,他说血烟门真正的门主谢流天,早已经在多年前就被人顶替,数月前门主遭心腹背叛而身亡一事,不过是那假冒谢流天的人为了换回原来的身份所唱的一出假戏。
现在那个人已经摆脱“谢流天”这个名字,真正用自己的身份得到血烟门门主之位,那么接下来,是不是也要开始处理谢子云了?
纪秋行顿时为自己所想到的可能性所惊,连忙加紧脚步要将谢子云找回。
追至尽头,面前只剩下马车撞击树木所留下的残破车身,而除了马车之外还有几名血烟门人倒在地上,谢子云两人似乎边战边退,已经不在这个地方。
纪秋行深吸了口气,顺着门人倒下的方向又追一段距离,终于听到不远处有动静传来。
他心中大喜,心知谢子云两人已离他不远,果不其然,又往前一段距离,他终于看到落在后面的几个血烟门人。
念及曾经的恩情,纪秋行动手时只是单纯地将人击倒,并没有真正取走那些人的性命,加上他担心着谢子云和元靖的情况,因此也没有心思多浪费力气在这些人身上。
越过那些人不远,纪秋行终于看见谢子云与元靖的身影,元靖看上去已经受了些伤,正被谢子云搀扶着,身边敌人皆已倒下。
他们抬眼看到纪秋行到来,脸上都露出明显的意外,纪秋行很快来到他们的面前,见两人处境并没有想像中的糟糕,刚要开口打趣几句,却见谢子云脸上神情骤变。
“小心!”
谢子云喊出的同时,纪秋行已察觉身侧一道寒意逼进,他连忙矮身一躲,险之又险地避开攻击,但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模样,下个杀招又马上到来。
这次的来人攻势凶猛,纪秋行一时被逼得只能防守,虽然几次想要尝试反击,却总被对方轻易地化解,几招过后,纪秋行已意识到这个人并不好对付,且更麻烦的是这个人又带来了数名血烟门门人,趁着他与这个人交手的同时,已分别向他身后的元靖与谢子云攻去!
元靖一身功力虽然无法施展,好在自身功底不差,面对逼杀而来的敌人,仅凭拳脚依旧可以应对,谢子云击退几名刺客,抬眼发现纪秋行竟被一人逼得截截败退,立刻便想上前帮忙。
正与纪秋行交手的人已注意到其余刺客并不是谢子云两人的对手,对纪秋行的攻势更加不留余地,在他越发狠厉的进逼下,纪秋行的身上已开始负伤。
第47章
随着第一道口子出现,紧接着就是第二道、第三道……纪秋行身上的伤势越来越多,甚至已经无法分神进行反击,只能将所有注意用于防住要害。
面前之人的武功超乎寻常的强大,甚至远在纪秋行过去所遭遇过的任何人之上,面对这样一个难敌的对手,恐怕不但他无法脱身,就连谢子云也将会落到这个人手里!
这一念头刚闪过纪秋脑海,一道寒芒接着刺入眼中,锋刃向着胸口要害而来,纪秋行却已无暇收招回防,就在这危急瞬间,谢子云从旁横入一剑,为纪秋行挡下这致命的一招。
那人望向谢子云,动作似乎出现短暂的停滞,随即又是剑势一转,便要继续出招,这时他身后一道沙哑的声音喊道:“大人!”
与那道声音一同传来的,是一道几不可问察的细微破风声,只听“锵”地一声,一颗不知从何处击来的黑色铁球撞在那个人的剑上,随即一阵浓浓的烟雾散出,瞬间将所有人的视线屏蔽,纪秋行与谢子云在这时被人从后拉了一把,同时听得元靖的声音道:“快走!”
两人没有犹豫,立刻顺着元靖之力离开这个地方,但对手毕竟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刺客,普通的迷雾阻挡不了他们太久,元靖目光四顾,很快找到方向,向他们道:“跟我来!”
谢子云两人相信元靖的判断,紧跟在他的身后而行,这时那些刺客已脱出迷雾追了上来,为首之人察觉了他们欲往的方向,目光微动,已捏在手里的暗器竟没有立刻发出。
他在心中默算起距离,看着三人行不出多远,中间那名影卫忽然向后伸手,一左一右拉住谢子云及纪秋行两人,他也立刻止住脚步阻拦身后的下属。
几乎就在他们刚停下的同时,谢子云三人竟突然消失在面前,后面的人目睹一切,大惊道:“怎么回事?他们不见了!”
为首之人沉吟了一声,道:“是断崖。”
说是断崖,却因为以往人迹罕至,早已经被树丛覆盖得严严实实,如果不是他及时将其余人拦下,后面追赶的其他人恐怕都不会发现这里竟藏有这样的危险。
察觉这一点,另一人问道:“门主难道早就知道这个地方?”
为首之人向前走了几步,伸手揭下覆面的黑巾,其下的面容,正是几天前出现在谢子云房内的血烟门门主席烟!
他目光幽幽地看着隐于丛枝下的断崖,对于身后之人的疑惑,并没有给予正面回答,只是有些遗憾地道:“可惜了,刚才差点就能要他的命。”
站在他身边的人抬起眼,道:“刚才门主是真的想杀他?”
席烟缓缓地回过脸,反问那人道:“如果我真的动手,你又会怎么样?”
那人道:“门主的决定,属下无从置喙。”
他的语气平淡,就好像对崖下的情况及谢子云等人的生死毫不在乎,但也正是他,在元靖击出烟弹的同时出声喊住席烟。
这时他的声音已经不复刚才的吵哑,如果谢子云与纪秋行还在这里,恐怕就能认出这道声音的主人,竟是在谢流天身边追随多年的重要心腹陆定玄!
对于陆定玄略显无理的态度,席烟却像是已经习以为常般,向其余的人摆了摆手道:“任务结束,你们先走吧。我要在这里留一会。”
一行人得令后纷纷散去,只剩陆定玄留了下来,席烟见他似乎不准备走,低哼道:“还不走,想留下来看热闹吗?”
陆定玄道:“只是有点好奇,门主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席烟再次望向崖下,道:“这么多年过去,也该是时候,好好地坐下聊一聊了。”
被元靖拉着一脚踩空时,纪秋行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但元靖随即松开了手,他一愣之下,身体已经撞在边上,被动地顺着崖壁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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