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自己有什么特异功能,一秒愈合?
受伤了还泡在水里,等下伤口烂掉!
“雅尔塔,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关心。”
这只倔虫子吃软不吃硬,闫凯有意调整表情,眉毛下压,眼睑低垂,微微抿着唇,配合恰到好处的担忧,还怕拿不下这小样吗!
雅尔塔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偏偏见不得雄虫这副模样,极其不耐烦的抬起手臂放在池边,没好气道:“看!干脆砍下来给你拿去看个够。”
闫凯计谋得逞,小心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看着已经完全泡白的伤口,陡然拔高了音量:“小伤?”
雅尔塔无所谓的看了一眼:“不然?”
他受过大大小小无数的伤,每一次都比这个要严重的多得多。
“这对我来说是非常严重的伤。”
闫凯十分认真的说。
他不知道雌虫到底通过什么自虐形成这样的伤口,坑坑洼洼贯穿整个手掌,凹凸不平的从缺口处翻出不少皮肉,有些地方甚至只有一个凹坑,里面的碎肉已经被挖干净,留下一个黑红色的小洞。
雅尔塔讥笑:“雄虫金贵,碎掉一点指甲都是大事。”
“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
“雅尔塔,不要随便伤害自己。”
闫凯觉得这样的行为与那个嚣张不可一世的雅尔塔完全不符。
他要是觉得不高兴了,就应该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在别人上身扎几个窟窿,而不是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
“你的话太多。”
雅尔塔有些恼怒。
闫凯低头,认真道:“ 下次别这样了,我看着难受。”
雌虫惊讶回头,对上雄虫毫不避讳的目光,怔愣片刻:“与你无关。”
“嗤——我是你的虫侍,关心你的身体也是我的分内之事。”
闫凯小心避开掌心的伤口,转而拉了拉他的手腕:“起来,我给你上药。”
“用不着。”
雌虫自愈力强,不出两天就会恢复。”
闫凯已经习惯这只虫的倔劲,一脚把酒瓶子踢进浴池,然后非常无辜的耸了耸肩膀:“我真的太不小心弄脏了池水,请首领责罚。”
有本事继续窝里头别出来。
雅尔塔看着从地下冒上来的红色液体,只能无奈起身:“你弄得,你收拾。”
“明白。”闫凯抓过旁边的毛巾将他完全湿透的头发包起来,然后脱下自己的浴袍披在他身上。
雅尔塔深深看了眼雄虫,最后什么也没说,绕过他率先走出去。
闫凯之前拿酒的时候见过抽屉里有药箱,一通翻找后果然就放在最下面的柜子里。虫族的药大多都是胶质状,包装简单,上面的字和介绍更加简单粗暴。
他对着说明书仔细辨认,一边翻一边喃喃自语:“外伤止血.....杀菌消毒,呦,居然还有创可贴,这个要包纱布吗?好像不用吧.......算了,包一个,省得他又到处折腾........”
挑挑拣拣之后,还是提了整个药箱出去。
推开房间门,雌虫难得听话,老老实实倚靠在床头,正拿着笔记本竖着两根手指敲敲打打,不知道在干点什么,反正主打一个不理人。
闫凯在床沿坐下,对他道:“手给我。”
雅尔塔收起电脑:“麻烦。”
“麻烦也是你自找你的。”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牙尖嘴利?”
“你没发现的事情多了去了。”
闫凯低头把上面泡发白的死皮用镊子小心刮下来,根本夹不住,已经全都软成泥,一碰就稀碎。
雅尔塔看他轻手轻脚,时不时还往上呼上一口气,生怕弄疼他似得,表情怪异道:“我不怕疼。”
“我怕疼行不行?”
“伤你手上了?”
