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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GL百合)——昆仑山上玉

时间:2024-03-19 12:47:21  作者:昆仑山上玉
  方玉板着脸道:“上茶,设座。”
  画钩笑了笑,推辞道:“奴婢谢过公公,只是皇后娘娘这几日不知为何总是睡不好,奴婢还得回去给娘娘点灯。”
  方玉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茶盏,沉吟片刻,忽然笑道:“奴婢虽然不知娘娘何故难以入眠,却有一个‘好消息’要先告诉娘娘,恐怕再过不了几个月,宫中就要迎来皇七子了。”
  *
  甄弱衣坐在床头,看着床榻上放着的一叠青灰色道服,忍不住伸手想去摸镜子,最后还是忍住了,缩回了手。
  周夫人没有哄骗她,到清平观之后的生活一切都安排得十分妥当体贴。原本周夫人想将甄弱衣安置到大慈恩寺,对外只说她是为周太后祈福,那样天子更没有拒绝的理由。大慈恩寺又世代受周家供奉,不仅周太后,周夫人本人也和大慈恩寺的明一主持交情匪浅,但甄弱衣拒绝了,她还是舍不得剔去自己的一头青丝。
  她又坐了一会儿,才从踏上起身,走到了窗前,伸手推开了两扇紧闭的窗门。外面的天很蓝,很洁净,盛夏六月,风吹到人脸上,暖烘烘的,并不叫人难受。相信甄家得到薛家的庇护,日后过得也应当不坏,甄弱衣靠在窗台上,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而甄弱衣本人,则获得了她最想要的东西——自由。
  她再不是天子的妃嫔了,不必再每日在宫中战战兢兢,强颜欢笑了。这样就很好。甄弱衣在心底对自己说。尽管只是很有限的自由,但比之从前在宫中,已然强了千倍百倍,甄弱衣,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地方呢?
  她慢慢地靠回榻上,抬起手,看到了腕上缠着的小小平安符。那是几年前薛婉樱在大慈恩寺里替她求的。甄弱衣离开皇宫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走,只带走了这个平安符。
  甄弱衣盯着这个平安符,看了足足一刻钟,才慢慢地将手上缠着的平安符解了下来,攥在掌心。
  心好像空了一块。
  她垂下头,又看了一眼掌心的平安符。
  她现在在宫里好吗?
  应当是好的吧。公主已经随着周夫人启程去并州了,往后就算天子又生出什么不切实际的古怪念头,周夫人也大可凭借着路途遥远,鞭长莫及,先行在并州的周家子弟中为公主挑选一位良婿。
  经此一事,薛婉樱大概也认清了天子的真面目,往后该对天子有了些许防备……她又林林总总地想了片刻,最后想,薛婉樱还会记得她么?
  大概……是不会的吧。
  薛婉樱有她的生活,有她的儿女,有她的双亲家族,她对于薛婉樱而言不过是恰好出现的、一个需要被庇护的包裹。她天生柔软多情,于是庇护了她,但也仅限于此而已。
  伺候她的仆妇进来问她,今日要不要涂抹药膏。
  甄弱衣抚上额头上的伤口,早已结了疤。
  仆妇是周夫人身边得用的老人,周夫人肯将她放到甄弱衣身边,一是感念她知恩图报,肯为薛皇后和咸宁公主舍身,二来恐怕也是为了看紧她。见甄弱衣没有回答,仆妇先笑道:“娘子不必担忧这额头上的疤,奴婢手上这个呀,名唤‘玉肌膏’,便是有什么疤痕,多涂几次,也就都消了。”
  甄弱衣却想:天子肯放她出宫,一方面固然是恼怒高通“言语轻薄”过了她,让天子丢了颜面,但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她的容貌已毁,对他来说,再没有半点意义。
  如果抹了玉肌膏,恢复了容颜,她又要入宫么?
  想到这里,她对仆妇摇了摇头,沙哑着嗓子轻声道:“你先出去吧,我仍然觉得有些头晕,想再歇一会。”
  其实她说这话原本只是托辞,可靠在榻上,不多时竟真的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又一次梦见了薛婉樱。
  *
  这个梦似乎格外的漫长。
  那是暮春的三月份,天边的月亮仿佛也被氤氲的水汽团团地围住了。
  迎面吹来的冷风让她下意识拉紧了脖子上围着的狐狸毛领子。
  薛婉樱折下一朵盛开的海棠花,别到了她的发间。
  海棠无香,那么萦绕在她鼻尖迷离的香气又来自于何处?
  她抬头去看薛婉樱。
  这个人。
  甄弱衣突然地就觉得心口一阵酸胀。
  像是她小的时候赤足在屋子里跑,撞到了桌脚,却直到许久之后才发现了小腿上的乌青瘀痕。
  薛婉樱微笑着对她说:“海棠花年年相异,海棠树岁岁新红。”
  她盯着她弯弯的眼睛,忽然出声道:“那么你呢?你会永远在我身边么?”
