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昱下意识反问:“怎么会?”说完才觉得自己反应有点大了,放低音量,恳切道,“他很好,特别特别好。我是真的……”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偷眼打量闫奶奶的反应,在得到她鼓励的微笑之后,褚昱鼓足勇气,当着她们的面承认:
“我真的很喜欢他,会和他永远在一起。”
说完之后颇为紧张地看向闫奶奶,生怕她又有什么不适反应,还好,这次她仍好端端揣着笑意看着自己。
“好,我没有什么要叮嘱的了。”闫奶奶心满意足道,“你们俩能好好地一块相处比什么都强!”
褚昱心里一松。
“我的态度摆在这里了,”闫奶奶看向一旁神色莫名的初云,“你有什么想跟小鱼儿聊的,出去聊,就是开口前多想一想还卧病在床的你老母亲我。”
初云眼睫跳动几下,低眉道,“知道了。”
几人目光相对,最终褚昱很有眼力见地跟随言初母亲准备到外边再进行一番简短交流。出门前,褚昱的视线下意识寻找了一下言初。
只见那人好好坐在他母亲之前的位置上,承接了那项削苹果的工作。察觉到褚昱看过来,他回以一个安慰的笑,轻轻摇了一下头。
褚昱读懂了他的意思,言初在说“没事的”,既然如此,他迈步出去的底气便足了很多。
褚昱和言初母亲走到楼层中央的一小片开阔阳台面,对面是高耸的茵茵绿树,每一片树叶沾染了蜜一般的阳光,随时都可能要倾洒下来似的。看着面前这片生机盎然的景色,褚昱的心渐渐宁静下来。
身侧的长辈也随他一起观望了片刻,不久后赞叹道:“这里的风景不错吧。”
褚昱点头,附和了一声。
初云的眼神似有些回忆过去,徐徐道:“我当年就是在这里生下了言初,这片林子和以前看着一样又有点不一样了。”
这是……言初出生的医院?褚昱靠近了窗台,越发仔细地将这片景象印刻入脑海中。
“那个时候待着看了很久,怎么看怎么觉得枯燥,现在时隔多年再来,突然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感受。”初云意有所指感慨道,突然将目光转至褚昱,“就像那个孩子,从小我跟他爸爸就发现了,他和其他小朋友不太一样。”
初云重述这些时褚昱听不出她的情绪,她淡淡道:“不爱哭、不爱笑,用一般小朋友会喜欢的玩具和好吃的逗他,他也没太大反应,一开始我和他爸爸以为他是有些智力低下。”
褚昱狠狠皱了下眉。
初云面色不改接道:“后来我们才知道,他是天生对这些没有感知。起初我们有一些在意,后来也释然了——能做到不喜不怒,这或许天生就是接他父亲班的料……”
褚昱的呼吸急促了一些,忍不住呛道:“您作为他的母亲,难道在孩子一生连什么是快乐都无法懂得时,想到的只是能不能延续他父辈的荣光吗?”
怪不得,怪不得言初下意识都在排斥英语。
初云沉默一瞬,随即道:“可惜我们想错了,现在看来他处事太过随意,并不适合外交官这项职业。”
褚昱:“……”他简直气到不行,有一瞬明白了为什么言初会把闫奶奶看得比他父母要重。
“言归正传,”初云好似不太想继续谈论他们看走了眼这个话题,“现在他长到这么大,我跟他父亲的确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是我们的失职。但是他提出的我们无权干涉他今后的每一项人生选择,我与他父亲也商议过了,这很难做到。”
褚昱内心只觉荒谬无比,“所以呢……?”
初云看了他一眼,“我们最后的协商结果是他需要与我一同回去,其一是他外婆在那边治疗需要他的陪伴;其二,他需要做到让他父亲满意,今后能为他自己或者再加上你两个人的人生负责。”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其实他们也并不是完全反对自己和言初在一起吗?褚昱气愤间有些疑惑,但最关键的信息还是捕捉到:“所以他要出国……离开多久才能回来?”
初云换了个背倚在窗台的姿势,逆着光,说出的话既让褚昱有一线希望,又让他觉得前路茫茫无光:
“这要看他自己,我无法决定。”
许是褚昱怔愣失落的神情终究惹得这个面冷心冷的女人有了一丝心软,她将一阵微风吹至脸颊的发丝重新一丝不苟绕到耳后,轻声说道:“我本来是坚决反对你们在一起的。”
褚昱回神,注视着她,然后呢?
