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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白罪名(近代现代)——夏六愚

时间:2024-03-18 12:33:04  作者:夏六愚
  那人被他撞得踉跄两步,猛地转过脸,火冒三丈骂了句操。
  娄牧之没理,目光紧紧追着拐进拐角的郝大通,推开那人就要走。
  “喂,小子,”那人一把攥住娄牧之的后领,抬脚抵住墙壁,将他生生拦下,凶神恶煞地说:“你他妈往哪撞?”
  娄牧之冷着一张棺材脸,眸里全是沉甸甸的黑,他冷眼环视一圈,突然反手擒住那人的手腕,一个过肩摔,将人狠狠砸向地面。
  那人措不及防,被砸得头破血流,痛得哼哼。
  周遭的四个人一见形式不对,立马上前,一个扶人,另外三个围人,堵住了他的去路,这群人都是弥渡口的小混混,喝了酒,又碰上这么个刺头,邪火顿时蹭蹭往上冒,顶到了天灵盖。
  “你他妈有病吧?”辱骂间,小混混气势汹汹地将他团团围住,咔嚓咔嚓活动着手关节,仿佛下一秒就要挥拳教训他。
  “他妈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知道我们是谁么?”
  娄牧之被逼得后退,他目视环绕,着急地寻找突破的缺口。
  被过肩摔的那人染一头红毛,他揉着青紫的额头,不怀好意地逼近娄牧之,骂道:“你很拽啊?哪条道上的?报上名来。”
  “滚!”
  态度吊炸天,听得人浑身不爽。
  娄牧之梗着脖子,盯住郝大通越跑越远的背影,他刚迈出一步,就被四个人同时挡回来。
  左侧方那人突然抬腿,一脚踹中娄牧之的脚踝。
  剧痛袭来,疼得娄牧之膝盖一软,跌倒在地。
  “他妈的,怎么说话的?”
  “甭他妈废话,打一顿就知道我们的厉害了。”
  身后不知是谁直接起跳,拎起啤酒瓶照着他的脑袋一骨碌砸下去。
  玻璃爆开,碎了一地。
  娄牧之生生挨了一个啤酒瓶,额角随即鲜血彪溅,拳打脚踢跟着像雨点般落下来。
  娄牧之缩起身子卷成虾状,双臂护住头部和颈部。
  “拽你妈!”
  “找死。”
  尖锐的疼痛席卷全身,鲜血从娄牧之鬓角往下淌,和密集的雨水混杂一起,他浑身都痛,却死死咬着后糟牙没哼一声。
  娄牧之挨着打,费力地仰高模糊的视线,寻找郝大通的身影。
  找不到。
  消失了。
  这场莫名其妙的恶意殴打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等到人散了的时候,暴雨已经转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细雨。
  娄牧之四肢无力,躺倒在漆黑肮脏的巷子里,眼角青紫,嘴边全是血迹,他咳了好几声,浑身疼得痉挛。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特别想笑,娄牧之翻了个身,额头抵住脏臭的青石板,在无人的夜里放声大笑。
  他一面捶地,一面笑得停不下来,笑得剧烈干呕。
  身体的每一处关节都在咔咔作响,但他就是停不下来,他这辈子都没这样笑过。
  笑什么呢?
  大概在笑自己,笑这荒唐的命运。
  雨夜凄寒,空荡巷子回荡着他凄厉的笑声,娄牧之跪地,恍惚间,他看见一片枯萎残败的叶,被肮脏的雨水浇透,烂在这无人知晓的深夜。
  脑袋开始变得不清醒,记忆混乱,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为什么跑来弥渡口,娄牧之垂眸思索片刻,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买可乐。
  对了。
  他要买可乐,等着易知秋回来喝。
  易知秋过几天就能回家了。
  这么想着,娄牧之突然之间有了力气,他费劲地爬起来,头脑发晕没站稳,扶住墙壁缓了好一会儿,胃里那股强烈的恶心感才慢慢压下去。
  他用袖子抹了一把脸,胡乱擦掉鼻子,嘴角,额头的血迹,一步一步朝最近的超市走去。
  超市里悬着一盏盏白炽灯,灯光赤条又亮堂,照出娄牧之一身惨烈的伤。
  鬓角裂开一条结痂的血缝,褐色的血迹凝固,鼻梁磕破了,身上的衣服裤子脏得不成样子,他神色恍惚,步子走得十分缓慢。
  走道跑过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她穿着一身碎花小裙子,手里举着一根彩虹棒棒糖,蹦蹦跳地跑往收银台,她跑得快,不小心一头撞上了娄牧之的伤腿。
  站在货架前挑东西的娄牧之被撞得后退几步。
  娄牧之侧头看过去,小女孩脚底打滑,一屁股坐去了地上,她呆愣地看着眼前长相精致,却浑身是伤的大哥哥,那模样明显被吓到了。
  “怎么了?”货架旁跑过来一个中年男人,他连忙抱起小女孩:“有没有摔到哪里?啊?”
