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定玄道:“据我所知,现在的暗探中,实力值得忌惮的人只有从连,只要能够将他拿下,其余之人不成威胁。”
谢子云问道:“陆伯可有什么对策?”
陆定玄道:“如果只有从连,或许没有问题,但在不久之前,瑞王也亲自来到这里,现在正在客栈里面与从连进行商议。”
纪秋行与谢子云互望了一眼,皆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陆定玄见他们丝毫没有表现出意外,道:“看来你们早就猜到他会来了。”
纪秋行耸了耸肩:“倒也不算早,离开问月阁前才知道。”
谢子云问道:“陆伯知不知道,瑞王这么针对问月阁是为了什么?”
陆定玄道:“为了皇权。”
他的语气虽然平淡,说出的话却如平地起惊雷,纪秋行与谢子云同时脸色大变。
“你是认真的?”纪秋行瞪大眼睛,“他要皇权,跑来逼迫早已远离皇宫的两个‘叛徒’做什么?”
谢子云却很快冷静下来,沉吟了一会,道:“所以从连明明知道爹和娘就在这里,却迟迟没有捉捕他们,也是为了这个理由?”
纪秋行道:“难道不是本领不够,捉不到吗?”
谢子云默然半晌,摇头道:“或许是原因之一,但事实上,如果他们愿意,只需要将这个消息传回宫中,爹娘便再不会有安宁之日。”
陆定玄道:“两位门主知晓当年先帝驾崩的真相,他们活着的每一天对现在的皇帝都是威胁,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瑞王才会需要姚门主回到皇宫。”
纪秋行问道:“只是这样,为什么不私下和姚门主见面就行?”
“就是想见,也得见得到面才行。”陆定玄光望向暗探落脚的方向,“姚门主早已切断自己与皇室的一切关连,瑞王想要见她,还得费些功夫。”
更何况,席烟也不会轻易让瑞王有机会接触上问月阁,否则姚寒与席烟,都将失去选择──
第64章
谢子云沉吟了一会,道:“他是朝中地位仅次于皇帝的亲王,一举一动都受着关注,而从连是暗探首领,手中握有众多皇室秘密,行踪更有无数人盯着,只要一个不察,母亲在这里的事情就会泄露。”
“但瑞王能来到这里,不就是因为皇帝也想要摄心术?”纪秋行看向谢子云,“在知道拥有摄心术的人是血烟门的少门主后,作为子云父亲的血烟门门主,身份岂不昭然若揭?”
陆定玄淡淡地道:“所以‘谢流天’已经死了!”
纪秋行一愣。
在知道席烟正是门主“谢流天”的真正身份后,他几乎已经忘记数月之前的那场“闹剧”,这时一经陆定玄的提醒,他也终于想起这件事来。
“十几年来,我在血烟门中从未见过朝廷暗探的身影,但在父亲‘出事’之后,他们却也突然现身要夺摄心术。”谢子云低声道,“父亲为了引出母亲而选择诈死,却也因此让瑞王有了调动暗卫出手的理由。”
因为瑞王绝不能让皇帝知道血烟门门主的身份找到姚寒,所以他要出手,就只能在“谢流天”死后。
纪秋行道:“但是谢门主‘死’后却又用回了当年的名字,这么一来,皇帝不就知道他其实还没死?”
陆定玄道:“席烟这个名字,终究不会流入外人的耳里,他们所能了解的,便是血烟门门主已经不是原本的人。”
所以“谢流天”非但要死,还必需是死在旁人的“背叛”之下,而拥有摄心术的谢子云接着“逃”离血烟门,便是切割他与新任门主的关系。
只有这样,才能让皇帝相信当年那个知晓一切、并带着摄心术不见踪影的心腹大患已经不在人世,也不会再将怀疑的目光放到血烟门中的其他人身上。
陆定玄接着解释道:“门主也明白,一但他“死”,瑞王必定会抓准机会动作,所以他选择用回当年的名字,就是想让瑞王继续顾忌而不敢出手。”
谢子云道:“却没想到,瑞王还是选择动手了。”
陆定玄道:“毕竟在皇帝眼里,‘席烟’已如传言般死于心腹的背叛,至于替他除去这个大患的人是谁,恐怕皇帝根本不会在意。”
而更重要的,是皇帝作为“耳目”的暗探,早已被瑞王掌握在手里,而瑞王为了姚寒,必然会继续为席烟掩藏身份。
“这样说起来,两位门主为什么要避?”纪秋行听到这里,却又有了其他疑惑,“这些暗探听命于瑞王,定不会违背瑞王的想法,而两位门主一向以易容的面貌见人,更不会当着暗探的面前承认自己的身份。姚门主不是也很想见见从连吗?”