  她还没有等到薛婉樱的回答,就突然地坠到了下一幕的梦里。
  这一次,是一个盛夏的午后。
  薛婉樱靠在美人榻上小憩,她坐在一旁打着扇子,想要为她纳凉。薛婉樱睡着的模样很温柔,羽睫纤长,垂下的阴影,像一对蝴蝶栖落在洁白的脸庞。
  就连睡着的时候,她的唇边也带着小小的梨涡。
  甄弱衣在梦里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唇角。
  *
  甄弱衣从床榻上坐起身,才发现竟然已经是日暮时分。
  她就这样睡了一整天。
  梦中的那个吻,如此的轻,像一片羽毛掠过湖水,没有一点痕迹,却又那么重,像一口钟,随着钟声响起,甄弱衣终于直面心中长久疑惑的问题:
  “薛婉樱对于她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第40章 
  最后是仆妇的敲门声将甄弱衣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院子里架着石灯,灯火朦朦胧胧, 将仆妇粗壮的影子映到门上糊着的玻璃纸上。甄弱衣抬起头, 看了有一会儿, 才终于从床榻上起身, 向门口走去。
  刚一拉开门闩,就见到仆妇洋溢着喜色的脸庞。
  甄弱衣有些错愕,还没有反应过来, 忽然听到院子里响起一道清亮的女声:“嬷嬷和我说, 你不肯涂药?这又是为什么?”
  那道声音是如此的熟悉——
  甄弱衣猛地睁大眼睛, 恰好仆妇在这个时候稍稍挪开了身子, 薛婉樱的身影就这样突然地出现在她眼前。她身上穿着一件玉色的宫装,乌黑发髻上除却一支银簪, 别无他物。整个人素淡得仿佛要和缠绵的月光融为一体。
  是薛婉樱, 她竟然来看她了。
  *
  “这么大的人了,却不知道爱惜自己。”仆妇端来烧好的热水,涂壁先一步从她手中接过,又低声催促道:“行了, 你出去吧。这儿留我和娘娘在就成了。”
  薛婉樱抬头, 看了她一眼, 从她手中接过白帕子,蘸了热水,轻轻地擦到甄弱衣脸上,涂壁在后头远远地看着,不知怎么忽然眉头一跳。薛婉樱回过头来, 轻声对她道:“你也出去吧。”
  甄弱衣抬起头,目光追随着涂壁的背影。
  直到薛婉樱笑着问她:“你一直盯着她看做什么?”
  甄弱衣回过神来,从薛婉樱手中接过那方帕子,垂下头,避开薛婉樱的目光,轻声道:“我自己来吧。”
  薛婉樱却按住她的手,疑惑道:“你今日怎么叫回我阿姊了?”下一秒她微微提高了声量,“可是这里的人伺候不周。”
  她的指尖冰凉,触到甄弱衣的手背。甄弱衣突然就颤了一下,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又舍不得。薛婉樱发髻间的那一抹幽香,萦绕在她鼻尖,经久不散。
  她竟然对眼前的这个女人,生出了这世间最隐秘也最不可言说的心思。
  她想要拥抱她,轻吻她,甚至想要……
  可这又怎么能够呢?
  天地有阴阳,人伦为夫妻。
  这些在甄弱衣有限的生命经历中,都是只有夫妻才能做的事情。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一个女人生出爱慕。
  但内心又有另一个声音告诉她:“为什么要害怕,为什么要拒绝?难道薛婉樱不比任何男人都要值得爱?你只是喜欢美好的事物和人,而她恰好这样美好。”
  在她走神的间隙,薛婉樱已经替她上完了药。
  薛婉樱盯着她额头上的伤口,沉默了一瞬,才轻声道:“疼么?”
  甄弱衣摇了摇头,说:“不疼。”
  薛婉樱却戳了戳她的脸颊,怒道:“骗人!”
  甄弱衣没有说话,薛婉樱却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当初太过软弱……但,很快就不会这样了。”
  她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但甄弱衣却隐隐地觉得在薛婉樱的身体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复苏。也许是野心,也许只是仇恨。也许是被仇恨滋生的野心。
  她低下头,轻声问薛婉樱:“和安怎么样了?”
  薛婉樱笑了笑,柔声道:“我将和安接到丽正殿里了。她年岁还小,晚间风大,我便没有带她出宫。日后——”说到这里,薛婉樱忽然停顿了一下,甄弱衣却顺着她的话想了起来:日后,日后又要怎么样?