  小女儿缩了下脖子,有点害怕地在父亲怀里摇了摇头。
  男人抬首,接着就看见一眼就觉得骇人的娄牧之,那男人嘴唇瓮动,以为是他撞到了自己的女儿,但看着他浑身冒着不好惹的气息,目光变得复杂。
  小女孩自知是自己不对,她从父亲怀里站起来,稚声稚气地说:“爸爸,是我不小心撞到了这个大哥哥,自己跌倒的。”
  那男人听了,脸上堆起抱歉地笑,他朝娄牧之颔首,替女儿说了句:“不好意思啊。”
  娄牧之没看人,动作机械地从货架上拿过一瓶可乐,神色呆滞地径直走过去。
  小女孩举着彩虹棒棒糖,奇怪地看着娄牧之的背影,嘟起粉嫩的小嘴巴,皱着眉头。
  男人见状,问小女儿:“怎么了?”
  “爸爸,”小女孩说:“我觉得那个大哥哥看起来好难过哦。”
  父亲也察觉到了,但他笑了笑,揉着女儿的头发:“小孩子懂什么,走吧,外面下雨了,咱们早点回家。”
  出了弥渡口的这条巷子跟商业街接轨,能听到隔壁商店传来的音响声,超市门口有不少人站在廊下避雨,娄牧之结了账,独身一人走进雨帘里。
  超市里碰见的那对父女刚好取了摩托车,父亲穿戴好雨衣,把小女孩藏在胸前,一脚跨上摩托。
  “爸爸,”小女孩侧耳听街上间缭绕的音乐,笑得童真十足:“这首歌真好听,你知道叫什么吗?”
  父亲憨厚地笑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帮她拉好雨衣帽子,挡得更严实:“这种流行歌,我哪晓得什么名字。”
  小女孩纵了纵小巧的鼻子,坐在摩托车前面,晃动着两条雪白的小细腿,跟着音乐哼唱。
  摩托驶出一百米,娄牧之迎面走来,他浑身湿透,手里拎着一瓶可口,车灯晃过他遍体鳞伤的身体,毫无神采的脸庞,麻木绝望的双眸。
  “爸爸,”小女孩轻声细语地问:“是刚刚那个大哥哥,他为什么不避避雨再走啊?”
  父亲抬起手臂,护住小女孩的头顶,为她挡住风雨:“可能是赶时间吧。”
  小女孩盯着娄牧之没表情的精致脸庞:“爸爸,那个大哥哥好像在哭。”
  一人一车擦肩而过,雨水模糊了后视镜,父亲看了一眼娄牧之孤绝的背影,对自己的傻女儿说:“没哭,那是他脸上的雨。”
  小女孩转过头,她看着娄牧之越走越远的背影,他被巨大的夜幕包裹,在天地间,像一粒渺小的尘埃。
  不知道为什么,小女孩鼻子一酸,心口突然难过得很,哪怕她才有八九岁,哪怕她什么都不懂,但是刚刚匆忙擦身的瞬间,她分明看见那个精致的,狼狈的,浑身是伤的大哥哥红了眼眶。
  细雨声中,伴奏回荡,小女孩这才听清楚了隔壁街放的那首歌的歌词。
  “七岁那一年,抓住那只蝉,以为能抓住夏天,
  十七岁那年,吻过他的脸,就以为和他能永远。”
 
 
第65章 我认罪
  庭审那日,娄牧之身上的伤还没好,怕易知秋见到担心,他特意穿了高领毛衣,戴了一顶棒球帽,走进法庭时,旁听席已经坐了很多人。
  传说中铁齿铜牙的检察官叫沈华琼,年纪和程舟差不多,却保养得很好,气质雍容,他笑起来的时候,甚至看不见眼角的细纹,穿一身烟灰色的羊毛西装套装,手腕上戴着一只死贵的限量版手表。
  沈华琼腋下夹着资料薄,跨进大门,抬首就见到程舟,他如英国绅士般颔首,对他微微一笑,说:“程律师,你好。”
  程舟伸出一只手,握住他,彬彬有礼地说:“沈检,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居然会答应上庭,”像是旧相识,沈华琼看了他片刻,不住摇头感叹:“难得,真是难得。”
  程舟转头,看向等在庭外和王煜站在一起的柏一闻,说:“一闻都开口了,我哪能拒绝他。”
  “哦,这样,”调子拖长,沈华琼眯起那双狐狸眼,他抬脚迈近,拍了拍程舟的肩膀,沉声低笑:“不过说真的,今天见到你很高兴,如果和别人打,我赢了也不会觉得过瘾的。”
  两束目光搭在一起,碰撞出初次交锋的利芒,程舟不卑不亢地说:“我相信我的当事人无罪,恐怕要叫你失望了。”
  “是么,”沈华琼抬起头颅,他笑得十分玩味:“那我可得好好期待期待了。”
  “我也是,能再次跟你交手,是我的荣幸,”程舟后退一步,不动声色地拂开他的手:“场上见。”
  时间到,法警要求在场的人员保持安静,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陪审团和法官依次入场,红色的铁门缓缓关闭。
  两个法警打开侧门,易知秋走了出来,双手戴着镣铐,他一身囚服,惨白着脸,下巴冒出一片青色,能看到他的黑眼圈。