瑞王的目的是要借姚寒扳倒皇帝,这是陆定玄都知道的事情,席烟必然更加一清二楚,但他还是担心瑞王会以泄露他们的身份作为威胁,只让纪秋行与谢子云前来。
陆定玄道:“来了就有身份曝露的风险,门主一向谨慎,这样的决定也是理所当然。”
就在这时,转头留意客栈方向的谢子云像是注意到什么,忽然提起轻功跃到树上,随即向陆定玄两人道:“从连出来了。”
在与瑞王相见时,从连大多不会易容,这时走出客栈,用的自然也是原来的面目,谢子云在树上看到那副与他极为相似的面容,一眼就能将他认出。
纪秋行闻言,立刻也提起轻功跃至谢子云身旁,但树上空间狭矮,他不得不将手绕过谢子云背的后,借着树身稳住身形,这么一来,倒变成是纪秋行将谢子云揽在怀里一般。
他惯于流连花丛,见了美人都要调戏几分,忽然做出这样的动作,倒也不觉得有任何不妥,谢子云却略一愣神,目光不再留意客栈方向,转而看向紧依在他身旁的人。
随即便听纪秋行发出一声惊叹:“原来这就是从连真正的模样,果然是个大美人!”
谢子云立刻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地一脚将他踹出掩身之处,纪秋行一个踉跄摔了下去,连忙在半空做出一个俐落翻身,而后稳稳地踩在地下。
仅管落地十分完美,这一摔却立刻让客栈周遭的暗探发现了他,纷纷向他们所在的方向露出戒备之色,纪秋行只当谢子云是为从连踹的这一脚,抬头向谢子云吐了吐舌,哼哼两声向便大摇大摆地向从连走了过去,谢子云瞪着纪秋行背向他的身影,跟着跳下了树。
在下面的陆定玄见两人这时还有心情打闹,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随着两人走出藏身树丛。
在离开问月阁后,谢子云同样没有再重新易容,这时现出身来,露出的便是那张与从连极为相似的面容,从连身边的暗探看到谢子云的模样,面上皆是意外之色,目光反复地在他与从连之间来回,显然都对他们的关系感到惊疑。
谢子云在相隔一段距离时站定脚步,开口问道:“你认得我吗?”
从连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谢子云的脸:“你是我的亲弟弟,我当然认得你。”
纪秋行在一旁道:“你和你的弟弟相认,需要带这么大的阵仗吗?”
“此行是奉陛下之命,取摄心术及叛徒席烟之命而来。”从连看了纪秋行一眼,目光便又回到谢子云身上,“但席烟化名‘谢流天’,已在数月之前死于心腹的背叛,接下来,只需要子云跟我们走便行。”
即使双方都对暗探真正来此的原因心知肚明,但明面上总是要装个样子,于是从连说完后,陆定玄便十分“配合”地拦到谢子云身前,纪秋行则拔刀出鞘,道:“要带走他,先打败我怎么样?”
却听得身后谢子云道:“可以。”
话音落下,从连也明显地愣了一下,纪秋行与陆定玄更是难以置信地看向谢子云。
谢子云对他们的反应毫不在意,越过陆定玄向从连走去:“如果你们的目的只是带我回去,我就随你们走上一趟又怎么样?”
或许是谢子云的反应实在太过出人意料,便连其余暗探也是面面相觑,一时都没有更多动作,纪秋行立刻一把将谢子云拉回来:“你发什么神经?”
谢子云道:“我没有发神经。”
有瑞王在这里,无论双方是为什么原因动手,结果都是他们这边得罪朝廷,,如今碍于姚寒及席烟的身份,这样的发展对他们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既然瑞王的目的是与姚寒合作,断不会随意动他,索性他就用自己来约制瑞王,就看瑞王会有怎么样的应对。
果不其然,谢子云刚说完,便听得一人声音自客栈中传出:“少门主如果真的能这么干脆,对我们自是再好不过,但传闻血烟门少门主容貌多变,你又要怎么证明你就是谢少门主?还有──摄心术,确实是在你身上吗?”
众人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果见瑞王走出了客栈,但从他口中说出的试探,对谢子云而言似乎又太过简单。
谢子云虽有疑心,却仍如实答道:“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拥有摄心术,瑞王亲自一试不就知道?”