褚昱在她的脸上发现了昙花一现的笑意,“我本来无法读懂他现在到底成为了怎样的一个人。”她的声音被风带着渐渐飘远,“但因为你,我明白了。”
褚昱:“什么?”
“你让我至少要顾及外婆,那样我就有了感情。可既然有了感情,我就不会放弃他。”
她说,言初是这样说的。
……
言初母亲在闫奶奶醒来没多久,同时也完成了和褚昱谈话的任务时便非常果决地结束了此次临时请假的行程。
褚昱在接下来每天都在倒计时的日子里看着言初,恨不得无时无刻都和他黏在一起,生怕再一个睁眼,言初就会从他身边如风一般彻底消失,连痕迹都抓不住。
可时间总在一点一滴流逝。
等到言初安排好了一切,在他和闫奶奶即将出发的前一天晚上,褚昱的这种不安彻底扩散开来,只要看到或想到任何一件有关言初的事情,心口都泛着压抑的酸痛。
当晚言初带着褚昱回家,准备收拾一下他自己的行李。
褚昱恍惚地跑进了卫生间,说是要洗澡。
这边言初随意拣了几件衣物装好箱,左等右等也不见褚昱出来。浴室里间或传来水声,又隔了一会儿里面听不到动静了,他过去敲了敲门,问道:“褚褚洗好了吗?”
他也不太想浪费他们之间相处的最后一个晚上。
里边的人没有立刻回答。
言初有些奇怪:“褚褚?”
片刻后,褚昱不太稳的声线从内飘出:“我……我忘了拿要换的衣服,你帮我找一件好吗?”
言初轻笑着答应,片刻后拆了一条崭新的内裤回来。卫生间里有浴袍,褚昱要的什么衣物不言而喻,言初扣了扣门,“我是给你放到门口还是?”
“进来,给我。”褚昱的声音被水雾隔了一层,隐约觉出一种朦胧感,却又透着十分的坚定。
言初挑了挑眉,拧了下门把手,没锁。
他走了进去。
整个浴室灯暖打开着光线很足,橘黄的灯光照射下来穿透层层水汽,白雾后的人快要与之融为一体。
怎么会有这么厚重的雾气。言初一踏进来便觉得闷热异常,不理解褚昱是如何能忍受待在这里这么长时间的。
这间浴室足够大,言初进来后把门掩上,克制地没有再往前。
“需要我递到你手上吗?”他的声线尚且平静。
水汽像重重帘幕,将他们隔绝在两端,言初只能依稀看清褚昱似乎是半靠在了墙上。
听到他的话,那道身形似乎动了一下,“嗯……你过来。”好像生怕言初拒绝似的,被水浸透了的嗓音又在其后补了半句:“可以吗?”不知道到底是想要问什么可以。
言初站直了一点,眸色渐深,手里抓的衣料不自觉收紧。
“好。”随后他不问缘由地慢慢走了过去。
穿过一层一层如纱般的水雾,对面那个人,言初看得也越来越清晰。
他不知道该怎样来形容他。
褚昱的头发早已是湿漉漉的,似无力地将整个后背靠在了瓷砖墙上,那一处石料已经被他身体的温度捂暖,浑然不像刚贴上去时能让本就瑟瑟发抖的身躯打个寒噤那样冰凉。
他像是已经洗完了澡,又像是中途被打断了,在穿透力极强的灯暖光线照射之下,那具身体表面余留的每一颗细小水珠都能被窥得一清二楚。
言初再度开口时声音带了些不易察觉的低哑:“又难受了吗褚褚?”他第一时间联想到之前褚昱应激后的表现,蹙眉轻声问道。
褚昱两边的睫毛上也尽是水珠,闻言略抬起一点头,那些水珠便齐齐扑簌落下,在光亮中如珍珠一般晃眼。
“嗯。”褚昱半晌应声,在见到言初微微色变之后又摇了下头,“不是以前那种。”
言初已经将手中的东西随意搁到一边,上前几步拥住了他。
顷刻间他的上半身衣服全沾湿了,谁也没有在意,言初捧着褚昱的脑袋与之对视:“那是怎样,告诉我好不好?”