  *
  薛婉樱甫一踏入丽正殿,画钩立刻迎上前,低声道:“惠妃来了。”
  惠妃说的是周棠。
  因为时间紧促,门下省诏书还没有拟定。但天子已经下了口谕,通晓六宫,所以画钩也跟着改了口。
  薛婉樱面色不变,从侧门绕入主殿,周棠就等在那里,听到她的脚步声,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盈盈拜道:“阿姊。”
 
 
第41章 
  国丧二十七日刚过,周棠还穿得很朴素, 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未及拖地的素色纱裙。这样简朴的装扮, 在周棠的少女时代几乎是不可想象的。那时周太后还在, 周家还是京中最显赫的门第, 而周棠更是在薛婉樱入宫后成为了新一代京中贵女的标杆。东西二市新出的衣服样子、蜀地上贡的上好锦缎,还有周邻小国进贡的五色珠宝,因为周太后的偏爱, 永远第一时间出现在周棠的梳妆台上。
  陆贤妃也爱好奢华, 但更多的时候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空虚匮乏, 和薛婉樱抱怨起周太后对周棠的偏爱时难免酸溜溜地来两句:“到底是嫡亲的侄女, 自幼便是浸在贵气中长大的。”
  陆贤妃自从几年前杖毙宫人,被周太后严厉斥责一番后便渐渐地沉寂了下去。近来似乎爱好上了佛法, 只闭门在自己的清凉殿中抄写佛经, 抚育两位皇子。而周棠也似乎洗去铅华,隐约有了几分通达温婉的模样。
  ——可薛婉樱分明记得,自己这个小表妹从前平生所愿,是像祖父周眺一般能够建功立业, 扬名立万, 最痛恨的莫过于妇言妇德, 以色侍人。
  周棠见了薛婉樱,先是眯了眯眼睛,而后笑着走过来,几步挽住薛婉樱的手:“这么晚了,阿姊这是去哪了, 可让我好等了。”
  薛婉樱不动声色地抽出了手,看了她一眼,轻声解释:“方才略觉头晕,在寝殿了歇了一会儿,她们看我睡下了,没有通禀。”
  周棠自然知道这话不可能是真的。只是前番薛婉樱将女儿送出宫这样的大事尚且能遮掩下来,丽正殿就是一块坚石,薛婉樱本人用十年如一日的宽以待下成功地收拢了丽正殿的人心。
  这让周棠忽然地想起这两年间整理祖父遗留的手书笔记时生出的感想。祖父说:将居于高位,依靠的却还是底下的人。
  宽和可以是一种天性,也可以是一种态度。没有人会喜欢一个高高在上,不体恤下属的主上。即使是再卑贱的人,也还是有自己的尊严的。
  但这些也只是短暂地在周棠的脑海中浮现了那么一下,下一刻她忽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语气平淡地对薛婉樱道:“有一件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告诉阿姊一声的好。”
  薛婉樱听了微微一笑,不等周棠再开口,先一步贴上她的小腹,柔声问道:“几个月了。”
  周棠错愕了片刻。但很快又展露笑颜:“两个月了。”
  薛婉樱看了她一眼:“那时姨母正在重病。”
  周棠抿着唇,不说话,但眼睛里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挑衅。
  “陛下想来定不欲令此事为朝臣所知。”薛婉樱沉默片刻,转过身向陛阶走去,周棠望着她地背影,轻声笑道:“不妨,将这孩子的月份说小几个月又有什么?”
  薛婉樱转过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然道:“阿棠,这样做真的不值得。”
  周棠也不笑了,而是收敛了神情,认真地盯着薛婉樱,一字一句道:“我觉得值得,便好了。”
  薛婉樱不语。
  在嫡母重病期间和居丧的姨妹苟合,乃至于有了孩子,这样的事极为不光彩,若是这件事被捅到朝堂上,让群臣知道了,只怕劝谏天子的奏折能够淹没天子的御案。
  ——但在这种情况下,天子却没有让周棠堕去腹中的胎儿,而是选择隐秘地将周棠迎入宫中。
  但薛婉樱并不认为天子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爱重周棠。他只是在弥补自己。出身卑贱、不得仁宗的重视,其实天子比任何人都渴望能够证明自己。所以天子一边打压世家,一边又迫不急的地纳世家贵女为妃。
  她又再一次地审视起面前的年轻女孩。周棠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并利用了这一点。
  *
  晚间风疾,将屋内门扉吹开了一条缝,惨白月光漏入屋中,和摇曳烛火交织在一起,将书页一半吞噬在夜色中。
  赵亭姜入内,见咸宁仍在伏案阅书,走过去一把抢过书卷,不悦地道:“再看!再看!再看就熬坏眼睛了!要是让周夫人知道了你又看书看得这样晚,一定会罚你的。”
  咸宁倒也不生气,只好脾气地道:“你把书还我,我好歹折个页痕,好知道读到哪了。”
  赵亭姜这才将书递还给她,屋子里光线不好,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辨认出书封上是《六韬》。
  不由有些讶然。
  从前她也常和咸宁聚在一起看书作诗。咸宁比寻常的小娘子博学许多,从不会像她的几个堂姐一样嫌弃她是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但更多的时候她们读的还是一些闲书。她的父亲赵邕以才学闻名于世,母亲亦有美名,她又是父母的独女,但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父母教她读书写字,也只是希望她能有更高雅的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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