“心坎里。”
雅尔塔以前觉得花言巧语的虫最是要不得,现在轮到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吃这套,并且非常受用,拒绝嫌弃的话是再说不出口。
“嘴倒是甜。”
闫凯凑过去吻了吻雌虫的唇:“尝尝。”
雅尔塔嫌弃的偏开头:“臭的。”
全是烟味。
下次不能给他抽了。
“骗人,你最爱我的嘴。”
“滚。”
闫凯上完药,仔细的绕了几圈绷带,最后在手背上系了一个漂亮蝴蝶结:“我给你包了纱布,这几天你什么都不许做,全都让我来,包括不限于吃饭睡觉洗澡上厕所,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首领大人。”
雅尔塔低头看了眼手掌,从小到大受伤无数,这大概是第一次因为那么小一道伤口特地上药还缠了绷带,有一说一,是真丑。
扯了扯歪七扭八的绷带,心里淌过一丝奇异的悸动,酸酸涩涩涨满了胸口,同时亦有隐隐的不安,他为这只雄虫破例太多次。
* *
阿里图斯静静屹立在风雪之中,高耸的探照灯亮如白昼,像一颗启明星划破永夜,将无边无际的恐惧驱散。
在隆科达,王宫并不是只有王虫享有居住权,部落的各种亲王,公爵,大祭司,拥有卓越战绩的将领等等,都有资格分得一片栖身之地。
上一任老王虫妻妾子嗣繁多,光是安置这些虫就足足分去两栋楼,除此之外还有守卫军,巡逻兵以及随时待命的侍从等千余人。
此刻,偏僻的西侧矮楼,关押着雅尔塔从拍卖会上带回来的三只雄虫,正在为他们未来的命运无限忧愁。
古里亚是曾经的天之骄子,始终不能接受自己的命运,不停叫嚣着想要见一面自己的亲哥哥,雅尔塔。
“来虫!来虫!来虫!我不是犯虫!你们没有权利关着我!”
“我要见雅尔塔!他是我的亲哥哥!不会不见我的!”
“听到没有!放我出去!我是王虫!你们不能如此怠慢于我!”
门外,轮值的士兵无动于衷。
他们每八小时一班,已经交替了数个来回,兴许之前会有心软的雌虫替他做一两次通报,但显然现在这两只完全没有那样的想法。
古里亚揉着拍红的手掌,愈发生气:“嘿!你们这些愚蠢的雌虫!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的!”
琼听到古里亚开始咒骂外面的士兵,连忙上前阻止:“古里亚,千万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们现在已经不是曾经尊贵的雄子,请你对雌虫们说话客气一些。”
古里亚从小千娇万宠着长大,身份尊贵,性格乖张,即使与这些贵族关在一处,也打从心眼里瞧不上这两只不懂反抗的雄虫。
他高傲的扬起下巴,举手投足仍旧带着曾经的自以为是,言语之间尽是不屑:“这群蠢货!没有雄虫他们根本活不下去,我就等着他们到时候因为发情期低声下气的来求我。”
琼摇着头:“古里亚,他们有一百万种方法可以逼你就范,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闭嘴吧琼!你这只胆小无能的雄虫!”
诺兰是隆科达最大商会拉维加斯家族的幼崽,脾气火爆:“古里亚,应该闭嘴的是你!还没挨够打是不是?”
“呵呵——”
古里亚不屑的扬起眉,发出一声怪异的嗤笑。
“我哥哥是雅尔塔,我倒要看看现在有哪只虫敢动我一根手指头?”
诺兰简直受够了古里亚这副蠢样,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无情嘲讽:“用你那芝麻大的脑子好好想想,要是雅尔塔有心怎么可能把你关在这?””
古里亚捂着被打破皮的嘴巴,厉声控诉:“你疯了!诺兰!”
“ 疯得是你!还当自己是什么金贵东西,我看你就是皮痒欠揍!”
古里亚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发疯似得扑腾着手臂往诺兰身上抓:“我要跟你拼了!”
诺兰学过一些防身术,轻而易举的躲过:“愚蠢的虫子,来,让你一只手,让我看看你的厉害!”
“你已经激怒了我,诺兰,我跟你没完!”
“老子才跟你没完,今天看我不把你打得服服帖帖,省得到时候拖累我们!”
诺兰根本不惯着他,完全没有手下留情,一套组合拳下去,古里亚除了抱头求饶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啊——啊啊啊——救命!”
琼生怕闹虫命,赶紧上去劝架:“诺兰!诺兰!不要打了!”
“你看看他张嘴!我们迟早会被他害死!”
古里亚漂亮的脸蛋上全是血,伸长着脖子拼命叫喊:“救命!救命!杀虫了!杀虫了!快来虫啊!”
诺兰甩了甩手腕,恶狠狠警告:“闭嘴!在嚷嚷老子继续揍你!”
古里亚惊恐的缩成一团,哭着求饶:“我知道错了!别打我!不要打我!”
诺兰这才罢手。
琼叹了口气,把古里亚扶起来:“我送你回房间。”
古里这次没有拒绝,在琼的帮助下一瘸一拐坐到床上,抓过被子将自己完全包裹,后怕的瑟瑟发抖。
琼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别担心,古里亚,一切都会好转。”
古里亚突然紧紧拉住雄虫的衣袖,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不,不!琼!琼,你帮帮我!”