褚昱久久回望,看着看着眼中不自觉蓄起泪光,比之前掉落的任何水珠看起来都要璀璨。
“你愿意帮我吗?”他快哭出了声。
言初目光幽深地用拇指给他擦去眼泪,叹了口气:“让往东不敢往西。褚褚,哪怕你要求我见不到我的‘唯一’,我也只会依你所愿照做的。”
他的唯一。
褚昱恍了恍神,是在说他。
进退之间褚昱顿生出一股新的勇气,他眼一闭,带着无尽的羞赧与留恋,吻了一下言初的唇。
“我没什么事,但我想让你……我。”
中间的那个字被他含糊带过,言初没有听清,也是刚才关心褚昱的心思大过其他,没有领会他的意思,“什么?”
“我要……”褚昱呼出一口气,“我们做吧。”
“……”
终究说不出口的那个字被换成了个相对委婉一点的,但并不影响褚昱这下是真的要羞哭了。
他深深埋头在言初的肩颈间,等待言初的反应。
可言初没有反应。
褚昱不得已重新睁开眼观察,见到人只是直勾勾垂头望着他,悬着的心霎时犹如从山顶跌至谷底。
最终带着点哭腔问了出来:“……不行吗?”
言初一把握住了褚昱两肩,“我……我要怎样……”他有一些僵硬地摇头打断,头一次磕巴成这个样子,“……我不知道。”
原来他还有说不知道的一天。
褚昱愣愣看着言初展现出一种名为“局促”的神情,突然想到,这个总爱在别人面前表现得一切信手拈来游刃有余的人,实际上只不过是个连接吻都需要通过搜索去学习的感情白痴罢了。
他的不安被冲散一点,缓慢握住了言初的手,“那我教你,可以吗?”
……
前面的过程太过简单,言初早已在第一次注意到时便无师自通学会了,眼下他便一点一点利用以前的经验重复实践起来。
褚昱被热水冲刷了太久,早就四肢发软,一离开靠着的墙壁就连站都站不稳,言初一把搂住了他,甚至为了方便动作,便将褚昱的依身之处由墙面转移到了……洗手池上。
沉重的呼吸声在水雾缭绕的浴室中响起,每一声轻叹仿佛都沾染上了水汽,听起来格外暧昧缠人。
“啊。”
褚昱的一声痛呼打断了言初持续已久的动作,他抬头:“弄疼你了吗?”
牙齿磕碰到肉的感觉并不算多好受,褚昱哆哆嗦嗦地轻微摇头,“还……好,不要停。”
那颗头颅便依言继续深埋下去。
这个动作持续了许久,久到褚昱双手无力地扶握住洗手池的边缘也无法保持平衡,言初口腔最后使出一股力,褚昱一下栽倒在言初挺身的怀抱中,绷紧了全身。
太过磨人又太过愉悦的快感逼得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能枕着言初的肩一口口喘息。
这是他们之间最刺激的一次了。
但还不够。
褚昱亲了亲刚才一直与他亲密接触的薄唇,一手缓缓下移,触碰到那处从最开始便很难让他忽略的存在。
他深吸一口气道:“换我来帮你了。”
言初一经被握住时神色就慢慢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褚昱没有发觉,贴近在他耳畔仍兀自低语着:“我准备过了……”停顿了几秒像是接下来的话很有点难以启齿,“我要你直接进来——”
“啊——!”
来不及的一声短呼被截在了嘴里,褚昱被吻得通红的唇再次被迫消声,他也被顶得瞬间留下泪来。
下面感受着一根巨大的炙热,言初不由分说依言探进来一半撞了几下,然后松开一点他的唇,沉声道:“这样,是吗?”
褚昱懵懵点了点头,恢复了一点意识后骤然反应过来:这人的适应能力要不要这么好啊?
他语不成调地诘问:“你明明会……”
言初紧紧拦住了褚昱欲扭走逃离的腰,双唇在他的唇角边、下颔线及颈间不断游移,隔了很久才为自己辩解:“那这可能是天生的……我一见你就长出了这种劣性。”
褚昱被他的话短暂迷惑了一下,被顶得昏涨的脑子才终于动工,悟出来言初变着法的花言巧语。
“你现在还能有这么多心思。”褚昱边流泪边控诉。
“是我不好。”言初不经意找准地方碾了过去,瞬间换得了褚昱猛烈的颤抖和失控的眼泪。
言初替他吻掉了泪珠,“你现在也有心思能和我一直说话,是我做得不够好。”
“没,啊……不行,别碰。”褚昱泣不成声祈求着。
这是言初第一次冲昏了头脑,没有在他的褚褚拒绝时真的停下。
于是……天旋地转,天翻地覆。
最终,白昼的日光一口吞并了浓郁黑夜,一切两相中和,变得圆满无缺。
就如此刻,他们最后也不会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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