“若是要试,便只能用我的人才能取信于我。”瑞王说到这里,却状作苦恼地接着道,“但是让你试成了,我的人又会为你所控制,到时你用我的人来打我,反而是我搬石头砸自己脚了。”
谢子云道:“既然这样,不知道瑞王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事实上,陛下想要的,只有摄心术的功体而已。”瑞王望着谢子云,淡淡地道,“但作为问月阁的独门绝学,擅自取走未免太过无理,为了表示诚意,我希望能与阁主见上一面,让我们先坐下好好商议一番。”
果然是为了见姚寒!
面对瑞王的开门见山,谢子云依然不动声色:“可惜阁主无意与朝廷有所牵扯,只令我们前来交涉,瑞王这一行,恐怕是见不到她了。”
瑞王道:“听起来,如果我执意要见,就只能硬闯了是吗?”
话说至此,两方之人已纷别握起武器,气氛一触及发。
谢子云同样握紧袖中藏剑,沉声道:“瑞王真要如此?”
他目光紧盯着瑞王的动作,只要瑞王真的下令,他便会立即出手将他拿下。
但是瑞王亲身来此,必然还有其他准备,事情真的会像他所想的那么简单吗?
只听得瑞王道:“其实我有更好的方法。”
谢子云不敢有丝毫放松:“不知瑞王有什么主意?”
瑞王向他身后的问月阁及血烟门之人示意,道:“我们两边都有不少的人,动起手来不但胜负难分、场面也会十分难看,不如我们各让一人出来决定今日的胜负,谢少门主看这个主意怎么样?”
谢子云略一思索,点头道:“确实是个好办法。”
这么一来,瑞王既不用担心动了问月阁的人,影响事后与姚寒的交涉,谢子云也不必烦恼他们与暗探动手,往后会对姚寒与席烟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那么现下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这边该让谁来。
第65章
暗探一方,毫无疑问会是从连出来决胜,但他们这里……谢子云目光望向身后的陆定玄及纪秋行。
陆定玄正准备出面,站在他前面的纪秋行却伸手将他拦了下来,陆定玄愣了愣,看向纪秋行的眼里有些意外。
“我和从连交过手,对他的武功多少有些了解。”纪秋行说着,迳自迈步向着从连走去,“这次一就让我来,不劳陆师父动手了。”
陆定玄见他跃跃欲试,便也没有勉强要他回来,而纪秋行走到谢子云身旁,却又忽然停下脚步,开口问道:“从连的武功与我相差无几,我势必要全力以赴,如果不慎将他重伤,你会怎么样?”
谢子云道:“母亲医术高绝,无论你们谁受了重伤,只要还留有一口气在,她一定能为你们治好。”
纪秋行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动手了。”
谢子云沉默了半晌,又接着道:“务必小心,不必勉强。”
纪秋行挑了挑眉,思索这句话是不是在关心他的安危,可惜不等他再细想,那边的从连也已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瑞王看了眼在身旁站定的从连,转向谢子云道:“既然都决定好了人选,我们就到一旁观战吧。”
谢子云点了点头,随瑞王向一旁退去,并留神观察起从连身后的其余暗探。
瑞王的态度实在太过自信,彷复有着绝对的把握,但纪秋行与从连的武功不分上下,两人之间的胜负仍未可知,这样的的态度未免可疑,而陆定玄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同样以手势向身后门人示意,盯紧着其余暗探的方向,慎防他们另有动作。
位在中间的纪秋行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暗流汹涌,目光专注于站在面前的对手。
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纪秋行仍不改他的风流本性,调笑道:“对着你这么张脸,实在让我有点下不了手。”
从连道:“下不了手,你可以选择束手就戮。”
“但我要是死了,一定会有更多美人为我伤怀。”纪秋行似乎有意挑衅,“或者今日你败给我,就退出暗探,跟我回平风寨怎么样?”
从连冷然拔出兵刃:“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随着话音落下,从连瞬间连出数招。
他看似被纪秋行激怒,出手却乃沉稳有度,纪秋行虽能挡下从连的所有攻势,回手时却同样没能伤到从连半分。
两人的武功相当,胜负只在分毫之差,谢子云初时还留意着后方暗探,随着交战的持续,却已慢慢地将注意集中到决胜中的两人身上。
从连担心瑞王的身体状况,不愿将战斗拖延太久,招招直取要害,似乎想要速战速决。
纪秋行察觉出他的意图,决定放弃硬碰,改以灵活的身法对抗。
只是他的动作虽快,从连的速度却也同样不慢,无论纪秋行身形如何变换,从连总能不偏不倚地挡下他的每一次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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