琼本不想多管闲事,毕竟眼下情况自身难保,但见古里亚这般惊慌失措,想来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略一思忖还是留了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雅尔塔要把我送给大祭司助他度过发情期,这太恐怖了!琼,你帮帮我,你替我去吧!琼!”
传闻大祭司都是吃虫的恶鬼,不仅长得奇丑无比,还有无数怪癖,被送去他们那边的雄虫没有一只好下场!
古里亚始终认为自己是高贵的王族后裔,他不能忍受这样的委屈。
“大祭司.......”
琼脑海里闪过成年礼上的红发黑袍雌虫,应该就是他吧?
第19章 逐渐露白的天际,时间悄然而逝
今年的永夜实属诡异,提前到来之后又在即将结束时飘起漫天大雪,本就寒冷的天气又往下降了十几度。
屋外的巡逻士兵聚在一起交换信息,得到指示后,将阿里图斯王宫屋顶所有的灯尽数打开,一瞬间整个山头被照得透亮。
部落大部分虫都还醒着,纷纷走到窗前,望着这终身难忘的一幕。
因为极低的气温,每一片雪花都带着完整的形状,脉络清晰,晶莹剔透,洋洋洒洒的飘荡,在光影之间,摇曳生姿。
埃尔克伸出手,描绘着玻璃上蜿蜒攀爬的白霜以及映衬出的一道浅淡身影。
“埃利亚.......”
雌虫痴痴呢喃,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清当中藏着多少对方不懂的情深与爱怜。
床上的雄虫蜷缩着四肢,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恍惚间好像听到熟悉的呼唤,发出一声轻微的呜咽。
埃尔克回头,久久凝视。
克拉伦斯家族的训诫是绝对忠诚。
百年传承,雄虫最忠诚的拥护者。
他自雌父退位至今,掌管家族十年有余,自认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可在见过太多至暗之后,他心里的天平开始倾斜。
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答案,可惜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始终没能给自己一个合理交代,而隆科达雌虫的心也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比极北之地的雪还要冷。
埃尔克想到地牢中关押的亲友,缓缓将脸贴上冰冷的窗,多希望风雪之后,虫族能够迎来一个没有硝烟的乌托邦,证明过去的一切是荒诞而又扭曲的错误.......
王宫西侧一角,琼最终在古里亚的眼泪攻势下,心软点头。每个部落总有那么几个奇葩,除了老贵族克拉伦斯眼瞎心盲,再有就是琼的老家巴泽亚家族。
他们好像受到了邪神的诅咒,巴泽亚家族的雄虫没有一只能够活到百年,到琼这一辈更是夸张,他的雄父前脚刚将蛋孵化,后脚就找虫神去了。
这短短的前半生,琼几乎是被圈养在高墙之内,其实并没有见过多少血腥与暴力,兴许过去有过骄纵,但更多的时候他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心中尚且存着一丝善念还未泯灭,这大概也是雅尔塔将他带回的理由。
古里亚在黑暗中擦干眼泪,自以为是得逞,却还不知道自己放弃得是唯一的生路,而琼最终也会因为自己的纯真善良,获得独属于他的珍贵之物。
另一个房间,诺兰发泄之后突然安静下来,没什么情绪的坐在窗前,像失了灵魂的木偶,然而在看到满天无拘无束肆意飞扬的雪花时,漂亮的脸上泄露一丝羡慕。
他出生于商队,游走于商队,曾经他相信自己是翱翔的飞鸟,纵使不像雌虫那样拥有翅膀,但也能通过各种科技穿梭宇宙。
如今却被囚困在这四方天地,别说是飞,连走都成了问题。
但诺兰并不生气,很久之前他就明白虫族畸形的社会环境是致命伤,反噬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突然........
东边主楼,是整个阿里图斯王宫唯一的黑色建筑,庄严肃穆的虫神雕像屹立于顶,长长的权杖像锋利的刀刃,直直插入地底下。
墨色的房间里,四周都是黑色的帷幔,垂落在地上交叠成堆,白色蜡烛被随意置地,闪烁微弱的荧光。
一只红发雌虫几乎与黑色融为一体,他正紧紧环抱着手臂,像是忍耐着极端痛苦,指尖闪过一圈又一圈暗红色的纹理,好似某种咒语,反反复复.......
许多事情就像一个怪圈,有的人拼命想要逃出去,有的人原本不在局中却因为各种机缘巧被拉入其中,然而那些看似的意外,冥冥之中皆有定数。
* *
闫凯一边打哈欠一边伸懒腰,看了旁边的时钟,凌晨3点半,外面始终乌漆墨黑一片,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他有点饿了。
“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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