  被告方才出场,旁听席投来无数目光,其中有恨有怨,有怜有爱,林夕瑜紧紧抿着唇,双目圆瞪,里头怒意翻滚。
  易知秋侧首,第一眼看见人群中的娄牧之,第二眼看见他脸上带伤。
  娄牧之条件反射地坐直身体,易知秋弯下眉眼,安抚性地对他笑了笑。
  法官入座,庭审开始,由沈华琼开始陈词。
  他从桌上拿出一沓资料,交由书记员呈递,目视环绕,说:“这是死者顾汪洋的尸检报告,上面明确写明顾汪洋最主要的死因是脖子插入一块碎玻璃,颈部动脉破裂,大出血致死。但是在顾汪洋断气后,胸前竟然惨遭被告连捅六次,所以,这是一起事态恶劣的故意杀人案件。”
  程舟面色从容不迫,手里翻看着资料,没有丝毫慌张的气息。
  娄牧之坐在原地,忍不住发抖。
  这番话听得旁听席上的宋小狮破口大骂,王煜一把摁住他的肩膀,叫他别冲动,法官敲击棒槌,冷冰冰地警告,旁听席才安静下来。
  面对原告律师的所有指控,程舟镇定自若的否认,他站起来,他让助手把一叠照片和纸张交过去:“这是医生的验伤报告,请陪审团和审判长过目,事实证明,我的当事人易知秋当时被顾汪洋掐住脖子,完全无法呼吸。顾汪洋正在对我的当事人进行人身侵害,并且严重威胁到了我当事人的性命,我的当事人采取正当的防卫行为,属于自卫杀人,而不是沈检所说的故意杀人。”
  资料和证据递交,法官和陪审团一一传看,下面就是盘诘性询问。
  沈华琼与程舟对视一瞬,嘴边擒着一个不经意的笑,他面向易知秋,犀利发问:“顾汪洋当时喝了酒,报告里指出他血液中的酒精含量高达300毫克/百毫升,一般人到了这种醉酒程度会出现乏力,四肢不稳,动作不协调,顾汪洋当时神志不清醒对么?”
  想起顾汪洋当时的样子,易知秋忐忑地说:“对,但是.......”
  “人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四肢无力,掐死人的几率能有多少呢,”没等他说完话,沈华琼冰冷地打断他,话锋一转:“顾汪洋跟你打斗的时候,你很害怕,对不对?”
  程舟眉头一皱,就听见易知秋说:“对,我........”
  “所以你拿到玻璃的那一瞬间,根本不是因为不能呼吸,而是你害怕,害怕到杀了他。”沈华琼抢过话头,咬字如山地说。
  “反对!”程舟猛地站起来:“反对对方多次主观发言,诱导我的当事人。”
  法官表示反对有效,并且警告对方检察官,字正腔圆的说:“请注意你的提问方式。”
  “好的,审判长,”沈华琼微微一笑,他点头,说:“我暂时什么要问的了。”
  程舟将收集到的证据一一上交,说:“当天下午,易知秋外出采买行李箱,公寓里只有娄牧之一个人,顾汪洋找到明秀小区,敲开易知秋的家门,他对娄牧之使用暴力,想要强暴他........”
  被告席上的易知秋侧头,担心地去找娄牧之。
  小木头伤痕未痊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他像一具漂亮却破烂的玩偶,睁着一双眼盯着席间,藏在桌位下的双手却掐出了血痕。
  这些话对于律师来讲,只是陈述事实的方式,但是对于身处漩涡的两人而言,每一字每一句都像刀割。
  程舟还在继续:“易知秋正巧赶回来,为了救娄牧之,他以身犯险,不得不以顾汪洋缠斗。顾汪洋是武警出身,身高188cm,体重87公斤,散打接近7段,这足以说明他身手敏捷,即便在饮酒后,他依然具备杀人的能力。易知秋的生命已经受到严重威胁,他杀死顾汪洋是为了保护自己,制止顾汪洋继续侵害。至于对方律师提到胸前的六个伤口,是因为易知秋根本不知道当时的顾汪洋已经断气了,他的生与死仍然捏在顾汪洋的双掌中。一直以来,易知秋都是一位正直善良的好公民.........”
  钟摆滴答走,占据道德至高点的法官,巧舌莲花的律师,面容冰冷的十二名陪审员,庭上的世界仍在运转着。
  易知秋站在昏暗的灯光下,他什么都听不见,眼里只有娄牧之,他说过要一辈子保护的娄牧之。
  第一回合结束,双方谁也没讨便宜,接下来上庭的人是娄牧之,面对沈华琼的恶劣攻势,程舟不免有些担心,他提出暂时休庭,带着人进了旁边的会议室。
  程舟给娄牧之倒了一杯水,宽慰他:“上庭不要紧张,沈华琼的风格你也看到了,得理不饶人,他待会儿一定会揪着你和顾汪洋还有易知秋的关系发问,我猜,他会把这起事件引到情杀上面来,让陪审团相信,易知秋有足够的杀人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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